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珠照亮
和尚神色未变道：“和尚这一棍用了最大的力气。”
“......”程晓呆愣一下，不解其意。
那和尚看她神色，认真道：“虽没取他性命，却也令他多昏迷几日。”然后把无知无觉的人扔在荒郊野外，会有什么遭遇就不知道了。
意思是指踢他是在浪费力气？程晓瞬而纠结，觉得这和尚和想象中的出家人不一样，但考虑他终究救了自己，还是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傅。”
和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既不回礼，也不说“不用谢”之类的客套话。
程晓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有所偿咯！
可出家人要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之际，程晓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饶是她并不是那种畏手畏脚的女孩，在一个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面前，她还是觉得很尴尬。
那和尚的表情依旧没多少变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馒头：“你不嫌弃的话，先拿去吃吧。”
这里得注意对方的用词，程晓立马明白，这不是无理由赠予的食物。
她虽然觉得别扭，觉得这不符合印象中出家人高大上的形象，却也从心底松了口气。假如一个人对她不求回报的付出，她才要反思自己何德何能呢。
目前她需得填饱肚子，故而接过馒头，三两口吞咽下去，意犹未尽道：“和尚，你身上还有吗？”
“有是有......”和尚慢腾腾从怀里拿出另一个油纸包。
程晓毫不客气夺过去，咬了一大口吞咽下去，将胃中那些空虚尽数补全，才点头道：“大师傅，你救了我，还给我食物，是想让我做什么？”她是成年人，有力气，可以用劳动偿还。
和尚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仔细看，能从其中看到一点点儿悲哀。
亦或者，他自来是微微含笑的和平模样，唯独这会儿，他放平了嘴唇，令他看起来像是在哭。
但是不一会儿他就恢复平淡的样子：“和尚想要你去杀一个人。”
“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也可以动杀心、犯杀戒吗？”程晓愣住了，这要求可能有点意外。
和尚闭上眼睛：“杀一人可救万人。有何不可？”
程晓明白了，这和尚比我们都要先在那里，目睹百姓被驱赶，被包围，被屠杀。他心中怨恨，但是无济于事。直到看到莫瑶瑶被带走、自己跟着黑甲军的足迹。自己的出现对他来说可能只是意外，但是一旦归于他的计划中，便变成必然事件。没什么比派个女人去刺杀一个好色的君王更合适的。
“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她问道。
“你正好有一种武器，可以令人为你神魂颠倒。届时你想杀谁，轻而易举。”和尚轻轻说道。
程晓瞬间懂他指的是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的确是好看，从小就有人夸她美人胚子，长成年之后更是被身边人赞赏。可在现世，好看的皮囊对大家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在描写乱世的历史书上读过，女人的美貌会成为工具和武器，例如殷商时期的妲己，春秋时期的西施。可这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她又问道：“你为何觉得我一定会同意？”
和尚睁开眼睛，幽黑的眸光像是能看到她的心里：“你一定会同意的。”
那种眼神中，自己像是一只秃鹰盯上的长毛兔。程晓突然觉得恐惧，无论这兔子如何挣扎蹦跶，都被居高临下的捕猎者看在眼里，不屑一顾。
这会儿他们心平气和面向而立，倘若一言不合，对方会不会就此变了脸？
他已经说出他要杀人，而自己也猜出他要杀的人是谁。如果这会儿临时反悔，他大有可能杀了我，不叫我将这件事泄露出去。软硬总要吃一样，若是软硬都不吃，倒霉的便是我自己。
对，我一定会同意，那是因为我不得不同意。
程晓只觉得全身发冷，果然如同莫瑶瑶所说，人心都是长在肉里头的。
她自认为有坦荡而正直的三观，可明显这个世界太操蛋了，连个和尚都懂得用心计手段！
不过她很快就又有新的疑问，这个人真是和尚吗？
她语调生硬的再次确认：“你想让我去杀谁？”
和尚却转过身，离开面向城门口的方向：“明日再说。”
“明日？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和尚道：“没有和尚我，你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不是说我有武器吗？只需要我往城门口一站，自然有人带我进宫。”程晓道。
和尚道：“王宫里不但有大王，还有王后。”
“......”程晓不解。
那和尚继续道：“这里的王后喜欢将美人扔进堆满蝎子的深坑里。她不喜欢大王身边有太多的美人，特意派人守在城门口，但凡见到容貌出众的，都要带到跟前仔细盘问。”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若靠近城门口，十之八九便会落到她手上，更别说进宫见到大王了。”
程晓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拉上和尚的衣袖。
暗下来天色令他的脸虚幻得只剩下轮廓，和尚微微一愣，语调还是极其的平淡：“害怕了吗？害怕是很平常的事。这世上可能只有佛祖无所畏惧。”
“不是，我怕黑。”程晓如实回答。古木村之外的夜晚，会不会也有鬼火和狼群？
这种非普通可以抗衡的威胁，暂时比那暴虐的大王善妒的王后要可怕万千倍。
和尚沉默了半晌，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别怕。”
这是默许她捏着他的衣袖？亦或者，他相信她不会乱跑。
程晓再也没有说话，这个世界果真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
只是，把希望放在这和尚身上，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更何况，她本能觉得这个和尚，不算什么好人。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黑下来。程晓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不曾摔倒。
那和尚倒是体贴，从怀里拿出一团火光。
但程晓看清楚了，那哪里是普通的照明，而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里的人都这么豪气的吗？她一点儿都不好奇这青年和尚的身份，好奇心会杀死九命猫，更何况她才只有一条命。
和尚用帕子包着夜明珠，那亮光就缩成一团，放在手中像是一个小小的提灯。
察觉她的目光，和尚道：“你若是喜欢，和尚便把送给你。”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程晓连忙道：“我不要。”
那和尚面孔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再开口。
程晓跟在他身侧，垂下睫毛，心道，刺杀一国君王非同小可，我可不能淌这团浑水。
想到此，她捂住肚子，装作有些一些急促：“还有多久到歇脚的地方？”
和尚目不斜视道：“不远了，那个山头就是。”顺着他指向，前面的确是一片黑乌乌的山川。
以这个目测，只要大半个时辰的速度就到了目的地。那个地方指不定有他的同伙，想要再跑路恐怕不怎么容易。
程晓抿住唇，不语。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又问同样的问题：“还有多久到歇脚的地方？”她捂着肚子的手愣是没放下来。
和尚回答：“加快脚步，马上就到了。”他无意识的侧过头，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多问了一句：“你这是……”他想到什么，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古怪。
程晓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再接再厉道：“好像有点想……”她情不自禁夹紧双腿。
人有三急，美人也不例外。
和尚别过脸问道：“不能再忍忍了吗？马上就到了。”
这种事还能忍？果然是当了和尚，连要求都要比普通人要高！
“很急，真的很急，再忍我就要……”程晓露出难以启齿的神色。“要不，我去旁边解决下。”
和尚神色一凝，这令程晓有些紧张，他会察觉自己的想法吗？
她可不能令对方发现她想逃跑！
在这和尚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之前，她连忙假装左右四望，将女孩家的矛盾体现得淋漓尽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担心草里头有蛇，要是咬我屁股……”
和尚微微皱了眉头。
看来“屁股”这两个字他都是听不得的。
这真是和尚吗？
但显然这番话打消对方的怀疑。
和尚神情微缓，和她解释：“这片土地供奉的是蛤蟆仙，蛇很少见，你不用担心。对上她扭曲的面孔，继而宽慰道，“你若是怕，和尚把珠子借你照明。”
“那好吧。”程晓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扭捏，她作出三步一回头的姿态，举着那帕子包着的夜明珠道，“你不要走太远。一定要等我。我很快我很快的……”
起初她还挪动得很正常，等稍微离那和尚远些，这才飞快的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她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手中还拿着那颗夜明珠。
白天倒无所谓，晚上拿着就有点显眼。
更何况这一片草木稀疏，一眼能望到底。拿着这夜明珠在黑夜中行走，无疑是个有指向性的目标。
那和尚一个人倒是其次，要是他纠结一群帮手。我可不一定跑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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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呆愣一下，不解其意。
那和尚看她神色，认真道：“虽没取他性命，却也令他多昏迷几日。”然后把无知无觉的人扔在荒郊野外，会有什么遭遇就不知道了。
意思是指踢他是在浪费力气？程晓瞬而纠结，觉得这和尚和想象中的出家人不一样，但考虑他终究救了自己，还是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傅。”
和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既不回礼，也不说“不用谢”之类的客套话。
程晓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有所偿咯！
可出家人要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之际，程晓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饶是她并不是那种畏手畏脚的女孩，在一个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面前，她还是觉得很尴尬。
那和尚的表情依旧没多少变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馒头：“你不嫌弃的话，先拿去吃吧。”
这里得注意对方的用词，程晓立马明白，这不是无理由赠予的食物。
她虽然觉得别扭，觉得这不符合印象中出家人高大上的形象，却也从心底松了口气。假如一个人对她不求回报的付出，她才要反思自己何德何能呢。
目前她需得填饱肚子，故而接过馒头，三两口吞咽下去，意犹未尽道：“和尚，你身上还有吗？”
“有是有......”和尚慢腾腾从怀里拿出另一个油纸包。
程晓毫不客气夺过去，咬了一大口吞咽下去，将胃中那些空虚尽数补全，才点头道：“大师傅，你救了我，还给我食物，是想让我做什么？”她是成年人，有力气，可以用劳动偿还。
和尚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仔细看，能从其中看到一点点儿悲哀。
亦或者，他自来是微微含笑的和平模样，唯独这会儿，他放平了嘴唇，令他看起来像是在哭。
但是不一会儿他就恢复平淡的样子：“和尚想要你去杀一个人。”
“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也可以动杀心、犯杀戒吗？”程晓愣住了，这要求可能有点意外。
和尚闭上眼睛：“杀一人可救万人。有何不可？”
程晓明白了，这和尚比我们都要先在那里，目睹百姓被驱赶，被包围，被屠杀。他心中怨恨，但是无济于事。直到看到莫瑶瑶被带走、自己跟着黑甲军的足迹。自己的出现对他来说可能只是意外，但是一旦归于他的计划中，便变成必然事件。没什么比派个女人去刺杀一个好色的君王更合适的。
“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她问道。
“你正好有一种武器，可以令人为你神魂颠倒。届时你想杀谁，轻而易举。”和尚轻轻说道。
程晓瞬间懂他指的是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的确是好看，从小就有人夸她美人胚子，长成年之后更是被身边人赞赏。可在现世，好看的皮囊对大家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在描写乱世的历史书上读过，女人的美貌会成为工具和武器，例如殷商时期的妲己，春秋时期的西施。可这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她又问道：“你为何觉得我一定会同意？”
和尚睁开眼睛，幽黑的眸光像是能看到她的心里：“你一定会同意的。”
那种眼神中，自己像是一只秃鹰盯上的长毛兔。程晓突然觉得恐惧，无论这兔子如何挣扎蹦跶，都被居高临下的捕猎者看在眼里，不屑一顾。
这会儿他们心平气和面向而立，倘若一言不合，对方会不会就此变了脸？
他已经说出他要杀人，而自己也猜出他要杀的人是谁。如果这会儿临时反悔，他大有可能杀了我，不叫我将这件事泄露出去。软硬总要吃一样，若是软硬都不吃，倒霉的便是我自己。
对，我一定会同意，那是因为我不得不同意。
程晓只觉得全身发冷，果然如同莫瑶瑶所说，人心都是长在肉里头的。
她自认为有坦荡而正直的三观，可明显这个世界太操蛋了，连个和尚都懂得用心计手段！
不过她很快就又有新的疑问，这个人真是和尚吗？
她语调生硬的再次确认：“你想让我去杀谁？”
和尚却转过身，离开面向城门口的方向：“明日再说。”
“明日？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和尚道：“没有和尚我，你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不是说我有武器吗？只需要我往城门口一站，自然有人带我进宫。”程晓道。
和尚道：“王宫里不但有大王，还有王后。”
“......”程晓不解。
那和尚继续道：“这里的王后喜欢将美人扔进堆满蝎子的深坑里。她不喜欢大王身边有太多的美人，特意派人守在城门口，但凡见到容貌出众的，都要带到跟前仔细盘问。”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若靠近城门口，十之八九便会落到她手上，更别说进宫见到大王了。”
程晓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拉上和尚的衣袖。
暗下来天色令他的脸虚幻得只剩下轮廓，和尚微微一愣，语调还是极其的平淡：“害怕了吗？害怕是很平常的事。这世上可能只有佛祖无所畏惧。”
“不是，我怕黑。”程晓如实回答。古木村之外的夜晚，会不会也有鬼火和狼群？
这种非普通可以抗衡的威胁，暂时比那暴虐的大王善妒的王后要可怕万千倍。
和尚沉默了半晌，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别怕。”
这是默许她捏着他的衣袖？亦或者，他相信她不会乱跑。
程晓再也没有说话，这个世界果真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
只是，把希望放在这和尚身上，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更何况，她本能觉得这个和尚，不算什么好人。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黑下来。程晓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不曾摔倒。
那和尚倒是体贴，从怀里拿出一团火光。
但程晓看清楚了，那哪里是普通的照明，而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里的人都这么豪气的吗？她一点儿都不好奇这青年和尚的身份，好奇心会杀死九命猫，更何况她才只有一条命。
和尚用帕子包着夜明珠，那亮光就缩成一团，放在手中像是一个小小的提灯。
察觉她的目光，和尚道：“你若是喜欢，和尚便把送给你。”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程晓连忙道：“我不要。”
那和尚面孔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再开口。
程晓跟在他身侧，垂下睫毛，心道，刺杀一国君王非同小可，我可不能淌这团浑水。
想到此，她捂住肚子，装作有些一些急促：“还有多久到歇脚的地方？”
和尚目不斜视道：“不远了，那个山头就是。”顺着他指向，前面的确是一片黑乌乌的山川。
以这个目测，只要大半个时辰的速度就到了目的地。那个地方指不定有他的同伙，想要再跑路恐怕不怎么容易。
程晓抿住唇，不语。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又问同样的问题：“还有多久到歇脚的地方？”她捂着肚子的手愣是没放下来。
和尚回答：“加快脚步，马上就到了。”他无意识的侧过头，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多问了一句：“你这是……”他想到什么，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古怪。
程晓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再接再厉道：“好像有点想……”她情不自禁夹紧双腿。
人有三急，美人也不例外。
和尚别过脸问道：“不能再忍忍了吗？马上就到了。”
这种事还能忍？果然是当了和尚，连要求都要比普通人要高！
“很急，真的很急，再忍我就要……”程晓露出难以启齿的神色。“要不，我去旁边解决下。”
和尚神色一凝，这令程晓有些紧张，他会察觉自己的想法吗？
她可不能令对方发现她想逃跑！
在这和尚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之前，她连忙假装左右四望，将女孩家的矛盾体现得淋漓尽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担心草里头有蛇，要是咬我屁股……”
和尚微微皱了眉头。
看来“屁股”这两个字他都是听不得的。
这真是和尚吗？
但显然这番话打消对方的怀疑。
和尚神情微缓，和她解释：“这片土地供奉的是蛤蟆仙，蛇很少见，你不用担心。对上她扭曲的面孔，继而宽慰道，“你若是怕，和尚把珠子借你照明。”
“那好吧。”程晓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扭捏，她作出三步一回头的姿态，举着那帕子包着的夜明珠道，“你不要走太远。一定要等我。我很快我很快的……”
起初她还挪动得很正常，等稍微离那和尚远些，这才飞快的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她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手中还拿着那颗夜明珠。
白天倒无所谓，晚上拿着就有点显眼。
更何况这一片草木稀疏，一眼能望到底。拿着这夜明珠在黑夜中行走，无疑是个有指向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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