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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小说:教众服其劳林渊徐长卿作者:江流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9-23 22:39:44
长夜已过。

        徐长卿坐在船头眺望初升的朝阳。

        与昨夜相反,现在是教主靠在徐长卿肩上小息。他身量比徐长卿要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用手搂抱着徐长卿单薄的肩膀,仿佛将他护在怀里。

        被这般压着,徐长卿反而完全不敢偷吃豆腐。

        视线逐渐明朗,徐长卿发现今天的江水,比昨日要混浊不少。

        老渔夫与儿子轮岗,抬头看远处黑压压的乌云,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不安。

        风浪逐渐变大,船身颠簸,坐在甲板上的人只觉被高高抛起,教主也被惊醒。船蓬里的三个江湖人起身,趴在船边不住呕吐,省下早饭。

        老渔夫判断上游一带刮起暴风雨,水位暴涨,恐怕年久失修的堤坝挡不住汛洪,继续在江中有翻船的危险。为安全计,他将船划至邻近村庄的码头,劝说客官先在岸上躲一两天,待风雨过后再另作打算。

        其中一位江湖人却不乐意,他说自家闺女的出嫁日就在后天,若他不能及时赶回,怕女儿会被夫家小瞧。

        争执间,几人全然没有昨夜吃喝时称兄道弟的亲热劲儿,老渔夫反复强调泛洪的危险性,语重心长的话语却被三人用大嗓门压下。江湖人脏话连连,连昨夜被教主捏痛,小渔夫偏帮和稀泥的事都翻出来分说。

        小渔夫抱着船桨不知所措地站在岸上。

        徐长卿见势不妙,带教主离开岸边。若真有暴风雨,行程再被耽搁,他也分外惆怅,但老天爷不赏脸,着急也没用。

        码头上的争吵发展至白热,原本捆在码头木桩上的船索被江湖人解开,老渔夫大惊,冲上前去抓住绳子,忍不住骂出一串家乡俗话,与其推搡起来。

        肢体冲撞间,热血上头的江湖人抽出腰间匕首,往老渔夫身上捅去。

        小渔夫“啊”了一声,看着爹腰腹间被划拉开一个血口子,摇晃着后退一步,落入江水中。

        浪花溅起。

        先行动的是教主。

        他挣开徐长卿的手,往岸边冲去,随手抓起一圈绳索,跳入江中朝老渔夫游去。

        紧接着徐长卿也跑到岸边,拽紧绳索,在手上缠了两圈。

        小渔夫回过神,跳入湍急的水中,他水性更好,几乎是与教主同时抓住老渔夫。

        岸上的江湖人盯着自己匕首上的血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和魔教妖人同流合污的,本都该死。”他为自己的举动找到理由,扔下一串铜钱,与同伴匆匆离开码头。

        教主与小渔夫将老人托出水面,徐长卿赶紧伸手将其拉到岸上。黄浊的江水染上些许鲜红,又被下一波急浪拍散,如命运般转瞬即逝。

        老渔夫躺在地上,徐长卿从外衣撕下布条按住伤口,却心知他被捅伤脾脏,恐怕凶多吉少。

        老人因疼痛面容扭曲,双眼凸起,眼珠子不断寻找自己唯一的老来子,嘴里咳出些水,含糊不清地说:“船……”

        教主捡起地上的铜钱串,塞到手足无措的小渔夫手里:“莫慌,我与你先去村里找大夫过来,这里有我娘子照看。”

        小渔夫仍看着自己父亲,如置身梦中。

        教主只得让徐长卿留下,自己跑去寻大夫。

        徐长卿没有出言安慰心神不定的小渔夫。他讨厌目睹他人死亡,只会勾起他的种种回忆,令他浑身发冷。他还留在原地,是考虑到教主不愿冷眼旁观。但死亡总是突如其来,不会因为谁人多一份善心而改变。

        徐长卿扭过头,避开那一刻。

        当教主背着老中医跑回码头时,老渔夫已然断气。

        小渔夫跪坐在地,双眼放空,不敢碰触老父的身体,却也不舍得离开。

        老中医发出苍老的一声叹息,弯腰将老渔夫的双眼阖上:“你们是外地人,我介绍村里一家义庄,好生置办白事吧。”

        徐长卿对教主轻声说:“我们走吧。”

        教主不忍。

        徐长卿冷静地劝说道:“我们始终是外人,帮得一时,帮不得一世。这个岁数的穷人家孩子已能当家,再说……办白事,他也有经验了。”

        教主说:“亲人新逝,再稳重的人都会方寸大乱,有什么能做的,还是帮了再走吧。”

        徐长卿只得听他的。

        他们替小渔夫重新固定好船只,又教他将贵重财物随身带好。老中医叫来义庄的人,将老人的尸身搬走,小渔夫浑浑噩噩地受道士摆布,举着香走在队伍前头。

        一路风雨萧瑟,卷起满地纸钱。

        徐长卿想,若是某天轮到自己身死,不知教主会否也如此上心,亲力亲为。

        他为这个念头感到可笑,不再多想。

        事情办妥后,他们与小渔夫分道扬镳,前往客栈凑合一晚。

        洪水与狂风真如老渔夫所言如期而至,整个村庄都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吵杂又沉重的一夜过去了。

        码头损毁严重,不少船只被风浪掀翻甚至卷走。徐长卿一阵牙痛,只觉老天都在与他过不去。

        小渔夫也站在一片狼藉的码头,他仍戴着白色的麻衣草帽,用稚嫩瘦削的身板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像一只落单的蜗牛,双眼因反复痛哭而红肿。

        昨天他托人报官,那人却说,这些江湖人居无定所,恐怕难以抓捕归案。

        他拽着那串铜钱,一夜未眠。

        小渔夫见教主二人来到,仍咧出一个待客时用惯的笑容:“大哥大姐,早啊,我本想先开船载你们过去,但我的船……没了。”

        尽管那只是村里某人租给他家的船,却是他与老父最后的落脚处,承载过相依为命的父子所有回忆。

        小渔夫犹在笑,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我家也没了。”

        徐长卿心知不妙。

        他觊觎教主多年,算对教主了若指掌。

        果不其然,教主想起自己幼年丧母的经历,动了恻隐之心。他私底下问徐长卿:“我们还有没有能帮他的地方?”

        徐长卿喜欢林渊作为魔教教主却心慈手软的部分,但若这份善心只对自己释放就更好了。他劝道:“时间已不足一个月,路上多番耽搁,我们没有余力再乐善好施。”

        “我明白,我也不是想带他一同上路,只是此事多少因我而起。”老渔夫的遗容仍然鲜明,一如教主记忆中,娘亲轻轻摇摆的脚尖。他话语中甚至多了几分讨好:“我只是想,你江湖经验丰富,若知道有哪些去处,指引他一二也可。”

        徐长卿思量片刻,忽然笑了。

        “我的确有个去处能指给他,也算得上顺路。只是,我向来不喜欢无偿帮人。伺候教主是我的份内事,但圣教的教旨向来不包括乐善好施。”

        徐长卿觉得心底有一股邪火在烧。

        他告诉自己,教主不知道药丸的事,不知道前路危机四伏,不知道他的心焦,是因为自己心有顾虑,没有一一向他坦白。

        教主向来悯天怜人,难对眼前人的苦难袖手旁观,而对小渔夫的援助,也的确不过是举手之劳。

        教主愿意为他遮阳,自然也愿意拉一把助魂不守舍的小渔夫。

        但徐长卿多希望,教主这份好意,能多分给自己一些。

        他眼波流转,妇人打扮下看似温婉多情,眼底却是隐晦的狠绝与疯狂:“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他。”

        徐长卿用指尖轻点自己嘴唇:“亲在嘴上。”

        你不是坚持要为蔡巧守身如玉吗?

        你不是自诩为襟怀坦白,克己守礼的人吗?

        若你拒绝,则只能背负愧疚。

        若你应承,则只能辜负你的未婚妻。

        你总是清清白白,高高在上,被人或保护或孤立,如今你唯一能依仗的人是我,我却不是善长人翁。

        让我看看,在你心里,到底孰重孰轻。

        教主听了,先是一愣,仿佛不曾想到徐长卿会提出此等要求。

        风吹乱了二人发丝,徐长卿挑衅般向前一步,抬起头,对上教主的视线。

        教主的眼珠颜色有些浅,呈现他北方人那部分的血统。

        此刻徐长卿能看到教主的眼中,倒映着神色冲动的自己。

        教主半垂眼眸,在瞬息间做出决定。

        他用双手捧起徐长卿的脸庞,掌心的温度令徐长卿头皮发麻。

        教主比徐长卿高出半尺,当他低下头时,徐长卿便会被阴影笼罩。

        他们距离极近,与昨夜偎依取暖时一般贴近。

        徐长卿睁大双眼。

        他没猜中。

        他以为教主会选蔡巧,蔡巧是他的青梅竹马,高贵大方,小渔夫却是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而徐长卿,也不是“赤芍”,只是个痴心妄想、不值一提的暗卫。

        他闻到教主的淡淡的体香,是他昨夜努力记下的味道。

        这一切不是梦。

        教主的嘴唇落在徐长卿的手掌心上,他诧异地抬起头。

        徐长卿后退,挣开教主放在他脸上的双手,微笑道:“相公对不住,我方才只是想与你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没想到你当真了。”

        他抓紧自己衣摆:“你真是古板,连玩笑都分不清,我当然会帮他,毕竟他这么命苦。我这就跟他分说明白,看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徐长卿不敢再看教主表情,匆匆向小渔夫走去。

        他在最后关头胆怯了。

        尽管前途未卜,朝不保夕,徐长卿仍洁癖般期望,教主与自己的一切相处,都是真心自愿,而非形势所迫。

        徐长卿走到码头边,泄愤般大力踢开一个箩筐,为自己的假清高感到气愤。

        但踢完后他马上后悔了。

        徐长卿迅速回头,见教主仍背对自己,没看见他幼稚的举动,赶紧把箩筐捡起来,放回原地。

        他自我安慰道:“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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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由于最近的剧情比较沉重,于是请来两位神秘嘉宾在场外活跃气氛。左护法与赤芍两位,虽然在正文中出场不多,却有不少粉丝留言询问,二人将来会不会有暧昧的发展。今日请他们来统一解答下粉丝的疑问。”

        赤芍已预先读过所有读者评论,对舆论倾向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他微微一笑,脸上挤出可爱的酒窝:“左护法大人如此出色,应该没有人能拒绝他的好意。”

        左护法抱臂不耐烦地说:“我可不想跟他搞起来,要是他没在蔡曲前面嗝屁,我还得跟他共事好几年,谁他【消音】的会想和同僚苟合啊。”

        赤芍扭过头,露出一个标准又令人怜惜的心碎苦笑。

        左护法见惯赤芍的作态,犹在说:“开会时见着,砍人时见着,争权夺利时见着,即使脱光衣服盖一被窝里都硬不起来吧。”

        赤芍劝:“左护法大人,请慎言。”

        左护法不为所动:“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能对自己顶头老板发情的人,光凭这点我就对他佩服得不行,牛【消音】啊,上床那会就不会想起他骂你办事不力的晚娘脸吗?”

        徐长卿在某处不住打喷嚏。

        赤芍说:“请终止采访,我想左护法大人有些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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