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缚

　　
【杀戮时间标准时四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辰时二刻】
陈潇在杰尔西的引导之下渐渐开始融入这个异域空间。而此时此刻，在魔神界某个战场之上，御城愤愤怒颜，举枪挑起炜空尸首，似作耀武扬威之态。瞬息之间，枪头尸首化为沙土飘散，骑兽亦然。御城方觉有诈，待他收枪之时四下重甲敌军已经开始围拢过来，渐渐封上退路。御城欲召印而走，然敌军士岂能宽容，频频挥剑突枪，得寸进尺。天国将领见此，果断领军冲杀来救。可惜援军未及，敌军已经将御城重重围合，为时晚矣。
御城回顾周遭，已是四面围合，上下夹击，危难临头。再观之大势，天国步甲猛骑围合墨千前军，却久久突之不入；而墨千重甲军士则围定御城，抵外而攻内，惊似一军换一命。乍然，墨千后军骁骑两翼包抄天国将士，似有围而剿之之意；调出弓弩铳炮射住天国后军，不使来救。稍若墨千之军内外夹击，则天国众军死期不远矣。
此时，一诡诈笑声不知何来：“小小御城，便要害老夫？哈哈哈哈！今时刀阵枪林，你已插翅难逃！而吾计大成，大势已定，尔军将士亦为吾之瓮中物，盘中食！得一小儿之首，又败一军将，两添伟功，真应对你叩首感激啊，哈哈哈哈哈！”
“宣~画~老~贼！”御城气急败坏，恨得是咬牙切齿，无奈不知其所在，再者军士围定，摩肩擦踵，无路遁走。
“昔日你家匹夫为我拭脚之物，今日我便成人之美，让尔等，一家团聚！”此声混杂于杀声当中，仍是不明其源。而敌军将士缓缓逼近，合拢收围。
御城气得脸红筋爆：“无耻贼人！休要欺辱我家父，我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黄口竖子逞口舌之快！众军士听令！杀！”
危难之际，御城忽闻轻声一语：
“莫动。”
御城隐约闻及此声，未得反应，随即虺声四起，四周轰动，电光跳跃，闪耀一片，惨叫震天。御城周遭敌军尸飞人灭，而己身却全然无损。
（什么情况！）御城茫然四顾，墨千甲士横尸遍野，两军往来冲杀。
而悠悠然，一黑衣面具人从天而降，悄然不知便落至御城跟前。此人身高矮了御城半个头，虽是一袭鬼魅黑衣，却仍可窥得窈窕身姿。待御城回首发觉时，人已站定。而御城知是来救，便无暇多顾。欻望远处，见宣画炜空于众军之后，正骑兽遁逃，御城即欲飞步追赶。其啻挪步动身，即被黑衣人一臂拦下：
“莫追！”这才听出柔柔女子之音。
“你是？”御城定睛一看，顿时惊慌：“躨影幽灵！”（躨影幽灵怎么会在这里现身！？）
“国君有令，将你带回。请随我回去。”躨影幽灵一动不动，言辞冷冷冰冰，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
御城想定：“不行！我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怎能放过！？请你不要阻拦我！”
并无多言，躨影幽灵便收手放开御城，似有放任之意。
（这么好商量？不管了，赶紧追，绝不能让那混蛋跑了。）
御城随即提枪与躨影幽灵擦身而过，召出咒印便要走，那躨影幽灵抬手一击，御城便昏厥倒地。是时敌军挥刀舞枪冲杀过来，躨影幽灵挟人而走，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不知几时，御城蒙蒙然睁眼醒来，竟然发觉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棉被，周遭布置，清新淡雅，似有几分印象。
（这里……）
“小坎家的客房。”掀被起身，按着后颈，“那个躨影幽灵，可恶！”突然察觉，“嗯！？铠甲呢！？”
御城随即抬头巡视，见侧旁的桌上正是自己的铠甲兜鍪，随后提盔戴甲便出了房门，来到庭外。天穹有日，夕阳斜照，石花桥鱼，闲逸典雅，山水园林，独具匠心，而住者居所隐于其中。御城兜兜转转，见一门前竟有俩侍卫把守，便好奇走上前去。那俩侍卫肃立示礼。
御城止步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尔等为何守在少阁门前？“
一侍卫干脆利落答道：“禁闭。”
“禁闭！？”御城讶异不解，“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清晨。”
“清晨……那，能进去吗？”
两个侍卫侧立以应御城。御城见状便开门而入。入内却见宽敞华美的房间内小坎身着睡衣睡裤，卧在床上拿着一半透的淡绿色光屏玩着游戏。小坎抬眼见着御城走了进来，便丢了光屏起身往御城而去，情绪激动：
“御城！没事吧？有没受伤！？”
御城见状耍起了心眼，说句玩笑：“哦！？你那么希望我受伤？”
小坎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真不知道那是那个宣画老儿的圈套！倘若知道，我肯定死也不会让你去的啊！”
御城听见“宣画”二字便没了笑容：“没事，我说句玩笑话罢了，你不必自责。”
小坎这才想起：“呃，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御城勉强一笑：“没事。”
小坎心切：“对了，听说今早一战，我军小胜而归了，你知道吗？”
御城听此消息更是痛心疾首：“差点因为我而惨败收场。”
小坎不禁诧异：“哈！？怎么说？”
御城回忆道：“当时阵前的那个贼人竟是个分身，我被他摆了一道，不仅害得自己深陷困境，还害得那些来救我的将士也遭受险境。若不是那个躨影幽灵来得及时，恐怕我与那些将士早已战死沙场了。”
小坎好奇问道：“听说是只有一个躨影幽灵？”
御城点点头：“一个，然而却强过千军万马。只一招便扭转了乾坤。”御城面目憎恶起来，“但是我不会放过她的！”
小坎不解：“怎么了？不是他救了你们吗？”
御城恶狠狠：“可是她却放走了那个混账！”
小坎猜想：“这个，可能他也是不得已吧，毕竟协定里写了像躨影幽灵这样的军团是不能参与这种级别的曌垒的嘛。”
御城拉过一张浮空的椅子坐下：“她那个时候都在一瞬间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杀个炜空又有何不可！？”依旧不肯依饶。
小坎也拉过椅子，坐在御城面前，错愕问道：“他杀了人！？”
“如果她不出手，怎救得我与那些将士生天！？当时至少上千个墨风千羽重甲兵死在了她的手里！”御城气焰不减。
小坎不禁赞道：“哇唔，名不虚传！连上千人的众星御阵都挡不住他啊。”
“那倒没有，那些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哦！？”小坎一副考量姿态，“嗯~听你这么一说之后，我更想跟躨影幽灵干一架了。”
御城呵声一笑：“现在的你根本干不过的。我记得我当时连她咒印都没看见，也就说，她当时用的那招有可能只是用小型咒印释放出来的，再根据威力判断，她至少已经达到了魅海之阶。而你我连玉竹中阶的槛都没摸到，根本就毫无胜算可言。”
“魅海……”小坎感叹，“什么时候我才能进入魅海阶级啊！”
御城突然转开话题：“对了，你这禁闭要关多久啊？”
小坎丧气道：“两个月啊，都要呆在这层楼里，天啊！”突然想到，“诶，御城，要不你也来这边和我一起住吧，这里那么多客房，你住哪间都成。要不我一个人在这里会闷死的！”
御城思考着不语。
小坎坏笑道：“嘿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太爷爷说了，因为你行事武断，不假思索，所以以这个‘武’做文章，把你的武器全都给收了，以作惩戒。为期，两个月。”
御城猛然惊呼：“什么！？”始料未及，“用什么惩罚不行，非要收我武器！？我还要变得更强去报仇啊！”
“哎，你也是知道的。咱那太爷爷一向是说一不二。你还是留下陪我吧，玩玩游戏，下下棋，看看影剧，赏赏鱼？”
御城唉声叹气，叫苦不迭，只得答应作陪。
与此同时，加奎众人围合餐桌前吃着各自准备的食物。碗勺乒乓，口舌吧唧，难免无趣，又总有摇舌者挑开话题。
罗尔打破了沉寂：“马尔，等一下晚点再来打一场，我想到办法打败你了，哼哼。”
马尔笑道：“哈哈哈，打了一下午还是不打算饶过我吗？”
罗尔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马尔举起手掌，作攻击状：“哼，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喝啊喝啊喝啊！”
马尔只是笑笑不说话。
“马尔用全力吗？”杰尔西在一旁问道。
加奎先抢道：“肯定是让着缚环，不然罗尔哪够马尔打的。”对着罗尔，“吼？”
罗尔一脸不爽地看着加奎。
“诶，那个副（缚）环是什么东西呀？”陈潇看着加奎。
加奎边想边说：“缚环……缚环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就是一种用来约束自己力量的东西？你还是查查腕灵吧，比较准确。你先有腕灵了，也会操作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小问题，你就问问腕灵吧。”
“好吧。”陈潇只好转问腕灵，“腕灵，副环是什么？”
腕灵微光闪过，浮现界面于陈潇面前，图文并茂，又讲解道：“缚环，与缚戒、缚链、缚圈同为人工产物制作而成的训练用品。由特殊微尘材料制成的黑色金属物件，按其质量可定量束缚人体体内的生物能量于其中。只要将其摘除或摧毁，满足不触碰人体的条件下，便可解除束缚。然而因其强度有限，如遭遇超越其质量承载上限的能量释放，便会发生破裂，甚至破碎。”
陈潇看着不解：“好奇怪，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东西束缚自己？”
腕灵应答道：“研究表明，人在无有束缚的情况下训练，会有所差异。这种差异在日积月累之后，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陈潇将界面关闭，有点激动地问加奎：“加奎，我是不是也可以戴？”
加奎边吃边说：“不行，你现在没有觉醒的能量，如果戴上拿东西的话，你会因为能量被抽干而死的。”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戴着那东西训练啊？”
加奎想了想：“现在缚具的最低定度值是一千，也就是说你的能量定度需要高于一千加度每脉，才能佩戴缚具。加度是能量定度值的单位。”
陈潇转向杰尔西：“脉是秒对吧，你下午讲过的。”杰尔西点头，陈潇继续说道，“那就是一千加度每秒……但是，加度每脉是什么意思啊？”
加奎解释道：“就是每脉释放了多少加度的能量的意思。”
“这样啊，那我现在每脉能释放多少加度的能量？”
加奎只做猜测：“可能，全力的话也不会超过十加度吧。”
“哈！？这么少！？”这个数字让陈潇始料未及。
“可能连五都不到吧。”加奎继续猜测。
陈潇已经难以置信得说不出话。
加奎作出解释：“没办法，旧时代的人也是这么弱”
陈潇丧气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达到一千啊？”
加奎安慰道：“其实应该会很快的，因为浴血中阶的槛就是一千加度。”
“浴血中阶？”
“又要开课了。”马尔拿着调羹，低头窃语。
加奎转看马尔：“马尔，该你上了，你的课。”
马尔哀叹道：“哎，什么时候能安安静静吃顿饭啊？”抱怨完也只能乖乖地讲课了，“这个呢，要从咒印色阶说起了。你也看过了一些咒印了，比如我的，还有……”
“我的。”加奎接上话。
马尔继续讲道：“还有加奎的，你应该有发觉咒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吧？”陈潇想想，点头，马尔接着讲，“嗯，那个就是咒印色阶的不同了。咒印色阶不同一般也就意味着力量的强弱。目前咒印色阶一共分为七阶，分别是：浴血、火霞、幻仙、玉竹、苍松、魅海、幽邪。而每个色阶都分为三个阶段，初阶、中阶和末阶。然而相同色阶的相同阶段里，不同的人之间也会有所差异，这个是要注意的，特别是当你的色阶越高时，这个差异会越明显。每个色阶、每个阶段都有判定标准。比如最开始的浴血之阶，浴血初阶的能量定度值是五百加度，而中阶是一千加度，到了末阶则是两千加度。越往后，想要达到下一阶将会变得越艰难。还有，当你佩戴了缚具之后，你的色阶也将会发生相应的改变。而人的情绪和身体状态也会影响色阶和阶段。嗯~我想想……剩下的要等你能召出咒印之后再告诉你了。不然，你应该是听不懂的。”呼吸一口气之后，大呼，“下课！”
此时对面的天英宋也大呼：
“吃饱！嗝！”
陈潇诧异：“这样就没了？”
马尔解释道：“你还没能召出咒印来，再往下讲你也不明白。先吃完吧。”
陈潇嘟着嘴，无奈，只好低头吃菜。
众人陆续结束晚餐。几人才踏出舱门，陈潇便强拉着马尔陪玩。虽罗尔与陈潇争执，但最终罗尔还是拗不过陈潇。只此一玩，便到了子夜。加奎连哄带拉才得让陈潇就寝……
休眠器中，陈潇怨怨不休。无聊不能入寐的陈潇，举手面前，看着手掌心。
（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个东西出来啊？哎。）
无能登高见云海，闭眼自幻处境中。陈潇念想，聚力手震，憋得脸红筋暴，却了然无神迹，只得望掌兴叹。陈潇突然感到全身的毛似乎都竖起来了，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在引导着他。
（这个感觉……把力量集中？还是精神集中？）
突然似乎脑海之中有人回应：“平衡二者，坚定自我，躯魄相通，万法在心中！”
陈潇不明不白不知所措，无意间随念：“躯魄相通，万法，在心中。”
随后休眠器内血红萤光四散飞舞，照得微微淡淡红光一片。而陈潇却震惊了魂，惊恐地看着手中缓缓转动之物，不知如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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