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间缓行
“冷……”
“好冷……”
双臂之上，从双脚至双腿，再到全身，像是浸泡在那深水之中，潮湿，寒冷，而又如此无力。
眼前是看不透的黑暗，我到底身在何处？我伸手触摸，却竟是虚无。看不到方向，无法感受时间，甚至连这脚下，都像是踏在虚空。唯一的，是那无边的沉寂。
而后眼前突显一点光亮，渐渐放大，然后是圆圈光环，而后其中又是一点光亮，放大，反反复复，逐渐叠加……
于是只觉像是踩上了转轮一般，身体开始颠倒反转画圆，旋转……
“哗啦……”
像是从水下冲出，身体却是不能动弹半分，只觉脸庞之上像是水流淌而过，一阵头晕目眩。
待到瞧见清楚，竟是立于水镜之上，水下是人影清楚映于其中，然却不能望见其底之深处。踏之无感，却又真实立于其上，一切显得如此诡秘。
“嘀嗒……”
四方及上皆为无尽黑暗，却不知那水滴是从何处掉落，拉起一毫水线，而后融入脚下之水镜，在水面之上泛起一阵涟漪，一圈，两圈，逐渐放大，消散于远方。
忽见远处现一白衣少年身影，左脸之上却是多了一道灼伤。
“风眠！”正欲张口，却是无法道出声来，想要往前行进，身体仍是无法动弹。
于是见那白衣少年身体之上，光线逐渐暗淡下去。较之方才，弱上一分，又是一毫，终是归于黑暗。
而后只觉身体又是一阵翻转。
再次睁眼，却仍是立于那水镜之上。
“嘀嗒……”
凭空掉落的水滴再次于水镜之上泛开，水面上荡起的波纹逐渐放大，一轮一轮，然后消散于黑暗之中。
“煜轩，去活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吧！”空灵的声音在这整个空间响起，飘荡，环绕。
这个声音，是父亲和母亲吗？东方煜轩心中不由得猛的一颤。
“父亲，母亲！”双目圆睁，脖颈之上青筋尽数显露，努力想呼喊那思念的人，喉咙之中却仍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父亲，母亲，你们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孩儿又该怎么去做啊！”数次的努力尝试皆是无果，只得无奈的在心中感叹。
“人界东方，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父亲的声音又在这黑暗之中空灵的响起，而后隐约可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并肩缓缓走向远方，终是没于黑暗。
“人界东方？”东方细细思考着，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信息。
却不待有多余想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连这水镜世界也似是正在崩塌，顿时头晕目眩，眼前黑白闪烁……
今日的岐山阴雨连绵。蒙蒙的湿气蕴染着山中的每个角落，如烟、如雾、如丝、如轻纱飘舞，像是一幅丹青，勾画了大千世界。
“嗡……”
忽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而后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双手上，脸庞上似乎有些湿润之感。
耳边传来“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那是蒙蒙的细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细腻的雨滴像是温柔的姑娘亲吻脸庞，呼吸之间，空气亦是湿湿漉漉的，清爽惬意直潜入心脾之间。
终是从昏睡之中恢复了意识，身体仍是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片刻，东方煜轩终于弄清如今自身的处境，正躺在山间冰冷潮湿的土地之上。
脑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仍是狐族赛场之内那白衣少年灼伤的面容，看台之上似是传来漫天的火光。而从耳边细雨击打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身下众多树叶的触感来判断，这里显然不是赛场之内。
“嗯？”
东方煜轩旋即心头一惊，身旁竟是传来血腥之味。但这血腥味并非自身传来，也就是说自己身边还有着其它人。
“这个味道，是黎叔！”尽管目不能视，也不过于惊慌，凭借着敏锐的感官意识，东方煜轩很快判断出身旁之人的身份。
“呼······”之间方才趴在地上的灰衫男子双手撑地，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仍然有些未擦净的血渍，赫然正是那昨日历经大战的黎树。只见他突然双目圆瞪，面上满是紧张与惊慌，“小公子！”
转头望见那黑衫少年正躺在与自己相距不远的地上，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摇晃着直起身来，于是复又将前者托背于身后，一步一摇，向着山下的方向行去。
“如今看来，只有离开狐族，离开这岐山，或许才能有生的希望啊。”背上东方煜轩的黎树此时已略微有些颤颤巍巍，若有所思，口中喃喃。却不知背上的少年意识已经恢复。
“黎叔的气息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弱？黎叔究竟碰上了什么人？又是何人竟能将黎叔伤及至此？”一连串的疑问在东方煜轩的心中冒出，大脑飞速运转着，努力想将自己昏迷之时所发生的事编织，描绘出来。
从黎叔刚才的言语之中，似乎是有人正在追杀自己二人，甚至势必夺两人的性命。
也无法获知更多信息，便不再多想，长时间依靠黎叔行动可不是办法。于是东方煜轩尝试调动体内灵气，想要打开全身感官，以恢复自由行动。
一次不行，再来，如此循环往复。
“嗯？”
正微微弯着腰的黎树突然感觉后背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看来是小公子已经恢复意识，想必不用多久便可醒过来了。”黎叔如是暗自嘀咕，那残留着一丝血迹的嘴角不禁向上，咧出一丝丝弧度。
雨中的山林小路有些积水，地上的落叶也是洒满了水渍。
脚踩在那落叶之上，耳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时的失神，脚下不稳，而后整个身体便是失去平衡。踉踉跄跄，背着东方煜轩的黎叔直接往后摔了回去。
“咣当！”
在身后的东方煜轩先是着地，后脑勺更是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本能驱使着东方煜轩痛苦的喊出声来，奈何口中无法发声，只得在心中大喊出来。
而紧接着的，黎叔便也是向后直直倒了下去。东方煜轩已是无法动弹，前者便是直接倒在他的身体之上，然而黎树的手肘却是直直撞向那少年腹部。
“噗！”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之感从腹部传来，东方煜轩却无法喊出丝毫声音。只见他那眼角之处，已是两行眼泪缓缓流出。
“黎叔……你，慢点走……小心身体啊……”东方煜轩在心中默默祷告，只求身体快速恢复行动。可这身心之上，却是一时间难以用上半分气力。
再不多说，片刻，黎树复又将东方煜轩背在身后，继续前行……
“咚···咚···”
寺庙的钟声在山中悠悠响起，敲走了世间的浮躁，也为这大山增添了几缕音符。深山幽静处，修身养性时，或许正是如此吧。
“看来是快入人界了！”
真是好不容易，黎叔抬眼望去，那一排排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露出的庙顶之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
青灰色的殿脊，屋脊之上亦是雕刻了许多仙人，栩栩如生。此刻，一切的一切，连同着那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橘红色的晚霞之中。
伴随着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响起，庙顶之上香烟袅绕。一时间，似是超脱于世间万物之外，又突感几分人间烟火之气。
“如今天色渐晚，此处或许是个不错的安生之所。”黎叔将后背的东方煜轩背得更紧一些，而后悄无声息，向着那庙宇之处行进。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之上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黑暗之中，模糊可见一灰衫男子背着另一少年缓缓靠近庙宇所在，随后顿于那墙角之下。墙并不是很高，不过三四米上下。
于是只见灰衫男子脚下轻轻一踏，身形便是向半空腾起，然后轻轻落在了庙内空地之上。露出面容，正是背着东方煜轩的黎叔二人。
不多做逗留，快速行于庙堂之中，禅房之所，不曾发出任何声响。最后寻得一空置房屋，立即窜入其间。缓缓将身后所背的东方煜轩放在了床榻之上。
“今夜或许可以安心休息一晚了。”于是只见黎叔立即盘坐于屋内另一床榻之上，运起体内灵气，聚于丹田之处，而后引其缓缓流向身体各处。
此刻外界之灵气也是涌向体内，一时间身体之上的毛孔仿佛活了一般，贪婪的张大嘴巴，吸收着那朝着身体聚集而来的灵气。
虽身体无法动弹，且目不能视，东方煜轩的意识却是极为清醒。此处如此僻静，不用担心外物打扰。亦是调动灵气，于体内四处游走，疏通体内经脉，尝试着尽早恢复五官之感。
夜深之时，万籁俱寂。雨后的夜空只有几粒星光零零散散的点缀其上。山间的小河潺潺流水，偶尔的传出几声蛙叫，枝叶上残留的水滴缓缓朝着边上流动，而后荡起一声“叮咚”。
黑暗之中，屋内两人的身体之上，泛起一丝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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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双臂之上，从双脚至双腿，再到全身，像是浸泡在那深水之中，潮湿，寒冷，而又如此无力。
眼前是看不透的黑暗，我到底身在何处？我伸手触摸，却竟是虚无。看不到方向，无法感受时间，甚至连这脚下，都像是踏在虚空。唯一的，是那无边的沉寂。
而后眼前突显一点光亮，渐渐放大，然后是圆圈光环，而后其中又是一点光亮，放大，反反复复，逐渐叠加……
于是只觉像是踩上了转轮一般，身体开始颠倒反转画圆，旋转……
“哗啦……”
像是从水下冲出，身体却是不能动弹半分，只觉脸庞之上像是水流淌而过，一阵头晕目眩。
待到瞧见清楚，竟是立于水镜之上，水下是人影清楚映于其中，然却不能望见其底之深处。踏之无感，却又真实立于其上，一切显得如此诡秘。
“嘀嗒……”
四方及上皆为无尽黑暗，却不知那水滴是从何处掉落，拉起一毫水线，而后融入脚下之水镜，在水面之上泛起一阵涟漪，一圈，两圈，逐渐放大，消散于远方。
忽见远处现一白衣少年身影，左脸之上却是多了一道灼伤。
“风眠！”正欲张口，却是无法道出声来，想要往前行进，身体仍是无法动弹。
于是见那白衣少年身体之上，光线逐渐暗淡下去。较之方才，弱上一分，又是一毫，终是归于黑暗。
而后只觉身体又是一阵翻转。
再次睁眼，却仍是立于那水镜之上。
“嘀嗒……”
凭空掉落的水滴再次于水镜之上泛开，水面上荡起的波纹逐渐放大，一轮一轮，然后消散于黑暗之中。
“煜轩，去活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吧！”空灵的声音在这整个空间响起，飘荡，环绕。
这个声音，是父亲和母亲吗？东方煜轩心中不由得猛的一颤。
“父亲，母亲！”双目圆睁，脖颈之上青筋尽数显露，努力想呼喊那思念的人，喉咙之中却仍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父亲，母亲，你们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孩儿又该怎么去做啊！”数次的努力尝试皆是无果，只得无奈的在心中感叹。
“人界东方，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父亲的声音又在这黑暗之中空灵的响起，而后隐约可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并肩缓缓走向远方，终是没于黑暗。
“人界东方？”东方细细思考着，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信息。
却不待有多余想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连这水镜世界也似是正在崩塌，顿时头晕目眩，眼前黑白闪烁……
今日的岐山阴雨连绵。蒙蒙的湿气蕴染着山中的每个角落，如烟、如雾、如丝、如轻纱飘舞，像是一幅丹青，勾画了大千世界。
“嗡……”
忽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而后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双手上，脸庞上似乎有些湿润之感。
耳边传来“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那是蒙蒙的细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细腻的雨滴像是温柔的姑娘亲吻脸庞，呼吸之间，空气亦是湿湿漉漉的，清爽惬意直潜入心脾之间。
终是从昏睡之中恢复了意识，身体仍是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片刻，东方煜轩终于弄清如今自身的处境，正躺在山间冰冷潮湿的土地之上。
脑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仍是狐族赛场之内那白衣少年灼伤的面容，看台之上似是传来漫天的火光。而从耳边细雨击打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身下众多树叶的触感来判断，这里显然不是赛场之内。
“嗯？”
东方煜轩旋即心头一惊，身旁竟是传来血腥之味。但这血腥味并非自身传来，也就是说自己身边还有着其它人。
“这个味道，是黎叔！”尽管目不能视，也不过于惊慌，凭借着敏锐的感官意识，东方煜轩很快判断出身旁之人的身份。
“呼······”之间方才趴在地上的灰衫男子双手撑地，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仍然有些未擦净的血渍，赫然正是那昨日历经大战的黎树。只见他突然双目圆瞪，面上满是紧张与惊慌，“小公子！”
转头望见那黑衫少年正躺在与自己相距不远的地上，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摇晃着直起身来，于是复又将前者托背于身后，一步一摇，向着山下的方向行去。
“如今看来，只有离开狐族，离开这岐山，或许才能有生的希望啊。”背上东方煜轩的黎树此时已略微有些颤颤巍巍，若有所思，口中喃喃。却不知背上的少年意识已经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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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叔刚才的言语之中，似乎是有人正在追杀自己二人，甚至势必夺两人的性命。
也无法获知更多信息，便不再多想，长时间依靠黎叔行动可不是办法。于是东方煜轩尝试调动体内灵气，想要打开全身感官，以恢复自由行动。
一次不行，再来，如此循环往复。
“嗯？”
正微微弯着腰的黎树突然感觉后背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看来是小公子已经恢复意识，想必不用多久便可醒过来了。”黎叔如是暗自嘀咕，那残留着一丝血迹的嘴角不禁向上，咧出一丝丝弧度。
雨中的山林小路有些积水，地上的落叶也是洒满了水渍。
脚踩在那落叶之上，耳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时的失神，脚下不稳，而后整个身体便是失去平衡。踉踉跄跄，背着东方煜轩的黎叔直接往后摔了回去。
“咣当！”
在身后的东方煜轩先是着地，后脑勺更是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本能驱使着东方煜轩痛苦的喊出声来，奈何口中无法发声，只得在心中大喊出来。
而紧接着的，黎叔便也是向后直直倒了下去。东方煜轩已是无法动弹，前者便是直接倒在他的身体之上，然而黎树的手肘却是直直撞向那少年腹部。
“噗！”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之感从腹部传来，东方煜轩却无法喊出丝毫声音。只见他那眼角之处，已是两行眼泪缓缓流出。
“黎叔……你，慢点走……小心身体啊……”东方煜轩在心中默默祷告，只求身体快速恢复行动。可这身心之上，却是一时间难以用上半分气力。
再不多说，片刻，黎树复又将东方煜轩背在身后，继续前行……
“咚···咚···”
寺庙的钟声在山中悠悠响起，敲走了世间的浮躁，也为这大山增添了几缕音符。深山幽静处，修身养性时，或许正是如此吧。
“看来是快入人界了！”
真是好不容易，黎叔抬眼望去，那一排排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露出的庙顶之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
青灰色的殿脊，屋脊之上亦是雕刻了许多仙人，栩栩如生。此刻，一切的一切，连同着那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橘红色的晚霞之中。
伴随着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响起，庙顶之上香烟袅绕。一时间，似是超脱于世间万物之外，又突感几分人间烟火之气。
“如今天色渐晚，此处或许是个不错的安生之所。”黎叔将后背的东方煜轩背得更紧一些，而后悄无声息，向着那庙宇之处行进。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之上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黑暗之中，模糊可见一灰衫男子背着另一少年缓缓靠近庙宇所在，随后顿于那墙角之下。墙并不是很高，不过三四米上下。
于是只见灰衫男子脚下轻轻一踏，身形便是向半空腾起，然后轻轻落在了庙内空地之上。露出面容，正是背着东方煜轩的黎叔二人。
不多做逗留，快速行于庙堂之中，禅房之所，不曾发出任何声响。最后寻得一空置房屋，立即窜入其间。缓缓将身后所背的东方煜轩放在了床榻之上。
“今夜或许可以安心休息一晚了。”于是只见黎叔立即盘坐于屋内另一床榻之上，运起体内灵气，聚于丹田之处，而后引其缓缓流向身体各处。
此刻外界之灵气也是涌向体内，一时间身体之上的毛孔仿佛活了一般，贪婪的张大嘴巴，吸收着那朝着身体聚集而来的灵气。
虽身体无法动弹，且目不能视，东方煜轩的意识却是极为清醒。此处如此僻静，不用担心外物打扰。亦是调动灵气，于体内四处游走，疏通体内经脉，尝试着尽早恢复五官之感。
夜深之时，万籁俱寂。雨后的夜空只有几粒星光零零散散的点缀其上。山间的小河潺潺流水，偶尔的传出几声蛙叫，枝叶上残留的水滴缓缓朝着边上流动，而后荡起一声“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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