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交锋

　　
孙令姝天黑后才回府。
祁言将她送至宰相府，临别前二人在马车外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祁言将孙令姝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她耳后，温柔地说:“令姝，早些休息，明天见。”
孙令姝抿唇轻笑，声音娇柔动人，“殿下也早点休息，令姝明日做些点心带去东宫。”
祁言一手抚摸上孙令姝的脸，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只要你人来了就行。”
孙令姝痴痴地看着祁言，眼里全都是他，“令姝一定来。”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祁言退后一步，看着孙令姝说。
孙令姝意犹未尽，眼里的情意还是那么浓。
祁言却未再更近一步。
孙令姝心底有些微的失落，“那，殿下明天见。”
祁言点点头。
孙令姝进门这么一小段距离回头看了祁言三次。
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总是这么情不自禁。
孙令姝每次回头，都可以看到祁言站在原地温柔地目送她。
心底的失落转变成雀跃，欣喜之情又洋溢在她脸上。
待孙令姝进了门，祁言才上了马车回东宫。
孙令姝刚经过大院来到自己的院子里，忽然从墙边蹿出一个黑影把她按在了墙上。
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祁业。
孙令姝脸上的笑意冷下来，她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的烦。
“祁……”
孙令姝话刚出口，祁业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嘴唇被他粗暴地吻着，孙令姝的身体轻轻颤动着。
她的双手被他举过头顶按在墙上，祁业整个人欺身上前压住孙令姝，容不得她动弹半分。
孙令姝无力反抗，娇小的身躯在祁业怀中簌簌颤栗。
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气息环绕这她。
她能感觉到祁业的身体发烫，气息也渐渐粗重。
祁业一路攻城略地，舌头在她嘴里霸道地索取。
孙令姝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被她吻得身体绵软无力。
“嗯……”孙令姝轻哼一声。
她想反抗，身体却丝毫使不出力气。
祁业吻得愈来愈急，喘息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不能这样。
今天太子殿下已经跟她表明心意了，她不能再和祁业纠缠不清。
她再一次尝试反抗，无奈被祁业压得死死的，根本毫无办法挣脱。
一时间，愧疚、羞耻涌上心头，孙令姝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意乱情迷的祁业停了下来，他愣愣地看着流泪的孙令姝，眼神一片茫然。
他放开了她的手，失去力量的钳制，孙令姝身子一晃，顺着墙滑下，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泣着。
祁业这一次却没有说对不起。
他僵立在原地，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句话。
“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孙令姝没有回答。
她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祁业居高临下地看着孙令姝，目光似悲痛，似愠怒，似茫然。
“你和祁言，当真两情相悦？”
他的声音如同夜风一样凉。
孙令姝依旧无言。
祁业的心一点一点慢慢凉透。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孙令姝身上，“晚上凉，早些休息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孙令姝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祁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迷雾渐起，凉意更甚。
马车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行驶。
忽然寒光乍现，刺客鱼贯而出，向着东宫的马车冲去。
四面八方的刀剑向马车劈过去，马车应声裂开，祁言从中腾身而起，与刺客正面交锋。
今日他与孙令姝单独出去，身边没有一个侍从，是刺杀他的绝好时机。
刺客招招玉石俱焚，杀气逼人。
这些刺客各个身手不凡，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看来祁业当真是气急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迫不及待地派出死侍来刺杀他。
然而他早有准备，看似单独出宫，实则安排了暗卫等候多时。
今日那番话不过是试探他，为的就是摸清那个女人在祁业心里的分量。
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祁言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剑起剑落，血流成河。
“启禀殿下，太子那边早有准备，我们的人全部阵亡。”
祁业一脚踹开说话的男子，愤怒地大吼:“一群废物！滚出去！”
男子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祁业在房间中来回踱步，额头青筋暴起。
中计了。
今日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祁言带着姝儿，跟他说他们两情相悦。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但凡遇到关于姝儿的事，他就没法冷静。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的姝儿。
皇位，势在必得。
翌日朝堂。
“启禀圣上，颖水下游地区连日大雨，如今洪水泛滥成灾，急需朝廷下派人手前去治水。”
皇帝说:“治水还是方爱卿最有法子，方余听旨，朕特命你为钦差，负责此次治水工作。”
方余上前道:“臣领旨。”
这时祁业上前毕恭毕敬地说:“儿臣请旨同方大人一同治水。”
方余治水颇有经验，此次若是随他治水有成立了功，自己在朝威望就会提升。
同时，父皇心中也会更加器重他。
祁业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下定决心要去治水。
皇帝欣慰地看着祁业，语气柔和地说:“好！平阳王听旨，朕命你为副钦差，协助方余治水，即日出发，一切听从方余指挥。”
祁业道:“儿臣领旨。”
东宫，太子书房。
陈遇随性地在祁言的书房漫步，饶有兴趣地一边把玩他的白玉琉璃盏，一边欣赏祁墙上的挂画。
“这祁业行动很快嘛，居然主动请求去治水。”陈遇慵懒地说。
祁言道:“他这是急着想做点事，立点功。”
陈遇疑惑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啊。”
祁言淡淡地说:“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陈遇立马来了兴趣，兴冲冲地凑到祁言面前，一脸八卦地问:“什么女人？”
祁言语气淡漠地说:“孙令姝。”
陈遇贼兮兮地看着祁言笑，祁言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低头看文书。
又被无视了。
陈遇不死心继续纠缠着问下去，“那不是祁业青梅竹马的相好吗？我瞧着最近你跟她走得近，莫非祁业是为了她才这么迫不及待想立功？”
祁言敷衍地点头。
陈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啧啧道:“哎呀我的太子殿下，没想到你在男女情爱这方面还开窍了。”
祁言头也没太一下，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对有利用价值的人逢场作戏罢了。”
陈遇直摇头，惋惜地说:“唉，可惜了这宰相千金，多美的姑娘啊，却爱上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我的太子殿下啊，你可真坏。”
祁言抬眼幽幽地暼了一眼陈遇，陈遇立马闭嘴。
嘶，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他已经死了千百回了。陈遇打了个寒颤。
从东宫出来后，陈遇看天色还早，手头的事儿也都做完了，于是准备去闻香楼喝几杯。
“我的青梅佳酿、十里香、桂花酿、女儿红，爷来了！”
陈遇是典型的正事面前严肃正经，私下玩世不恭幽默风趣。
方一踏入闻香楼，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楚楚。
陈遇玩性大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捋了捋头发走上前去搭讪。
“咳咳，今儿个这是什么好日子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楚楚姑娘。”陈遇在楚楚对面坐下来，笑着对楚楚说。
楚楚看了他一眼，倒了杯酒，“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就不必再来纠缠了吧。”
陈遇满面出风，丝毫不觉尴尬地说:“自从那日目睹姑娘芳容，我夜夜辗转发侧，思慕姑娘，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好男色，而是心仪楚楚姑娘你，不论你是男子装扮还是女子装扮，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楚楚嫌弃地看着他，“你这人说话真肉麻，花言巧语信手拈来，一来就是经常说这些话。”
陈遇立马否定，“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这种话！”
楚楚小声嘀咕道:“谁信你。”
陈遇说:“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他拿过楚楚手边地酒瓶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放在嘴边细细品尝。
“玉露桂花酿，我也喜欢这酒。”陈遇一脸享受，眯着眼睛感叹道，“美酒佳人，人生幸事啊！”
楚楚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酒，不想搭理他。
陈遇开始找存在感找话题。
“楚楚姑娘，你家小姐去南尧也有些时日了，你可还习惯？”
楚楚并不想搭理他，假装没有听到。
“你怎么独自一人在此饮酒？可是有什么心事？”
依旧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想你家小姐了？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分别吧？”
陈遇叽叽喳喳地吵得不停，楚楚觉得他像只八哥一样聒噪。
“你能闭嘴吗？”楚楚皱着眉头冷冷地说，“烦死了。”
陈遇立即沮丧起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说:“我这不是想跟你聊聊天嘛，你又不理我。”
“知道我不理你，你就该识趣点闭上嘴。”楚楚的样子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陈遇无奈，只好不再作声。
二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喝酒，陈遇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竟然会怕她烦。
那日匆匆一眼，竟是情之所起。
方才那番话，思慕是真，心仪是真，奈何她不信。
也罢，来日方长。
陈遇忽然心情好转，情不自禁地笑了。
楚楚看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人可真是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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