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来风急
墙里面就是假山，倒是很容易下脚，将陶陶接过来，二人借着园内灯火，悄悄溜下了假山，星轩原本想直接去看姐姐，但发现自己一身的草叶碎屑，担心星澜询问，便先回了院子换衣服。
星澜这边，挺着大肚子站在饭厅门前，正着急地向外张望着。
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自己夫君被一道圣旨召进了宫里，想必今晚是回不来了，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小妹院子里来人告知轩儿下午出府，至今未归，她派人出去打听，又被门前值守的羽林军赶了回来，真是令人担心！
“姐姐，你看什么呢？”
星轩从饭厅另一侧进来，看到星澜正站在厅前往外面张望，有些好笑地凑过去问道。
“哎呀！”
星澜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星轩忙扶住她，后者在星轩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训斥道：“你去哪里了？我快担心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星轩由着她拍，将她扶至椅子旁坐下，笑着回答：“我去园子里找蛐蛐儿了！”
“撒谎！这个时候哪有蛐蛐儿？再说了，雪碧不是说你出去了？”
“就是说啊！”
星轩在星澜旁边坐下，拿起碗开始吃饭，语气有些“懊恼”：“我在茶馆听人说起有一种蛐蛐儿叫虎将军，极是威猛，我听得心痒痒，从府外回来后，就直接去园子里找，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季节没蛐蛐儿！”
说完还叹了口气。
“你呀！”星澜按住星轩扒饭的手，说：“饭菜都凉了，我让后厨热一热。”
后者挥挥手，说：“无妨！这个温度刚好入口！”
星澜叹了口气，抬手从星轩发间摘下一片草叶，有些忧心，说：“再过两三年就是大姑娘了，如此贪玩，真令人担心！”
“担心什么？”
星轩抬头看向她。
星澜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说：“担心你嫁不出去！”
正说着，莺儿端着一盏汤盅进来，站到星澜身旁，微微俯身问道：“夫人，厨房刚炖好的燕窝羹，可用一些？”
星轩正扒着饭，闻声无意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的眼神却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
星澜因被柳大夫叮嘱过，每日饮食规律的很，可今日因担心自家夫君及小妹，用的不多，此时星轩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又有些食欲了，听到莺儿问她，便点点头，示意她将羹汤放到自己面前。
星轩狐疑地盯着莺儿的动作，见一切如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对了，我听七喜说，府外面突然多了队官兵，拦着不让人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星轩扒着饭，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星澜喝羹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却装出轻松的表情，瞪了她一眼，说：“能出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吃完饭乖乖回去睡觉，知道了吗？！”
“哦。”
星轩见星澜不想告诉她，只得应了一声继续扒饭。
星澜被星轩这么一问，看着眼前的燕窝羹顿时没了胃口，可星轩还没吃完，便想继续陪着她，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燕窝羹。
不经意地，熟悉的疼痛感从下腹袭来。
星澜只当腹中孩儿又闹腾了，将左手覆在肚子上安抚了几下，却觉得那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更胜一波，紧接着，两股间逐渐涌出湿意。
是羊水破了。
“姐姐？！”
星轩见星澜神色不对，忙放下碗来扶她，这才看到她身下的裙子被洇湿了大片，地上一摊水迹，心中了然，却仍是忍不住诧异，惊呼了一声：“怎么会是这个时候？！”
她记得星澜的预产期应该是一周之后，现在发作，不仅提前了不说，偏又赶在今日。
“瑞儿！”
星澜咬着嘴唇，努力保持着镇静，说，“拿我的腰牌，去东街，寻李嬷嬷过来！”又看向身后的莺儿，吩咐道：“厨房里的文大娘是生养过的，去传她过来。”
瑞儿和莺儿都是跟着星澜从辽河一路嫁到御京的婢女，不同的是，瑞儿从小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现在外面春寒料峭，东街离得又不近，骑马来回是最快的，这种事由她去做，自然更适合。
瑞儿领了命，急匆匆地寻了腰牌出去了，莺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慌乱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星轩给一旁的陶陶使了个眼色，后者忙跑着去寻文大娘了。
星澜见莺儿懵懵的，没有反应，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莺儿这才反应过来，刚想派两个小丫鬟去厨房请人，却见星轩按住了她的手，“我已经让人去请文大娘，趁着姐姐这会儿还能走，先送她回房间！”
“是，是！”莺儿带着哭腔，招呼众丫鬟过来，七手八脚地扶起星澜，往葳蕤院而去。
星轩身量尚小，使不上力气，只跟在众人身后，眼神瞟到星澜最后喝的那碗燕窝羹，又想起莺儿闪躲的目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悄悄吩咐芬达将未喝完的半盅燕窝羹先收起来。
饭厅离葳蕤院的距离并不远，星澜却觉得这是自己一生走得最长的路了，待躺到床上时，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像是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周围服侍的婢子慌成一团，莺儿陪在星澜床边，握着她的手哭道，“夫人你别吓我啊！这可怎么办是好？！”转而又训斥一旁的婢女，“你在这添什么乱？还不快去看看稳婆到了没有！”
星轩跟在身后，伸手扶住一个因慌乱差点摔倒的丫鬟，怒喝一声，“慌什么慌！生产的一应用品都是齐全的，各自去准备就是了，再乱喊乱叫，一律罚三个月的例银！”
星轩年龄还小，声音透着股稚气，但效果极佳，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星澜因阵痛抑制不住的**声。
“姑娘，文大娘到了！”
有小丫鬟上前小声回禀了一声。
“快请进来！”
星轩正看着哭哭啼啼的莺儿头疼，闻言大喜。
她自然是不会接生的，瑞儿去请稳婆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文大娘是负责星澜膳食的厨娘，为人和善，做事也干净利落，她虽然不是稳婆，但有过生产经验，总比自己这个小白更有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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