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霉星高照

　　
多马里，木巴拉拨通艾伦卡的电话。
“你好艾伦卡！你们商量好了吗？”
“你好木巴拉，我现在给你一个数字，”艾伦卡的声音，“给你二十万美金，只有这么多了。”
“你在开玩笑吧？二十万！他们可不是乞丐，随便给点就能打发走！”木巴拉坐在桌子旁，语气急促，“你这样会害死你的船员的。我跟他们商量过了，愿意降下赎金，一千二百万，一千二百万，这是最低了。好了你们付钱时再打进来吧！”
“听着木巴拉，你以为他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艾伦卡的语气明显焦躁，“我们不是印钞机！我”
木巴拉突然挂断了电话，接着拨通了红头魔萨瑞斯的电话，告诉了船东的赎金数目。
一会儿，两辆车身布满弹痕的皮卡车停在了岸边。
车上下来七八个持枪的黑人，簇拥着萨瑞斯进入木巴拉的房子。
渔船上，大家可以小声地交谈了。
船长几天来不断地和两个看守的海盗套近乎，偶尔开开玩笑，海盗笑得前仰后合，压抑的气氛大大缓解。
“我是看了电视里的招工广告报的名，交了3000元学费，在水手培训班学习了一个月，”黑豹子说，“劳务公司把我分配到你们的船上当了水手。”
“我爸妈身体不好，我没什么手艺，还要养活老婆孩子，”麦德森摸摸脸上的血痂，“听说三年能挣10万元，还能免费旅游世界，我一高兴就报了名，也是学了大概二三十天就上了船。”
“你已经免费旅游了海盗的老窝了！”王强兵戏谑道，“这够你吹一辈子了！”
肯撒鲁捂着肚子笑，那笑声早已没了底气，每个急剧消瘦的干枯脸庞在此时显出一丝活力来。
“我下辈子再也不当水手了，”麦德森大声说，“我要和家人在一起种地。”
“咣——！”的一声，舱门从外面被踹开，扑进来三个手持长枪的黑人。
“Stand  up！  stand  up！”他们大喊着，用脚猛踹船员的身体，“Go  outside！”
“去甲板上！”木巴拉在外面喊。
肯撒鲁大哭。
李纵横浑身乱颤。
梁木儿面无表情。
所有船员被赶到了甲板上，一字儿摆开跪下，双手抱头。
一个海盗拿着竹条子挨个抽打，哭声喊声击打声一片。
一声枪响划破耳膜，子弹在水面激起一个浪花，从李纵横的耳边飞过。
肯撒鲁和李纵横晕倒在甲板上。
几个海盗用枪管顶着船员的脖子，一个手拿摄像机的海盗在录像。
衣服被抽烂了，鲜血在每个船员的头上身上流淌。
暴打终于结束了。
两桶海水泼在肯撒鲁和纵横的脸上，两人苏醒过来。
船长被小船带去了岸上。
木巴拉拨通了艾伦卡公司的电话。
胡须乱飞的船长早已泣不成声。
“艾伦卡，求求你救救我们！”船长哽咽，“你们再不付钱，他们就会杀人了！艾伦卡，救救我们！”
“木巴拉听着，我们给你一个最大的数字，”艾伦卡的声音，“再给你加二十万，怎么样？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你说的是四十万吗?”木巴拉问道。
“是的，这已经是我们最多的了。”艾伦卡喊道。
萨瑞斯摇头，伸出一个八字的手势。
“艾伦卡，再给你们降下二百万，给八百万就放人，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木巴拉说。
“  你们必须保证船员的安全！”艾伦卡的声音，“再加十万吧，一共五十万。”
“你等等，我请示一下再回你。”木巴拉挂断电话。
木巴拉和萨瑞斯简短的交流，木巴拉又拨通艾伦卡的电话。
“你知道吗？你在害死你的船员！”木巴拉生硬而急促地说，“这边的老板说了，再给你们降下一百万，给七百万就行，如果不能就会死人的。”
“我现在不想说了。”艾伦卡突然挂断电话。
“把拍摄的图片让我们的人在他们的报纸上发出去。”萨瑞斯说，转身和手下上了汽车走了。
海盗把船员赶进船舱，朝岸上喊了几句，那条小破船游荡过来，医生柏柯木背着布包跳上渔船，顺手塞给两个看守一沓多马里货币。
船舱内**声一片，肯撒鲁浑身发抖。
船体剧烈摆动，这几天的海风突然加大了。
身体虚弱的船员呕吐不止。
柏柯木一个挨一个给大家处理伤口，就是用棉纱和酒精擦拭一下撒点儿消炎药。
气氛异常沉闷。
“我会八国语言，”柏柯木突然开口说，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我。我在这儿，你们可以说话，我和他们，”柏柯木指指外面的海盗，“关系很好的。”
大家都不敢啃声。
“其实，我也是被他们绑架来的。”柏柯木语出惊人，大家同时看向他。
“我们的船又大又漂亮，在晚上睡觉时，他们突然闯入了我们的船舱，”柏柯木回忆道，“把我们从被窝里揪出来殴打我们，又把我们二十多人带到这儿，一呆就是一年多，你们X国的许多船员我认识。”
“好家伙一年多！”王强兵惊呼。
大家好象忘记了伤痛，个个直起腰来。
船长示意小点声。
“最后怎么放的你们？交赎金了吗？”黑豹子问，“交了多少？”
“船老大交了赎金，具体多少我不知道，只知道一些人一夜暴富了。别的船员都被送走了，”柏柯木说，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我当时腰部受伤不能动，被他们打的，不能动，医生建议我走晚一点，后来就留下了，一直到今天。”
“那你可以随时离开这儿，为什么不走呐？”
“我现在不想走了，”柏柯木又语出惊人，“我已经习惯了这里，法国的家里也没人了。我在这里种菜种粮，又不拖累他们，再说他们付给我医生的工资，我原来是个外科医生。”
大家呈现出想不通的表情。
“你们以后相信我没错，”柏柯木重复道，“你们以后相信我没错！我现在会让他们把你们搬到岸上去信不信？”
大家还是一脸疑惑，你难道是海盗头目不成，看着白肤色就不像。大家对柏柯木异于常人的决定难以理解，倒觉得他行为怪异。
X国，被海盗绑架折磨的船员图片迅速在X国流传。
人质家属纷纷找上艾伦卡的公司强烈要求尽快付钱救人。
船长的老婆艾玛，麦德森的老婆吉塔和女儿更是痛哭流涕。
“我的丈夫已经在海上飘荡了二十多年了，儿女学业快完成了，他也想后半生在家好好休息，”艾玛哭诉，“本来说是最后一次出海了，可，”她泣不成声了。
“救救他吧！我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吉塔哭着跪倒在艾伦卡身前，仰面哭诉，“就看见麦德森浑身是血！”
艾伦卡扶起吉塔，一脸无奈。
“风湿病和失眠快要打败我了，”吉塔被扶起来，她央求的眼里泪水横流，“孩子要上学，公公和婆婆年迈衰老，家里唯一的依靠就是麦德森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我非常理解和同情你们，可是海盗要求的赎金太高，即使卖掉整个公司也无法满足他们。”艾伦卡神色沉重，“而且有的股东不愿意和海盗谈判，说那样只能增加海盗的贪婪，觉着他们手里的人质会换取大量的美金，会变本加厉。请原谅我，给我时间，我会尽最大努力营救我们的船员。”
一天，多马里岸边，海盗突然过来了几个，把渔船直接开到了岸边的小港口，让所有的船员上岸。
岸边多来了几个持枪的黑人。
落地的感觉真好。
大家小声嘀咕，觉得这个柏柯木的话有点可信。
木巴拉和船长说了几句话，船长指挥大家在一块土崖旁的大树下，用镰刀砍下树枝，搭建了四个塑料帐篷，用干草铺在地上，十几个人分成几组，大家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不过看守的人数由船上的两人变成了六人，刚好围住了帐篷。
第二天，阳光灿烂的早晨。
船员们睡得很舒服，一股莫名的希望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个泥巴做的屋里，一个黑人老头子佝偻着身子做饭，看见船员们会扭过头去，好像不忍直视。
早饭还是老样子，红豆饭。
中午，三块石头架着一块铁板，把面糊糊浇上去，做成面饼，喝黄黄的水。
船员们吃不饱，经过木巴拉的允许，黑豹子做了一个弹弓，打下树上的鸟儿烤着吃，有时刚巧看见一条蛇或者一只老鼠也会捉来烤了吃。
不管他们干什么，身后总跟着一把长枪。
一天，做饭的黑人老头子咳嗽着离开了。
黑人用枪管指着阿贵去做饭，阿贵摇着头说他不会做，他刚要走进帐篷，一声枪响了，阿贵嚎叫着倒在地上，小腿上直流血。
大家面如土色。
“我做。”木儿站出来，说着走进厨房。
柏柯木听见枪声从帐篷外几百米的地方赶过来，一检查阿贵的小腿就说：“赛绩，这个要送医院才能治好，需要手术取出子弹。”
那个被称作赛绩的黑人好象是这儿的小头目。
赛绩喉咙里叽咕了一句什么走了。
柏柯木取出绷带绑扎阿贵的小腿，流血停止了，但他一个劲儿喊疼。
赛绩把一把草扔在阿贵身边让他吃，说可以止疼。
小腿肿得像个大萝卜。
他对阿贵小腿的浮肿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嚼那种草，木巴拉说这个草就是一种毒品而已。
“我们得采取点行动，不然说不准明天又出个什么事儿，”船长让大家传话，“我们集体禁食，直到阿贵进入医院。”
于是，那天中午，没有一个人吃饭喝水。
木儿给船员做好的饭船员不吃，木儿又另外给海盗炸鱼吃。
赛绩斜眼瞪着大家，一连两天，船员们没人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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