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一段时间，  木儿以工作繁忙为由，没有去夏冰家。
夜深人静时，内心一种习惯性、温暖的、舒适的思念，充斥着木儿的心。
他此刻发现，想轻易离开一个使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是多么的难！
那是渗入血液的思念。
他不想让别的女人虚假的占去他空虚的灵魂。
而且，蛰伏在骨子里的一股豪气升腾弥漫充满身心，已经无法遏制，门当户对的绊脚石去见鬼吧！
有一天，李纵横的一个电话，让他坚定了离开绘画村的计划。
电话从龙腾市打来，纵横在那儿已经呆了几月，他听说去非洲搞生意来钱快，就想去国外发展，要快速致富。他的意思是先出去看看，做个实地考察。
这些话和木儿藏在心底的欲望不谋而合，他早就想出去找珍珍，只是这个愿望不很明朗，也不强烈。
纵横的话在此时就是催化剂，把他心里隐而不露的想法迅速催生壮大。
他当下告别了尚高，告别了夏冰，义无反顾地返身进入龙腾市，并和纵横汇合。
隆鑫餐厅，他们进去见到了餐厅经理，那个脸蛋像馒头一样又白又圆的暴小花。
一阵该有的寒暄，暴小花说尽夸奖木儿绘画水平的话，请木儿进入她的办公室。
“我要去找珍珍！”木儿坚定地说，毫无迟疑。
“像个爷们！”暴小花点赞，“别愧对她的真心！”
“告诉我她的地址和电话。”
“我问过米董，他说不知道，我哪儿相信他？”暴小花说，“记住，多尼亚，戴格尔市工业区，腾飞公司。”
“谢谢姐姐。”木儿记下地址。
“要去你们当地申***，你们回去一月就可以办下。”暴小花提示他。
“只要我冲出亚洲，去国外办学创业！”纵横插了一句。
“可我不想回去，听说手续很繁琐，而我不一定会通过。”木儿有些担心。
“是不容易，只要你们回去办下护照，这个签证的事我可以帮你们。不过得付出一千元的辛苦费。”暴小花笑着说。
“没有付出就没有收益，烦劳嫂子打通关节，酬谢一分不少。”纵横翘着二郎腿。
当天下午，木儿和纵横乘火车返回老家***。
他们没有对围观的村民说出回来的缘由，不声不响地东跑西跑。
不到一月，两人同时出现在暴小花的办公室。
“每人交给我两千元，去省城的多尼亚领事馆办签证，旅游签证。”暴小花看着护照说。
他们两人交了钱，跟着去省城的领事馆办了签证。
一周后，签证下来了，在多尼亚只能呆十五天。
“看着你俩很诚心的样子，我就再帮你们一把。”暴小花说，“我认识的一个兄弟，外号黑豹子的，在X国的商船上当水手，正好去多尼亚，你俩只要交上生活费，在船上帮助干一些活儿，就可以花费最少的到达多尼亚，怎么样？他正好回来，明天就走。”
“可真巧！太好了，联系一下，我们还可以慢慢地欣赏一下大海的风景。”木儿说。
暴小花让人去找黑豹子。
不一会儿，黑豹子来到暴小花的办公室。
握手，介绍，喝水，中等身材的黑豹子聊山聊海。
三人告别暴小花，乘车赶到港口。
黑豹子去船上找船长，没在。打电话，船长一口回绝了。
“你俩先找旅馆住下，我去老板的住处和他再说说看，实在不行了你俩就去坐飞机或者客轮。”  黑豹子说。
木儿和纵横商量，如果船长不让坐，就多花些钱去坐客轮，一个人要多花四五千元。
第二天，正焦急等待时，黑豹子推门进来，“算你俩运气好  ，看着我们多年合作的情面，船长勉强答应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远航，他说不想招惹任何麻烦。不过你们在船上得干活，免费食宿，人身安全自负，你俩愿意去不去？”
“太愿意了，干什么活都行。”木儿和纵横站起来说。
晚上九点，黑豹子带着木儿和纵横登上一艘巨大的满载粮食杂货的货船。
黑豹子安顿了木儿和纵横的住宿。
后半夜，轮船鸣笛起锚，缓缓驶出流光溢彩的港口。
船上的水手共有十六七人，X国的占了大半，他们  会说流利的普通话。
“荣耀”号货船的生活舱，三四个大陆水手和木儿、纵横，正天南海北地扯着。常年在船上的孤独，在见到异样新鲜的面孔时，总免不了要互动神侃一通。
段子手王强兵，浪里白条张荣江，豪气冲天的黑豹子，都是这里七八年以上的老水手。
江浙的、苏宁的、北三省的、大西北的，此时全成了自家人般亲近，在接下来的一二十天了，真的是要同呼吸共命运了。
桌子上摆着各种小吃零食、啤酒。划拳猜令，吆三喝四，南腔北调。
天快亮时，大家才兴致盎然地入睡了。
正睡得香，木儿和纵横几个人被大副高敏叫醒，说去甲板上学习干活。
多半月的航行，他们两个人确实可以做很多事。
清晨，货船驾驶舱，身形瘦高的大副高敏握着船舵操纵着轮船。
船长雷震走进驾驶舱。
“Good  morning！”  雷震从高敏身边经过。
“Hey  cap!早上好船长！”
仪式性的问候，已没有多少热情。
“最近海盗猖獗，提醒大家多加防范！”雷震说  ，“检查所有的防海盗设施，让大家学会操作手法，防患于未然。”
“好的。”高敏觉得船长关于海盗的话题有点夸大其词。
自己好歹在海上航行了十几年，连个海盗的影子都没见过，他倒渴望一睹海盗的风采。
高敏拿起对讲机喊道：“Attention  all  crew!全体船员注意，请到甲板上集中，全体船员注意，请到甲板上集中！”高敏拿着对讲机，用普通话和英语各说了一遍。
所有的人起床穿衣。
“收好你的贵重物品，把钥匙藏起来，不然海盗会像进入自己的家一样容易。”高敏在生活区大喊。
木儿和纵横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昏沉沉跟在大家后面。
大家并排站列。
凉爽的海风呼呼地刮着，带着咸咸的潮湿味，阳光灿烂的甲板上，开阔壮丽。
水天一色的大海上波光粼粼，慷慨的阳光如金子般纯净。
雷震拿起望远镜看着远海，他浑圆的脑袋，在流线型粗壮的脖子和躯体支撑下，颇显刚强硬朗游刃有余的气质。
他的一举一动更像个天生的水手，  连衣服的褶皱都在诉说着海上的经历。
和木儿同室的王强兵说，随着冬季季风的结束，蛰伏了一冬的海盗，在四月份会倾巢而出，来干他们一本万利的营生。
不过听黑豹子说，这艘船已跑了十几年了，还没见过海盗长啥样。
骷髅海盗旗、独眼海盗的形象，都是从电影里看到的，但最好别遇见这些杀人越货、魔幻神秘的家伙。
“拿出防爆家伙！”大副命令。
啤酒瓶自制的***、石灰粉、防爆强光灯、钢盔、砍刀、滑油、磨尖的长钢管、全方位高压水枪、火箭降落伞火焰、空油桶甚至***弓等等摆了出来。
“这个高压电网在开通后不能靠近或接触，唯一的开关在驾驶室，在海盗实施攻击时，由船长下令给电网供电，  任何人不得随意打开。”大副对着站成一排的所有水手说，“没有船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使用水炮！切记切记！”
电网的上面，船舷的顶部，每隔两米左右安装了高压水枪的喷头，在不使用电网时，拉来胳膊粗的水管接上，即使海盗来了，也会被这些水管喷出的猛烈水柱打走。
高敏现场讲述所有器械的使用方法。
“这个话说了几年了，也没见胡须上**渣冒烟的海盗影子。”王强兵调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近两年海盗事件打着堆出现。”浪里白条张荣江说。
“来了也不怕，就这个封闭电网就够海盗喝一壶了。”黑豹子指指船舷外侧排列整齐的两排带刺的铁丝说，“这可是几万伏的电压，海盗碰上会灰飞烟灭的！”
“如果进入海盗撒欢区，晚上是不能开灯的。”王强兵说。
“早知道有这么危险，还不如坐飞机去，”木儿悄悄对着发呆的纵横说，“不过一个人要多花费五六千元。”
“不算多，只要考察下好项目，挣他个五六百万都是少的。”纵横目光灼灼。
半月后，进入多马里海盗猖獗区域。
晚上不能开灯，只采取自然光线。
巨大的船只像个海上幽灵般飘荡。
黑色的海洋显出钢铁般坚硬的质感。
船长卧室，雷震打开手电，拿出家人的相片，儿子、女儿和妻子的笑容让他激动不已。四十出头的他，体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他曾经跑过几十个国家，印度、阿联酋、埃及、菲律宾、英国、挪威、巴西……
从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到油腻中年，挣的钱已经够花了。
儿女也马上大学毕业，年老的父母需要照顾，等他跑完这最后一趟，他就要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他可以完美地结束航海生涯了。
把相片搁在枕头边，在船体轻微的晃荡中，他沉沉地进入梦乡。
生活区的木儿，想着再有三四天，就要见到心爱的珍珍，竟然兴奋得似睡非睡。
有人起床的声音。
王强兵进来，说咱们的船遇见了一只不能行走的渔船，在向咱们发出求救信号。
一听说遇到了一只抛锚的船只在向我们求救，一些人穿好衣服跑出去看热闹。毕竟，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长时间孤独航行，遇见同类是一件惊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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