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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说:霓云浣作者:刺儿头已变老字数:0更新时间 : 2022-08-09 12:05:09
  永宁二年。
  此时的齐王司马冏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俨然成了洛阳城最响当当的人物。前来巴结他的宾客络绎不绝,上下一片恭维声中,司马冏也渐渐变得开始骄横跋扈起来。
  一日,他陪着皇帝司马衷来到后花园游玩,随侍伴驾的正是司马衷最喜爱的王美人,司马冏看到王美人时,眉头不禁一皱。
  司马衷看到司马冏脸色诧异,问道:“齐王弟,为何如此神色?”
  司马冏看着王美人,若有所思地说道:“臣弟没记错的话,她就是那个赵王篡位期间委身赵王的王美人吧!”
  司马冏一句话,让司马衷面色难堪不已,只好辩解道:“赵王篡位,朕的这些爱妃们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朕能理解。”
  司马冏说道:“皇上,如今您已复位,不管怎样,这些女人都已经被赵王玷污过,皇上怎么能继续宠爱这些被玷污的女人呢?那岂不是折损皇上您的颜面吗?”
  司马冏的这番话,让王美人大惊失色,王美人带着哭腔,跪在司马衷面前:“皇上,臣妾也是被赵王所逼,实在没有办法。”
  司马衷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好询问司马冏:“那依齐王弟的意见?”
  司马冏说道:“依臣弟之见,皇上应该重新在民间采选秀女,像此等已被赵王玷污的女人就应该打入冷宫或者遣散民间。”
  “这?”司马衷有些为难。
  司马冏继续说道:“皇上,您不要犹豫了,您继续宠着这些女人,只会让宗室臣工们看热闹罢了,那只会让您的颜面扫地。”
  司马衷本还想替这美人求情,但见司马冏一脸嫌弃的冷面孔,于是很为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王美人,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侍奉朕了。”
  王美人瞬间哭得梨花带雨,哀哀恸哭地求道:“皇上,臣妾是无辜的,您绕了臣妾吧!”
  司马冏听着心烦,只得恼怒地呵斥身边的太监:“还都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看着被太监拖下去的王美人,司马衷心中无可奈何,现如今齐王司马冏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恭让随和的司马冏,成了一个骄横跋扈,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司马冏,但是碍于他掌握着朝廷的权力,他根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宗室臣工们也对他多有怨言,司马衷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却每次搪塞推托过去。现如今,他的私生活也被司马冏横加干涉,这让司马衷心里暗暗不爽。
  司马冏悄悄地告诉司马衷:“臣弟听说,巴蜀一带盛产美女,皇上,此次征集秀女,这事就让臣弟来办,臣弟一定给您挑选几个最漂亮的。”
  司马衷暗淡地叹了口气:“好吧!有劳齐王弟了。”
  柳叶村。
  夜色笼翠,水波无痕,淡青色的炊烟袅绕在村庄上空,夜晚的降临,让村庄更加静谧与世无争。从县城返回的柳二五刚刚到家,看着为自己准备晚餐的女儿霓裳,她突然发现女儿已经长得快和他一样高了,心里不由地感慨万千。
  看到父亲回来,霓裳高兴地叫唤一声:“爹爹。”
  柳二五这才想起了自己答应霓裳要去县城置添新衣的事,又想起今日在县城看到的征集秀女的事件,他担心霓裳有可能就会成为被征集的对象,道:“霓裳,近些日子就不要去县城了。”
  霓裳不解:“为什么?”
  柳二五回答道:“近日县城来了很多流民,不安全;而且朝廷已经开始征集秀女,爹担心你会被选中。”
  霓裳却不这么认为:“爹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流民岂敢当街行凶?而且我不认为朝廷选集秀女是件坏事。”
  柳二五摇摇头:“孩子,你不懂爹的苦心。”
  霓裳打岔道:“好了,爹。一会儿记得吃饭。”
  柳二五叹了口气:“爹吃不下,爹要将这件事情通知全村人。”说完,柳二五就出门通知全村人。
  霓裳看着父亲出去的方向,心想,父亲一定是去浣萝家去了,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从记事起,所有的人都要她让着浣萝,甚至自己的爹爹都处处维护着她,想起浣萝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就来气,如今父亲不吃饭就急着去慕容家提醒宫中选秀女一事,这在她心中感觉,父亲更加担心浣萝一般。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开心,就像所的人都背叛了她一样。
  过了些天,霓裳来到浣萝家中,玉如见到是霓裳到访,问道:“霓裳,你有什么事情吗?”
  霓裳眨巴着眼睛:“玉如婶婶,浣萝在家吗?”
  玉如如实回答道:“浣萝今日起来就生病了,现在在家中休息着呢。”
  霓裳对玉如说道:“浣萝妹妹生病了,那我去找云哥哥到山上给她抓些草药。”
  玉如笑着说道:“霓裳,你有这个心意就可以了,今日一早你慕容叔叔跟诸葛先生一起去县城找郎中去了。”
  霓裳也是微微一笑:“玉如婶婶,没关系的,这是我这个做姐姐应该做的,我这就去找云哥哥去。”
  霓裳来到诸葛玉玑家中,看到正在习武的诸葛云,一脸哭腔地说道:“云哥哥,不好了,浣萝妹妹生病了。”
  诸葛云恹恹地看着霓裳,一脸不开心地说道:“我知道啊!父亲与慕容叔叔一起去县城找郎中去了。”
  霓裳摇了摇头说:“我刚刚从玉如婶婶家里出来,浣萝妹妹病得不轻,先生和叔叔最早也得今晚才能回来,妹妹的病情耽误不得。”
  诸葛云也顿时慌了:“那怎么办?”
  霓裳拉着诸葛云的手,说:“哎呀!你还练得哪门子武艺,赶紧随我上山抓些草药吧!”
  “好!”
  诸葛云和霓裳来到了山上开始搜索些草药,柳叶村的山上是一片竹林,里面有很多珍禽异兽、野果草药之类。
  “哎哟!”随着一声娇喘,诸葛云寻声望去,却见霓裳神情紧绷,双手紧紧握着脚踝坐在地上。
  诸葛云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霓裳难过地皱着眉头,轻轻说道:“脚崴了,没事的,我能忍住。”
  诸葛云却不依,一脸关心的样子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坐在地上别动,师父前些日子教我一些跌打损伤术,我来帮你,待会儿我轻轻揉你的脚踝,你喊疼的时候我就停。”
  看着诸葛云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脚踝,霓裳心里此刻觉得无比幸福,她很希望诸葛云能永远地这样待她,永远地不分开。
  就在这时,村里的玩伴们跑到后山,看着他们二人在一起,道:“诸葛云,慕容家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诸葛云停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玩伴们说道:“今日村里来了一群好像是当官的,说什么选秀女,就把村里所有人都召集在一块,有一个当大官的发现了浣萝,说什么模样俊俏之类的话,就要带走浣萝,你师父慕容叔叔不允,就与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官兵打伤倒地。”
  诸葛云大惊,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还在吗?”
  “还在。”
  诸葛云二话不说,撒腿就往村子里跑,也不管不顾在身后喊他的霓裳。
  回到村里,诸葛云却见村里一行人拿着农具正与一些手执兵刃的官差对峙着,他钻进了人群里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雄,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轻轻喊了声:“师父。”
  慕容雄轻轻地说道:“云儿,快离开这里,免得刀剑无眼,伤着你。”
  官差中为首的说道:“你们这些大胆刁民,皇上征集秀女,那可是你们天大的荣幸和福分,居然不知好歹,还胆敢反抗。”说着指着躺在地上的慕容雄,说道:“此人就是你们反抗的下场!”
  一个村民喊道:“朝廷真是丧心病狂,你们当官的居然连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而且她还生着病呢!”
  诸葛云看到了在官差身边的浣萝,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个首领说道:“没关系,她的病官府自然会给她治疗的。”
  诸葛云默默地站了起来,指着浣萝对首领说道:“你们把她放开。”
  首领看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过是一个毛还没干的小子,怎么?也像跟此人一样。”
  诸葛云两眼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要做出一副决斗的姿态,一旁的诸葛玉玑一把抱住了他,对官差说道:“这是老夫的犬子,你们莫要伤害他。”
  “云哥哥,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霓裳的声音由远及近,人群中的柳二五大惊,他想着要拦住霓裳冲出人群,然而为时已晚,霓裳已经跑到诸葛云的身边。
  那个首领看着霓裳的容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道:“真没想到,如此穷乡僻壤居然还有这么俊俏的女孩,来人!把这个也给我带走,既然来了这里,好事要成双。”
  柳二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这是草民的独女,望大人网开一面,放过小女吧!”
  那个首领指着慕容雄,对柳二五说道:“怎么?你也想和他一样?”
  柳二五吓得面如土色,“不不不!草民不敢。”
  首领看着身边的官差,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女孩也带走,今日谁敢阻拦,本官将以大逆谋反之罪格杀勿论。”
  霓裳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几个官差给押了过来,然后与浣萝强行被塞到一个马车上。
  随着为首的一声走,马车的轱辘发出嘎吱的声响,霓裳浣萝看着渐渐远去的乡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浣萝!”一声更加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浣萝明白是母亲的呼喊。
  玉如从人群中出来紧紧地跑着追在马车后边,一边跑一边喊着:“浣萝!娘亲不能让你离开。”
  眼看就要靠近马车,几个官差粗暴地将玉如推倒在地,玉如摔了个趔趄,继续站了起来追,那几个官差火了,拔出腰间的佩刀阻拦玉如道:“大胆刁民,还不赶紧回去,不然我们对你可就不客气了。”
  玉如哭喊着:“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吧!”说着继续要挣脱,一个官差火了,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抬脚就狠狠地在玉如的胸口上踹了一脚。
  玉如身子本为娇弱,哪里吃得消这些官差大汉的拳脚,狠狠地摔倒在地,口吐黑血,晕厥在地。
  “玉如!”躺在地上的慕容雄看着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吼道。
  诸葛玉玑匆忙走到玉如身边,摸了摸鼻息:“快!还有气息,大家伙帮帮忙,把慕容夫妇抬回家中。”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慕容雄玉如抬回家中,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和官差一行,诸葛玉玑心中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在马车中的浣萝看到母亲被官差粗暴地打翻在地,心痛无比,在她心中母亲是一个无比善良的女人,她想喊出来,却被官差们捆绑手脚,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默默地流下眼泪。
  想起每日清晨起床母亲那温暖如春的笑容,想起每日母亲烹饪的香味扑鼻的菜肴,这一切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一瞬间就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也不知道父亲母亲怎么样?希望他们安康。
  “浣萝妹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霓裳怯生生地问道。
  浣萝紧张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怕是这一次我们再也回不了家了。”
  霓裳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却被押运的官差当场呵斥:“哭哭啼啼什么?再哭,我就立刻把你们丢下来自生自灭。”一句话让霓裳梗咽着,不敢大声哭泣。
  马车里,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一路哭泣颠簸而去。
  洛阳城皇宫的路上,一位大臣急匆匆地在赶路,却不曾想在十字路口上被突如其来的轿子撞了个趔趄,怀中的书信也摔了出来。
  轿子身旁的护卫呵斥道:“大胆,连齐王殿下的轿子也敢顶撞,来人!将此人拿下!”
  那个大臣面露恐惧之色,磕头如捣蒜:“齐王殿下,是臣慌不择路,求齐王殿下饶了臣。”边说,边悄悄地将书信藏在袖中。
  “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匆忙?”轿中的司马冏问道。
  那个大臣抚平了下焦躁的情绪:“回齐王殿下,因家奴通知臣家中妻妾不和发生争执,所以臣要赶紧回去看看。”
  司马冏吩咐身边侍卫,道:“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放他走人就是了。”
  看着齐王远去的身影,那个大臣松了口气,站起来匆匆忙忙小跑而去。
  随着轻轻几声叩门声,长沙王司马乂的府邸,一个家奴探出了脑袋,四下看看并无旁人,打量了下来者,闪开半边身子,就示意来人进得门来。
  叩门的正是在官道上与司马冏轿子相遇的那个大臣,只见他进门后疾步来到司马乂府邸的大厅,见到此时一脸焦急的司马乂便跪拜道:“臣陶喆叩见长沙王殿下。”
  司马乂扶起陶喆:“不必多礼,怎么样?”
  陶喆回复道:“河间王和成都王已经回信了,表示愿意从外围配合王爷牵制齐王,刚才很是凶险,臣一路着急赶来,却与齐王的轿辇撞了个正着,差点书信被发现。”
  司马乂安抚叮嘱道:“陶喆大人,不管事情火急与否,一定要记得安全保险,万不可疏忽大意,不然计划暴露,你我等人可就万劫不复。”
  陶喆回复道:“臣谨记在心。”说着,陶喆将书信递给了司马乂。
  司马乂也是匆匆掠了一眼就将书信烧毁,然后将自己写好的书信递给陶喆:“拿着本王的书信给其他二位王爷,他们什么时候能牵制齐王的大军,本王就可随时对齐王发起突袭。”
  这时,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司马衷有要事宣长沙王司马乂进殿。
  来到宫中,悠扬的乐器声抑扬顿挫,歌舞乐女们正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司马乂看到皇帝脸色甚是喜悦,以为皇帝会有什么喜讯,然而看到皇帝身边同样喜悦的齐王司马冏,心里顿时明白些七七八八。
  司马乂徐步来到大厅,跪拜在地:“臣弟司马乂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衷一脸喜悦地说道:“臣弟啊!快入座!朕今日有一件喜事要与二位臣弟分享,三天前齐王殿下梦见一只翔龙在洛阳城中上空盘旋,今日太医就告诉朕,羊皇后怀上了龙种。”
  司马乂行礼祝贺:“那臣弟就恭祝皇上早日诞下龙子。”
  司马冏也行礼祝贺:“臣弟也恭祝皇上!”
  司马乂冷冷地看了司马冏一眼,话里带刺地说道:“齐王兄,弟曾经记得当年赵王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梦,结果最终还是谋朝篡位,落得个人死灯灭的结局。”
  司马冏听了,心中有些不悦,眉头一皱:“哦?长沙王这是话中有话啊,不知可是何意?”
  司马乂说道:“有些梦可以梦得,但有些梦不可以梦得,真龙代表着天子,出现在与皇帝同宗同族一样的你我藩王梦境里,那寓意可就大不相同。”
  司马冏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面色和悦地说道:“王弟说话不要这么话里有话,你我同属兄弟,有话就直说。”
  司马乂也毫不客气:“既然齐王兄这么说了,那臣弟可就不客气了,前些日子,新野王与本王通来书信,说巴蜀一带最近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多,已有难以控制的迹象,不知齐王兄知道这件事情没有?”
  司马冏说道:“本王当然知晓,而且已通知河间王随时关注流民的动态,一旦有造反迹象,即可派兵镇压。”=
  司马乂笑了笑:“那既然如此,在此局势下,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征集秀女呢?而且王弟听说,因为地方官吏的征集秀女不当行为,已经引起了百姓的不满,尤其是巴蜀地区,齐王兄,解释一下这是为何?”
  司马冏急忙说道:“王弟的担心不无道理,本王自会处置那些不法行为,这件事情王弟无需干预,本王作为皇上的首辅大臣,定当按律办事。”
  司马乂立刻向皇帝禀报:“皇上,据臣的幕僚禀报,因为齐王征集秀女一事,在巴蜀地区已激起民间的强烈不满,臣弟希望皇上能妥善处理一事。”
  司马冏气得暴跳如雷:“司马乂,你什么意思?非要挑在皇上高兴的时候专门拣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说。”
  司马衷不悦,也说道:“六弟,你今天怎么了?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赵王篡位,祸乱了朕的后宫,齐王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朕,又有哪里不对。”
  司马乂说道:“那好,臣弟就好好说说这个事情,臣弟并不是说皇帝选秀女的事情不对,而是想说的是齐王兄当上首辅之后僭越,奢靡,淫逸的行为,当初赵王篡位,众兄弟们响应齐王兄的号召,只是一心为江山社稷,平定赵王之后,兄弟们那是对齐王兄的信任才将首辅之位推让给齐王兄,可是当上首辅之后,齐王兄的所作所为越发越嚣张跋扈,如果王弟没记错的话,在齐王兄的府上应该有很多皇上都未曾见过的稀世珍宝吧!”
  司马衷大惊,立刻问司马冏:“齐王殿下,可有此事?”
  司马冏面如土色,匆忙辩解道:“回皇上,没有的事情,这完全是长沙王一派胡言,当初臣弟推崇成都王来做首辅,成都王因守孝期间推脱,诸王就推荐臣弟来做首辅,这看来他们今日已有反悔之意,乘机诬陷臣弟。”
  司马乂信誓旦旦地说道:“那要不要王弟给你些实质性的证据看看?”
  “好了!够了!”司马衷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们也瑟瑟发抖地退了下去,司马衷一脸愤怒地说道:“你们二位,是朕的至亲,朕今日宴请你们二位只是告诉你们皇后怀上龙子的事,这是怎么了?今日相见就犹如仇敌一般,难道这十多年的流血政变,你们见得还不够多吗?还想在朕的面前继续上演骨肉相残的事情吗?”
  司马乂慌忙跪倒在地:“臣弟罪该万死,说了些让皇上不开心的事情,请皇上治臣的罪。”
  司马衷满脸疲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后帏,说道:“朕累了,想早些歇息,你们退下吧!”
  柳叶村。
  自从浣萝离开了柳叶村那日之后,受了伤的玉如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对女儿的思念也是一日甚于一日,最终竟药石无医,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看着渐渐消瘦的夫人,慕容雄是疼在心里,他紧紧握着玉如的手,道:“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带回来。”
  玉如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慰藉的笑容:“夫君,你就别开玩笑了,孩子是被宫中带去做秀女,怎么可能带得回来?我也不奢望别的,就是想知道她的消息,看看她好不好?”
  慕容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无论孩子在哪里?我都会把她找回来,待我伤势好些的时候,我再前往一趟洛阳。”
  玉如关切地提醒道:“去可以,但万不可鲁莽,还有孩子的身世一定不能暴露。”
  一个月的舟车劳顿,浣萝和霓裳终于来到了洛阳,当她们下车的时候,就被洛阳城的高大的城墙和林立的楼宇所震撼和吸引。
  霓裳和浣萝环视了一下,见很多和她们一样的少女,而且听她们的口音应该是五湖四海。这时一个年龄稍长,美若天仙的小姐姐走到了她们的身边,问道:“看你们俩个,个子不大,难道也是来征集秀女的?”
  霓裳戒备地看着她不语,浣萝却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是被强行征集来的。”
  那个女孩说道:“有几个是自愿来的,看你们的个子不大,你们多大了?”
  浣萝答道:“身边的是我的姐姐,一十三岁,我一十二岁。”
  那个女孩惊讶地看着她俩:“天哪,这么小。”刚想说什么,却又谨慎地住了嘴。心想,朝廷规定秀女征集的年龄是在二八芳龄,这个年龄就被抓来当秀女,想来也只能是小门小户无根基的人家的孩子。淡淡地向浣萝伸出手说到“我叫晴霏,以后咱们就认识了。”
  浣萝也说道:“我叫慕容浣,姐姐叫柳霓裳。”
  “肃静!大家都肃静!站到两边,晋阳公主驾到!”正闲聊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到。
  浣萝和霓裳被推推搡搡地站到了一边,很多女孩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面相觑。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眉黑唇红的贵妇人徐步走在秀女队伍中间,说道:“你们是第一天来到宫中,不懂宫中的礼仪这很正常,因此这次就免礼,但是从今日起,你们一定要用心去学皇家的礼仪,因为未来的某一天,你们当中的某个人一跃就会成为皇帝的妃嫔,那个时候所做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皇家的权威。”
  晋阳公主走到太监刘洪刘公公身边,轻声问道:“刘公公,今年的选秀的女孩怎么样?”
  刘洪身子微微一弯:“回公主,老奴还没有仔细去观察了解,这些女孩也都是今日刚到。”
  晋阳公主说道:“这样吧!你陪本公主亲自一一观察。”
  刘洪忙上前引路:“是。”
  晋阳公主在秀女队伍中观察一下,因为这十几年来朝廷祸事不断、更替频繁,期间虽有贾后握权的几年短暂时光,但也因贾后生性嫉妒,因此这宫中的侍女以及后宫都未曾更换过,大都面临着年老色衰的现象。
  晋阳公主也很久没有看到这些稚嫩充满着青春气息的脸孔,看着这些二八芳华的妙龄女子,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感叹。
  这时她发现了人群中的霓裳和浣萝,因为二人虽模样俊俏可爱,身材体征却明显比其他女孩瘦小许多。
  晋阳公主走到她们二人身边,问道:“你们俩个几岁啦?”
  霓裳一时被晋阳公主华丽的装扮吸引,竟忘记了回话,浣萝也是紧张不已一张小脸已是涨的绯红。
  一旁的刘公公急得跺脚:“公主殿下问你们话,如实回答就是。”
  浣萝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回答道:“小女今年一十二岁。
  旁边的霓裳也忙回答到:“小女今年一十三岁”
  晋阳公主眉头一皱,问着身旁的刘公公:“刘公公,怎么将如此年幼的女孩带到宫中?”
  刘公公解释道:“公主殿下,这个应该是老奴的疏忽,下面的人也没有体会上面的意思,所以就带到宫中。”
  晋阳公主眉头一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已经带到宫中,那就由刘公公自行安排便是。”
  刘公公鞠躬说道:“是。”
  晋阳公主忽然看向浣萝,不由赞许地夸道:“小小年纪,已经是模样尽显俊俏之色,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胚子,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浣萝回答道:“小女慕容浣,巴州柳叶村人。”
  晋阳公主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浣萝:“慕容乃是鲜卑姓氏,那你就是鲜卑人氏,按理来说应该是在北疆之地,怎么会出生在巴州这样的南方之地?”
  浣萝解释道:“小女听父亲说过,父亲是躲避中原祸乱才到的巴州。”
  晋阳公主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你会些什么?要知道在宫中,你若没有吸引众人的一技之长,你是无法在宫中脱颖而出的。”
  浣萝说道:“小女自幼承父亲好友诸葛先生所教,琴棋书画皆会上一点。”
  晋阳公主看了一眼浣萝,便对刘公公说道:“刘公公,这个女孩本宫想亲自调教,你也知道我家的千金一直想找一个会琴棋书画的女孩做她的侍读,本宫看此女孩与本宫千金年龄相仿,而且她还年幼,现在不适合侍奉皇上,所以本宫便有此意。”
  刘公公一脸犯难,道:“皇上那边?”
  晋阳公主说道:“这个无妨,本宫亲自会向皇上亲自解释的,作为皇上的姑母,本宫想皇帝不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吧!”
  刘公公谄媚地笑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请等等!”浣萝突然说道。
  晋阳公主看着浣萝,问道:“怎么回事?”
  浣萝跪倒在地说道:“公主殿下,请将小女的姐姐也一并带走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霓裳也忙跪倒在地说到:“求公主殿下也留下小女吧,也好与妹妹一同前往,自小我们二人都没有分开过,妹妹不懂事,一直需要我照顾她。”
  晋阳公主看着霓裳,问道:“那你会什么?”
  霓裳忙答道:“妹妹只会琴棋书画,而小女精通音律舞蹈。”
  晋阳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霓裳说道:“到我府中,本宫会亲自测试,如若所言有虚假之实,本宫会以欺瞒皇室之罪处分你们。”
  浣萝和霓裳纷纷行跪拜之礼叩谢大恩。
  晋阳公主看着浣萝霓裳二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前汉时期,汉成帝宠幸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致使前汉江山气数已尽,才有了后面王莽篡汉的悲剧,本宫希望你们姐妹跟随本宫,一定要按照本宫的细心调教,认真学习,刻苦铭心,万万不可走赵氏姐妹的前车之鉴。”
  晋阳公主是先帝司马炎的妹妹,早些年就嫁给了洛阳城有名的士族羊氏家族的羊玄漠,而当今皇后的父亲羊玄之正是他的族兄。自从贾后铲除杨氏家族之后,朝廷便祸乱不断,为了远离权力中心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羊玄漠只是在国子学担任国子祭酒一职。
  二人尾随晋阳公主来到府邸,恰巧也碰到刚刚回府的羊玄漠,羊玄漠看着晋阳公主身后的浣萝霓裳,问道:“夫人,今日为何带回两个小女孩回府?”
  晋阳公主回答道:“这两个小女孩是今日刚抵洛阳的秀女,我见她们虽年龄尚幼,但却娇俏可爱,且懂得一些琴棋书画音律舞蹈之类,本宫就将二人带回来打算给蓉儿做伴读,让她们二人也好学习一些宫中礼仪,待长大成人之后,也好送到皇帝那里。”
  羊玄漠这时被浣萝的模样深深地吸引住目光,他的思绪里突然想起些什么,呆呆地盯着浣萝一动不动。
  晋阳公主有些不悦,语气略有不悦地说道:“夫君,怎么了?难道这么年幼的小女,夫君也有一些觊觎之意?”
  羊玄漠回过神来,走到浣萝面前,问道:“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浣萝怯怯地说道:“小女慕容浣,芳龄一十二。”
  羊玄漠接着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浣萝回答道:“小女是太熙元年五月十六日戌时所生。”
  羊玄漠淡然地说道:“没事了,你们进去吧!”
  晋阳公主看着走远的浣萝霓裳,一脸不悦地骂道:“方才当着外人的面,本宫不好发作,怎么?你都已是将老之人,也对此等幼女如此上心?”
  羊玄漠认真地说道:“公主夫人,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叫慕容浣的女孩特别像一个人。”
  晋阳公主追问道:“谁?”
  羊玄漠回答道:“先帝国丈杨骏杨大人的三弟卫将军杨济的那个妾室。”
  晋阳公主大惊失色:“什么?夫君,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羊玄漠娓娓道来:“没错,方才那姑娘颔首低头的姿态跟杨济的妾室特别神似,我记得杨济迎娶这个妾室的时候,还曾经邀请过我去参加,就目睹过这个妾室的容颜,后来婚后的一个月,我在闹市再一次见过杨济大人的这个妾室,她曾经与我攀谈过几句,对!我想起来了,这个妾室也姓慕容,后来这个慕容夫人诞下一女,夫人你没发现,这个女孩的诞辰正好与先帝驾崩的时辰是一样的吗?这个慕容夫人诞下一女的时辰也正是这个时候。”
  晋阳公主惊讶不已,喃喃道:“记得妖后铲除杨家之后,民间宫中都在流传杨济有一幼女逃出生天的流言,而且先前楚王部下间也多私下议论纷纷此事,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
  羊玄漠摇了摇头:“依目前的情形只能说是过于巧合罢了,至于是不是真伪,还需要调查一番才可。”
  晋阳公主说道:“这样,这件事本宫安排,本宫会通知新野王司马歆来调查此事,至于这两个女孩,我们不如把她们暂时收为义女,如果是真的,到时候便将另外一女送给皇帝,如果是假的,那就两个女孩都献给皇帝。”
  羊玄漠点头同意:“也好,这样谨慎些。如果是真的,这个女孩可就是当今皇上的庶姨母,这毕竟涉及到人伦情理之事。”
  经过一番沐浴梳洗晚宴之后,浣萝霓裳二人被安排在一间厢房中,看着布置华丽的厢房,霓裳一会儿摸摸光滑如丝的床被,一会儿又看看墙上悬挂的精美字画,不由地感叹道:“皇宫真美啊。”
  浣萝却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星空。
  霓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问道:“浣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浣萝仍然盯着天上的星星,说道:“霓裳姐姐,你说远在家中的父母会不会担心我们?看着这些星星,我突然之间想起了父亲母亲,走的时候母亲被官差粗暴对待,也不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如何?”
  听到这些霓裳也难过起来:“希望玉如婶婶一切平安无事,也希望爹爹不要太伤心。不过你我都已经来到了京城,你也看到了这京城高楼林立,城墙也高耸入云,只怕今后你我二人的行踪也不会那样自由,不过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成是我们的第二个家乡吧!”
  浣萝一脸愁云惨雾,说道:“哎!但愿如此吧!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母亲的身体状况。”
  霓裳轻轻搂住浣萝,神色黯然地看着星空,说道:“你这么一说,也让我开心不起来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吃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担心的直掉眼泪。”
  浣萝看着霓裳黯然的神色,笑嗔道:“好了,霓裳姐姐,我只是唠叨几句而已,你也跟着一起来劲,你说得对,有可能我们只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如争取,哪怕是跟父母见一面的机会也不要轻易放弃。”
  霓裳也欢喜地说道:“是啊,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吃苦受累,一定也会开心的。那我们就早早地歇息吧!”
  一晃一个月的光景,浣萝霓裳也渐渐地适应了在晋阳公主府邸的生活,她们与羊玄漠的女儿羊蓉儿也渐渐地熟悉起来。
  虽然她与羊玄漠成婚多年,但自从诞下羊蓉儿之后便再也无法诞下子嗣,虽然丈夫嘴上不说,可在她心里却一直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羊蓉儿也因为无法体会兄弟姐妹的情分一直闷闷不乐,一家人总觉得少了些亲和。如今有了这些热闹,看着三个女孩一起学习一起游玩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岁月如此美好,晋阳公主也是倍感欣慰。
  一天夜里,家仆引见一个神秘人来到晋阳公主府邸,灯火幽暗,晋阳公主看不清来者的面容,来者却很有礼节,毕恭毕敬地将一封书信呈到晋阳公主面前。
  晋阳公主拆开信封,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将此书信在烛火引燃,嘱咐道:“回去通知你家王爷,这件事情一定保密。”
  待神秘人走后,晋阳公主立刻就不淡定了,这个慕容浣果然是杨济的妾室慕容氏所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就是皇帝的庶姨母,她匆匆忙忙赶到羊玄漠的书房,推开房门就说道:“夫君,这个姑娘的身世有消息了!”
  羊玄漠此时正在作画,听闻晋阳公主的话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一滴墨汁滴在画上,问道:“怎么说?”
  晋阳公主说道:“这个慕容姑娘果真是杨济的次女,夫君,接下来怎么办?”
  羊玄漠叮嘱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远地烂在肚子里吧!如今朝廷局势,在我看来依然凶险万分,在这个节骨眼捅出去,指不定还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就在这时,洛阳城外喊杀声响起,远处飘来阵阵狼烟,晋阳公主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一个家奴匆匆过来禀报:“不好了,公主,大人。齐王和长沙王打起来了。”
  晋阳公主大惊,跌坐在软榻上。
  羊玄漠赶快吩咐道:“赶快通知家眷佣人等,万万不可在室外停留,全部待在室内,我出去看看。”
  晋阳公主急忙阻拦道:“夫君,外面凶险,你不可以身涉险。”
  羊玄漠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实权的国子祭酒而已,而且远离权力中心多年,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更何况乱军交战,刀枪无眼,万一闯进来,我也好应对一番。”
  晋阳公主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也陪你一块去,本宫可是齐王和长沙王的姑母,谅他们也不敢把本宫怎样?”
  此时的齐王殿外,齐王司马冏身着金甲正在和身着银甲的长沙王司马乂正激烈地交战中,两军交缠在一起,乱舞的兵器在夜空中闪烁着寒光,地上躺下了许多战死军人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长沙王司马乂挥舞着手中的驺虞幡,大声喊道:“奉皇上旨意,征讨齐王篡权行为,擒拿齐王者,赏黄金一万两。”
  齐王司马冏也不甘示弱,大声喊道:“奉皇上旨意,征讨长沙王叛乱行为,捉拿长沙王者,赏黄金一万两,良田数顷。”
  司马乂将驺虞幡交给身旁的副官,操起一把长枪,说道:“齐王,敢不敢与本王较量一番?”
  司马冏也回应道:“好啊!不如我们这样,今日谁能把谁斩于马下,另一方就立刻停止战斗,如何?”
  司马乂说道:“好,那就来吧!”
  二人策马奔驰,各自举起手中的长枪,“吭”的一声巨响,二人的长枪嘣出了些火星。
  紧接着,二人开始厮杀起来,就在这时,黑暗深处一支箭簇正瞄准了正在厮杀的司马冏。
  突然,司马冏胸口正中箭簇,疼得大喊一声,滚落马下,刚想要站起来,司马乂的枪尖死死地顶住了司马冏的咽喉。
  司马冏大怒:“长沙王,你敢阴我!”
  司马乂笑盈盈地说道:“齐王,懂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
  几个士兵上前一把摁住了就擒的司马冏,司马乂大喊道:“齐王已被拿下,放下武器者,不予追究,如若继续反抗,格杀勿论!”
  听到司马乂的这番话,所有兵士停止格斗,齐王军看到被擒拿的司马冏,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
  第一次听到厮杀声的霓裳显得很是害怕,她把头埋在浣萝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道:“浣萝妹妹,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浣萝很平静地说道:“怎么会呢!放心,有晋阳公主殿下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羊蓉儿来到了她们的厢房,说道:“没事了,战斗停止了。”
  果然,外面厮杀声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浣萝问道:“郡主,外面是谁跟谁在交战,因何交战?”
  羊蓉儿却是一脸难以置信,说道:“是齐王兄和长沙王兄在交战,齐王兄说长沙王兄是谋反,长沙王兄说齐王兄是篡位,就这么,两拨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浣萝不解:“同为一家至亲,为何兵戎相见,置对方于死地?”
  羊蓉儿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在你们来之前,洛阳城已经有好几次这样的祸乱了,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我们早已习惯了。”
  浣萝不语,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一直强调这个世上只有一家人才是至亲至爱,也是这个世上最值得信赖的人,然而听到羊蓉儿这么一说,皇室宗亲之间却犹如仇敌一般,她实在搞不懂为何会这样?
  羊蓉儿接着说道:“好了,没事了,不要想太多,你们两个早早歇息,明日先生来府上还要讲课呢!”
  深夜,霓裳早早进入梦乡,浣萝却是毫无睡意,披着一件外套倚在床边,从怀中拿出了一直带在她身上的玉佩,回想起之前十岁的时候问母亲家中的来历,父亲随口说了句洛阳,母亲脸色大变,严厉地呵斥父亲,父亲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改口打哈哈岔开。浣萝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中,此时此刻,她好想念柳叶村的爹娘。
  看着闪烁的烛火,浣萝总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云里雾里,看花花不明,一时间,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前路如何。手里攥着玉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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