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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小故事:离恨殇(上)

小说:锦香赋作者:19苏沐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0 17:09:24
注:所有小故事均为原创

        楔子 “清颜,今日的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再也无回头的可能”威严的声音夹杂着无奈,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雕着繁复花纹的桃木窗沿濡湿色泽加深,她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烛台,没有说话。 左手的食指抚着右手手腕上的玛瑙链子,思绪回闪。“姐姐,求求你了,帮帮我。”颖儿的哀求仿佛又在耳边回荡。她知道,爹爹安排颖儿进宫是因为近些年家业颓败,朝中上下只有叔父和爹爹苦苦支撑,颖儿是庶女,他不舍的自己的嫡女入宫受苦,才安排了颖儿,如今,自己选择代颖儿入宫是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真如你所说,一年前的宫宴你对皇上一见钟情?我竟是老糊涂了,一直以为中意的是礼部尚书的爱子云澈”爹爹唉声叹气的转身关窗,最后一股凉风吹散了桌上未写完的半句诗词。  唇角上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朱砂色的红石耳坠摇摇晃晃。

        一年前的宫宴,她根本没有看清皇上长了什么模样,那时候小女孩心性,一心追随云澈,想着哪怕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好的,却不曾发现,云澈中意的是自己的妹妹。颖儿自小就长的极美,巧笑嫣然,顾盼流转,温声软语,她羡慕至极,自己不爱红装,每次外出必然一袭锦袍,长发冠起,即便在家也是一身束袖灰衣舞刀弄剑,也许爹爹不安排自己入宫也是因为她定然及不上颖儿。 “罢了,随你吧。”一声哀怨,一场虚空。 第一章  入宫前日,姨娘非拉着她去庙里祈福,许是见她代替自己的女儿入宫心生愧疚了。姨娘也是个温柔的性子,她想着若不是娘亲去的早,也许自己也就不会是这种男儿心性了。  身上的剪纱素色襦裙搭着糯粉披帛,清丽自然,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马车悠悠的行驶,伸手掀开帘子,街边的馄饨小摊飘来诱人的香味。姨娘让车夫停下,带着清颜下去尝鲜。她推脱着不去,姨娘带着丫鬟去了小摊,本是年纪不小了,却有些孩子气的可爱,这也许是爹爹再娶的缘由吧。 拨弄着绣有彩蝶的袖衫,腕上的玛瑙链子红艳衬肤,云澈将链子赠与她时,她暗暗高兴到好几天睡不好觉,到今日,她戴着这个链子差不多有三年了。她不是圣人,也会嫉妒会仇恨,当颖儿告诉她,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时,她甚至动过杀念,后来都转化成了嘲笑自己的悲凉。她腕上的只是他心血来潮随手买来的小玩意,而颖儿腕上戴的是流传了六代的血玉镯。她赵清颜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本继续争下去。她的决定,也只能说服自己,不是为了成全,而是为了整个赵家,颖儿进宫的后果只能是欺上瞒下蔑视皇威,其罪,可株连九族。  思绪被打断,姨娘带给她一串糖葫芦,她咬了一口,泪水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姨娘慌了神,清颜笑着回答是签子戳到了舌头,然后淡漠地擦掉眼泪。  到城郊寺庙值正午时分,烧香拜佛祈求平安后借口散步才得了独自活动的空闲,寺庙前有一颗姻缘树,清颜每一年都来,上面的木签历经风吹雨打,字迹依稀可见——不忘初心。她将木签解下,扔在一旁的杂物筐,拽下腕上的玛瑙链子,丢在树根边,心中波澜微起。 转身欲走,却对上了一双陌生清亮的眼眸。  “姻缘树本就只是寄托世人夙愿而已,即便不能实现也无需丢弃。”

        她只觉得这人多管闲事,可他的话中却非毫无道理。看一眼丢弃的玛瑙链子,回应道:“丢弃的并非物件,只是心中的执念罢了。”清颜轻轻一笑,抬步离开。 回到府中,一夜未眠。  陪侍丫头选了一件幽兰散纱掐腰长裙,配着素白外衫,她就如同木偶一般顺从他人便好。镜中人素净如雪,眉眼中亦是清冷。走入厅堂,爹爹又微叹一声,帮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说道“鲜少见到你这般温婉的模样,这打扮倒是像极了你娘亲,不过,你比她坚强,也比她倔强。宫闱深深,这生存之道你亦是明白的,如此,便照顾好自己吧。”  清颜没有说话,跪在地上深深一拜,便离开。门口的轿辇都已经准备好,颖儿眼中噙着泪水,倚在门槛。  清颜微微一笑“你不必摆出这幅姿态,如今这皆大欢喜的局面不就是你期盼的?”  颖儿想要辩解,清颜已被丫鬟婆子催着上轿。深宫幽幽,她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走,她的一生与龙椅上那个年长她三十载的男人缚在一起,所有的少女心都终止在十七岁的年华。 第二章  宮墙伟岸,她日夜守在皇上赐予的紫荆阁,白日习舞,夜晚抚琴,只因那个九五至尊喜欢弹琴善舞的女子。比起弹琴跳舞,她更喜欢持剑挥洒于风中,喜欢纵马驰骋。但这些,终究会变成回忆。  入宫第六天,皇上召寝,陪侍丫鬟为她梳好别致的发髻,斜插一支白玉牡丹簪,流苏坠着圆润的珍珠垂在额前,桃花妆,素纱衣,铜镜中的模样她却觉得陌生。步撵侯在门口,环佩叮当步步生莲,这也是那个九五至尊喜爱的样子。  坐上步撵,教领嬷嬷拍拍她的手背,让她笑一笑,这般清冷的神色最是不好。清颜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更想像宫里的柳婉仪一样,生一场大病,久久不愈,从此远离后宫纷争与世隔绝,但她不能,整个家族都期盼她这颗棋子,又怎能让他们失望,毕竟当初是自己要代替颖儿入宫的。  步撵还未行多远,一行宫人便挡住了去路,为首的宫女行了宫礼,在教领嬷嬷身边耳语两句,轻蔑的斜视着清颜。  “赵姑娘,今儿个皇上去了乔美人那里”嬷嬷叹息一声。 她是丞相举荐入宫,还未侍寝,没有任何封号,也就是有特殊待遇的宫女罢了,遇见这种事等待明日传开出去,颜面尽失。但她却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自己都在想该如何对待那个与父亲年纪一般大的“夫君”,如此一来便是最好。清颜借口独自散心,摆脱了日夜围在她身边的下人们。  宫里的东南角有一处湖畔,湖边载满了桃花,此时正是桃花盛开时节,片片落花美轮美奂。不远处交错栽种着垂地杨柳,正如诗中描述的一般,柳叶乱飘千尺雨,桃花斜带一路烟。耳边传来悠扬箫声,旋律转急,夹杂凌厉之气,却又不乏柔美。清颜捡起地上的长条树枝,枝上的桃花还未落尽,反手一挥,花瓣顺势而落。广袖翻飞,唇角上扬,一场剑舞,在花林之中,似谪仙入凡。虽说是舞,一招一式都是御敌进攻之态,颇为考究。 一曲将完,散漫的掌声响起,清颜心中一紧,手中的树枝落地,湖中的小舟悠悠地漂浮,箫声正是舟上传来。船头站着一个人,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隐在黑夜中。礼节性的福了福身,然后提着裙子转身离开,越走越快,小跑着回到寝房。

        关上房门,心跳声扑通扑通。她不知道船头击掌的人是谁,也不想再思量。

        虽说是盛夏,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微凉,一觉醒来觉得有些头痛,今日是丞相安排于她的第二次机会。临镜细细梳妆,长发轻挽玉簪斜插。以往她最是反感小女子磨磨唧唧的梳妆,总是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如今自己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粉紫宫装,素长披帛,与一般大殿的宫女无异,轻抬手腕,气息流动之间隐隐含带寒梅清凌冽的味道,在炎热夏天无疑是最特殊的,宫中的女子大多喜爱熏香衣物,夏季尤是如此,但香味也是这个季节寻常的香料,牡丹芍药茉莉最是普遍。今日皇上会在龙承殿与太子议事,不会有任何嫔妃的干扰,她需要一鸣惊人。奉茶的婢子被她替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些谋划筹略也是后宫的女子每一步都活在盘算当中最好的指征。

        轻移莲步,双手奉茶与宾位上的男子,她不敢抬头看,这个陈王朝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这是什么茶?平日里不都是白毫银针吗?”他的声音没有那么疏离,反而十分亲和,能够让人放下心中的畏惧。

        “回太子殿下,是暗香汤。”她抬了抬眼,一袭滚银绣边的玄色长衫,不像储君该穿着的华丽,抿唇而笑,并非传闻中那般俊逸,却是温润如玉之感。“冬日清晨摘取半开的腊月早梅,连蒂入磁瓶。每一两用以炒盐一两撒入,厚纸密封,入夏取开后掺以槐花香蜜滚汤注入即可。”

        他点了点头,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寒梅气息,沁人心脾。

        那日,皇上风寒之症发作也就未来龙承殿,所有的尽心盘算又是功亏一篑。

        此时乔美人盛宠正浓,皇上摒弃了后宫无数翘首以盼的佳丽们一心独宠一人,据说乔美人是越王府上的歌姬,容貌居后宫首位,侍君之道自持一套,所以才能荣宠不衰。

        丞相安排的两次机会都未能成功,便叫她静心等待机会,服侍她的宫人觉得再无机会,待遇一落千丈,她倒乐得自在,整日园中练剑。偶尔也有端茶送水的差事,也并不费事,有时路过清樱园能够隐隐听见丝竹悦耳之声,有时是陶陨,有时是古琴,而今日变成了悠悠箫声,曲调正是她那日舞剑时的曲子。清颜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古槐参天,树干上攀爬缠绕着各色的勤娘子,花开正好,偶有几只彩蝶蹁跹而过环树飞舞,凉亭中侧身站着衣阙翩翩的男子,雪青长袍一尘不染,侧颜见之难忘。不同于云澈的清俊,不同于太子的温吞,她一愣,此人正是那日寺庙前劝说她的陌人。脚尖一转,正欲走开,箫声戛然而止。清颜诧异,回头看去,那人含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她。此时若是像上次一样跑开难免显得太小孩子气,于是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宫礼,抬眸对视,不禁小女儿姿态的红了脸颊。

        “你可喜欢箫声?”他问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箫。清颜点了点头,不明故里。“我来教你,可好?”

        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下来,阳光稀疏透过古槐,洒在亭中的一对璧人身上。曲不成调的箫声断断续续,扰乱了一院的静谧。她不知道,宫中心计步步险情不是劫数,他,陈王朝的越王,才是她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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