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4.7 星期二
一
何小天迎面不远就是封泽。就在这条狭窄而遥远的走廊上，二人已不知相遇过多少次，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就算不说笑几句，也一定会打声招呼的。但何小天此时的眼神却是游离的，无处安放到只能紧紧地盯着门口。对面的封泽也同样是半斤八两，他的脸色就如同腊月的寒冰，不仅冷，而且僵硬。
何小天刚在西边的供水机接完水，封泽在东边的洗手间涮了拖把，门几乎就在二人的中间位置。
如此明媚的清晨，这两个人的表情，却没有一个是自然而舒展的。
何小天手里只有一个杯子，不必像封泽还要提防拖把渗下来的水，先一步进了门。他知道封泽就在身后，手里提着拖把不太方便，因此开门时加了一把力，想要把门开大些。
他从没想过会与封泽的关系发展到今天这么僵硬，他已经有好几次想去和封泽说句话，但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开始犹豫到底该不该说。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否则他一定会去道歉的。承认错误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认识到错误。他想封泽的想法也许与他是差不多的，虽想和好，只是好胜心强，碍于面子，所以始终不先开口。
他使力一推，脚步自然放慢，忽觉就脚后跟一阵冰凉，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拖把里的水流进了鞋里。他又转头去看封泽，封泽却脚步不停，已经超过了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何小天一怔，心都仿佛空了，不明白他到底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他又往前走几步，只觉右边鞋子竟似湿了一半，这注水量即便是有心都未必有能有这准头，心头不由得闷生出一口恶气，又去看封泽，见他已拖起地来，似乎毫无察觉，于是又生生憋了回去。
“走吧，咱们先去倒一次。”李朋喊他一声，晃晃手里的绳子，又拾起垃圾箱另一端的绳子，伸手要递给他。
何小天点点头，将杯子放到教桌上，转手才接过绳子。
李朋的手便一直伸着等他，却也不催，脾气较以前已根本是判若两人，也许受挫给人的成长有时比家教更有效的多。
两人下了楼，李朋说道：“垃圾用不着每天倒两次，要是多咱们就去，不多就不去倒了吧。”
何小天点点头，道：“好。”
李朋道：“想好往哪里考了没有？”
何小天道：“没呢，有可能的话就离家远一点。”
李朋道：“我也是。”
二
数学课。
“这是什么最基本的思路，前几天刚做过，我不希望还有人把这样的题做错。第7题，这种类型题之前一定做过，这是什么概型？”
学生们道：“几何概型。”
谭小花道：“古典概型。”
李育新道：“你怎么看出是古典概型的？”
谭小花道：“哦，看错了。”
李育新道：“这多么明显啊！你要连什么概型都搞不清楚你还怎么做题？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再次强调，学习不能只靠老师逼着你学，你要主动的去学，让老师逼着你永远都学不好。当然你也有可能考的不错，但你永远考不了高水平。这一点我是通过昨天一个节目想到的，非常有感触，说瑞典有一个钟表制作大师，但是因为反对教廷被抓进了监狱，从前他制作手表的手艺非常高明，但到了监狱之后，他怎么也达不到以前的水平。所以他说，金字塔那么精密，绝对不是一群受压迫的奴隶就能造出来的。所以说你要发自内心的去学习，不要被逼着才学。”
谭小花道：“哦，我们应该为学数学感到开心。”
李育新道：“11题也是常做题了，多简单，口算都能算出来，结果你又做错了，你说怎么办？唉，你说怎么办。12题，12题数数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这道题做的太让我失望了。很多同学都不会做，三视图我都讲过多少遍了？基础知识掌握得太差了，反复强调一用不管。我说过，要用心，要学会动脑子，要乐学，不要天天被人掐着脖子硬灌给你。15题我之前说过，这样的题你不会做很正常，但是前四个填空题你就算闭着眼也不该做错的，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咱们不认真审题，大多数同学——包括很多学习还不错的同学，审题不够认真，我说过，不要为了做题而做题，要静下心来，否则你以为自己水平还可以，但是一做就错。还是那句话，如果一眼看不出思路，就别在那里浪费时间，先放过去，先把会做的做对。好了，自己整理一下吧。”
刘阳伟低声道：“老子要是校长，老子就开了他”
赵羽道：“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个英语老师教我们九班和十班，那个老师我觉得也不是特别讨厌，但是十班学生联名给校长写信要求换掉那个老师，用一整张的纸写了这个老师哪里不好，后面签了他们班满满的名字，然后传到了我们九班签名。我是我们班第一个签名的——我操，想起来就痛快！不过我们班只有十多个人签了名字，再后来信就被校长退回来了。”
刘阳伟道：“然后呢？”
赵羽道：“然后我们十多个人被我们班主任好一顿收拾。”
何小天道：“老师换了没？”
赵羽道：“当然没有。”
三
黄子敬笑道：“涛哥吃的这是什么啊？”
众人都嬉笑着看着宋国涛。他又大口咬了一块威化饼干，对黄子敬的问题却好似没有听到。
何小天也问道：“涛哥吃的是什么啊？”
宋国涛头也不回，冷冷道：“你以前吃过。”
何小天伸头看一眼，想起自己以前确实吃过，但不知宋国涛的脾气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刘阳伟道：“涛哥吃的什么？挺贵的吧？”
宋国涛道：“和以前给你的一样。”
刘阳伟道：“两块五一包是吧？”
宋国涛也不再理他，大口的啃起来。
何小天道：“涛哥这次充了多少钱？”
宋国涛道：“五四。”
何小天道：“五十四？”
宋国涛道：“五百四。”
何小天道：“五百四也能充吗？”
宋国涛冷笑道：“你信吗？”
付泽坤学着宋国涛的语气，对何小天道：“你猜。”
赵羽也模仿着他的口气：“你不装逼不能怀孕吧？”
郭伟伟道：“What are you so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效仿宋国涛的语气说起他以前常说的话来，宋国涛却也不恼，吃完饼干，回过头对何小天道：“我充了三百。”
何小天道：“三百块够吗？我上个月就充了三百，到最后几天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居然还有闲钱买零食。”
宋国涛道：“我上个月就充了三百。”吃完饼干，便打开杯子喝水。
黄子敬刚刚受他无视，这时趁机又揶揄起来：“涛哥好喝吗？”
宋国涛知他一向嘴利，而且吃过他不少亏，再不聪明这时也已明白有的话只是作为一个挑事的引子，因为一个正常人是绝对问不出诸如矿泉水好不好喝这样的废话来的。
无理的发问，势必会有更加无理的驳斥，一旦接茬，其后势必一发而不可收。
他不愿招惹他，当下只能当做没有听见，盖上盖子，将杯子放回了桌洞。
何小天嘿嘿一笑，对黄子敬道：“你猜。”
黄子敬却已脸现愠色，仍是盯着宋国涛：“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你摆着臭脸给谁看呢？谁稀罕看你？”
何小天又道：“你猜。”
黄子敬转愠为笑：“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啊，前面还有一句，就是用来形容涛哥的，香远益清，啊——香——远——益——清。”
一群人都跟着笑起来，一齐看宋国涛会作何反应。不料宋国涛这次却出奇的隐忍，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已趴在了桌子上。
黄子敬仍不放他，继续激他，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话说得太好了。涛哥还活着，就留下了这么多至理名言，啊，what are you so屌？”
赵羽道：“你猜。”
黄子敬道：“Because my father in hainan。”
严松道：“你不装逼不能怀孕吧？涛哥快捶桌子。”
郭伟伟轻轻拍打一下桌子，细声道：“混蛋！”
严松道：“何小天，我们每人一句，没你的话了，要不你去摔门吧。”
何小天道：“‘What are you so屌’是什么意思？”
黄子敬道：“你为什么这么屌？”
刘阳伟道：“为什么不用why？”
何小天道：“也许翻译是‘你这么屌做什么？’”
刘阳伟道：“我觉得涛哥早晚要和黄子敬干一架。”
宋国涛从头到尾一直趴在桌上，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他不给反应，众人也觉得无趣，也就不再说他。
晚上临近放学，朱德福把一张成绩单交给了张建阳，要他按照成绩单的排名，调整一下教室的座次，要求男生改坐到北边三列靠近墙壁，女生改坐南边三列靠近窗户。
学生们在教室门外排起了一条长队，何小天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班里的倒数第一了。在以前，每一次成绩退步他都会有轻生的念头，但现在他考了倒数第一，居然只觉浑身一轻，甚至还有点骄傲，全班虽然只有一个第一，但倒数第一，也只有一个。
他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算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一个乐观的人还是一个堕落的人？他一向只觉得在悲观中活着就是堕落，但是现在，盲目的乐观和无意义的希望难道就不是另一种妥协吗？
那一些人，他们到底是想不通的人，还是想通的人呢？
四
晚熄灯后，1209。
赵羽道：“我发现张丽雪走路的时候腿总是往两边一扯一扯的。”
黄子敬道：“张建阳和你说的？”
赵羽道：“我自己观察的，腿分的太开，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张建阳说那是还没发育完全就干事太多，骨骼都变形了。”
王文强道：“何小天给我块卫生纸。”
何小天道：“你要卫生纸干嘛？”
王文强道：“打飞机。”
何小天道：“太直白了。”
付泽坤道：“我不信。”
赵羽道：“刘峰你在干嘛？”
刘峰道：“玩手机。”
黄子敬道：“我给你介绍一个韩国的女主播，长得非常漂亮，叫朴麦妮，你搜一下。”
赵羽道：“韩国的都是后天改装的，不自然。我记得有个中国的女主播，长得特别漂亮，还清纯，但是名字我忘了。”
何小天道：“做那一行的还有清纯的吗？”
赵羽道：“我说的是长相清纯，不过听说有一些老板把她包养了。”
黄子敬道：“听到没？‘一些’老板。”
何小天道：“那就是妓女喽？”
黄子敬道：“何小天，我带你开直播打刀塔挣钱吧？”
何小天道：“我只会电脑的开机关机，打什么刀塔剑塔的。”
赵羽道：“不，重要的是享受它的过程，《热血高校》里有句话，人生不只有输和赢。”
何小天道：“还有打平。”
赵羽道：“意思是不要太注重结果，要适当的聊以**，人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够了。你看我，我刮完光头连帽子都不敢摘，这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就是一种病态。而且我发现我在有女生的时候和没有女生的时候表现都不太一样。”
何小天道：“你们听说过西外环吗？很神秘吗？”
王文强道：“不神秘，坐七路公交车就能去。”
何小天道：“西外环在市北区吗？”
付泽坤道：“你以为呢？其实西外环也不全是做那个的。”
何小天道：“坐出租车到那里要多少钱？”
付泽坤道：“我告诉你，坐出租车最好不要打表，上车之前先谈好价，上车之后他找最近的路就去了。你要让他给你打表，他就会偷偷绕路。”
王文强道：“何小天，我跟你换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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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天迎面不远就是封泽。就在这条狭窄而遥远的走廊上，二人已不知相遇过多少次，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就算不说笑几句，也一定会打声招呼的。但何小天此时的眼神却是游离的，无处安放到只能紧紧地盯着门口。对面的封泽也同样是半斤八两，他的脸色就如同腊月的寒冰，不仅冷，而且僵硬。
何小天刚在西边的供水机接完水，封泽在东边的洗手间涮了拖把，门几乎就在二人的中间位置。
如此明媚的清晨，这两个人的表情，却没有一个是自然而舒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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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力一推，脚步自然放慢，忽觉就脚后跟一阵冰凉，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拖把里的水流进了鞋里。他又转头去看封泽，封泽却脚步不停，已经超过了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何小天一怔，心都仿佛空了，不明白他到底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他又往前走几步，只觉右边鞋子竟似湿了一半，这注水量即便是有心都未必有能有这准头，心头不由得闷生出一口恶气，又去看封泽，见他已拖起地来，似乎毫无察觉，于是又生生憋了回去。
“走吧，咱们先去倒一次。”李朋喊他一声，晃晃手里的绳子，又拾起垃圾箱另一端的绳子，伸手要递给他。
何小天点点头，将杯子放到教桌上，转手才接过绳子。
李朋的手便一直伸着等他，却也不催，脾气较以前已根本是判若两人，也许受挫给人的成长有时比家教更有效的多。
两人下了楼，李朋说道：“垃圾用不着每天倒两次，要是多咱们就去，不多就不去倒了吧。”
何小天点点头，道：“好。”
李朋道：“想好往哪里考了没有？”
何小天道：“没呢，有可能的话就离家远一点。”
李朋道：“我也是。”
二
数学课。
“这是什么最基本的思路，前几天刚做过，我不希望还有人把这样的题做错。第7题，这种类型题之前一定做过，这是什么概型？”
学生们道：“几何概型。”
谭小花道：“古典概型。”
李育新道：“你怎么看出是古典概型的？”
谭小花道：“哦，看错了。”
李育新道：“这多么明显啊！你要连什么概型都搞不清楚你还怎么做题？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再次强调，学习不能只靠老师逼着你学，你要主动的去学，让老师逼着你永远都学不好。当然你也有可能考的不错，但你永远考不了高水平。这一点我是通过昨天一个节目想到的，非常有感触，说瑞典有一个钟表制作大师，但是因为反对教廷被抓进了监狱，从前他制作手表的手艺非常高明，但到了监狱之后，他怎么也达不到以前的水平。所以他说，金字塔那么精密，绝对不是一群受压迫的奴隶就能造出来的。所以说你要发自内心的去学习，不要被逼着才学。”
谭小花道：“哦，我们应该为学数学感到开心。”
李育新道：“11题也是常做题了，多简单，口算都能算出来，结果你又做错了，你说怎么办？唉，你说怎么办。12题，12题数数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这道题做的太让我失望了。很多同学都不会做，三视图我都讲过多少遍了？基础知识掌握得太差了，反复强调一用不管。我说过，要用心，要学会动脑子，要乐学，不要天天被人掐着脖子硬灌给你。15题我之前说过，这样的题你不会做很正常，但是前四个填空题你就算闭着眼也不该做错的，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咱们不认真审题，大多数同学——包括很多学习还不错的同学，审题不够认真，我说过，不要为了做题而做题，要静下心来，否则你以为自己水平还可以，但是一做就错。还是那句话，如果一眼看不出思路，就别在那里浪费时间，先放过去，先把会做的做对。好了，自己整理一下吧。”
刘阳伟低声道：“老子要是校长，老子就开了他”
赵羽道：“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个英语老师教我们九班和十班，那个老师我觉得也不是特别讨厌，但是十班学生联名给校长写信要求换掉那个老师，用一整张的纸写了这个老师哪里不好，后面签了他们班满满的名字，然后传到了我们九班签名。我是我们班第一个签名的——我操，想起来就痛快！不过我们班只有十多个人签了名字，再后来信就被校长退回来了。”
刘阳伟道：“然后呢？”
赵羽道：“然后我们十多个人被我们班主任好一顿收拾。”
何小天道：“老师换了没？”
赵羽道：“当然没有。”
三
黄子敬笑道：“涛哥吃的这是什么啊？”
众人都嬉笑着看着宋国涛。他又大口咬了一块威化饼干，对黄子敬的问题却好似没有听到。
何小天也问道：“涛哥吃的是什么啊？”
宋国涛头也不回，冷冷道：“你以前吃过。”
何小天伸头看一眼，想起自己以前确实吃过，但不知宋国涛的脾气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刘阳伟道：“涛哥吃的什么？挺贵的吧？”
宋国涛道：“和以前给你的一样。”
刘阳伟道：“两块五一包是吧？”
宋国涛也不再理他，大口的啃起来。
何小天道：“涛哥这次充了多少钱？”
宋国涛道：“五四。”
何小天道：“五十四？”
宋国涛道：“五百四。”
何小天道：“五百四也能充吗？”
宋国涛冷笑道：“你信吗？”
付泽坤学着宋国涛的语气，对何小天道：“你猜。”
赵羽也模仿着他的口气：“你不装逼不能怀孕吧？”
郭伟伟道：“What are you so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效仿宋国涛的语气说起他以前常说的话来，宋国涛却也不恼，吃完饼干，回过头对何小天道：“我充了三百。”
何小天道：“三百块够吗？我上个月就充了三百，到最后几天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居然还有闲钱买零食。”
宋国涛道：“我上个月就充了三百。”吃完饼干，便打开杯子喝水。
黄子敬刚刚受他无视，这时趁机又揶揄起来：“涛哥好喝吗？”
宋国涛知他一向嘴利，而且吃过他不少亏，再不聪明这时也已明白有的话只是作为一个挑事的引子，因为一个正常人是绝对问不出诸如矿泉水好不好喝这样的废话来的。
无理的发问，势必会有更加无理的驳斥，一旦接茬，其后势必一发而不可收。
他不愿招惹他，当下只能当做没有听见，盖上盖子，将杯子放回了桌洞。
何小天嘿嘿一笑，对黄子敬道：“你猜。”
黄子敬却已脸现愠色，仍是盯着宋国涛：“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你摆着臭脸给谁看呢？谁稀罕看你？”
何小天又道：“你猜。”
黄子敬转愠为笑：“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啊，前面还有一句，就是用来形容涛哥的，香远益清，啊——香——远——益——清。”
一群人都跟着笑起来，一齐看宋国涛会作何反应。不料宋国涛这次却出奇的隐忍，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已趴在了桌子上。
黄子敬仍不放他，继续激他，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话说得太好了。涛哥还活着，就留下了这么多至理名言，啊，what are you so屌？”
赵羽道：“你猜。”
黄子敬道：“Because my father in hainan。”
严松道：“你不装逼不能怀孕吧？涛哥快捶桌子。”
郭伟伟轻轻拍打一下桌子，细声道：“混蛋！”
严松道：“何小天，我们每人一句，没你的话了，要不你去摔门吧。”
何小天道：“‘What are you so屌’是什么意思？”
黄子敬道：“你为什么这么屌？”
刘阳伟道：“为什么不用why？”
何小天道：“也许翻译是‘你这么屌做什么？’”
刘阳伟道：“我觉得涛哥早晚要和黄子敬干一架。”
宋国涛从头到尾一直趴在桌上，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他不给反应，众人也觉得无趣，也就不再说他。
晚上临近放学，朱德福把一张成绩单交给了张建阳，要他按照成绩单的排名，调整一下教室的座次，要求男生改坐到北边三列靠近墙壁，女生改坐南边三列靠近窗户。
学生们在教室门外排起了一条长队，何小天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班里的倒数第一了。在以前，每一次成绩退步他都会有轻生的念头，但现在他考了倒数第一，居然只觉浑身一轻，甚至还有点骄傲，全班虽然只有一个第一，但倒数第一，也只有一个。
他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算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一个乐观的人还是一个堕落的人？他一向只觉得在悲观中活着就是堕落，但是现在，盲目的乐观和无意义的希望难道就不是另一种妥协吗？
那一些人，他们到底是想不通的人，还是想通的人呢？
四
晚熄灯后，1209。
赵羽道：“我发现张丽雪走路的时候腿总是往两边一扯一扯的。”
黄子敬道：“张建阳和你说的？”
赵羽道：“我自己观察的，腿分的太开，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张建阳说那是还没发育完全就干事太多，骨骼都变形了。”
王文强道：“何小天给我块卫生纸。”
何小天道：“你要卫生纸干嘛？”
王文强道：“打飞机。”
何小天道：“太直白了。”
付泽坤道：“我不信。”
赵羽道：“刘峰你在干嘛？”
刘峰道：“玩手机。”
黄子敬道：“我给你介绍一个韩国的女主播，长得非常漂亮，叫朴麦妮，你搜一下。”
赵羽道：“韩国的都是后天改装的，不自然。我记得有个中国的女主播，长得特别漂亮，还清纯，但是名字我忘了。”
何小天道：“做那一行的还有清纯的吗？”
赵羽道：“我说的是长相清纯，不过听说有一些老板把她包养了。”
黄子敬道：“听到没？‘一些’老板。”
何小天道：“那就是妓女喽？”
黄子敬道：“何小天，我带你开直播打刀塔挣钱吧？”
何小天道：“我只会电脑的开机关机，打什么刀塔剑塔的。”
赵羽道：“不，重要的是享受它的过程，《热血高校》里有句话，人生不只有输和赢。”
何小天道：“还有打平。”
赵羽道：“意思是不要太注重结果，要适当的聊以**，人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够了。你看我，我刮完光头连帽子都不敢摘，这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就是一种病态。而且我发现我在有女生的时候和没有女生的时候表现都不太一样。”
何小天道：“你们听说过西外环吗？很神秘吗？”
王文强道：“不神秘，坐七路公交车就能去。”
何小天道：“西外环在市北区吗？”
付泽坤道：“你以为呢？其实西外环也不全是做那个的。”
何小天道：“坐出租车到那里要多少钱？”
付泽坤道：“我告诉你，坐出租车最好不要打表，上车之前先谈好价，上车之后他找最近的路就去了。你要让他给你打表，他就会偷偷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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