第008章 万事开头难
安城是个八线小城。
零六年的时候，县里连个肯德基和麦当劳都没有，最高档最小资的是一家叫做雪公主的西餐厅。
徐凉第一次去雪公主是在高一的冬天，靠着过年收到的几百块压岁钱，请一个心仪的女同学在雪公主吃了一顿饭。
结果因为太过局促紧张，光鸡尾酒就点了四杯，后来想起时总觉得尴尬。
贫穷让人自卑。
直到赚到钱后，徐凉的底气才渐渐足了起来，人也越来越自信。
徐凉到雪公主时，王思琪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琪姐。”徐凉坐在王思琪对面说。
“好久不见。”
王思琪是个拥有小麦肤色的短发女生，眼带卧蚕，牙齿很白很整齐，为她加分不少。
“吃点什么？”王思琪把菜单递给徐凉。
徐凉接过菜单翻了几下，对服务员说：“一份排骨炒饭，一份水果沙拉，一杯水。谢谢。”
“好的，您稍等。”
徐凉见王思琪好奇地看着自己，笑道：“我脸上长花了？”
王思琪摇头说：“没有，就是觉得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说不太好，大概是...稳重了很多。对，稳重！”
徐凉笑道：“不说我了，你呢，都挺好的？”
“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学业、感情、生活，等等。”
王思琪说：“军训完就放假了，学业还无从谈起，你知道我，一看书就困。”
徐凉笑笑不说话。
“生活还好，比高中时悠闲多了，通化这座城市很美，有山有水，适合定居。”
“感情嘛，就那么回事吧，平时和小贾发发信息，打打电话，情侣卡不要钱。”
徐凉说：“挺好。”
他发现王思琪说起小贾时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徐凉见多识广，眼界宽阔，无论王思琪说什么他都能插上两句，甚至还帮王思琪推荐适合她的口红色号。
王思琪承认，那一瞬间，她觉得徐凉很有魅力。
可惜薛灵没抓住这个男人。
饭局即将结束时，徐凉拿出周董的新专辑递给王思琪。
“买随身听时顺手买的，希望你喜欢。”
王思琪眼中充满了惊喜。
“谢谢！”
徐凉笑道：“你喜欢就好。”
一个男生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进来，走到徐凉和王思琪这桌，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徐凉。
王思琪拉了一下男生的衣袖，说道：“小贾，你怎么来了？”
小贾冷声道：“怎么？背着我和别人约会，被我抓了现行，还问我怎么来了？”
王思琪微微皱眉。
徐凉喝了一口水，站起身说：“就是朋友之间普通的一顿饭，没你说的那么下作。”
小贾用手指指着徐凉说：“这是我媳妇儿，你离她远点。”
徐凉说：“你要是再用手指指着我，我就不给王思琪留面子了。”
王思琪把小贾的手拉下来，一个劲儿地和徐凉道歉：“徐凉，你别和他一样的，他就这样，你先走吧。”
徐凉笑道：“好，那你们聊，单我买完了。”
徐凉走了。
小贾气呼呼地坐在徐凉刚刚的位置上。
王思琪觉得，小贾和徐凉比起来，就像个孩子。
...
十月六日，徐凉返回松江。
回学校第一件事，徐凉跑到老三小吃找罗老板，跟他谈美食杂志的事。
为了增强说服力，徐凉在校内的报亭买了一本男生女生杂志。
十一期间校内学生减少，生意一般，徐凉到的时候，罗老板正在嗑着瓜子看最近上映的乡村爱情。
“罗老板。”徐凉打了声招呼。
“哎呀，老弟来了，快坐。媳妇儿，开瓶冰可乐。”罗老板赶紧招呼徐凉坐下。
徐凉笑道：“罗老板也喜欢看乡村爱情？”
罗老板说：“没啥子可看的，看个乐呵。你也别叫我罗老板了，听着别扭。我在家里行三，不嫌弃的话，叫声三哥吧。”
徐凉说：“我叫徐凉，三哥就叫我凉子吧。”
老板娘把一瓶冰可乐放到徐凉面前。
“谢谢嫂子。”
三哥的媳妇儿长得很漂亮，身上带着一股川妹子的泼辣和少妇的圆润，堪称少男杀手。
徐凉说：“三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船院美食杂志的事儿。”
徐凉把手里的男生女生杂志放到桌子上说：“就类似这种言情杂志，只不过上面的内容是你们各个店家的信息。”
“店名、饭菜、价格、联系电话、地理位置，等等。”
“我会将做好的美食杂志发放到学校每一个公寓的每一个寝室，到时候他们想吃你家的饭菜，只要给你打个电话，就可以在寝室里等着你给他们送过去了。”
“现在的人都越来越懒，外卖的价格和堂食一样，他们何乐而不为？”
“这样一来，他们方便了，你们的营业额也更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三哥翻动着手里的杂志说：“其实就是做广告，可以这么理解么？”
徐凉说：“一半可以这么理解，广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外卖配送服务！送货上门，现金结算。”
“我可以断言，只要你们的东西做的好吃，美食杂志绝对可以帮你们的营业额增长一倍！”
三哥心动了，“怎么收费？”
徐凉指着杂志的一页说：“整版整页，每期三千，排版时位置在最前面。”
三嫂在桌下踢了三哥一脚，徐凉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介绍道：“根据不同商家的需求，我们还提供半页、四分之一页等服务。”
“页面越小，排位越靠后，曝光度也远不如前面整版整页的商家，当然价格上便宜一些。”
“半页的每期一千七，四分之一页每期一千，最小的只写个店名留个电话的，只要五百。”
三哥说：“你这收费可不低。”
徐凉笑道：“三哥，成本摆在这里。”
“松江船院16栋公寓，两栋高层的研究生公寓也按照七层算，每层53间宿舍，那也是5936间宿舍，我就要制作5936份杂志。”
“我还要找人和我一起派发杂志，定稿后一天内全部发完！”
“这些都要钱。”
三哥思考半晌，说道：“我觉得行。”
徐凉问：“三哥准备买个什么版面？”
三哥说：“当然买最大的，最靠前的。如果我是学生，已经饿得不行了，点餐的时候哪能把杂志都翻完！”
“我买个三千的！”
三嫂用力咳嗽了一声，猛地站起身说：“快到饭口了，料还没备呢，赶紧备料吧。”
三哥是个妻管严，递给徐凉一个尴尬的眼神，站起身说：“那个，老弟，三千不是个小数目，你容我考虑考虑。”
徐凉知趣地起身，“三哥慢慢考虑，我还要跑其他商家，就不多留了，谢谢嫂子的可乐。”
三嫂客气地笑笑。
徐凉走后，三嫂的小手用力地捏在三哥腰间的软肉上，低声道：“罗老三，长本事了你！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几句话，三千块你就要扔出去！”
“我们一年累死累活才赚几个三千！你上下嘴皮一碰，打水漂了怎么办？”
三哥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讨饶道：“媳妇儿松手，松手，疼疼疼。”
“我觉得凉子这个主意不错，你想想，平时来咱们这吃饭的只有附近几个公寓的人，其他公寓的宁可去食堂吃，都不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这里。”
“如果有了凉子的推广，咱们再送饭上门，还愁营业额不能翻倍么！”
三嫂松开三哥腰间的软肉，哼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给他交三千块钱，老娘就把你扫地出门！你跟着他过去吧！”
三嫂起身去厨房忙活，三哥赶紧狗腿地跟上：“媳妇儿，我哪敢啊媳妇儿！消消气，消消气，我不买了就是。”
一下午的时间，徐凉把腐败一条街的三十多家饭馆跑了个遍，大部分都说考虑考虑，个别的甚至把徐凉当骗子轰了出来。
徐凉并不气馁，万事开头难。
徐凉清楚地记得，这美食杂志后来被一个学弟做了出来，甚至包揽了船院校内校外快餐店的配送服务，大学四年就赚到了上百万。
这说明这个事一定能成！
外卖是潮流，是趋势，这在未来已经被证明了。
那个学弟的眼光还是不够高，小富即安。
徐凉此时提前两年复制他的故事，赚到钱后肯定要将业务发展到整个松江的所有大学，重点覆盖大学城区域。
这么算下来，年入几百万都不是梦！
在徐凉的规划里，自己要靠大学四年积累外卖经验和运营模式，参考后来松鼠外卖和饿极了外卖的运营模式，提前布局，将二者扼杀在摇篮里！
而后获取融资，成为中国外卖APP的唯一选择！
如此想着，徐凉狠狠地灌了一口水，继续朝红楼的饭馆走去。
当天晚上，徐凉的嗓子哑了。
躺在床上的他不断反思自己今天推销的不足，突然猛地一拍床铺，暗骂一声自己真傻！
空口白牙地和人家唠，人家当然不会理自己！
自己以前和德国佬谈生意的时候，没有方案没有演示胶片，坐那就跟人家唠，估计人家直接就叫保安了！
自己不如先收集各家的菜单信息，做一份样品出来，到时一定更具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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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六年的时候，县里连个肯德基和麦当劳都没有，最高档最小资的是一家叫做雪公主的西餐厅。
徐凉第一次去雪公主是在高一的冬天，靠着过年收到的几百块压岁钱，请一个心仪的女同学在雪公主吃了一顿饭。
结果因为太过局促紧张，光鸡尾酒就点了四杯，后来想起时总觉得尴尬。
贫穷让人自卑。
直到赚到钱后，徐凉的底气才渐渐足了起来，人也越来越自信。
徐凉到雪公主时，王思琪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琪姐。”徐凉坐在王思琪对面说。
“好久不见。”
王思琪是个拥有小麦肤色的短发女生，眼带卧蚕，牙齿很白很整齐，为她加分不少。
“吃点什么？”王思琪把菜单递给徐凉。
徐凉接过菜单翻了几下，对服务员说：“一份排骨炒饭，一份水果沙拉，一杯水。谢谢。”
“好的，您稍等。”
徐凉见王思琪好奇地看着自己，笑道：“我脸上长花了？”
王思琪摇头说：“没有，就是觉得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说不太好，大概是...稳重了很多。对，稳重！”
徐凉笑道：“不说我了，你呢，都挺好的？”
“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学业、感情、生活，等等。”
王思琪说：“军训完就放假了，学业还无从谈起，你知道我，一看书就困。”
徐凉笑笑不说话。
“生活还好，比高中时悠闲多了，通化这座城市很美，有山有水，适合定居。”
“感情嘛，就那么回事吧，平时和小贾发发信息，打打电话，情侣卡不要钱。”
徐凉说：“挺好。”
他发现王思琪说起小贾时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徐凉见多识广，眼界宽阔，无论王思琪说什么他都能插上两句，甚至还帮王思琪推荐适合她的口红色号。
王思琪承认，那一瞬间，她觉得徐凉很有魅力。
可惜薛灵没抓住这个男人。
饭局即将结束时，徐凉拿出周董的新专辑递给王思琪。
“买随身听时顺手买的，希望你喜欢。”
王思琪眼中充满了惊喜。
“谢谢！”
徐凉笑道：“你喜欢就好。”
一个男生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进来，走到徐凉和王思琪这桌，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徐凉。
王思琪拉了一下男生的衣袖，说道：“小贾，你怎么来了？”
小贾冷声道：“怎么？背着我和别人约会，被我抓了现行，还问我怎么来了？”
王思琪微微皱眉。
徐凉喝了一口水，站起身说：“就是朋友之间普通的一顿饭，没你说的那么下作。”
小贾用手指指着徐凉说：“这是我媳妇儿，你离她远点。”
徐凉说：“你要是再用手指指着我，我就不给王思琪留面子了。”
王思琪把小贾的手拉下来，一个劲儿地和徐凉道歉：“徐凉，你别和他一样的，他就这样，你先走吧。”
徐凉笑道：“好，那你们聊，单我买完了。”
徐凉走了。
小贾气呼呼地坐在徐凉刚刚的位置上。
王思琪觉得，小贾和徐凉比起来，就像个孩子。
...
十月六日，徐凉返回松江。
回学校第一件事，徐凉跑到老三小吃找罗老板，跟他谈美食杂志的事。
为了增强说服力，徐凉在校内的报亭买了一本男生女生杂志。
十一期间校内学生减少，生意一般，徐凉到的时候，罗老板正在嗑着瓜子看最近上映的乡村爱情。
“罗老板。”徐凉打了声招呼。
“哎呀，老弟来了，快坐。媳妇儿，开瓶冰可乐。”罗老板赶紧招呼徐凉坐下。
徐凉笑道：“罗老板也喜欢看乡村爱情？”
罗老板说：“没啥子可看的，看个乐呵。你也别叫我罗老板了，听着别扭。我在家里行三，不嫌弃的话，叫声三哥吧。”
徐凉说：“我叫徐凉，三哥就叫我凉子吧。”
老板娘把一瓶冰可乐放到徐凉面前。
“谢谢嫂子。”
三哥的媳妇儿长得很漂亮，身上带着一股川妹子的泼辣和少妇的圆润，堪称少男杀手。
徐凉说：“三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船院美食杂志的事儿。”
徐凉把手里的男生女生杂志放到桌子上说：“就类似这种言情杂志，只不过上面的内容是你们各个店家的信息。”
“店名、饭菜、价格、联系电话、地理位置，等等。”
“我会将做好的美食杂志发放到学校每一个公寓的每一个寝室，到时候他们想吃你家的饭菜，只要给你打个电话，就可以在寝室里等着你给他们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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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翻动着手里的杂志说：“其实就是做广告，可以这么理解么？”
徐凉说：“一半可以这么理解，广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外卖配送服务！送货上门，现金结算。”
“我可以断言，只要你们的东西做的好吃，美食杂志绝对可以帮你们的营业额增长一倍！”
三哥心动了，“怎么收费？”
徐凉指着杂志的一页说：“整版整页，每期三千，排版时位置在最前面。”
三嫂在桌下踢了三哥一脚，徐凉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介绍道：“根据不同商家的需求，我们还提供半页、四分之一页等服务。”
“页面越小，排位越靠后，曝光度也远不如前面整版整页的商家，当然价格上便宜一些。”
“半页的每期一千七，四分之一页每期一千，最小的只写个店名留个电话的，只要五百。”
三哥说：“你这收费可不低。”
徐凉笑道：“三哥，成本摆在这里。”
“松江船院16栋公寓，两栋高层的研究生公寓也按照七层算，每层53间宿舍，那也是5936间宿舍，我就要制作5936份杂志。”
“我还要找人和我一起派发杂志，定稿后一天内全部发完！”
“这些都要钱。”
三哥思考半晌，说道：“我觉得行。”
徐凉问：“三哥准备买个什么版面？”
三哥说：“当然买最大的，最靠前的。如果我是学生，已经饿得不行了，点餐的时候哪能把杂志都翻完！”
“我买个三千的！”
三嫂用力咳嗽了一声，猛地站起身说：“快到饭口了，料还没备呢，赶紧备料吧。”
三哥是个妻管严，递给徐凉一个尴尬的眼神，站起身说：“那个，老弟，三千不是个小数目，你容我考虑考虑。”
徐凉知趣地起身，“三哥慢慢考虑，我还要跑其他商家，就不多留了，谢谢嫂子的可乐。”
三嫂客气地笑笑。
徐凉走后，三嫂的小手用力地捏在三哥腰间的软肉上，低声道：“罗老三，长本事了你！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几句话，三千块你就要扔出去！”
“我们一年累死累活才赚几个三千！你上下嘴皮一碰，打水漂了怎么办？”
三哥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讨饶道：“媳妇儿松手，松手，疼疼疼。”
“我觉得凉子这个主意不错，你想想，平时来咱们这吃饭的只有附近几个公寓的人，其他公寓的宁可去食堂吃，都不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这里。”
“如果有了凉子的推广，咱们再送饭上门，还愁营业额不能翻倍么！”
三嫂松开三哥腰间的软肉，哼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给他交三千块钱，老娘就把你扫地出门！你跟着他过去吧！”
三嫂起身去厨房忙活，三哥赶紧狗腿地跟上：“媳妇儿，我哪敢啊媳妇儿！消消气，消消气，我不买了就是。”
一下午的时间，徐凉把腐败一条街的三十多家饭馆跑了个遍，大部分都说考虑考虑，个别的甚至把徐凉当骗子轰了出来。
徐凉并不气馁，万事开头难。
徐凉清楚地记得，这美食杂志后来被一个学弟做了出来，甚至包揽了船院校内校外快餐店的配送服务，大学四年就赚到了上百万。
这说明这个事一定能成！
外卖是潮流，是趋势，这在未来已经被证明了。
那个学弟的眼光还是不够高，小富即安。
徐凉此时提前两年复制他的故事，赚到钱后肯定要将业务发展到整个松江的所有大学，重点覆盖大学城区域。
这么算下来，年入几百万都不是梦！
在徐凉的规划里，自己要靠大学四年积累外卖经验和运营模式，参考后来松鼠外卖和饿极了外卖的运营模式，提前布局，将二者扼杀在摇篮里！
而后获取融资，成为中国外卖APP的唯一选择！
如此想着，徐凉狠狠地灌了一口水，继续朝红楼的饭馆走去。
当天晚上，徐凉的嗓子哑了。
躺在床上的他不断反思自己今天推销的不足，突然猛地一拍床铺，暗骂一声自己真傻！
空口白牙地和人家唠，人家当然不会理自己！
自己以前和德国佬谈生意的时候，没有方案没有演示胶片，坐那就跟人家唠，估计人家直接就叫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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