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红颜祸水

　　
一场博弈中，胜负的关键，不仅在棋盘内，更是在棋盘外，所以只有做到内外兼顾，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然而道理世人皆知，但能坚持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进退取舍之间，有人迷失，有人退缩，亦有人放弃，在此过程中，失败便早已注定。
伏波殿中，瑞旭看着山海玄如避蛇蝎般逃到自己身边后，先是惊愕，后是失笑，之前那个浑身散发这霸气凌然之气的太傅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被山海玄放开的九盈此时更是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又或者是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什么都没想，除了身后九尾不断的挥舞着外，看不出一点的反应。
场面有些安静，山海玄也是暗道还好自己机敏，否则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看见已经安静下来的九盈，便和瑞旭说道：
“瑞族长，这位姑娘到底是谁？这一路上先是被抽，再是被追，到现在更是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瑞旭看着山海玄有些无奈又好奇的表情，便直接说道：
“这位就是我雾隐妖族，玄狐族的圣女，九盈！”
听着瑞旭的话，山海玄这才知道，这追了自己一路的姑娘竟然是雾隐三大妖族之一，玄狐族的圣女，这可是未来的族长人物啊！当下便直接来到九盈面前，再次赔罪道：
“原来是圣女！看来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冒犯了圣女！还望多多海涵！”
看着山海玄来到自己身前，九盈的表情顿时就有些诡异，有些愤怒，又有些难以形容的娇羞，所以在惊慌而无措的复杂情绪下，双眼含泪，红着小脸，欲言又止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嗔怪的冷哼，然后转身就跑走了。
这下直接把山海玄给晾在原地，满头的问号！这算是原谅了？！还是怎么着？！而身后瑞旭见到这一幕，便直接大笑起来，并来到山海玄身边说道：
“太傅，别介意，这丫头的脾气就是如此，争强好胜，又极为骄傲，虽然蛮横了些，但内心纯真良善，想必刚才被太傅压制住，心里必然是十分的不甘，但又无可奈何，所以这才离开的！”
听着瑞旭的解释，山海玄这才放心下来，要不然秋后算账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麻烦。
在瑞旭的示意下，二人有继续交谈起来，就见瑞旭说道：
“太傅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一个人独自深入断刃城，老夫实在是佩服！”
“族长谬赞了，我不过是深知雾隐妖族乃是人族之友，而不是敌人，这才胆敢前来！”
“哦？！太傅知道我雾隐妖族的来历？”
“略知一二！”
此话让瑞旭甚是惊讶，因为千年来，除去妖族内部外，知道此事者甚少，可眼前这位太傅是如何知道的？于是便直接问道：
“太傅是如何得知的？”
“呵呵！当然是你雾隐妖族告诉我的！”
随后山海玄便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一番，这才让瑞旭明白过来，心中暗道眼前这位太傅还真是谨小慎微啊！行事如此周密，难怪敢孤身前来。
“这次春狩想必也是出自太傅之手吧！？不知可否言明用意？”
“正是！但不知族长想知道什么？”
见山海玄直接干脆的承认，可见其心中的坦然和真诚！因此瑞旭这心中便踏实不少，同时对山海玄更加的好奇起来，这位太傅到底是什么人，看似毫无修为，但元婴期修为的九盈却拿此人没有一点办法，反倒被其制服，总之，与之相处的越久，谈的越深，疑惑便就越多，整个人就好似被重重迷雾遮住般，让人看不清楚，琢磨不透，原本有心亲自试探一番，但碍于身份和初见，如此做的话，一旦轻重拿捏不好的话，很容易造成误会，所以不能因为自身的好奇，而莽撞行事，这可是事关两族未来，不可大意。
“呵呵！不知太傅能告诉老夫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简单说一下这次春狩的目的吧！”
“愿闻其详！”
“此次春狩目的有三，其一，我要知道人族之中，被妖族所控制的诸侯势力有那些，实力如何，其二，我要拉拢一些诸侯，以此壮大炎煌皇族的实力，其三，则是炎煌需要一场战争，展现自身实力与威势，同时告诉世人，炎煌犹在！”
瑞旭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不断的分析思考着，见山海玄说完，便笑着说道：
“呵呵！恐怕不止吧！太傅还想通过这次春狩，唤醒人族，告诉人族之人，妖族才是真正的敌人，以此来团结，凝聚力量吧！”
山海玄淡淡的笑着，看着瑞旭说道：
“那就要看族长赏不赏这个脸面了！”
“哈哈哈！好！太傅亲身前来，老夫当然要赏这个脸面！这点放心，早就安排下去了，想必此时已经开战！”
“哦~~~~！族长真是深谋远虑，让人佩服！”
二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便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月挂树梢，到此时，瑞旭这才完全解开自身之前对此次春狩的种种疑惑和不解，特别是对炎煌大军突然消失之事，和之后的一系列作为，更是在内心中对山海玄这位帝国太傅敬佩不已，不过这也只是刚刚开始，当得知目前炎煌帝国形势和皇族在不到两年时间里的变化时，敬佩就差点没变成崇拜了，因为要是换成自己，打死自己也无法办到，如果有这本事的话，也不会窝在雾隐荒原将近三百年而毫无作为了，当下再看山海玄时，满眼都是如获至宝的欣喜啊！同时也在心里嫉妒炎煌皇族，这样的麒麟才子，怎么就没落在自家。
“族长，一个月后，你我大军全力绞杀五眼联盟即可，对于那些中间派，是我们拉拢的对象，亦是我们以后的战力，所以吓唬吓唬就好！”
“哈哈哈！好！你按你说的办，我当这个黑脸，等我吓唬完了，你接受就行了！”
瑞旭说完，神色便有些寂寥，随后就是一声哀叹，有些苦涩的说道：
“唉！这些年就只有老夫一人谋划，想找个商量的人都难啊！不过此番与太傅一番交谈后，甚是痛快！”
山海玄心知这些年这位族长不易，对于弱肉强食的世界来说，拳头大才是正理，不过有如此想法的人，那才是小看了这个世界，人人都想做强者，但往往不是迷失在自身的执念中，就是受到外界的误导，偏离正确的道路，从而剑走偏锋，就如二人对弈，需要的是理性，智慧，而不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得失之间，失了分寸，利弊之中，失了权衡。所以像瑞旭这样身处劣势中，不但没有盲目而妄为，反而慎重远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于是见其有些寂寥的表情后，便开口说道：
“自古智圣之人，向来都是如此，静以幽，正以治，唯静方能致远！”
听着山海玄此话，瑞旭彻底是心服口服了，这话说的不单单的至理，更是境界上不同，自己跟眼前这位太傅相比，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而具体差多少，想来只能等自己到了那个境界才能知道，想到此处，便起身施礼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受教了！”
山海玄赶紧起身搀扶，并说道：
“族长，此称呼万万不可！”
“无妨！在我妖族，虽没有人族那般严谨！但一言之师，既是先生！可老，可少，亦可是幼儿！”
看着瑞旭一脸严肃，便也没在多言，反正在人族之中，也差不多是这样，人家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矫情呢！
“呵呵！族长言重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愧领了！”
“哈哈哈！这就对了，先生也不要老是族长，族长的叫了，老夫年纪虚长你几岁，直接称呼老哥便好！”
山海玄一听，这倒好！一个先生，一个老哥，再说要真是算起年龄来，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于是也就客随主便，先生都认了，还差一个老哥吗！于是直接笑着开口说道：
“多谢老哥！”
“先生客气！”
“哈哈哈哈！”
二人对视一眼后，都被这对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彼此间关系更是增进不少！于是又继续谈天说地起来。
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山海玄在讲述人族之事，这不是因为山海玄不想知道妖族之事，而是想要知道人家的事情，那就先要拿出自家的诚意，而且是足以让人心动到感动，再到信任，最后彼此之间才会真正的真心相交，所以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山海玄在说，展现出了真心诚意，这才让千年为与人族打过交道的妖族信任，此时也愿意讲述，而且同样是真心交谈。
妖族的情况，比山海玄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但通过不断的分析整理后，渐渐的清晰起来，也变得简单很多，根据瑞旭的讲述，妖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十万年前，不过这对于山海玄来说不重要，所以直到瑞旭讲述到千年前时，这才认真听着。
当前妖族有五大皇族，分别为腾蛇族，溟凤族，玄龟族，麒麟族，狮虎族，另外还有三大祭祀家族，分别为玄狐族，三目鼠族，火猴族。而雾隐荒原上的妖族之所以被流放到此，而没有被直接杀掉，也正是因为其身后有着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同时也可以看出妖族内部也是纷乱不止，虽然瑞旭讲的很多，但山海玄知道这些都是皮毛，很多内情瑞旭并没有讲出来，不过山海玄也理解，因为有些事情，过于沉重或过于久远，可能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挂在夜空的月亮，随着二人的交谈，渐渐的升起，又渐渐的落下，直到日出东方，山海玄和瑞旭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这让瑞旭心中感叹时间过的好快，与山海玄从初见，到此时的彻夜长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见到此时已经天亮，便直接安排山海玄到客房梳洗一番，自己也是返回住处，待二人都收拾妥当后，瑞旭直接带着人到三圣宫门前的街道上，指着一家饭馆说道：
“先生！这家的早餐可是城中一绝！”
山海玄也对妖族的饮食颇感兴趣，当下也不多言，直接走了进去，和瑞旭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些特色的早点，二人便大吃特吃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饭馆外响起吵杂的声音，无数的人朝着这边涌了过来，这让正在吃饭的二人好奇的朝外望去，山海玄好奇的问道：
“瑞老哥，今天你三圣宫有什么活动不成？！”
瑞旭也纳闷的很，这蜂拥而至的人要干什么？难道是请战的？！但这也不对啊，之前溟舜那老家伙已经带走一批人了，听见山海玄问，于是也摇头说道：
“没有啊！现在正是战时，全城进入戒备，不会有什么活动的。”
“瑞老哥！你看，都是年轻人，而且一各个都怒气冲天的样子！”
“呵呵！先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绝不是请战的！”
“不是请战！？我还想称赞瑞老哥教育有方呢，呵呵！既然不是请战的话，那就是谁惹了众怒了，这是要群殴的架势啊！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
山海玄边吃边说着，语气大有调侃之意，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瑞旭被山海玄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了什么，于是看向山海玄的眼神中尽是戏虐，并以同样调侃的语气说道：
“先生说的不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嘿嘿！先生多吃点，要不然等下活动的时候，力有不逮！”
“行啊老哥！还挺懂的养生的，不过我不习惯饭后运动，还是一杯清茶的好！”
看着还没察觉的山海玄，瑞旭的眼角早已经挂满了笑意，同时心里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因为之前就好奇山海玄那一身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只是蛮力吗！？但一夜的长谈，瑞旭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位帝国太傅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碍于自己不能出手，可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同为年轻一辈之人，出手试探一下，谁都谁挑不出毛病来，更何况这理由可是十分充分啊！虽然现在城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被溟舜带走一批，拉到到前线去了，但留下来的还是有不少的青年才俊，而且还都是怒气冲天的前来，想必接下来的戏码一定很精彩。
山海玄此时也没注意对面那位什么表情，只顾着品尝手中的特色吃食。但就在吃的正欢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喊叫，随后便此起彼伏的不断传来，期初山海玄还没在意，但是听着听着就感觉出不对劲儿了！于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瑞旭，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听见外面在喊我的名字！”
此时的瑞旭实在是憋不住了，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先生！你没听错，他们喊的就是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山海玄一下就愣住了！手中的吃食也掉在了桌子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的说道：
“刚才蜂拥而至的人群，找的人竟然和我同名同姓，真是有意思！”
但刚说完，就被瑞旭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山海玄那一点幻想，瑞旭此时笑的已经前仰后合，用手指着山海玄说道：
“先生！他们找的就是你！”
随着喊叫声越来越大，山海玄这才听清楚外面喊的是什么话，也明白瑞旭为什么笑成这样，于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叹一声后，摇着头感慨道：
“真是红颜祸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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