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多一条小尾巴-8
李启源见不得狐小末这副模样，一把将痛得跪倒在地的狐小末抱起，“我们走。”
狐小末咬着牙喊了一声，“昭昭！”
这是老板娘的闺名，南越圣教来的那两位老人曾经说过。
可因为平头哥的缘故，大家一直延续以前的称呼，还是叫着老板娘，没人叫她闺名。
狐小末虽然有点傻，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犯这种傻。
平头哥双手端着树叶链子，瞬间垮脸了。
他原本不知道老板娘的过往，不管是昭昭圣女也好、跟朱家少爷的过往也好，不知道就表明老板娘是他的，他们俩在这家客栈里相识相知相随相守相依为命，这是属于他和老板娘的记忆。
而“昭昭”两个字，代表了平头哥未来得及参与的过去，那段她错付的深情、被辜负的过往、被改变的命运，平头哥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的。
老板娘若是还在，便是他从旁的途径知道了老板娘过去的事，只要她不提，他也会继续装作不知道的。
过去从来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将现在继续下去，能够顺顺当当走向未来，过去的便是过去了。
可是老板娘走了，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没跟平头哥有一句交代。
平头哥看起来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情情爱爱，可他实实在在地稀罕老板娘。
这件事让他痛苦，让他纠结、让他想不明白，原来过去并不一定会过去，总有一天它会跳出来影响甚至是毁掉现在和未来。
所以当他决定来找当年的负心人时，他是打定主意为老板娘报仇的。
即使其他人默认老板娘只是想知道当年的负心人过得怎么样，在平头哥这里，他也想要负心人伤心断肠的。
其他人见着朱家少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便是再如何心疼老板娘，也不好在朱家少爷跟前明说什么了。
哪怕是最任性妄为的秦淑琼......真是风水轮流转，明明该是狐小末最为任性妄为，到了幻境反倒是秦淑琼任性妄为了。
便是秦淑琼，也不过是拿着平头哥的树叶链子在朱家少爷跟前晃来晃去罢了。
朱家少爷不开口，他们也不方便狠心逼问的。
也许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这种前思后想的做法，朱家少爷这么多天才没开口。
不仅没开口，便是那树叶链子晃出来，也就是看了一眼，再没有其他反应。
狐小末这一声“昭昭”，不仅平头哥垮脸，一动不动没有半分生气的朱家少爷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秦淑琼碰了一下莫晓虎，后者心领神会地跟着碧痕出来了，“李公子，且慢！”
“各位，我娘子‘喜相逢’才毒发好转，实在不该这样叨扰朱家少爷和各位的。”
“李公子......莫姑娘......李公子，莫姑娘有话要说。”
李启源看到狐小末痛得跪倒在地就已经放弃朱家少爷这边的可能了，他全副心思都放在狐小末身上，哪里会注意到朱家少爷反常的变化。
这会儿狐小末缓过劲了，“夫君，快......快回去，我知道为什么会心痛难当了。”
李启源别的没听到，就听到“心痛难当”四个字了，“你都心痛难当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回去......”
碧痕和莫晓虎一同阻止，“李公子，只怕莫姑娘能让朱家少爷开口呢。”
那边大概是秦淑琼说服了平头哥，平头哥捧着链子也跟着出来了。
李启源立刻将狐小末转了个方向，“平头哥，小生敬重你，可这链子万万不能靠近我娘子。”
碧痕和秦淑琼异口同声地说，“李启源，你是不是真傻？”
平头哥绕了一圈，李启源没武功，又抱着狐小末，哪里转得过平头哥呢。
那链子硬塞到狐小末的鼻子上，预料中的心痛难当并没有出现，狐小末十分诧异，“咦，怎么没事了？”
这一声成功地让大家定住了，秦淑琼扣住李启源的手，“你娘子又没事，你护得这么紧做什么？放她下来。”
李启源低头看看怀里的狐小末，发现她面色红润并无异样，“娘子......”
狐小末“腾”地一下从李启源的怀里蹦了下来，“夫君，真的没事了。”
平头哥一张臭脸终于变成了惊讶，“难道......难道......”
碧痕叹了口气，“李公子，只怕这是天意了。”
所有人将目光定在狐小末身上，“莫姑娘......”
狐小末将链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又看，并无异常，“奇怪了，这链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碧痕叹了口气，“单单只是链子在你手上，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若是链子在你手上就能感觉到老板娘......咱们也不必到朱雀镇来这一趟了。”
平头哥很不高兴，知不知道朱家少爷的事他都不高兴，“这链子原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啊，还好意思用来送人。”
这是把情绪都怼到朱家少爷这里。
秦淑琼也跟着叹气了，“平头哥，咱们知道了老板娘的事......知道了一半，原本也是想帮她问问，朱家少爷当年为何负了她。这链子......这链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也是老板娘啊。便是一根草、一块石子，到了老板娘这里，那也是珍贵无比的。”
这个说法让平头哥的情绪从郁闷变成了心伤，对啊，这链子是没什么重要的，可是......它后面承载了老板娘未曾开口言说的过去，她至死都未曾放下的遗憾。
过去十多年，平头哥哪里知道什么叫心伤啊，长长叹了口气，“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莫姑娘......或许是老板娘要你带话过来呢。若是......若是你没别的事，就帮老板娘将这事......将这事了了吧，她生前的遗憾就此结束了吧。”
李启源也转过弯来，摸了摸狐小末的头，“娘子，你......只怕待会儿进去......你又会心痛难当了。”
第一次狐小末没经验，还以为自己身上没好全。
第二次了，她也隐约知道，这链子须得跟朱家少爷放在一起才能起作用的。
自己感受到的“心痛难当”，或许是老板娘掩埋在心底的情伤......
或许，或许是朱家少爷对老板娘的愧疚和亏欠。
做人啊，还是得坦坦荡荡的，若是辜负了别人亏欠了别人的，这一生都不会好过的。
如此说来，朱家少爷或许不是坏人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辜负了老板娘心中有愧疚，在日常生活里才得罪了青奶奶。
青奶奶这么小气的人，便是赵员外郎是她无名无分、养在外面的，那也不能说走就走的。
更何况朱家少爷这种朝夕相处的人，日日跟你说着我欠了个姑娘的、我辜负了个姑娘的，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谁受得了？
本来青奶奶就有些不同寻常地狠绝，还敢招惹她？
狐小末这会儿的脑子可灵光了，简直就像蹲在朱家少爷窗外的丫头，日日听东家少爷和东家少奶奶为个女人吵架。
“有可能，不过这股心痛，或许是老板娘的......”
平头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莫姑娘......老板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老板娘是不是也痛得像你方才那样？”
他脑中全是老板娘，哪怕日常相处中老板娘从来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有时候还有些......过于开朗的模样，他一想到链子里封住的是老板娘的心痛，而且还是痛得难以忍受的程度，心里早就纠成一团了。
“莫姑娘......从前我想着，老板娘这样好的女子，那负心人都能辜负她，我若是寻到这人......我若是寻到这人，定然要问清楚，当年他为何要辜负老板娘。不单如此......”
他自己心里的打算还当别人不知道，这会儿说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居然有些红，“若是他儿孙满堂......若是他儿孙满堂快活一生，便是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让他一家老小为老板娘赔命。”
一听到“一家老小”狐小末吓了一跳，她想起那个“白华锐”了，那也是满门抄斩啊，“平头哥，你这样......你这样......便是朱家少爷负了老板娘，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若是他有儿孙，那也跟他儿孙没关系的。”
碧痕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看青奶奶的模样，便是他们琴瑟和鸣，估计孙儿也还要些时候才能有的，不会儿孙满堂的。”
醅茗居然十分赞同他说的这句话。
其他人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平头哥，老板娘是个善良的人，她肯为圣教以身殉教，就不会是要负心人儿孙一块儿赔命的。若是朱家少爷负了她......到时候揍他一顿便是了。老板娘没亲口跟我们说过这事......圣教的那两位老人说的话，或许他们也是想维护自己的圣女呢？可焉知老板娘心存善念，从没说过朱家少爷的不是......她不是要灭朱家满门的人。”
平头哥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总说朱家少爷是可怜人......原本我是不信的，我只觉得他该受着这些。当年辜负老板娘，他就该不幸的。可是......”
说到这里，他又满怀期待地看着狐小末，“莫姑娘，你既然能感受到老板娘心痛难当，自然也能感受到老板娘见着朱家少爷想做什么。她若是想让我杀了朱家少爷，那我听完他赎罪，我便给他一个痛快的。”
碧痕瘪了瘪嘴，你倒是想杀他哦，你还真是给他一个痛快的，可你忘了罗大人了。
你若是真杀了朱家少爷，只怕我们让他开口了也没用，都得留在这里了，永远留在这里。
到这时候你都没看出来，青奶奶恨朱家少爷恨到骨子里，关了他十多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恨，而是整个朱雀镇，居然没人知道火域玄铁是如何制作的。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啊，火域玄铁只能是朱家少爷能做。
他的性命，想留得留，不想留也得留。
狐小末将链子放在心口感受了一下，“平头哥，只怕这链子......如今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怕......”
大家都围着狐小末转，想将她劝进朱家少爷的房间，平头哥哪里会不知道呢？
“那我们就不进去了，说不定我们人多，朱家少爷还不肯开口呢。这样吧，让里面的人全都出来吧，就......”
他眼睛转了转，“莫姑娘到底才刚醒转过来，还是得有个人在身边照看着，李公子，你就陪莫姑娘进去吧。”
其他人如何不知平头哥这样安排的意思呢。
无关人士多了，朱家少爷肯不肯开口说陈年旧事是一回事；若是说到辜负老板娘的地方......平头哥担心自己动手揍人。
虽然其他人不会动手，可平头哥也不愿意那么多人去听老板娘的过去。
碧痕还想争取一下呢，毕竟他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可秦淑琼、莫晓虎、平头哥三人将他围住，意思非常明确。
他耸了耸肩膀，“你们干嘛？不去就不去啊，我还懒得看那个半死不活的木乃伊呢。”
秦淑琼和醅茗果然好奇，“木乃伊？”
“什么是木乃伊啊？”
“就是干尸喽。你们看朱家少爷这模样，像不像干尸？”
虽然他描述得倒是很精准的，可到底大家眼睁睁看着朱家少爷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是觉得碧痕嘴毒了些。
“何公子，说话当心些。”
狐小末将链子在爪子里紧紧握了握，“夫君，我们进去？”
虽然杜小白等人不愿意一行人离开朱雀镇，可在朱家少爷这件事上，还真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处理权。
平头哥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撤了出来，也不担心李启源和狐小末两人会做些什么。
“娘子，若是心痛难当，咱们就出来好了。这链子虽然神奇，可只要离了朱家少爷的身边，也不是什么神奇之物了。”
狐小末眼睛笑得弯弯的，“嗯，我知道的。”
刚一踏过半人高的门槛，狐小末又感觉到心口像有只手在撕扯一般，还是一样的痛疼难当。
李启源看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知道她又心痛了，“别硬撑着，咱们有的是时间的。今日不行，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狐小末痛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似乎有个清丽的身影在晃动，痛得出幻觉了。
可她再不敢大声叫出来，否则李启源一定会带她走的。
反正每一次都会痛，今日痛也是痛、明日痛也是痛，今日都到了，还不如试试解了这事呢。
她咬着牙缓了一口气，趁着这股疼痛下去的空隙，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昭昭！”
李启源适时地转头看了看朱家少爷，他身上微微一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抬头往上看了看，确实情绪有变化了。
扶了狐小末一把，“娘子，若是......忍不住了就开口，我们走。”
稳了一会儿，心口那阵撕裂般的疼痛似乎习惯了，忽然又来了一阵刀扎的疼痛，狐小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意绵绵地喊了一声，“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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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小末咬着牙喊了一声，“昭昭！”
这是老板娘的闺名，南越圣教来的那两位老人曾经说过。
可因为平头哥的缘故，大家一直延续以前的称呼，还是叫着老板娘，没人叫她闺名。
狐小末虽然有点傻，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犯这种傻。
平头哥双手端着树叶链子，瞬间垮脸了。
他原本不知道老板娘的过往，不管是昭昭圣女也好、跟朱家少爷的过往也好，不知道就表明老板娘是他的，他们俩在这家客栈里相识相知相随相守相依为命，这是属于他和老板娘的记忆。
而“昭昭”两个字，代表了平头哥未来得及参与的过去，那段她错付的深情、被辜负的过往、被改变的命运，平头哥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的。
老板娘若是还在，便是他从旁的途径知道了老板娘过去的事，只要她不提，他也会继续装作不知道的。
过去从来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将现在继续下去，能够顺顺当当走向未来，过去的便是过去了。
可是老板娘走了，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没跟平头哥有一句交代。
平头哥看起来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情情爱爱，可他实实在在地稀罕老板娘。
这件事让他痛苦，让他纠结、让他想不明白，原来过去并不一定会过去，总有一天它会跳出来影响甚至是毁掉现在和未来。
所以当他决定来找当年的负心人时，他是打定主意为老板娘报仇的。
即使其他人默认老板娘只是想知道当年的负心人过得怎么样，在平头哥这里，他也想要负心人伤心断肠的。
其他人见着朱家少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便是再如何心疼老板娘，也不好在朱家少爷跟前明说什么了。
哪怕是最任性妄为的秦淑琼......真是风水轮流转，明明该是狐小末最为任性妄为，到了幻境反倒是秦淑琼任性妄为了。
便是秦淑琼，也不过是拿着平头哥的树叶链子在朱家少爷跟前晃来晃去罢了。
朱家少爷不开口，他们也不方便狠心逼问的。
也许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这种前思后想的做法，朱家少爷这么多天才没开口。
不仅没开口，便是那树叶链子晃出来，也就是看了一眼，再没有其他反应。
狐小末这一声“昭昭”，不仅平头哥垮脸，一动不动没有半分生气的朱家少爷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秦淑琼碰了一下莫晓虎，后者心领神会地跟着碧痕出来了，“李公子，且慢！”
“各位，我娘子‘喜相逢’才毒发好转，实在不该这样叨扰朱家少爷和各位的。”
“李公子......莫姑娘......李公子，莫姑娘有话要说。”
李启源看到狐小末痛得跪倒在地就已经放弃朱家少爷这边的可能了，他全副心思都放在狐小末身上，哪里会注意到朱家少爷反常的变化。
这会儿狐小末缓过劲了，“夫君，快......快回去，我知道为什么会心痛难当了。”
李启源别的没听到，就听到“心痛难当”四个字了，“你都心痛难当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回去......”
碧痕和莫晓虎一同阻止，“李公子，只怕莫姑娘能让朱家少爷开口呢。”
那边大概是秦淑琼说服了平头哥，平头哥捧着链子也跟着出来了。
李启源立刻将狐小末转了个方向，“平头哥，小生敬重你，可这链子万万不能靠近我娘子。”
碧痕和秦淑琼异口同声地说，“李启源，你是不是真傻？”
平头哥绕了一圈，李启源没武功，又抱着狐小末，哪里转得过平头哥呢。
那链子硬塞到狐小末的鼻子上，预料中的心痛难当并没有出现，狐小末十分诧异，“咦，怎么没事了？”
这一声成功地让大家定住了，秦淑琼扣住李启源的手，“你娘子又没事，你护得这么紧做什么？放她下来。”
李启源低头看看怀里的狐小末，发现她面色红润并无异样，“娘子......”
狐小末“腾”地一下从李启源的怀里蹦了下来，“夫君，真的没事了。”
平头哥一张臭脸终于变成了惊讶，“难道......难道......”
碧痕叹了口气，“李公子，只怕这是天意了。”
所有人将目光定在狐小末身上，“莫姑娘......”
狐小末将链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又看，并无异常，“奇怪了，这链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碧痕叹了口气，“单单只是链子在你手上，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若是链子在你手上就能感觉到老板娘......咱们也不必到朱雀镇来这一趟了。”
平头哥很不高兴，知不知道朱家少爷的事他都不高兴，“这链子原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啊，还好意思用来送人。”
这是把情绪都怼到朱家少爷这里。
秦淑琼也跟着叹气了，“平头哥，咱们知道了老板娘的事......知道了一半，原本也是想帮她问问，朱家少爷当年为何负了她。这链子......这链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也是老板娘啊。便是一根草、一块石子，到了老板娘这里，那也是珍贵无比的。”
这个说法让平头哥的情绪从郁闷变成了心伤，对啊，这链子是没什么重要的，可是......它后面承载了老板娘未曾开口言说的过去，她至死都未曾放下的遗憾。
过去十多年，平头哥哪里知道什么叫心伤啊，长长叹了口气，“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莫姑娘......或许是老板娘要你带话过来呢。若是......若是你没别的事，就帮老板娘将这事......将这事了了吧，她生前的遗憾就此结束了吧。”
李启源也转过弯来，摸了摸狐小末的头，“娘子，你......只怕待会儿进去......你又会心痛难当了。”
第一次狐小末没经验，还以为自己身上没好全。
第二次了，她也隐约知道，这链子须得跟朱家少爷放在一起才能起作用的。
自己感受到的“心痛难当”，或许是老板娘掩埋在心底的情伤......
或许，或许是朱家少爷对老板娘的愧疚和亏欠。
做人啊，还是得坦坦荡荡的，若是辜负了别人亏欠了别人的，这一生都不会好过的。
如此说来，朱家少爷或许不是坏人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辜负了老板娘心中有愧疚，在日常生活里才得罪了青奶奶。
青奶奶这么小气的人，便是赵员外郎是她无名无分、养在外面的，那也不能说走就走的。
更何况朱家少爷这种朝夕相处的人，日日跟你说着我欠了个姑娘的、我辜负了个姑娘的，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谁受得了？
本来青奶奶就有些不同寻常地狠绝，还敢招惹她？
狐小末这会儿的脑子可灵光了，简直就像蹲在朱家少爷窗外的丫头，日日听东家少爷和东家少奶奶为个女人吵架。
“有可能，不过这股心痛，或许是老板娘的......”
平头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莫姑娘......老板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老板娘是不是也痛得像你方才那样？”
他脑中全是老板娘，哪怕日常相处中老板娘从来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有时候还有些......过于开朗的模样，他一想到链子里封住的是老板娘的心痛，而且还是痛得难以忍受的程度，心里早就纠成一团了。
“莫姑娘......从前我想着，老板娘这样好的女子，那负心人都能辜负她，我若是寻到这人......我若是寻到这人，定然要问清楚，当年他为何要辜负老板娘。不单如此......”
他自己心里的打算还当别人不知道，这会儿说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居然有些红，“若是他儿孙满堂......若是他儿孙满堂快活一生，便是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让他一家老小为老板娘赔命。”
一听到“一家老小”狐小末吓了一跳，她想起那个“白华锐”了，那也是满门抄斩啊，“平头哥，你这样......你这样......便是朱家少爷负了老板娘，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若是他有儿孙，那也跟他儿孙没关系的。”
碧痕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看青奶奶的模样，便是他们琴瑟和鸣，估计孙儿也还要些时候才能有的，不会儿孙满堂的。”
醅茗居然十分赞同他说的这句话。
其他人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平头哥，老板娘是个善良的人，她肯为圣教以身殉教，就不会是要负心人儿孙一块儿赔命的。若是朱家少爷负了她......到时候揍他一顿便是了。老板娘没亲口跟我们说过这事......圣教的那两位老人说的话，或许他们也是想维护自己的圣女呢？可焉知老板娘心存善念，从没说过朱家少爷的不是......她不是要灭朱家满门的人。”
平头哥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总说朱家少爷是可怜人......原本我是不信的，我只觉得他该受着这些。当年辜负老板娘，他就该不幸的。可是......”
说到这里，他又满怀期待地看着狐小末，“莫姑娘，你既然能感受到老板娘心痛难当，自然也能感受到老板娘见着朱家少爷想做什么。她若是想让我杀了朱家少爷，那我听完他赎罪，我便给他一个痛快的。”
碧痕瘪了瘪嘴，你倒是想杀他哦，你还真是给他一个痛快的，可你忘了罗大人了。
你若是真杀了朱家少爷，只怕我们让他开口了也没用，都得留在这里了，永远留在这里。
到这时候你都没看出来，青奶奶恨朱家少爷恨到骨子里，关了他十多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恨，而是整个朱雀镇，居然没人知道火域玄铁是如何制作的。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啊，火域玄铁只能是朱家少爷能做。
他的性命，想留得留，不想留也得留。
狐小末将链子放在心口感受了一下，“平头哥，只怕这链子......如今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怕......”
大家都围着狐小末转，想将她劝进朱家少爷的房间，平头哥哪里会不知道呢？
“那我们就不进去了，说不定我们人多，朱家少爷还不肯开口呢。这样吧，让里面的人全都出来吧，就......”
他眼睛转了转，“莫姑娘到底才刚醒转过来，还是得有个人在身边照看着，李公子，你就陪莫姑娘进去吧。”
其他人如何不知平头哥这样安排的意思呢。
无关人士多了，朱家少爷肯不肯开口说陈年旧事是一回事；若是说到辜负老板娘的地方......平头哥担心自己动手揍人。
虽然其他人不会动手，可平头哥也不愿意那么多人去听老板娘的过去。
碧痕还想争取一下呢，毕竟他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可秦淑琼、莫晓虎、平头哥三人将他围住，意思非常明确。
他耸了耸肩膀，“你们干嘛？不去就不去啊，我还懒得看那个半死不活的木乃伊呢。”
秦淑琼和醅茗果然好奇，“木乃伊？”
“什么是木乃伊啊？”
“就是干尸喽。你们看朱家少爷这模样，像不像干尸？”
虽然他描述得倒是很精准的，可到底大家眼睁睁看着朱家少爷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是觉得碧痕嘴毒了些。
“何公子，说话当心些。”
狐小末将链子在爪子里紧紧握了握，“夫君，我们进去？”
虽然杜小白等人不愿意一行人离开朱雀镇，可在朱家少爷这件事上，还真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处理权。
平头哥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撤了出来，也不担心李启源和狐小末两人会做些什么。
“娘子，若是心痛难当，咱们就出来好了。这链子虽然神奇，可只要离了朱家少爷的身边，也不是什么神奇之物了。”
狐小末眼睛笑得弯弯的，“嗯，我知道的。”
刚一踏过半人高的门槛，狐小末又感觉到心口像有只手在撕扯一般，还是一样的痛疼难当。
李启源看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知道她又心痛了，“别硬撑着，咱们有的是时间的。今日不行，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狐小末痛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似乎有个清丽的身影在晃动，痛得出幻觉了。
可她再不敢大声叫出来，否则李启源一定会带她走的。
反正每一次都会痛，今日痛也是痛、明日痛也是痛，今日都到了，还不如试试解了这事呢。
她咬着牙缓了一口气，趁着这股疼痛下去的空隙，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昭昭！”
李启源适时地转头看了看朱家少爷，他身上微微一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抬头往上看了看，确实情绪有变化了。
扶了狐小末一把，“娘子，若是......忍不住了就开口，我们走。”
稳了一会儿，心口那阵撕裂般的疼痛似乎习惯了，忽然又来了一阵刀扎的疼痛，狐小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意绵绵地喊了一声，“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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