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玉珩买琴

　　
天亮之后，众人分头行动，钱老爹熟悉此地，又认识很多的灾民，便由他带着钱巧儿等一众大孩子去游说灾民，封玉珩和竹韵去盯着钦差大人李巨，留下苗晃带着一群年纪较小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封玉珩跟在竹韵后面走出院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
走着走着，竹韵突然在一家琴社前站住了脚。
这家琴社名叫雅音社，设立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招牌有些破损，看起来生意凋零，一个客人都没有。
竹韵向里面望去，在看到墙上挂着的琵琶时叹了一口气，不禁又想起那把曾经陪自己渡过十数个春秋的琵琶。
那把琵琶是她母亲的遗物，在被屠村时，她好不容易才背了出来。
她们姐妹三人都曾跟着母亲学过，她和松筠学得最好，可如今却人物全非。
当初为了去醉雅阁见松筠，她不得不典当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那把跟着她走南闯北，陪着她渡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琵琶。
封玉珩注意到竹韵的视线落处，他突然想到他似乎从未看到竹韵在他面前弹奏过一次琵琶，那个在他的梦中曾经无数次听到过的琵琶声，在现实中却从未听过，“竹韵，你喜欢琵琶吗？喜欢就去买一把吧！”他真的想听一次，想看一次。
竹韵有些凄迷地道：“不是，我只是看看。”再买也不是之前那把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琵琶了。
“我们走吧！”她摇摇头，坚定地走开了。
封玉珩注视着她的背影，瘦弱的却又坚强的背影，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仿佛什么事都不会把她压弯，他又看了一眼琵琶，随后也跟着离开。
二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驿馆，驿馆里都是官府的人，他们不知都在忙些什么，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
封玉珩看了一眼竹韵，又指了指驿馆对面的茶楼，竹韵会意，便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为时尚早，茶楼里的客人不多，一个店伙计闲得正在打苍蝇，见他们进来热情地跑过来道：“客官，要点什么？”
挑了一个正对着驿馆的位置坐下，封玉珩要了一壶茶，几样茶点，便随意地和伙计聊起来，“伙计，你们这里为何有这么多的灾民？”
店伙计不忙，又是个爱说话的，“客官，您是外地人吧?您有所不知，去年有一些地方闹水患，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您看还是这种情形。”
封玉珩假意诧异地道：“几个月都过去了，那本地府尹为何不开仓放粮？”
店伙计道：“放过了，不够，这次受灾的地方多，有大批灾民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冯大人就申调了一批赈灾粮下来。”
封玉珩道：“那问题应该解决了。”
店伙计道：“没有，后来钦差大人来了，可却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说是赈灾粮在路上被灾民抢了，你说这些灾民也真是的，抢什么呀？本来就是给他们运过来的，如今问题没解决，灾民还是没吃的。”
封玉珩心想这戏码做得还挺足的，很多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真实情形是怎样的，恐怕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有所怀疑，但也不会有人敢去追究，可怜了这些灾民，盼了几个月，盼来一个这样的钦差大人，“那钦差大人可曾再做些什么？”
店伙计挠头想了想道：“那就没有了，听说受了惊吓，一直在驿馆里不曾出来。”
又有客人走进茶楼，伙计帮封玉珩和竹韵倒好了茶道：“客官慢用，我去招呼客人  了。”
封玉珩点了点头道：“好，去忙你的吧！”
竹韵在一旁听了只气得凤目圆睁，  “这些贪官污吏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亏得百姓还如此信任他们，真是枉为父母官。”
封玉珩知道她肯定恨透了这类官员，浣纱村被屠村后，她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更有甚者还会为了逢迎巴结秦桧和林家而追杀她，便宽慰她道：“竹韵，你不要激动，只要让灾民知道实情，只要赈灾粮还在镇江，事情应该还有转圜。”
竹韵神色微缓，不好意思地道：“我失态了。”
封玉珩道：“无妨，你略坐一坐，我出去转转。”
竹韵疑惑的看了看他，“好。”
封玉珩围着驿馆转了一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在只看到正对着茶楼的那一个出口后，他放下心来，料想钦差大人李臣这几日应不会在白天有什么行动，若想转移赈灾粮，必定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
他沿着来时的路，迅速地来到刚刚经过的那家琴社门前。
琴社老板看到他过来，连忙迎了出来，“客人，需要点什么？我们店的琴保证都是名家手艺，音色绝对不同凡响。”
封玉珩走进琴社，里面摆放着各色古琴，看起来非常高雅。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琵琶道：“那把琵琶拿给我看看。”
琴社老板道：“好的，客人稍等。”他走到墙边一伸手便把琵琶摘下来，递给封玉珩道：“客人，您好好听听，这把琴可是我们当地一位老琴师做的，无论是外观，还是音色，都属上乘。”
封玉珩信手弹了一下，果然不错，他虽然不会弹，但音色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的，“这把琵琶需要多少银两？”
琴社老板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根手指道：“五十两，如今生意不好做，这个价格很公道了。”
封玉珩沉思片刻，的确不贵，可如今他出门在外，银两带的再多也会花完，还是能省则省，如此想着，他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便宜的价格，“四十五两。”心想以后一定为竹韵寻一把更好的。
琴社老板给出的价格原本虚高了十五两，就是为了给客人还价的空间和余地，听到封玉珩说出的价格高出预期很多，他大喊一声：“成交。”
琴社老板生怕封玉珩反悔，二人立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封玉珩开开心心地拿着琵琶，可此时不好意思拿给竹韵，又怕被苗晃发现，便买了一块上等布料包好，只等有机会再拿出来。
他偷偷摸摸地回到院子把琵琶藏好，才重新返回了茶楼。
竹韵看他回来时眉飞色舞的，不知他在开心什么，可见他开心，她原本抑郁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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