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雏

　　
司南回到家，刚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家里传来司仲勋一阵阵的咆哮声。
“警务部特派员又怎么样？国际刑警又怎么样？如果你们抓到我贪污的证据，就别光停我职，你们来逮捕我呀？来逮捕我呀？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司仲勋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冤枉我可没那么容易！”
司南小吃了一惊，赶忙掏出钥匙打开门，却见司仲勋正挥舞着双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而司太太正噙着眼泪，试图让司仲勋安静下来。一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赫然就是刚刚见过的杜晓桐。
杜晓桐呷了一口茶，冷静地说：“司局长恐怕是误会了，我这次冒昧拜访，并不是来逮捕司局长的。事实上恰恰相反，我个人并不认为司局长是一个贪污犯。”
司仲勋一下子愣住了：“你认为我是清白的？”
“是的。”杜晓桐肯定地点点头：“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曾经立下多少功劳，抓获了多少巨盗悍匪，也曾经拒绝过不少的诱惑。我还看过廉政公署出示的你所谓贪腐的证据，很多证据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我认为你是被人陷害的，你是一个好警察。原因嘛，应该是你插手了雀仔街那桩离奇的命案，看起来有人似乎并不想让你把案子查明白。”
司仲勋跨前一步，失态地握住杜晓桐的手。如果不是他自制力强的话，恐怕当场就要热泪盈眶了。
自从被廉政公署停职之后，旁人看司仲勋的目光全都变了，要么冷嘲热讽，要么避之唯恐不及。除了家人和几个知心好友之外，所以人都不相信司仲勋是清白的。此刻终于有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坚定地相信他、说他是一个好警察，而且这人还是中央**派遣的警务部特派员，司仲勋突然有一种拔开云雾见清天的感觉。
司太太愈来愈显得严厉地干咳声提醒了司仲勋，他这才醒起，眼前这人不但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警察。
司仲勋讪讪地放开手，还没来得及道歉，杜晓桐先就道歉说：“真对不起，但暂时我还不能帮你洗涮冤屈。虽然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由于曾经的承诺，中央**不会干预这座城市的司法程序，所以我这次来，实际上是为了雀仔街的那件案子的。”
司仲勋大方地一挥手：“没关系，我相信法律终究会还我清白。关于雀仔街的那件案子，我也掌握了一些疑点。走，我们到书房去讨论讨论。”
“对不起，您又错了。”杜晓桐淡淡地一笑：“事实上，我这次来是来找贵公子司南的。”
“大姐姐，您找我吗？”
司南从门厅大步走到杜晓桐面前，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
杜晓桐挑挑眉毛，颇有些意外地说：“原来是你？怪不得，怪不得身手这么好。”
司仲勋迷茫地问：“你们认识？什么身手不身手的？司南不是只上过为期一个月的截拳道班吗？”
杜晓桐和司南同时转身对司仲勋神秘地一笑，并不答话，两人携手走进书房，只留下迷惑不解的司仲勋在客厅里不停地挠着头皮。
司太太轻轻地握住司仲勋的手安慰说：“不要再失落了，孩子长大之后，总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司仲勋苦笑：“这一点我也知道，儿子长大了当然要学会独立。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甚至还没做好准备，就突然发现阿南已经不再是那个偎依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孩了。虽然我不知道阿南到底有多少本事，但只是他表露出来的这些，就使我感觉到沮丧和无力，似乎我这一辈子的成就，连他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孩子有出息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司太太反问。
“是好事，可是……”司仲勋小声地嘀咕说：“可是我发现我好象失去了做父亲的威信。现在我一看到阿南，甚至就感觉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我永远无法企及的实力派上司。”
司太太温柔地在司仲勋面颊上啄了一下，红着脸说：“老公，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你要想再过一把父亲的瘾，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吧。”
司仲勋心中一荡，反握住司太太的手，温柔地说：“对呀，以前我们总是没时间。现在好了，反正我也被停职了，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供我们挥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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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与杜晓桐分别坐下，杜晓桐很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司南，而司南也很配合地红着脸低下头。
“你叫司南是吗？原来你的身手这么好，看起来有些事情也可以解释了。”
“大姐姐，你叫我阿南就行了。”
司南还想套近乎，杜晓桐却一下子冷了脸：“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德古拉财团高层震荡，原总裁卡洛斯重病身亡，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雀仔街离奇命案，六百二十一人死亡，五千四百名目击者同时失去了大约十五分钟的记忆，这件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司南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眶中泪花莹莹，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两手来回地搓动着。
见到司南如此模样，杜晓桐心中一喜：太好了，他还是个雏。
杜晓桐虽然年纪不大，但对犯罪心理学却是下过一番苦功。见司南佝偻着身子局促不安地模样，知道他马上就会招供。虽然觉得吓唬小孩子有点不太好，但为了破案，杜晓桐却依然紧逼着又追问：
“还有德古拉财团现任总裁道森，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对你父亲百般维护？说！”
杜晓桐的音量虽然不高，可声音里却包含着少林狮子吼的内功，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一般的成年人听到，也会为其所慑，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招供。杜晓桐曾经用这一招使得不少凶悍巨匪乖乖招供，她相信司南也不会例外。
司南身子一震，慢慢抬起了头。但杜晓桐却奇怪地发现，司南脸上竟浮起一种毅然决然、破釜沉舟般的坚决：
“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还必须告诉我中央**对这件案子的态度。”
杜晓桐不禁一阵迷茫，她没料到司南居然能抗得住包含了狮子吼内力的问话。而且在这一刹那，杜晓桐忽然发现司南脸上稚气全无，反而涌起一股男子汉的任侠之气。
“这个……其实如你所见，在表面上我只是一个名为农业研究会的研究员，但实际上这个研究会具有官方背景，而我则是一名特工，而且是中央**直属的、级别很高的特工。组织上认为，能够在十五分钟内造成这么大的杀伤，这股力量太庞大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掌握在中央**的手里。”
杜晓桐有些心慌意乱，她不晓得为什么会无由地信任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还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司南则暗暗在心里冷笑——
狮子吼？这不过是一种慑人心魄的功夫而已，妖界里起码流行着一万种以上比狮子吼更管用的法术。就像司南现在使用的这种名为意乱情迷的法术，虽然不能直接操纵别人的思维，但却能够不知不觉间获得别人的好感和信任，而且事后当事人也不会感觉被施了法术。
司南表面上却故作失望地摇摇头，叹息着说：“当时我出手，也只是因为不忍心见到有那么多人无辜枉死，可没想到会搞成现在这种结局。那股力量太庞大也太邪恶了，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所以我建议你也不要再查下去了。”
司南的一番话，反而成功地撩拔起杜晓桐的好奇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得详细点吗？”
司南的表情圣洁无比,在太阳的照射下,面庞四周微微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杜晓桐甚至有了那么一种错觉——如果司南背上能够再长出一对翅膀的话，他简直就像一个降临人世的天使。
“为什么你们大人总是希望掌握不应该存于世上的力量呢？人类掌握了核武器，可是却并没有给世界带来和平，反而使世界更加地动荡不安，使地球每时每刻都存于危险之中。难道你们非要毁掉这个世界、毁掉这颗星球才高兴吗？”
说老实话，司南自己都很佩服自己，这一番话讲得大义凛然，隐隐有几分“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风采。而他脸上的表情更是表演到位，稚气的小脸蛋上带几分忧愁、有几分无奈、存几分愤慨、还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慈悲情怀。
杜晓桐微微低下头，脸上现出十分惭愧的样子。
见杜晓桐如此模样，司南心中一喜：太好了，她还是个雏。
杜晓桐脸色变幻了几次，很明显在做激烈地思想斗争，最终，她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地坚定下来，对司南说：“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也很理解你的想法。不过职责所在，我必须弄清楚事件的由来始末，但你放心，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成年人，我会做出最佳的决断。”
司南明显表露出很犹豫的样子，杜晓桐又趁热打铁说：“阿南，你也看到了，现在情势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显然现在有人正在陷害你的父亲。你还小，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你能够承担的范围，而且这件事又跟国家安全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请你能够信任我，告诉我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
司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这个秘密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我甚至不敢对我的亲人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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