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本心
王小侠不知道阿尔塞斯有没有斩杀克尔苏加德，也不知道吉安娜为什么会亲自参与如此疯狂的计划，此役之后，自己三个人以及一条龙在这片艾泽拉斯大陆会如何臭不可闻。
他自己出问题了。
驱赶过程相对还算顺利，按照正常情形，和平劝说一个城市的居民完全离开可能要耗时数月，甚至更久。总会有不信邪的人，更严重还会有死都不走的人。
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现在三人所做的事是武力驱逐。
简单粗暴，不走，就死。王小侠的计划中没有仁慈。
尽可能杀诅咒教派的人来吓唬平民。但是如果没有，那就直接杀平民！直到一个地区再也没有人烟。
他的计划在前世的古代有个专门的名词，叫绝户计。
够狠够毒，对别人是，对自己更是。
此时王小侠负责的区域，出现了奇特一幕。
他按照计划，带着士兵每到一家，直截了当叫人出城，稍有犹豫便杀。
可他居然发现，还有别人在杀。
他杀人的目的在于散播恐惧，让城中居民快速撤离。而那伙人却是在抢劫。斯坦索姆是一个大城，民众家中的确有一些财富积累。
而那伙人的手段也和王小侠差不多，看到便抢，不给就杀。
王小侠怒不可遏，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初入诸天的弱者，虽然在诸天世界中尚且弱小。可在魔兽世界中，自然有实力管这些事。
他突兀出现在这伙强盗面前，出手就放倒两人。其余人见状就已吓得刀都拿不稳了。头领倒还胆子大些。上前道：‘我们同意出城，为什么也要杀？再抢一点我们就走！’
王小侠气的发抖。‘你们乘乱抢劫，杀人！再让我看到，全部杀光！现在我赶时间，没空。还不快出城？’
‘哈哈！’那首领听到反而放开了。‘你们一进城就在杀人，我们做的事情都一样，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审判我？’
众强盗虽然没有那首领胆大，目光中能看出来，也是如此想法。
王小侠一时语塞。
他想起出入诸天之时，死在风传鹤手里的小乞丐，想起了自己发下的宏愿。
尊重生命，声张正义。那眼前的一切呢？
自己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由于他炼神心法观想的乃是儒家浩然正气，此时却对自己是否在行正道产生了怀疑。
副本世界中的身体本就基于灵魂构建的肉身，此时一旦对自身信仰产生怀疑，一时间就连肉身都有崩解的迹象。
杀人是为了在瘟疫爆发前隔离病人，焚烧毒源，让这座城市不会整城沦为亡灵。这是救人。
可刚才时间紧迫之下，他也果断杀了不少故土难离，死都不走的普通人，好人。
是对是错？
很多事情只有面对了才知道答案，如果不是调查得出耐奥祖的计划只在数天之内，他也根本不需要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题。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我现在没有讲道理的时间！’王小侠像是在和自己说，又像是在和强盗们解释。
‘此事过去，无论有什么恶果，我不会逃避。可现在，我要先把该做的事做完。’他再不犹豫。
虽然每一次杀戮无辜平民，躯体上就会多出一道细微裂痕。但他反而更快，更狠。斯坦索姆城中也随着他们的行动，人越来越少。
待到半夜，整个斯坦索姆总算基本走空了，这才开始由士兵们进程搜索毒源，几人汇合。
‘王小侠，你怎么了？’莉莉终于见到了王小侠。
此时的他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满身伤痕，气息不稳。仿佛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莉莉被吓了一跳，虽然不是特别听话，但一起生活数年，王小侠在她心中早已是家人。见到此景如何能不担心？
‘没事，事情结束就好，我需要静一静。’他闭上了眼睛，可肉身却并未停止崩解。此刻吉安娜和露丝的状态也非常的差。今日之事不管对谁，都说不出的憋屈，恶心。
莉莉没敢打扰他。
安多哈尔援军到了。阿尔塞斯此刻意气风发，他确如王小侠所说。查到了诅咒教派的领袖克尔苏加德的下落，并在战斗中杀死了他。
毕竟已经有所斩获，离破坏耐奥祖的阴谋更近了一步。
可斯坦索姆的惨状让他大吃一惊。包括他女友在内的所有人低落的情绪，和平常大相径庭的精神状态。
都让他隐隐猜测，恐怕所说的引导民众撤离，并不是跟他说的那样简单。
‘吉安娜，你们说的撤离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城里那么多尸体？’阿尔塞斯此刻关注的是一具苍白的尸体。
尸体全身冰凉，冰屑未融。看样子是活活冻死的。
莉莉是唯一一个没什么愧疚感的人，她毕竟不是人类，没那么感同身受。对她来说，只有结果，反而没有对错。
‘人类王子，这是王小侠昨晚和我们商量的计划。’
由她的嘴，直接将众人难以启齿的计划说了个遍。
‘你们为了阻止瘟疫，就武力驱逐？’阿尔塞斯问道。
‘阿尔塞斯，你听我说。我们没得选，如果用劝说的办法，瘟疫会在所有人撤走之前爆发，所有人都会变成亡灵。’吉安娜过来。
由于她是施法者，身上一点血污都没有。看起来衣物如新。可她的脸色也已差到不能再差。
‘可瘟疫爆发还没来，就已经有那么多子民死在我的同伴和爱人手上！’阿尔塞斯的愤怒众人早有预见。他有足够的理由愤怒。
因为这个计划是瞒着他进行的。
如果直说，王国士兵根本不会配合，计划也不可能完成。现在是先斩后奏，木已成舟。
阿尔塞斯也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却不能接受。他的老师，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团长乌瑟尔也面色不善的看着众人。
如果不是阿尔塞斯还没发话，估计早已要亲自审判这群胆大妄为的侩子手！
他走到此刻盘膝而坐如同老人一般的王小侠面前，虽然王小侠此刻形象怪异，却没有多问。只是质问道：‘听说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暗夜精灵族的英雄？’
王小侠没有回答。他此刻双目紧闭，身体却在急速消散。王子却没有注意，愤怒啃噬着他的内心。
‘我很后悔救了你，当时就应该将你丢进无尽之海！只有大海才能净化这么冷酷的灵魂！’
‘阿尔塞斯！他们没有做错。’吉安娜道。
‘哦，还有你，你也是他们的帮凶。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未来的王后！’阿尔塞斯的战锤指向吉安娜。‘我不会原谅你的。’
阿尔塞斯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亲近。
‘肯瑞托议会的法师一直以来是我们的盟友，但是今后不是了！这件事，洛丹伦会找你们要一个说法的。’
‘不，这不是肯瑞托议会的决定。是我的个人行为。’吉安娜眼中失去色彩，行尸走肉一般。
‘你们走吧，看在往日的份上。我不想动手。’
‘我们走了，那天灾军团怎么办？’莉莉问道。
‘洛丹伦有我，有老师，还有士兵。有没有你们，都会永存于世！’
‘那能不能找个医师先看看他？王小侠他的状态很差。’莉莉道。
这下众人都发现了王小侠的异常。可却没人能看懂是为什么。
不是中毒，不是搏斗，身体不断出现裂痕，倒像是恶魔的诅咒。
‘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时间，等他好了。立刻走！洛丹伦不会再对你们开放。’阿尔塞斯似乎累了。转身离去。
杀一人救十人，是对是错？
王小侠不断的问自己。自己的行为是本心吗？是正义吗？
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了轨迹。
按照他在泰达希尔的想法，根本没有这一出。
老老实实跟着阿尔塞斯和吉安娜装模做样调查，然后坐等斯坦索姆瘟疫爆发。然后一起闯进斯坦索姆，杀僵尸，杀亡灵。最后一起对付大魔王玛尔加尼斯。
要么直接在这里将恐惧魔王解决掉，要么解决不掉也不追就是了。反正阿尔塞斯只要没机会拔剑就不会堕落。
可事到临头，他做出了这么一个计划。直接阻止斯坦索姆变成亡灵之城。还挨个让小团队众人接受。是对的吗？
他不断的拷问自己的心，对身体的崩解毫不在意。
茫然中不知过了多久。
‘我没错！’他坚定地道。
‘我没错！即使事情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做法！我的内心从未失去对生命和人性的敬畏！我和那强盗不同！’
‘天道无常，人道有常。天有旦夕祸福，可我们作为人，有自己的抉择！正义和道德不是我见义而不为的借口！’
‘杀一人救十人本身没有对错，对错在于我的心有没有对被杀那一人的尊重！’
人生百年，做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我又何必回顾？何必后悔！何必自己钻牛角尖？
若说人本性各有善恶，一件事情如果行善占十分之六，为恶占十分之四。
按我之本心，此事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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