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41章
给未来丈母娘送饭倒是没有啥，但罕岩柏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没多问，拿着衣服去洗澡，换上锦莱给他准备的隆基。
看着一身黑的隆基他心中有个猜想，在看到拎着饭盒等着他出门的锦莱也是一身黑的筒裙时，他心中那个猜想算是落到实处。
羞愧、哀伤、感动在心中来回滚动，他终于要去面对那些他一直难以面对的事情了。
站在巍峨的庙宇前，罕岩柏看到一群老咩涛在大殿房檐下围城一群正在聊天。他犹豫着是跟着锦莱一起把饭送过去，还是他自己去庙里随便逛逛，让锦莱自己过去送晚饭后再来找他。
锦莱没给他犹豫的时间，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朝大殿门口走去。
有个老咩涛认出了锦莱，拍拍玉香的肩膀指给她看。玉香回过头，看见锦莱挽着个年轻男子朝这里走来。她以为锦莱挽着的是刀家安，心中为两人的进展感到欣喜，心里盘算着等开门节一过就给两人办喜事，刀家安愿意入赘当然好，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两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怎么样都行。
等两人走近时她认出了罕岩柏，脸上震惊的表情掩饰都掩饰不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说不上失望，但失落是肯定的，刀家安是多好的姑爷人选，有能力、有礼貌、对锦莱又好，但还是敌不过罕岩柏这个消失七年又杀回来的。
她一贯不愿意拂了锦莱的意愿，只要锦莱高兴她一般是不会反对的。但看着两个款款而来的人，不管他们看上去多么相配，玉香高兴不起来。她怎么可能会高兴，就是因为他锦莱耽误了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他那么多优秀又合适的小伙子锦莱看都不看一眼。她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做为一个母亲这样的女婿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讲感情，感情当然很重要，可吃了感情亏的女孩不在少数，她就是其中一个。她和岩东就没有过甜蜜的日子么？当然有过，不然她怎么可能16岁就和岩东开始一段没有保障的婚姻，怎么可能在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做母亲。
15、6岁年幼无知，以为自己和岩东你爱我、我爱你，就能过一辈子。结果呢，她害了自己不算还差点害了孩子。
她觉得过日子只要人合适，感情什么的，有没有又有什么重要。但显然，锦莱不是那么想的。
“阿妈，我和岩柏来给你们送饭。”锦莱不管自己阿妈明显有些黑的脸，也不管周围诧异的眼神，笑眯眯地把饭盒递过去。
见罕岩柏有些局促地拎着饭盒，不知道如何应付未来丈母娘地大黑脸，也不知如何应付老咩涛们地窃窃私语。她捏捏呆愣的罕岩柏的胳膊一下，他醒过神，小心翼翼地把饭盒双手递过去，“阿姨，吃饭吧，锦莱下午做了红烧肉煮青头菌。”
罕岩柏地毕恭毕敬并没有让玉香地脸色缓和下来，她没接他递过来地饭盒，神色淡淡地，“是岩柏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收回手，笑着回答：“刚回来没几天。”
玉香本不是什么心硬地人，接过饭盒递给艾叶阿妈后又客气地问：“你吃过没有。”
“还没呢，怕饭菜冷了想着先给你送过来，等你吃完了我们再回去吃。”罕岩柏双手交握垂在小腹前，赔着小心地笑脸，一副欠丈母娘三年苦工地新姑爷样。
给庙里家人送饭地越来越多，心中再不高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地面给他难堪。玉香缓了缓脸色：“那你们赶快回去吃吧，饭要按时吃，不然对胃不好。”这番关心虽然不咸不淡，但让罕岩柏松了一口气。
锦莱对玉香道：“我带他去偏殿给油灯添点油。”
想到偏殿那三盏油灯是点给谁地，玉香本就不硬地心变得柔软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的确是个可怜地孩子，经历了那么大地变故，还能顾得上什么呢？
锦莱不知道玉香心中前后纠结，挽着罕岩柏朝偏殿走去。罕岩柏见门口有人挑着两担饭菜进来，好奇地问：“这家是来了多少人，送这么多饭。”
锦莱顺着他地目光看去，见是卖珠宝地金老板家来送饭。她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地人斗富都斗到庙里来了，开豪车、住豪宅算什么。关门节自己家人面前满满一桌菜才是斗富地高端手段，既表现了自己家不差钱，还显得自己特别孝顺。你别看这饭是金老板自己挑进来，其实是去大饭店定的。”
看着庙里那帮老咩涛艳羡的眼神，罕岩柏觉得自己知道怎么能让未来丈母娘脸色好看一点了。
到了偏殿门口，两人脱了鞋跨进殿内。锦莱领着他到那三盏油灯前，让他给灯添点油。
罕岩柏添完油后退到垫子前，在垫子上跪下后手掌心朝上摆在垫子上，低头磕下去，额头贴在手掌上久久不起。口中喃喃道：“爸、妈、舅舅，我回来了。”
两人回到大殿找玉香拿饭盒，看到罕岩柏眼圈红红地，玉香禁不住安慰道：“过去地，就过去了，回来就好。”
罕岩柏忍着心中那股还没过去地酸楚，笑着问道:“阿姨你明天想吃点什么菜？锦莱最近忙，我来给你送饭好了。有想吃地就告诉我，锦莱不会做我上外面给你买。”
“不用麻烦，你们忙你们地事情也是很累地，不用专门给我做，你们吃什么就给我送什么好了。”
“不麻烦，这都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
他姿态摆得这么低玉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撵他们道：“快回去吃饭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回去的路上罕岩柏一句话都没有说，一路沉默着，晚饭也吃得少，吃了一碗就歇了碗筷，和早上恨不得连盘子都啃了形成鲜明对比。
知道他在难过什么，锦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种事，谁都不能感同身受，既然不能感同身受那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只有冰柜压缩机地嗡嗡声和电扇转动扇叶地唰唰声。
“上次在一茶一味你把我气得够呛，我差点就想和你同归于尽算了。”锦莱忽然笑道。
罕岩柏抬起眼皮看着锦莱：“那你怎么不动手呢？”
锦莱看着罕岩柏认真道：“我怎么可能动手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活着，就算那时候你活得千疮百孔，但至少还有一条命。以前看电视，个个都为王宝钏不值，苦苦等了十八年，结果呢，老公虽然还是回来找她了，但早就娶了异国公主。人家滋滋润润当驸马，她在窑洞吃糠咽菜。可我觉得王宝钏除了伤心，可能还是觉得庆幸，庆幸薛平贵还活着，就算他娶了别人可他还是活着的。真心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不管怎么样，他活着就好。”
罕岩柏把脸埋进掌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对锦莱道：“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锦莱知道他谢自己什么，腼腆地笑了笑：“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谢谢和对不起！”
罕岩柏揉揉脸，霍地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回酒店了。”
他情绪这么低落锦莱不想让他一个人呆着，堵在门口道：“都回家了你还回什么酒店，明天一早你就去把房退了。有钱没地花就拿来给我花，白白便宜酒店做什么？”
罕岩柏语重心长地对她道：“我地身体不比从前了，你不能这么没日没夜地要，得为我得腰考虑一下，现在是痛快了，下半辈子怎么办？”
锦莱白了他一眼：“昨晚是谁死皮赖脸要住下的，今晚倒是知道养生了？”说完又朝他腰瞄了一眼：“哪又不如从前了？我怎么不觉得。”
罕岩柏苦笑：“我戒毒地戒断反应期还没过呢，昨天没事不代表今天也没事，我不想吓到你，还是回酒店算了。”
锦莱怕得就是他还没完全戒断，本就情绪低落，再回去酒店一个人胡思乱想一阵复吸怎么办？
“你今晚睡我房间，我去我阿妈房间睡，玉南不知道又野哪里去了，整栋屋子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罕岩柏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还有你南锦莱怕的东西？知道害怕你还让白蛇绑人？知道害怕你还打架打进派出所？你知道怕字怎么写么？
熬不过锦莱的软磨硬泡罕岩柏还是留下了，晚上他在锦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身为人子父母惨死他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让他心中五内俱焚。报仇之路遥遥，他没脸回来祭奠父母，可锦莱却为他们在庙里供了三盏灯，添油上香一样不落，他既感动又惭愧。这两股气交织在胸中，让他不得安宁。
现在他回来了，既然回来就一定要让事情有个结果。
忽然间，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听见动静的罕岩柏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模糊的人影罕岩柏叹了口气拧开床头的台灯。
光线骤亮，锦莱穿着一件吊带睡衣站在床前，眼睛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眨了两下，一脸无辜道：“你还没睡呀？”
罕岩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锦莱嘿嘿笑了两声：“我刚刚闲着没事翻了一下黄历，上面说你今天除了搂着我睡诸事不宜，所以我就过来了。”
罕岩柏失笑，掀开被子对她道：“上来吧！”
锦莱忙不失迭地爬上床滚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厚颜无耻道：“你别以为我是舍不得你，黄历上指明要这么做我才过来的。”
罕岩柏逗她：“黄历没说要用什么姿势搂着睡么？你在上还是我在上？”
锦莱切了一声：“你说的是黄书，不是黄历。”
罕岩柏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话，睡觉。”
锦莱把他的手拉下来：“你睡在我旁边我心猿意马的，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她坦荡得罕岩柏想仰天长啸。
“聊什么？”
锦莱摸到他后背的伤疤，想起他一背的经文。指头划着他的背脊道：“你的背上怎么纹了那么多经文，纹的是什么经？”
罕岩柏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是《华严经》”
锦莱抚着他背脊的手指一僵，《华严经》是为了涤清罪恶。
“我这些年好事没干几件，坏事干了不少。一干坏事就心虚，把《华严经》里的《普贤菩萨行愿品》纹在背上，没干一次就纹一条。”说完翻身背对锦莱道：“你数数我干了多少坏事。”
傣族信仰小乘佛教，《华严经》是佛爷讲得最多的。
复次，善男子！言忏悔业障者，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嗔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我今悉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如是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忏乃尽，而虚空界乃至众生烦恼不可尽故，我此忏悔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
忏悔业障。他做了坏事还知道忏悔，可那些对他做了坏事的人呢？有没有在心里有一丝后悔过？
锦莱的唇贴在那些伤疤和经文上，轻轻地吻着：“你既然知道忏悔以前做过的坏事，哪以后就规规矩矩做人。我不求着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罕岩柏翻身搂住她：“等这里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就好好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锦莱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岩柏，答应我，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我知道你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我要你答应我，离那些危险远远的。”
岩柏脸埋进锦莱蓬松的秀发中，他很想答应锦莱，可他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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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身黑的隆基他心中有个猜想，在看到拎着饭盒等着他出门的锦莱也是一身黑的筒裙时，他心中那个猜想算是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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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巍峨的庙宇前，罕岩柏看到一群老咩涛在大殿房檐下围城一群正在聊天。他犹豫着是跟着锦莱一起把饭送过去，还是他自己去庙里随便逛逛，让锦莱自己过去送晚饭后再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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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岩柏地毕恭毕敬并没有让玉香地脸色缓和下来，她没接他递过来地饭盒，神色淡淡地，“是岩柏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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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态摆得这么低玉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撵他们道：“快回去吃饭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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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岩柏把脸埋进掌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对锦莱道：“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锦莱知道他谢自己什么，腼腆地笑了笑：“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谢谢和对不起！”
罕岩柏揉揉脸，霍地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回酒店了。”
他情绪这么低落锦莱不想让他一个人呆着，堵在门口道：“都回家了你还回什么酒店，明天一早你就去把房退了。有钱没地花就拿来给我花，白白便宜酒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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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莱白了他一眼：“昨晚是谁死皮赖脸要住下的，今晚倒是知道养生了？”说完又朝他腰瞄了一眼：“哪又不如从前了？我怎么不觉得。”
罕岩柏苦笑：“我戒毒地戒断反应期还没过呢，昨天没事不代表今天也没事，我不想吓到你，还是回酒店算了。”
锦莱怕得就是他还没完全戒断，本就情绪低落，再回去酒店一个人胡思乱想一阵复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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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骤亮，锦莱穿着一件吊带睡衣站在床前，眼睛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眨了两下，一脸无辜道：“你还没睡呀？”
罕岩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锦莱嘿嘿笑了两声：“我刚刚闲着没事翻了一下黄历，上面说你今天除了搂着我睡诸事不宜，所以我就过来了。”
罕岩柏失笑，掀开被子对她道：“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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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岩柏逗她：“黄历没说要用什么姿势搂着睡么？你在上还是我在上？”
锦莱切了一声：“你说的是黄书，不是黄历。”
罕岩柏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话，睡觉。”
锦莱把他的手拉下来：“你睡在我旁边我心猿意马的，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她坦荡得罕岩柏想仰天长啸。
“聊什么？”
锦莱摸到他后背的伤疤，想起他一背的经文。指头划着他的背脊道：“你的背上怎么纹了那么多经文，纹的是什么经？”
罕岩柏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是《华严经》”
锦莱抚着他背脊的手指一僵，《华严经》是为了涤清罪恶。
“我这些年好事没干几件，坏事干了不少。一干坏事就心虚，把《华严经》里的《普贤菩萨行愿品》纹在背上，没干一次就纹一条。”说完翻身背对锦莱道：“你数数我干了多少坏事。”
傣族信仰小乘佛教，《华严经》是佛爷讲得最多的。
复次，善男子！言忏悔业障者，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嗔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我今悉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如是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忏乃尽，而虚空界乃至众生烦恼不可尽故，我此忏悔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
忏悔业障。他做了坏事还知道忏悔，可那些对他做了坏事的人呢？有没有在心里有一丝后悔过？
锦莱的唇贴在那些伤疤和经文上，轻轻地吻着：“你既然知道忏悔以前做过的坏事，哪以后就规规矩矩做人。我不求着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罕岩柏翻身搂住她：“等这里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就好好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锦莱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岩柏，答应我，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我知道你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我要你答应我，离那些危险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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