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吃的羊肉火锅

　　
谈话间，奶白的骨头汤已经开始沸腾，婢女们按照星轩的指挥，将一系列食材、蘸料摆上桌面，嫩黄的冬笋，雪白的莲藕，青翠的萝卜，褐色的菌菇，粉嘟嘟的鸡翅和脱骨鸭掌，以及切成薄片的羊肉，围着铜锅依次排开，看着极有食欲。
星轩原本想搞点牛肉来吃，被厨房的文大娘拎着耳朵教育了一番，遂作罢。
在农耕社会，宰杀耕牛是犯法的。
远安王夫妇口味偏清淡，星轩则喜爱重油重辣，为了照顾其他人的口味，只给自己调制了一碟红通通的辣椒油，颜色很是喜人。
只是文大娘见了，忍不住咂舌道，“我的乖乖！这个吃完嘴上不长燎泡才算怪事！”
星澜倒是很想尝试，不过柳大夫有言在先，饮食需格外注意，所以只能望“辣”兴叹。
切成薄片的羊肉下锅，几秒后捞出，放进辣椒碟子里，左右裹满了红油，一口下去，辣得人浑身发热，爽利地出上一身汗，这在寒冷的冬日，最是痛快。
不过，御京在星轩的认知里，饮食习惯偏于南方地区，多数人都吃不了辣。
指挥着婢女将煮熟的羊肉卷从锅内捞出来，又放在辣椒油里滚了一圈，星轩才笑眯眯地举着碟子转向夏侯珏，“殿下，您尝尝这个，是轩儿调制的蘸料，用来配羊肉很是好吃呢！”
夏侯珏看到那碟子后眼神瑟缩了一下，嘴角却撑出得体的微笑，“郡主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
婢女已经将那碟羊肉放在了他面前，王渡原本站在他身后，见状想出来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在原地，只能一脸焦急地看着那碟羊肉和自家主子。
赵乾正在为星澜夹菜，二人都没注意到这边，星轩却看得好笑，让你装！这一口下去，保准辣得你“涕泪横流”！
“殿下不吃吗？”
星轩见夏侯珏久久不搭理那块羊肉，眨巴眨巴眼睛，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殿下是还没有原谅轩儿吗？”
赵乾和星澜二人看过来。
应是看出了夏侯珏的为难，星澜放下筷子，“轩儿，九殿下若不能吃辣，你如此说，岂不是在逼迫别人？”
星轩见姐姐发话，只得怏怏作罢，站起身做了个赔礼的样子，伏身道，“殿下恕罪！”
“王妃多虑了，我只是想等它温下来再用，郡主如此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夏侯珏虚扶了下星轩，等她站起后，迎着众人的目光，优雅地夹过那块羊肉，吃掉了。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颊、鼻尖迅速泛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里被逼出氤氲水汽，偏偏用餐的姿势依旧端正，在铜锅炊煮升起的烟火气中，白瓷般的细腻肌肤，渗出醉人的微微红意。
想象中痛哭流涕的样子没有出现，星轩有些失望，乖乖地坐回位置，不再起捉弄人的心思。
但接下来，夏侯珏的反应却有些奇怪，脸上的红意渐渐加深，甚至蔓延到了脖颈处，渐渐形成一块块的红斑。
星轩与夏侯珏坐在同一侧，见状刚想询问，却见身后的王渡眼明手快地将披风系在他身上，毛绒绒的风领掩盖了他脖颈处的异样红斑。
顺着王渡的动作，夏侯珏放下手中的银筷，站起身，冲远安王夫妇行了一礼，“多谢今日款待，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急事，先行告退。”说完，不等赵乾和星澜说话，便转身带着王渡离开了。
“这......”
远安王夫妇面面相觑。
“轩儿，你那个辣椒油，威力竟如此之大吗？”
星澜惊魂未定地说，她发誓，绝对不会再想尝试那碟红通通的东西了。
星轩扒拉着碟子里的嫩笋，突然想起大学期间，一个室友对芒果过敏，有一次误食后，全身开始长红斑，脸肿得像个猪头，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回来，夏侯珏吃完羊肉的反应，和那个室友的过敏反应莫名相似。
这个九殿下，莫不是对羊肉过敏？
晚上的时候，星轩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问外间守夜的雪碧，“你说，谋害皇子是个什么罪名呢？”
“奴婢不清楚，顶多是诛九族吧。”
雪碧翻了个身，她这会儿正困着，没有听出星轩语气中的哀怨。
“你算是我的九族吗？”
“我？应该不是吧。”
星轩回忆着夏侯珏最后离开时那宛若油炸大虾的脸色，幽幽地说：“那你还是安全的。”
第二日，天气转晴，路上厚厚的积雪被清理至道路两侧，等它自然融化，池塘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枯死的莲叶颓废地贴在冰上，印出黑褐色，空气阴冷且干燥。
星轩起了个大早，任由可乐、七喜将自己裹成粽子，蹲守在池塘边。
这里不是王府的主干道，但却是自家那个王爷姐夫下班后，最快见到姐姐的路线。
远安王赵乾原是蜀国皇室，后来端、蜀两国交战，原蜀国王病逝，新任蜀国王赵乾为保护百姓免受战乱，主动议和，接受封赏，并自愿来到御京，成为一名富贵闲人。
作为本质上的闲散王爷，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无所事事，圣上还是挖空心思地给他安排了一些工作，例如，史书的编撰啦，御京城里的的道路绿化啦，等等，所以每天上下朝，他都需要在皇上面前转悠一圈。
星轩打发了丫鬟们去暖和的地方待着，自己则蔫着脑袋等赵乾带回朝中的消息。
严重的过敏情况是可以死人的，如果自己因为一时意气害死了夏侯珏，那远安王府上下，都逃不了谋害皇嗣的罪名，在皇权至上的社会环境下，即使自己出面将罪责全部揽下，也是会连累他人的。
只能祈祷那个九殿下拿的是男主剧本，福大命大不会轻易挂掉，主角光环在拯救他的同时，捎带着放过自己。
赵乾远远地就看到池塘边站着个小人儿，等走得近了，发现是星轩，甚是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
星轩已经被冻出了两条清水鼻涕，抬头看到赵乾神色如常，心中疑惑，试探着问了句，“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赵乾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听买菜回来的王叔说，北边又要打仗了。”星轩随便扯了个慌，府里负责买菜的是不是姓王她都不知道。
“没有的事儿，边境太平的很。”
赵乾回答完，转身想走，衣角却被星轩拉住，不解地低头，却见后者皱着眉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那九殿下呢？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九殿下？”赵乾想了想，“此刻应该在自己府中吧，好端端的，你问他做什么？”说完反复打量了下穆星轩的神情，有些狐疑道，“莫不是因昨日见了一面，轩儿便对九殿下有了钦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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