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燕来楼（七）
随着李潇挥手示意，压下满楼嘈杂的议论声。李潇不自觉的想到一个词：权利。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难怪人人都沉醉其中。李潇不过随手示意了一下，这满楼的高官贵族便噤若寒蝉，不再敢言语。一言左右了这么多人的行为，感觉其实还是蛮爽的。
主持人见周围都安静下来等待比赛的继续开始，便转身示意鼓乐再起，再度将手伸进瓷瓶中抽出一张纸条。流程不变，这次纸条中写的是：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谢篪平日里最爱打架斗狠，对于对对子方面说不上完全不懂，但也确实是算不上精通。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感觉被来来回回的几个字绕的直发晕。伸出手指戳了戳边上的沈默，努了努嘴角，悄悄地说道：“什么名堂？”
沈默一开始并没理解谢篪冲努嘴角要干什么，知道挟持忍不住出声解释完。才开口道：“这个对子看着简单，但是仔细品品，也十分难。上联中共出了四个天字和四个望字，通过不断地排列来组成整个上联，下联也必须按照同样的顺序完成整个对子。”
谢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哪来的这么多的弯弯绕，也不知比试这个有什么好的。”
顾邵一边写着下联，一边开口对谢篪说道：“篪兄，你这辈子怕是无法理解对对子的百般好处了。”话语刚刚说完，下联也恰好写完，便挽起手中的下联展示给众人欣赏。
司马圭看着顾邵手中的下联，还未仔细读其中的字，就被顾邵的一手好字所吸引。赞叹的开口道：“只看这字，顾邵就足以称得上是书法大家。”
陆羽也跟着司马圭的话称赞道：“顾邵兄这对子，对的也是极好的。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想来是没人能比得上顾邵兄的下联。”顾邵温和的笑着感谢周围众人的称赞
谢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几人文绉绉的样子，只想早些比完，便冲着台下的主持人喊道：“那几个家伙对出来没，没对出来就抓紧开始下一场，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惹人心烦。”
主持人生怕惹得谢篪不高兴，先是对着楼上的谢篪行了一个大礼礼，接着赶紧说道：“回谢公子的话，比试的几人中只有殿下的门客刘三对出了下联，下联对的是，过年苦，苦过年，年年苦过年年过。”说完就让一旁记录的仆人，将写好的下联传阅给众人观看。
沈默缓缓地踱步走到司马圭和陆羽的面前，若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人是不是该认输了，这局只有顾邵兄和殿下的门人对得出下联，但顾兄是一时技痒，可不算在内。三局比试，殿下已经赢了两局，可还有继续比下去的必要？”
众人纷纷拿出早就定好的赌注，交给李潇。司马圭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诿赖账，只能故作洒脱的开口道：“二殿下的门人确实是厉害，圭认赌服输。”说着就褪下手上的扳指，伸手想要递给了李潇。
李潇接过扳指，放在眼前瞅了瞅。随手扔给身后的老鸨子，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赏你了，这扳指跟你今儿个的衣服很搭。”侧头直视着司马圭，用嘴缓缓地比了几个口型。
司马圭见李潇将扳指赏给老鸨子，本就十分气愤，又见李潇对自己比划的口型，那口型分明是在说：这扳指与你也很配。直感觉热血上涌，忍不住想要与李潇翻脸。司马圭正要上前找李潇理论时，被身旁的陆羽死死地拉住了手臂，低声在司马圭耳边说道：“这里是楚国。”
司马圭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下也不再纠结，豁达地对着老鸨子赞叹道：“别跪着了，殿下给你，你就收着，确实跟你今儿个的衣服很配。”
那老鸨子本来被吓得双手捧着扳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司马圭的话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由身旁的几个婢女搀扶着站起了身。
几人说话间的功夫，顾邵便已急不可耐的走到一楼比试的位置上，不顾身份尊卑，郑重的对刘大行了一个同辈文人间的礼仪，言辞恳切的开口道：“刘兄，小弟一时技痒，还想与刘兄再切磋一二，不知刘兄是否愿意。”
刘大并不被周围人群议论顾邵对自己行礼的议论声所影响，先是冲着顾邵回了一礼，接着又恭敬地对楼上的李潇行了一礼，缓缓地说道：“若我家殿下允许，我自当乐意奉陪。”
李潇见顾邵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不好再做阻拦。便开口应允道：“那你就陪顾邵兄弟玩玩，输赢我可概不负责。”
顾邵见李潇出声应允，神情欣喜。自己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开口对刘大索道：“我有一联，不知刘兄接不接得住。”
“顾兄请言。”
“我这上联刘兄可要听好，鱼跃龙门，上天，看天上朦胧月。”顾邵一上来就祭出了自己认为最难破解的一联。
在场众人，暗暗心惊。这可比刚才对的对子难多了，上天，天下！跃龙门，朦胧月！两重回文！
“好难！好难！”
“这天下谁能对的出来啊！”
......
楼上的几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彼此间的意思非常明确：“顾邵此联一出，恐怕这比试也就要结束了吧。不过就算对不出来，能让顾家书痴出言请教，想来不久后此人也要名扬天下了。”
刘大并未让众人琢磨太久，略作思索就开口道：“僧云无色，入梦，观梦出云五色。不知顾公子对在下对的下联，可还满意？”
顾邵听到刘大工整的对出下联，看着刘大的眼神顿时变的眼冒星星，一副遇上了知己一般。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刘兄大才，这个对子我对了好久，均不如刘兄对的工整。我还有一绝对，思索良久，至今未能对出下联，不知刘兄可愿助我？”
“这天下间无我对不出来的对子，顾兄放胆直言。”此时的刘大再没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更像是一代恃才傲物的文人狂士，令人心折。
“几层楼，独撑东面峰，统近水遥山，供张画谱，聚葱岭雪，散白河烟，烘丹景霞，染青衣雾。时而诗人吊古，时而猛士筹边。最可怜花·芯飘零，早埋了春闺宝镜，枇杷寂寞，空留着绿野香坟。对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总贪送醉梦乡中。试从绝顶高呼：问问问，这半江月谁家之物。”
满场再度哗然，如此长的对子，谁能对的出。本就对刚刚刘大放下的狂言很不爽，长联一出，众人更是等着看刘大的笑话。这次就连李潇，也并不看好刘大。场中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开始讽刺起刘大：
“不是号称没什么对不出来么，你对啊！”
“这次打脸了吧，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赶紧下台去吧。”
.........
刘大站在台上一言不发，眼神斜看着天上，嘴唇微动，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大概一刻钟，才徐徐的开口道，话虽慢但吐字却极为清晰：
“千年事，屡换西川局，尽鸿篇巨制，装演英雄，跃岗上龙，殉坡前凤，卧关下虎，鸣井底蛙。忽然铁马金戈，忽然银笙玉笛，倒不若长歌短赋，抛撒写绮恨闲愁；曲槛回廊，消受得好风好雨。嗟予蹙蹙，四海无归。跳死猢狲，终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楼附首：看看看，那一块云是我的天。”
“啪啪啪！”
谢篪站在二楼栏杆处给刘大鼓起了掌，但拍了几掌发现众人都毫无动静，以为自己的感觉错了，刘大对的并不好，又讪讪的收起了双手背于身后。
在这之后，满场寂静，只能听到燕来楼内人们急促的呼吸声。直到谢篪那不合时宜的询问声在此打破了寂静：“这到底是对得好，还是不好？你们倒是给句话啊！”
“好，好极了。”顾邵欣喜若狂的回答道谢篪，说完就拉起刘大的手走向楼外，边走还边对李潇说道：“殿下，借你门人一用，过后还你。”说完也不等李潇答不答应，拉着刘大跑没了影。
众人被震惊的神色稍稍缓过了神，陆羽恭维的对李潇说道：“殿下的门人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今日之后，在没人敢说殿下胡乱招收门人了。”
“殿下慧眼识珠，我等万万不及。”
“殿下英明，必能再创我大楚的辉煌。”
........
李潇被众人夸得不好意思，假装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虽然李潇话是这么说，但内心还是极为享受众人的夸赞的。心头不自觉的冒出了一个疑问：“难道我真是伯乐？这些人怕是当父王的幕僚都绰绰有余了。”
司马圭实在是见不得李潇那明明心里都乐开了花，脸上还故作谦虚的虚伪模样。烦躁的喊道老鸨子：
“快让可儿姑娘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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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见周围都安静下来等待比赛的继续开始，便转身示意鼓乐再起，再度将手伸进瓷瓶中抽出一张纸条。流程不变，这次纸条中写的是：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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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一开始并没理解谢篪冲努嘴角要干什么，知道挟持忍不住出声解释完。才开口道：“这个对子看着简单，但是仔细品品，也十分难。上联中共出了四个天字和四个望字，通过不断地排列来组成整个上联，下联也必须按照同样的顺序完成整个对子。”
谢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哪来的这么多的弯弯绕，也不知比试这个有什么好的。”
顾邵一边写着下联，一边开口对谢篪说道：“篪兄，你这辈子怕是无法理解对对子的百般好处了。”话语刚刚说完，下联也恰好写完，便挽起手中的下联展示给众人欣赏。
司马圭看着顾邵手中的下联，还未仔细读其中的字，就被顾邵的一手好字所吸引。赞叹的开口道：“只看这字，顾邵就足以称得上是书法大家。”
陆羽也跟着司马圭的话称赞道：“顾邵兄这对子，对的也是极好的。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想来是没人能比得上顾邵兄的下联。”顾邵温和的笑着感谢周围众人的称赞
谢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几人文绉绉的样子，只想早些比完，便冲着台下的主持人喊道：“那几个家伙对出来没，没对出来就抓紧开始下一场，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惹人心烦。”
主持人生怕惹得谢篪不高兴，先是对着楼上的谢篪行了一个大礼礼，接着赶紧说道：“回谢公子的话，比试的几人中只有殿下的门客刘三对出了下联，下联对的是，过年苦，苦过年，年年苦过年年过。”说完就让一旁记录的仆人，将写好的下联传阅给众人观看。
沈默缓缓地踱步走到司马圭和陆羽的面前，若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人是不是该认输了，这局只有顾邵兄和殿下的门人对得出下联，但顾兄是一时技痒，可不算在内。三局比试，殿下已经赢了两局，可还有继续比下去的必要？”
众人纷纷拿出早就定好的赌注，交给李潇。司马圭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诿赖账，只能故作洒脱的开口道：“二殿下的门人确实是厉害，圭认赌服输。”说着就褪下手上的扳指，伸手想要递给了李潇。
李潇接过扳指，放在眼前瞅了瞅。随手扔给身后的老鸨子，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赏你了，这扳指跟你今儿个的衣服很搭。”侧头直视着司马圭，用嘴缓缓地比了几个口型。
司马圭见李潇将扳指赏给老鸨子，本就十分气愤，又见李潇对自己比划的口型，那口型分明是在说：这扳指与你也很配。直感觉热血上涌，忍不住想要与李潇翻脸。司马圭正要上前找李潇理论时，被身旁的陆羽死死地拉住了手臂，低声在司马圭耳边说道：“这里是楚国。”
司马圭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下也不再纠结，豁达地对着老鸨子赞叹道：“别跪着了，殿下给你，你就收着，确实跟你今儿个的衣服很配。”
那老鸨子本来被吓得双手捧着扳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司马圭的话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由身旁的几个婢女搀扶着站起了身。
几人说话间的功夫，顾邵便已急不可耐的走到一楼比试的位置上，不顾身份尊卑，郑重的对刘大行了一个同辈文人间的礼仪，言辞恳切的开口道：“刘兄，小弟一时技痒，还想与刘兄再切磋一二，不知刘兄是否愿意。”
刘大并不被周围人群议论顾邵对自己行礼的议论声所影响，先是冲着顾邵回了一礼，接着又恭敬地对楼上的李潇行了一礼，缓缓地说道：“若我家殿下允许，我自当乐意奉陪。”
李潇见顾邵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不好再做阻拦。便开口应允道：“那你就陪顾邵兄弟玩玩，输赢我可概不负责。”
顾邵见李潇出声应允，神情欣喜。自己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开口对刘大索道：“我有一联，不知刘兄接不接得住。”
“顾兄请言。”
“我这上联刘兄可要听好，鱼跃龙门，上天，看天上朦胧月。”顾邵一上来就祭出了自己认为最难破解的一联。
在场众人，暗暗心惊。这可比刚才对的对子难多了，上天，天下！跃龙门，朦胧月！两重回文！
“好难！好难！”
“这天下谁能对的出来啊！”
......
楼上的几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彼此间的意思非常明确：“顾邵此联一出，恐怕这比试也就要结束了吧。不过就算对不出来，能让顾家书痴出言请教，想来不久后此人也要名扬天下了。”
刘大并未让众人琢磨太久，略作思索就开口道：“僧云无色，入梦，观梦出云五色。不知顾公子对在下对的下联，可还满意？”
顾邵听到刘大工整的对出下联，看着刘大的眼神顿时变的眼冒星星，一副遇上了知己一般。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刘兄大才，这个对子我对了好久，均不如刘兄对的工整。我还有一绝对，思索良久，至今未能对出下联，不知刘兄可愿助我？”
“这天下间无我对不出来的对子，顾兄放胆直言。”此时的刘大再没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更像是一代恃才傲物的文人狂士，令人心折。
“几层楼，独撑东面峰，统近水遥山，供张画谱，聚葱岭雪，散白河烟，烘丹景霞，染青衣雾。时而诗人吊古，时而猛士筹边。最可怜花·芯飘零，早埋了春闺宝镜，枇杷寂寞，空留着绿野香坟。对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总贪送醉梦乡中。试从绝顶高呼：问问问，这半江月谁家之物。”
满场再度哗然，如此长的对子，谁能对的出。本就对刚刚刘大放下的狂言很不爽，长联一出，众人更是等着看刘大的笑话。这次就连李潇，也并不看好刘大。场中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开始讽刺起刘大：
“不是号称没什么对不出来么，你对啊！”
“这次打脸了吧，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赶紧下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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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事，屡换西川局，尽鸿篇巨制，装演英雄，跃岗上龙，殉坡前凤，卧关下虎，鸣井底蛙。忽然铁马金戈，忽然银笙玉笛，倒不若长歌短赋，抛撒写绮恨闲愁；曲槛回廊，消受得好风好雨。嗟予蹙蹙，四海无归。跳死猢狲，终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楼附首：看看看，那一块云是我的天。”
“啪啪啪！”
谢篪站在二楼栏杆处给刘大鼓起了掌，但拍了几掌发现众人都毫无动静，以为自己的感觉错了，刘大对的并不好，又讪讪的收起了双手背于身后。
在这之后，满场寂静，只能听到燕来楼内人们急促的呼吸声。直到谢篪那不合时宜的询问声在此打破了寂静：“这到底是对得好，还是不好？你们倒是给句话啊！”
“好，好极了。”顾邵欣喜若狂的回答道谢篪，说完就拉起刘大的手走向楼外，边走还边对李潇说道：“殿下，借你门人一用，过后还你。”说完也不等李潇答不答应，拉着刘大跑没了影。
众人被震惊的神色稍稍缓过了神，陆羽恭维的对李潇说道：“殿下的门人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今日之后，在没人敢说殿下胡乱招收门人了。”
“殿下慧眼识珠，我等万万不及。”
“殿下英明，必能再创我大楚的辉煌。”
........
李潇被众人夸得不好意思，假装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虽然李潇话是这么说，但内心还是极为享受众人的夸赞的。心头不自觉的冒出了一个疑问：“难道我真是伯乐？这些人怕是当父王的幕僚都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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