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场酒醉一场梦

　　
雷、池二人钻进屋子，见满屋子的酒缸菜肴，原来此处是池府厨房，今日池聂氏过大寿，已经做好了各种山珍海味，此时还有许多美味佳肴没端上桌去。
二人揭开酒缸，各自将身体浸入缸中。士兵搜查屋子，却没打开酒缸查看，二人因此逃过一劫。
待士兵退出，二人这才从缸里钻出来。池尚浮道：“奶奶的，白白糟蹋了这身衣服。大哥，待我出去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雷公怒道:“咋们躲在这酒缸里，一来不便杀伤人命，二来他们有枪且人多，一但离开池聂氏的中庭，咋们性命难保。我看这里有吃有喝，不如先躲他一阵，等风头过去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二人所藏酒缸里的酒是乡长赖庆从省城带来，度数甚高。二人从未饮过酒，闻到酒气便微有醉意。
池尚浮道：“大哥，咋两从未喝过酒，不如尝尝这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雷公怒小孩子心性，点头道：“甚好，尝尝。”
便去找了两只碗来，去缸中舀满酒来，尝了一口，只觉酒味辛辣，可辛辣之后却有微微甜意。一碗酒下肚之后，只觉全身舒坦。
池尚浮抓起一些菜便吃，“奶奶的，酒原来是这个滋味。”
二人推杯换盏，吃得高兴，便去每一酒缸里舀酒来喝，好喝的便多喝两口，味道不纯的立马倒在地上。那几十种山珍海味也被他二人尝了个遍，遇到不对胃口的，也通通将盘子打翻。
可惜池聂氏精心准备的珍奇菜肴，还没端上桌，便被二人糟蹋得不成样子。
此时二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大哥，咋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菜。今日可真是饱口福啦！嘿嘿，池聂氏便怎地，当年她将我丢掉，就该受今日之报。”
雷公怒心里一惊:“池弟，这些菜肴只怕是池聂氏精心准备的，咋们胡乱糟蹋了，闯的祸着实不小。趁他们还没发现，咋们立马逃走吧！”
“对，对，奶奶的，池家势力很大，咋们一旦被抓到，非被活刮了不可，走也，走也！”
话音一落，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沉沉睡去。
雷公怒哈哈大笑，“池弟，你，你喝醉了，哈哈，这酒原本就是会醉人的，你却不知。”
说着便要去扶他，却觉得双手无力，“砰”一声，也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睡梦中，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者，缓缓朝他们走来，老头一脸严肃，一言不发地望着二人。
雷公怒拱手道:“不知长者是谁，有何见教？”
老者捏着胡须，“我乃老槐树土地是也。”
雷公怒道:“小生雷公怒有礼，今日能见仙家尊容，实乃三生有幸。”
老者长叹了口气，“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二爷雷阵声救了你们的命，却被你们两个害得有家不能回。而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再此喝酒吃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雷公怒大惊，“小生二人半个月来一直被困深山，今日来到老槐树村，却不见二爷和幽莲，正自疑惑，却要向仙家请教。”
老者道：“请教不敢，雷阵声公与小老儿甚有交情，老夫今日只是向二位传达他的情况。如何定夺，且看你二位的意思。”
“是，请仙人指点。”
“你可知道雷阵声公的真实身份？”
“小生不知。”
“雷阵声公乃是冥荒血狱判官亲封，住人间勾魂夺魄使者，他每次闭关都会元神出窍，去拿将亡人魂魄，然后押解至我土地庙里，消去生辰籍贯，再押送至鬼门关前交差。”
雷公怒惊道：“难怪二爷每次闭关，方圆百里之内必然会有人去世，原来是被二爷拿去了魂魄。”
“雷阵声公法术自成一家，虽能元神出窍，穿越阴阳，但毕竟还是凡人之身，元神离体后，需要七星明灯引路护法，方能平安回归阳间。上个月十四，雷阵声公再度闭关，本要去拿黎家堡一个重要人物的魂魄。谁知被你那冒失的兄弟池尚浮撞破闭关房门，灭了七星明灯。魂魄没拿到不说，还害得他差点回不来，要不是幽莲以明灯引路，雷阵声公此刻已经在地狱里受刑。”
雷公怒当时处于昏迷状态，并不知道池尚浮踢破二爷房门之事，只是后来才听他说起。料想二爷既然平安回来，还破天荒的传授自己二人雷神咒，便没什么大碍了。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祸事。
土地公继续道:“本来一个小小的阳魂，没拿到也不算什么大事，容他多活几日便是，但这事不知如何会传到六天鬼王的耳中。鬼王大怒，说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当即责令功过判官阎如师立刻查办勾魂使者，要将雷阵声公和幽莲二人抓去血狱问罪。你二爷勾魂使者的职位是功过判官所封，本来想对他网开一面，但鬼王发怒，非同小可。阎判官只得点起兽天部诸将，往老槐树村来捉你二爷和幽莲。”
雷公怒语音颤抖，“所以，十五那晚我和我兄弟池尚浮，在深山遇到百兽夜行，这些百兽就是血狱六天兽部的鬼将咯，当时我还以为是有比虎狼更加厉害的怪兽在后面追赶呢！”
“六天兽部的鬼将个个法力高深，凶煞无比，他们到人间之后，人间群兽无不俯首跟随。所过之处，昆虫飞鸟都难以逃脱。你们那匹拉车的马也为他们的煞气所镇，奔跑跟随。”
雷公怒才知闯了大祸，忙跪倒在地，“请求仙人传授我们救二爷的方法，公怒永感大德。”
土地公慌忙避开他的大礼，伸手将他扶起，“使不得，使不得，那六天鬼王深居冥荒深处，戒备森严。小老儿与雷阵声公交情匪浅，若是有解救方法，早去救了，怎还在此与你诉说？”
雷公怒道：“只请求仙人传授我穿越阴阳的法术，我独自去相救便是，绝不连累仙人！”
“不成，不成，冥荒血狱岂是凡人能够去得的，唉！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化成一阵白雾消失。
雷公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木床上，身上穿的是短衫，被酒浸湿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原来是大梦一场。木床有纱帐覆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他心里奇怪，自己和池尚浮明明是在后院厨房喝醉了酒，却为何会躺在床上。
这时旁边传来池尚浮的声音，“奶奶的，真是奇怪哉也！”
“池弟，你在旁边吗？”雷公怒掀开纱帐，果然看见另一边的床上躺着池尚浮。
“大哥，你也在哩，那好极了，咋们现在在哪里？”
雷公怒看了看房间的布置，说道:“我看多半是在池聂氏家里吧！”
“哎哟，不好，咋们毁了老太太的山珍海味，只怕被他们抓住了。但他们为何不将咋们捆了，反而安排床铺给咋们睡觉？”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走进房间来，池尚浮见机得快，立马一跃而起，抓住丫鬟，恶狠狠地说：“老实交代，你家主人将我们弄到这里来，是何居心？”
丫鬟被他捏住手腕，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老太君吩咐，两位少爷若是醒了，穿上衣服，去中庭见她。”
池尚浮将信将疑，仍旧道：“休得框我，老太君能有这么好心？”
雷公怒道：“池弟，放了她吧！池家要害我们，只需在咋们酒醉时一刀砍了就是，何必等到咋们醒来。”
丫鬟被放开，急忙出门去，不一会儿，另外一个丫鬟捧着两套衣服进来，“两位少爷请更衣。”
这下池尚浮却害臊起来，红着脸说：“出去，出去，谁要你服侍了，我们自己穿好了就出来。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怕害羞。”
随即对雷公怒说：“大哥，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对我说，二爷和小莲妹被冥荒血狱的什么判官抓去了，这祸是我闯的，可要想办法救他们才行。”
雷公怒道：“奇怪了，我也做了这个梦，事不宜迟，咋们立马去见池聂氏，禀明情况后，再做打算。”
“大哥，依我之见，见了池家人后，必然会再起风波，啰里啰嗦的，不知何时方了，不如悄悄溜走罢了！”
“池家人没怪罪咋们，又将咋们安排妥当，足见没有恶意，偷偷溜走可不成。再者，到底怎么相救二爷和小莲妹，咋们还得去向他们请教，池家能人众多，总有知道二爷底细的，能得他们指点一下途径，总好过咋们毫无目的的乱走。”
二人说着话，已经换好衣服。当即出了房门，由丫鬟领路，往中庭而去。
中院里搭起一座高台，省城请来的戏班子正在台上表演。此时已是后半夜，前来祝寿的人大多数都已散去，只有老槐树村的外姓村民和池氏本族人尚在看戏。
池聂氏和几个老太太坐在最前排，有说有笑，池家青少年坐在后排，再往后便是村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站立原地，抬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丫鬟对二人道:“两位少爷稍等，我去禀报老太君。”
池聂氏听了丫鬟的禀告，对二人招手，示意二人过去。
二人走到前面，这才近距离的看清池聂氏容貌，见她虽然八十岁了，但脸上皱纹很少，头发也是半青半白，一双眼睛囧囧有神，没见半点衰老的迹象，看样子怕比陈家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年轻几岁。
雷公怒上前见礼，“晚辈雷公怒，拜见奶奶！”池尚浮本来对池聂氏满怀恨意，见雷公怒行礼，忙也跟着行礼。
池聂氏中气十足，“好呀，两个孩子。尚浮，你见了奶奶为什么不磕头？”
池尚浮一怔，“她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将头一歪，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尚浮，你是怪奶奶当年把你丢掉么？”
池尚浮皮笑肉不笑，“岂敢，岂敢，常人都说池聂氏老太君心狠手辣，处事果断，不让于须眉男子。池氏家族又人丁兴旺，随便丢一两个孩童也不是什么大事。”
众人见他当众评价老太君的为人，发怒而起，特别是吃过池尚浮苦头的池家青年，叫嚷得更凶，想要仗着池聂氏之势，找回场子。
池聂氏摆摆手，“大家稍安勿躁，不碍事，且由得他说。”
池尚浮又冷嘲热讽了几句，方才住口不谈。
池聂氏这才道:“尚浮啊，这也怪不得奶奶，当年你出生后，你妈妈，爸爸，爷爷，大伯、四叔等八人一个月内先后去世，池氏家族人心惶惶，都说我儿生了个丧门星。我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才将你丢弃的。幸亏你被雷家收留，还长得这么高大，奶奶心里欢喜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我和我大哥，打伤了你族里的人，吃了你的精品菜肴，喝了你的美酒佳酿，你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将我二人好好安顿起来？”
“是啊，要不是你三爷爷给我说了你的身份，就凭你们二人在我宴会上胡闹，不被活刮，也被关进死囚牢了。”
池尚浮看了看一旁的池天风，“三爷爷消息灵通得很嘛，不但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我是被雷家收养。”
池天风笑道：“这有何难，那天我在雷真人屋前见到你，便觉得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又见这位雷公怒朋友面相凶恶，怕你们来危害老槐树村。因此早就对你们做了调查。不但知道你被雷家收养，还知道他们雷家收养你并不安好心，是要用你来跟眼前这位身患重病的公子陪葬。我还知道下葬当晚，你们坟墓被人破开，让你们捡回性命。另外还知道，咋们村的雷真人是省城里号称中医之最，雷必廷雷大夫的叔父，眼前这位雷公子的亲二爷。”
池尚浮道：“不知是谁破坏我们的坟墓棺材，让我们捡了性命，三爷爷若知，还请告知。”
池天风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了。”
池聂氏道:“尚浮，你今既然归来，咋们池家又添人口，真乃喜上加喜。雷家抚养你长到十岁，本来该感谢，但他们不安好心，要拿你陪葬，因此不谢也罢。雷公子助你脱困，你也为他吃了不少苦头，而今晚，我们也饶了他不杀，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了。从今以后，你仍是我池家的人，可不能再叫他为大哥，最多称呼一声雷公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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