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6 星期二 小寒
一
数学课。
“14题一定要掌握好，这是课本上的题，原理几乎一模一样，做错的，回去好好弄明白。我觉得这个秘诀同学们也不会相信。”
谭小花道：“什么秘诀？快告诉我。”
李育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中午回去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刚做过的数学题，想想是什么原理，晚上睡不着也想一想。”
谭小花道：“想一晚上数学吗？”
李育新道：“数学来回就这么几个题，想一晚上得不偿失。但是如果你真按我说的做了，成绩一定能提上去。为什么有同学埋怨记忆力差？记忆力在刚开始忘得确实很快，多想想就能记住，以前也让同学们看过遗忘曲线图，就是说当天忘记的是最快的，但你巩固一下，多想一想，就一定能记住。”
语文课。
夏如花道：“你们现在所处的年龄段就是叛逆期，很少有不叛逆的。知道什么是叛逆吗？”
王娜道：“就是谁的话也不听，让他往东，他偏往西。”
夏如花道：“我发现成才的学生都是不怎么叛逆的，不叛逆的同学成才的特别多。如果说你就是个小刺猬，满身都是刺，老师的话不听，家长的话也不听，看周围同学也不顺眼，和个刺猬似的，见谁都要扎，这样的人太叛逆，很少能有作为的。”
谭小花道：“我很好，我一点都不叛逆。”
夏如花道：“所以说你肯定能考上大学。我见那些考清华考北大的，没有叛逆的同学，基本都是很听话。我以前就教过一个学生，考上了清华，一点也不叛逆，也没有老师打过他，只有高二的时候有个数学老师打过他，但也就那么一次，他也没生气，没顶嘴。到毕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找我诉苦，说从来没有老师打过他，所有人都宠着他，只有那个老师打过他，因为没做完题，只打过他一次。所以说如果你想成才，就必须能容忍别人，乐观豁达，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想要成才，就必须有海量。”
二
李颖又后退两步，仔细端详着后黑板新写的几个大字，修改时神色庄重而又谨慎，仿佛只要写错一笔就会导致黑板炸掉。
黑板左边三分之一的位置归“光荣榜”所有，在“光荣榜”三个大字下面又分为两列，一列是“我们的榜样”，有王娜、谭小花、齐晓茜、陈仁刚、李喜昆五人，周围又用红粉笔作了重点标注。另一列是“我们的希望”，有李佳佳、谭雁、孙燕、姚奉瑜、封泽、王腾飞、娄晓丰、张建阳、郑天均九人。整片光荣榜的范围都用黄粉笔先勾勒出花边，然后再上色以作金边，着力的程度恨不能每一笔都要碾碎一盒粉笔，想来要不是资金不足，也许真的会镀一层金边。右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则是“耻辱榜”，“今天谁拖了我们后腿”下面是迟到的五人名字。中间空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则是效仿了中国传统美术作品中比较追求的留白，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概有三分之一个黑板那么大。
这字从11:35还没放学就开始写，写完时还不到11:45，但等涂完花边时教室里就已经没人了。
何小天看着时间，感觉也已经差不多了，就先去了趟厕所。
王晓启正蹲在厕坑上背生物讲义，满脖子的青筋突起，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把话像机关枪一般的逼出来，整个厕所都回响着早读一般的声音。虽然是身处厕所，但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下体是否还有多余的力气来达成他此行的目的。
何小天招呼一声：“这么努力呀。”
王晓启道：“嗯，坚持就是胜利，高三一轮复习都过去了嘛。”
何小天点点头：“加油。”
三
餐厅
苏龙潜道：“我们班新成了一对。”
何小天道：“什么新城？崛井？”
苏龙潜道：“新成，了，一对，懂吧？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何小天道：“谁？你们班的吗？”
苏龙潜道：“对，绝对劲爆！这两个人简直是……怎么说呢——不说全高三都知道，但这个消息肯定能在咱们级部炸开。”
何小天道：“谁这么大名气？师生恋？”
苏龙潜道：“现在我们班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用几天你肯定也能知道。”
何小天道：“你直接说不就完了，还等别人传什么？”
苏龙潜道：“不行不行。”
何小天道：“谁传不是传？快说。”
苏龙潜道：“就是那个李启文，你知道他吧？站着吃饭的那个，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木头一块，长得也不咋地，就是学习好点，但是那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居然倒追李启文，这一对真是……唉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小天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今天早上我们班有三个睡觉的，被你们班主任叫到那个小黑屋去了，结果那三个人还不想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苏龙潜道：“我听进去的人说，那小黑屋确实不错，不过要锁门，有尿就憋着。”
何小天道：“还要锁门？”
苏龙潜道：“当然了，不然弄出动静来怎么办？李长君把人弄进去就说‘你们想说话就说话，我不管。’晚上那个小黑屋也不开灯，李长君昨晚弄进去一个女的四个男的，然后我们就说，‘那是一块肉，四头狼啊。’哈哈哈。”
何小天道：“就是把那些人隔离出来，不让他们影响在教室上课的人就是了。”
苏龙潜道：“我想了一下，我们班现在至少五个谈恋爱的，嗯……第一……第八九十……我们班前十就有七八个谈恋爱的。是不是谈恋爱能促进学习呀？要不你也谈谈试试？”
何小天道：“呵，我谈个鸡毛掸子。”
四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夏如花道：“上次发的148分的那张语文试卷你们都看了是吧？我现在发下去的这篇是胜利油田一个学生的满分作文，里面就引用了很多李白的这篇《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谭小花道：“这写的是什么啊？”
夏如花道：“不认字吗你？”
谭小花道：“不认。。”
夏如花道：“谭小花，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我就把你轰出去！不理解你就说不理解，不能断句就说不能断句，什么叫不识字？
这位胜利油田的学生的文章里就引用了很多诗句和歌词，可以说是文采斐然，内容非常之丰富，所以说这篇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你们要背下来，考试用得到就写上——当然一般不会用到——不过照样可以丰富我们的文采，为什么人家引用古诗词引用的这么好，你一引用别人就能看出来这是哪哪的句子？我们学习的目的就是学以致用。比如说你也可以像这个考生一样引用这么多好的句子，那你的分数也就提上去了。为什么要求你学以致用？偷人家的句子怎么偷才能偷得好，怎么偷才能偷的妙？这就是我们需要向这位同学学习的。有同学不敢引用很多，就好像偷了别人的孩子怕被人家抓到，因此现在要学习的就是如何通过你自己的语法，让别人看不出偷的痕迹来，也就能证明出这个孩子是你自己的。
你仔细看这个学生作文里引用的，像‘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全世界都知道这是顾城的诗，但经过他这么一写，你就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非常合适，而且非是这句不可。还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是柳永的《雨霖铃》。‘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这是屠洪刚《霸王别姬》里面的歌词。‘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就是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里面的句子。‘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是苏轼的《赤壁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非常有名的荆轲刺秦里的《易水歌》。‘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这是余光中《听听那冷雨》里的一句。你看看人家的文笔，你再看看人家的字数，有1000字。高考作文，你至少要写850~900才能体现出你的内容。不过这篇作文有些四不像，看不出是什么文体，前面像散文，后面又是议论文，有种四不像的感觉，但写的实在是太好了，不得不满分。就像那篇《赤兔之死》，明显的跑题，但写的实在太好了，最后被南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也就是不管你其他科目怎么样，单凭你这一篇文章，人家就要你了。”
王娜道：“那148分的那个有没有破格录取？”
夏如花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同学们也不用非要考满分，那种人毕竟还是少数，你只要考50多分就很不错。还有一件事，我们现在有一次语文竞赛，每班要选10个同学——”
“我选涛哥！”黄子敬呼喊一声，后几排的男生立马跟着起哄笑了起来。
宋国涛生气的侧头白了黄子敬一眼，眼中却又透着三分笑意。
夏如花不予理会，继续道：“这样好了，我们男生选5个女生选5个，先选男生——”
“宋国涛！”黄子敬又喊一声。
前几排的几个男生语文水准都旗鼓相当，并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因此都有入选的希望。中国人尤其喜欢在这种最有希望入选的时刻谦虚，而且不被人点到名字决不可发声，生怕一张嘴就会坏掉风水，此时都紧张的一语不发，只等夏如花点到自己的名字。
但后几排的十几个男生都自知没有入选的资格，而越是这样的人越喜欢干涉入选人的党派之争，因为他们无所谓失去，齐声跟着黄子敬呼喊起宋国涛的名字来。
全班也就只有前排的三两个女生认真的为夏如花挑选着参赛人选。
学生们在教室的话语权的轻重就好比武林高手的内力排比，排名越靠前，内功也就越高，而声音自然是随着内功的高而高，排第一二名的学生往往自带千里传音，轻轻一语就能抵过后几排的杂鱼吆喝半天。
夏如花全身专注于前面几人的建议，无心关怀后几排的无理取闹，仍不理众人：“陈仁刚，好好好……李喜昆，可以可以……姚奉瑜也行……郑天均——好，男生就先这样吧，4个人就够了，男生语文又不好，连个过线的都没有，咱们拿出一个名额来给女生。女生谁去？谭小花，好……王娜……齐晓茜…………李炳文……李佳佳，还有最后一个名额，还有谁？”
一听是最后一个名额，后几排学生的嗓门又翻了一倍，齐声喊着：“宋国涛！宋国涛！宋国涛！”
“封泽吧。”
这一声气息微弱，也不知是哪个女生发出来的，仿佛是病床上即将离世的老人的遗言，夹杂在一群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呼喊声中，居然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夏如花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对，还有封泽，这样的话，我们参赛的10位人选就齐了。”
众人深感遗憾，停止了他们的呼喊。像是一群奋勇杀敌的军人，正杀的性起，主公却降了。
黄子敬问：“老师，你刚才为什么不收宋国涛？”
夏如花讶异道：“什么？我刚才让你们喊，你们为什么不喊？现在人都齐了，你才说。”
黄子敬知她心意，作无奈状：“我觉得涛哥不去，咱班夺冠无望了。”
夏如花道：“哎呦，你们涛哥还这么厉害呢？不要紧，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们涛哥去。你也不早说，人家只有10个名额。你就这么支持你们涛哥吗？”
众人齐声道：“我们都支持涛哥！”
黄子敬道：“涛哥不仅文章写得好，字也写得好。”
刘阳伟道：“不错，涛哥可是王羲之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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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
“14题一定要掌握好，这是课本上的题，原理几乎一模一样，做错的，回去好好弄明白。我觉得这个秘诀同学们也不会相信。”
谭小花道：“什么秘诀？快告诉我。”
李育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中午回去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刚做过的数学题，想想是什么原理，晚上睡不着也想一想。”
谭小花道：“想一晚上数学吗？”
李育新道：“数学来回就这么几个题，想一晚上得不偿失。但是如果你真按我说的做了，成绩一定能提上去。为什么有同学埋怨记忆力差？记忆力在刚开始忘得确实很快，多想想就能记住，以前也让同学们看过遗忘曲线图，就是说当天忘记的是最快的，但你巩固一下，多想一想，就一定能记住。”
语文课。
夏如花道：“你们现在所处的年龄段就是叛逆期，很少有不叛逆的。知道什么是叛逆吗？”
王娜道：“就是谁的话也不听，让他往东，他偏往西。”
夏如花道：“我发现成才的学生都是不怎么叛逆的，不叛逆的同学成才的特别多。如果说你就是个小刺猬，满身都是刺，老师的话不听，家长的话也不听，看周围同学也不顺眼，和个刺猬似的，见谁都要扎，这样的人太叛逆，很少能有作为的。”
谭小花道：“我很好，我一点都不叛逆。”
夏如花道：“所以说你肯定能考上大学。我见那些考清华考北大的，没有叛逆的同学，基本都是很听话。我以前就教过一个学生，考上了清华，一点也不叛逆，也没有老师打过他，只有高二的时候有个数学老师打过他，但也就那么一次，他也没生气，没顶嘴。到毕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找我诉苦，说从来没有老师打过他，所有人都宠着他，只有那个老师打过他，因为没做完题，只打过他一次。所以说如果你想成才，就必须能容忍别人，乐观豁达，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想要成才，就必须有海量。”
二
李颖又后退两步，仔细端详着后黑板新写的几个大字，修改时神色庄重而又谨慎，仿佛只要写错一笔就会导致黑板炸掉。
黑板左边三分之一的位置归“光荣榜”所有，在“光荣榜”三个大字下面又分为两列，一列是“我们的榜样”，有王娜、谭小花、齐晓茜、陈仁刚、李喜昆五人，周围又用红粉笔作了重点标注。另一列是“我们的希望”，有李佳佳、谭雁、孙燕、姚奉瑜、封泽、王腾飞、娄晓丰、张建阳、郑天均九人。整片光荣榜的范围都用黄粉笔先勾勒出花边，然后再上色以作金边，着力的程度恨不能每一笔都要碾碎一盒粉笔，想来要不是资金不足，也许真的会镀一层金边。右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则是“耻辱榜”，“今天谁拖了我们后腿”下面是迟到的五人名字。中间空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则是效仿了中国传统美术作品中比较追求的留白，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概有三分之一个黑板那么大。
这字从11:35还没放学就开始写，写完时还不到11:45，但等涂完花边时教室里就已经没人了。
何小天看着时间，感觉也已经差不多了，就先去了趟厕所。
王晓启正蹲在厕坑上背生物讲义，满脖子的青筋突起，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把话像机关枪一般的逼出来，整个厕所都回响着早读一般的声音。虽然是身处厕所，但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下体是否还有多余的力气来达成他此行的目的。
何小天招呼一声：“这么努力呀。”
王晓启道：“嗯，坚持就是胜利，高三一轮复习都过去了嘛。”
何小天点点头：“加油。”
三
餐厅
苏龙潜道：“我们班新成了一对。”
何小天道：“什么新城？崛井？”
苏龙潜道：“新成，了，一对，懂吧？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何小天道：“谁？你们班的吗？”
苏龙潜道：“对，绝对劲爆！这两个人简直是……怎么说呢——不说全高三都知道，但这个消息肯定能在咱们级部炸开。”
何小天道：“谁这么大名气？师生恋？”
苏龙潜道：“现在我们班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用几天你肯定也能知道。”
何小天道：“你直接说不就完了，还等别人传什么？”
苏龙潜道：“不行不行。”
何小天道：“谁传不是传？快说。”
苏龙潜道：“就是那个李启文，你知道他吧？站着吃饭的那个，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木头一块，长得也不咋地，就是学习好点，但是那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居然倒追李启文，这一对真是……唉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小天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今天早上我们班有三个睡觉的，被你们班主任叫到那个小黑屋去了，结果那三个人还不想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苏龙潜道：“我听进去的人说，那小黑屋确实不错，不过要锁门，有尿就憋着。”
何小天道：“还要锁门？”
苏龙潜道：“当然了，不然弄出动静来怎么办？李长君把人弄进去就说‘你们想说话就说话，我不管。’晚上那个小黑屋也不开灯，李长君昨晚弄进去一个女的四个男的，然后我们就说，‘那是一块肉，四头狼啊。’哈哈哈。”
何小天道：“就是把那些人隔离出来，不让他们影响在教室上课的人就是了。”
苏龙潜道：“我想了一下，我们班现在至少五个谈恋爱的，嗯……第一……第八九十……我们班前十就有七八个谈恋爱的。是不是谈恋爱能促进学习呀？要不你也谈谈试试？”
何小天道：“呵，我谈个鸡毛掸子。”
四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夏如花道：“上次发的148分的那张语文试卷你们都看了是吧？我现在发下去的这篇是胜利油田一个学生的满分作文，里面就引用了很多李白的这篇《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谭小花道：“这写的是什么啊？”
夏如花道：“不认字吗你？”
谭小花道：“不认。。”
夏如花道：“谭小花，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我就把你轰出去！不理解你就说不理解，不能断句就说不能断句，什么叫不识字？
这位胜利油田的学生的文章里就引用了很多诗句和歌词，可以说是文采斐然，内容非常之丰富，所以说这篇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你们要背下来，考试用得到就写上——当然一般不会用到——不过照样可以丰富我们的文采，为什么人家引用古诗词引用的这么好，你一引用别人就能看出来这是哪哪的句子？我们学习的目的就是学以致用。比如说你也可以像这个考生一样引用这么多好的句子，那你的分数也就提上去了。为什么要求你学以致用？偷人家的句子怎么偷才能偷得好，怎么偷才能偷的妙？这就是我们需要向这位同学学习的。有同学不敢引用很多，就好像偷了别人的孩子怕被人家抓到，因此现在要学习的就是如何通过你自己的语法，让别人看不出偷的痕迹来，也就能证明出这个孩子是你自己的。
你仔细看这个学生作文里引用的，像‘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全世界都知道这是顾城的诗，但经过他这么一写，你就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非常合适，而且非是这句不可。还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是柳永的《雨霖铃》。‘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这是屠洪刚《霸王别姬》里面的歌词。‘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就是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里面的句子。‘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是苏轼的《赤壁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非常有名的荆轲刺秦里的《易水歌》。‘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这是余光中《听听那冷雨》里的一句。你看看人家的文笔，你再看看人家的字数，有1000字。高考作文，你至少要写850~900才能体现出你的内容。不过这篇作文有些四不像，看不出是什么文体，前面像散文，后面又是议论文，有种四不像的感觉，但写的实在是太好了，不得不满分。就像那篇《赤兔之死》，明显的跑题，但写的实在太好了，最后被南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也就是不管你其他科目怎么样，单凭你这一篇文章，人家就要你了。”
王娜道：“那148分的那个有没有破格录取？”
夏如花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同学们也不用非要考满分，那种人毕竟还是少数，你只要考50多分就很不错。还有一件事，我们现在有一次语文竞赛，每班要选10个同学——”
“我选涛哥！”黄子敬呼喊一声，后几排的男生立马跟着起哄笑了起来。
宋国涛生气的侧头白了黄子敬一眼，眼中却又透着三分笑意。
夏如花不予理会，继续道：“这样好了，我们男生选5个女生选5个，先选男生——”
“宋国涛！”黄子敬又喊一声。
前几排的几个男生语文水准都旗鼓相当，并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因此都有入选的希望。中国人尤其喜欢在这种最有希望入选的时刻谦虚，而且不被人点到名字决不可发声，生怕一张嘴就会坏掉风水，此时都紧张的一语不发，只等夏如花点到自己的名字。
但后几排的十几个男生都自知没有入选的资格，而越是这样的人越喜欢干涉入选人的党派之争，因为他们无所谓失去，齐声跟着黄子敬呼喊起宋国涛的名字来。
全班也就只有前排的三两个女生认真的为夏如花挑选着参赛人选。
学生们在教室的话语权的轻重就好比武林高手的内力排比，排名越靠前，内功也就越高，而声音自然是随着内功的高而高，排第一二名的学生往往自带千里传音，轻轻一语就能抵过后几排的杂鱼吆喝半天。
夏如花全身专注于前面几人的建议，无心关怀后几排的无理取闹，仍不理众人：“陈仁刚，好好好……李喜昆，可以可以……姚奉瑜也行……郑天均——好，男生就先这样吧，4个人就够了，男生语文又不好，连个过线的都没有，咱们拿出一个名额来给女生。女生谁去？谭小花，好……王娜……齐晓茜…………李炳文……李佳佳，还有最后一个名额，还有谁？”
一听是最后一个名额，后几排学生的嗓门又翻了一倍，齐声喊着：“宋国涛！宋国涛！宋国涛！”
“封泽吧。”
这一声气息微弱，也不知是哪个女生发出来的，仿佛是病床上即将离世的老人的遗言，夹杂在一群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呼喊声中，居然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夏如花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对，还有封泽，这样的话，我们参赛的10位人选就齐了。”
众人深感遗憾，停止了他们的呼喊。像是一群奋勇杀敌的军人，正杀的性起，主公却降了。
黄子敬问：“老师，你刚才为什么不收宋国涛？”
夏如花讶异道：“什么？我刚才让你们喊，你们为什么不喊？现在人都齐了，你才说。”
黄子敬知她心意，作无奈状：“我觉得涛哥不去，咱班夺冠无望了。”
夏如花道：“哎呦，你们涛哥还这么厉害呢？不要紧，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们涛哥去。你也不早说，人家只有10个名额。你就这么支持你们涛哥吗？”
众人齐声道：“我们都支持涛哥！”
黄子敬道：“涛哥不仅文章写得好，字也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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