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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须弥轮回

小说:道里界作者:星云之彼端字数:10118更新时间 : 2021-03-05 22:28:00
天元二百八十六年,当午之时,日光正是刺眼灼人。没有一丝的云彩去遮挡着着炽热似火的威力。荒原中没有太多的植株,大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浅淡的绿色仍然是在宣告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它们至少是还能撑得住,但是有人却不尽然这样了。稀稀拉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一道佝偻的身影,显得十分痛苦地一般拨开了阻挡自己前进的灌木丛。

这人倒也是好生奇怪,明明是有弯曲的杂道,但是不愿意去走,却偏偏是固执地追求着自己的直线。正午十分的光芒毫无保留地覆盖在他的身上,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带来足以让人感到生气的意味。

来人恰好是一名青红巾方士,浓密的白色须发从他的脸庞两侧将其面目很好地遮盖住了,只是这个时候,更为醒目的却是其身上的血迹,正是这无处可寻伤口源头的血流,将其原本的衣服颜色染成了近乎于黑褐的枯败。

似乎他的全身,都是沐浴在血流中一般。老者的步子极为缓慢,跌跌撞撞的样子已经撑不了多少的时间了。颤颤巍巍的他将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是一顶平淡无奇的帽子,似乎是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勾勒于其上,然而下一刻。

老者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枯坐在了地表之上,几许之间,身下的土壤,已经是被不断涌出的血迹所侵染,他的双手,一双满是伤痕的焦炭一般的形状。很快地从自己的身边勾勒出一番若隐若现的图案来。象征着生机留存的最后几道热气淡淡地从老者的口中呼出。

正值隆冬之日,仿佛是老者在做出最后的挣扎一般,此刻万籁俱寂,连阳光在此似乎也是失去了温度一样。以方士枯坐着的身体为中心,慢慢地,一道无法被言语所形容的界域缓缓地向四面八方散发而去。

天空在此时变得不是那么地透亮了。

“应该差不了多少了吧!仁正兄?”,身后不远之处,数道疾迅的身影出现在了荒芜的平原之上。砂石之物,被其急行之景,搅得天昏地暗。为首赫然是两名身材中等的蒙面人,方才那句问话,也正是从左首之处,那位前冲身形稍微靠后的男子口中问出。这人身上,倒是没有任何的特点,无情无重,仿佛是一道随时可以牺牲的落叶一般!

那名被其称作为仁正兄的家伙,是顶在整只暗影队伍之前的一人。重重煞气从其身体之上渗出,隔着老远,都能从其身上察觉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于心头之处盘桓着。甚是惊心。“到了!”,良久,仁正兄才从自己的口中硬生生地蹦出这两个字。那咬牙瞪眼之切,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扰动着他的命脉一般。

左首无名之辈,倒也没有对于对方许久反应过来的回答有些懊恼之气。黑色面具之下所隐藏出来的瞳孔,终究是露出了点点寒芒。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面前的小道之上。不知是何人在一片荒原之上,踩出了一条和周围环境泾渭分明的道路出来。

它就是一条路,就是一条十分清楚显示在众人视角之中的小道。但是,总归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出现在左首男子的心头。他随心地扬了扬手,整支队伍在刹那之间,从猛冲之势转变成为了静止的状态。就像是蜈蚣的腿脚一般,百足动静,丝毫不扰。唯独是那仁正兄没有听到这个意思,意气用事地冲向前去~

左首男子叹了一叹,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去挽留着,与此同时,另外一种窃喜之意从其心间流露而出。“小心行事,遇策道门者杀无赦。”,眼中的寒芒倒是愈发沉重起来,很好地掩盖住了其内心的迫切之意。单手微动,整只队伍似乎是重新活了过来。从之前的点地踏行,转为了现在的触地行走。这慎重之意,到底是加固了不少。

被称为仁正的男子,已经是踏足到了这片土地之中。起初,他的眼光是虚无缥缈的,但是很快,眼神便是有了锁定。心中那抹初来时的惊慌,已然是轻松抛下。百步开外,一名方巾老者赫然是枯坐在地上,一道道稀稀拉拉的血迹赫然是组成了一道硕大的箭头,由地面的近处指向了远处的目标。“老家伙,这可不要怪你爷爷我啊!”,“到了黄泉,也不要向你也爷爷我哭诉呦!”。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从仁正的口中散发而出。

他自己兴许是晓得自己今天会得到怎样庞大的收获。此时,心底的兴奋,倒也是愈发地提起了其身周,近似是浓稠到实质的煞气之意。

那枯坐在地上的老者似乎是早已消散了生机,几乎是维持不了保持枯坐着身形。额头低沉地面对着面前的土地,总归不会是在思考着自己的出路了。随着仁正的阔步前行,大地赫然是龟裂而迸发出阵阵裂纹之势。老者的身子终究是丧失了最后的平衡感,重重地瘫倒在了一侧。

仁正本不该产生这样的警觉,但是,他却是看到了眼前让他睚眦俱裂的一幕。老者的身下,被画出了一道圆形的痕迹,伴随着两道曲线的存在,而老头自身,赫然是占据在了其中一道稍小圆孔的范围之中。老者的身体瘫倒,既是一个离去的契机,似乎也是一个奇妙的开端。

与此同时,另一道稍小圆孔当中,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道凝实的气息。一道极小的虚影,出现在了这土地局限之上。仁正怎能不明白,这一道神秘莫测的痕迹,正是策道门最为经典的表现之物——太极的图像。而那种图画的基体,赫然是完全通过老者的血液所激发而出的。

他不敢稍有动作,在距离老头身体三十步开外的时候,气氛瞬间是降临到了冰点之中!随着他整个人已经是反应了过来。一道忧沉的叹息犹如鬼魅一般在他的耳边滑过:“我本不应该这样去做的”。”我!”,仁正明显是想表露出什么,一知半解之意,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离去地十分之憋屈,他认为自己是足够地强大了,但是,在那个瞬间,浓烈的煞气,完全将之缠绕包裹住。

瞬间是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即便是死到临头的时候,他终究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遇到一个比自己道行要更加深厚的煞术者。

老者所形成的虚影,在那方沙地之上,俨然是变得愈加地虚幻起来。此时,原本岿然不动的清正之意,在一个由头气机的牵引之下,悄然松动了。暴虐的意气开始充斥于这片被开辟好的一方天地当中!老者此时是处于异常痛苦的状态当中。他那一方魂体已经是经受不住这样的糟蹋了。尽管这样,他的选择依旧是死死咬牙地撑住,静静地守住灵台清明的意味。

“等等”,左首看起来是主事的人物,心中突生警兆,这时他身边那些护卫的鬼影们早已不知死活。“似乎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此时的他依旧是努力地在思忖着,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嘭”的一声,尚且处于沉思之中的男子,整个人凭借着一种完全扭曲的状态,改变了自己之前踌躇的踱步姿态,一道红褐色的沙尘,恰好是击中在他之前走过的方位之上。

一把略带沧桑意味的古剑瞬间被此人从身后拔出,到底是那一身鬼魅般的服装过于隐蔽了,因此是没有在正午的日光下看到其背后的剑鞘。他单手取剑,将其横亘于自己的胸前。一道狰狞的鬼头盘踞在了剑身之上,似乎是存在着某种特别的束缚,才让只剑依旧是保持住了鬼头的存在。左首主事那个家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当生命受到顶级的威胁之时,当下也没有闲情逸致地思考着自己的过往得失,也没有任何的藏私。“三七锁,魂断余生,暗华无日开。”,只见那人重重地低喝了一声,胸前的古剑,爆发出一道轻微的暗影痕迹,以其自身为中心,迅速地以波纹的状态从自己的身边向外划去。

那鬼头,完全是被释放在了其周围,不停地盘旋环绕在男子的周身。以护住他的安危。男子的心头刚好一松,凭借着他鬼剑门一脉的传承,自认为是可以保这一时无虞了。

可是。没有等到他稍微松完这一口气来,身周的巨型鬼头却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劲风所吹散,这是一项无法解释的场景。男人的喉咙瞬间是变得僵直,一半是因为眼见所实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另一半,到底是源自于一道浓烈煞气所凝聚出来的枯手。

煞气凝结到了实质一般,透入到对方的脖颈之中。完全是从阴冷的耀阳天中突然钻出。正好是打得鬼剑持有者一个猝不及防。那可怜的家伙渐渐地被动地抬起了身形。

全身痉挛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程度,明摆着就是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反抗着被人拿捏住的命运。“魂~~断三~~分,陨身~诀,人定入~~~鬼。”。被面具所遮盖住的面庞下,血液充斥在脑海之上,直到最后,此人已经没有办法使出自己的鬼剑咒了。

但是潜存的意识帮助他完成了这一切,然后,他的身子蓦然之间从实质化的干枯手掌中钻出。此前被捏碎的鬼头重新出现在了这方天地之中,只是要更加地血腥慑人。那支原本是失去了控制,无奈掉落在黄沙土壤之上的利剑。

“呼”地一声,飞向了天空中巨大的鬼头虚影,整个地没入其中,须臾间,已经是看不见其穿梭的身影了。“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与我鬼剑门外派执事作对?”。

一身爆裂的喝问从鬼头的激荡中如波纹一般散开。带有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周围排开。“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难道你认为你就能够从我鬼剑门的追击下逃生吗?”。鬼声依旧是自顾自地在威胁着这座阵法中的控制者。

实际上,鬼头魂在吸取了死亡男人的最后灵魂之时,已经是汲取到了来自于太上长老印记的灵魂加持。可以说,门主的意思以及这鬼头的原本主人在此刻是占据到了极大的掌控地位,至于这把剑的原来主人,正是此前死去的鬼剑门外派执事,则是一命呜呼,无关紧要罢了。

所以此时,他的问话是如此地具备着底气。尽管在心底中隐隐约约是拥有了一种猜测——莫非那煞术是来源于煞门中人,但是没有将对方完全逼出现形的时候里,稍微强大的鬼头魂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尽管一只死亡的生魂,又是朝夕与之相处的存在,所带来的帮助是相当地巨大,这也是鬼剑门的底牌所在。

但是鬼头魂却没有任何的心底把握,能够完全地将阻挡自己前行的家伙生吃掉。

“你他嘛地还有脸问,试问我策道门到底在何处阻挠了阁下的发展?”,一股愤怒的气息从鬼头魂不远之处“轰”地一声炸开,一道虚化到几乎要溃散的不稳定虚影出现在了其面前。赫然正是此前那潦倒不堪的老者的外貌影像。

“走首兄?是你吗?为什么会是你?”,那鬼头魂细细地分辨了许久,终于是确定了眼前人士的所在。接下来,这一连串的疑问,更是表达了其心中的震撼之意。

“怎么会,他怎么会掌握煞术,不对,一定是另有其人。”,这鬼头魂在明白了眼前人影的身份之后,一时之间,倒也是乱了阵脚了。神神叨叨地在四周乱窜着,脑海之中思忖着适当的应对之意。

“若我门下有所得罪,鄙人定当亲自前往走首兄山门谢罪!”,终于他是扭扭捏捏地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在明白了两者之间实力悬殊的前提下,终于是选择去心甘情愿地认清楚现实了。

“免了,今天谁也走不了了,谁也走不了了~”,走首兄显得是有些落寞地不停地重复着口中的话语。似乎是在感叹着自己的逝去。“临死也要拿个垫背的,你个老王八蛋的。他吗的想干架就直说。”。当下,这走首也是丝毫不给对面情分。

一改先前十分萎靡的姿态,身形却愈加淡化起来!只是那天空当中,呼地一般雷神大作,将这一番艳阳天用那乌云密布起来,与此同时,两道巨大的手掌赫然是从两边拍下,皆是由那浓厚的煞气所组成。似乎是坚决要将那鬼头魂挤压至死。

鬼头魂身边的退路已经是完全被封锁死,从对方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所谓的退路了,当下更是狠起心来,“嘭~嘭!”,只听这两声响起,那双遮天蔽日的煞手已然是不自主地消散在这天地间,哪还能见得到什么鬼头魂的踪迹。

第一声的自爆,早已是让它变得魂飞魄散了。第二下,那煞术手掌也是无力凝聚,露出了这一片阳天白日了。走首竟是无力地瘫倒在了面前的土壤当中,双眸中的微露精芒,逐渐消散而去。但是他依旧是忘记不了,鬼头魂在泯灭前,最后的戏谑。

那一抹微笑,至今是让他感到心悸,这油灯枯尽的时间虽短,但是内心所承受的折磨,却一点都不比清醒的时候少上任何一丝。“但是,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的了,你们还好吗?为师先走一步去了。”,遂卒于青羊坡道。天元二百八十六年记。

一场无法言说的落幕,就此别过!

清江镇,一座位于山岳环绕中的镇子。规模不大,但是人却不少。附近的地形实在是难以提供给常人所生存,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是集中到这方圆万里,唯一一片勉强可以维系生活的空缺范围中。这是一片没有被山岳占据的空地。

一道江流从城中穿过,将之分为两半开来。其水清澈无比,也是城中居人赖以生存的命脉所在。故而此地得名清江。相传此地更是存在了了不得的大秘密,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奇异的地形。然而,有了传说,也有了所谓的人流纵横,更加是存在着肆意生长的世界,那么,一切的开端,正好是源自于此地。

“好饿啊~为什么?”,已经是记不得几天没有吃饭的小乞丐瘫倒在了胡同内里的杂物堆里,身边的乱草,以及从不知何处捡来,早已发黑发臭的棉絮堆中。这些东西搅合在一起,成为了唯一一个,能够让小乞丐活得更久的小窝。

小乞丐早已经是变得神志不清了。因为从来都没有洗过澡,所以他的身上,充满了经久污垢所凝结出来的黑褐色污渍。正是一个半大的孩童,不至于懵懂无知,但是也不够强壮到能够自力更生。

来到这样的世界已不知几何年了,从他记事开始,就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争取着,地上的恶臭食物,商铺的不屑施舍,乃至于饥饿到发疯时将砖石往自己的口中塞入。仅仅是为了填饱可怜的肚子。世界并没有给予他思考其余的权力。

他小乞丐并不知道幼时候的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以前他没有兴趣去思考那些,现在他更是没有必要去想着那些,因为他心里大抵是察觉到了,热量的流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从前,在不久的日子里,总归是在记忆深刻里划过那一幕幕被自己在不经意当中所感知到的片段——那些硬生生死于饥饿的同伴们。。

一切都是源自于这般的苦痛。天空当中,没有一丝的暖阳选择去怜悯一般地施舍到他的身周。气温已经是降低到异常可怕的境地,似乎连这个费劲心思制造的小窝,也没有能力去挽回一个没有希望的流逝。

然而,思想却是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我那个时候,那个不应该具备能力的时候,是怎样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无声的哭诉,似乎是要从小乞丐的喉咙中钻出。然而,他已经是没有力气了,慢慢地合拢上自己的眼皮。

“答案就是如此吧!”,小乞丐学着大人一般长叹一声。告别了自己的过去。寒风悄然在他的身周盘旋着,血液也逐渐变得凝固~~~

良久!

光明从树冠中照耀开来,其中一束正好从其间的缝隙中十分调皮的钻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小乞丐的脸上,好似有热流轻柔的抚摸过一般。小乞丐的生气得到了恢复,暖洋洋的感觉从头顶响彻到脚后跟,突然是感觉到一股精力传入到意识里去了。

平躺在土壤上的身体似乎是产生了一丝丝的抖动。紧接着,小乞丐的手,那支原本平放在干燥土壤上的手,突然地抚向了自己的额头,似乎那里存在着一种相当重要的东西。感知到额头的温度所在,难以置信的他终究是选择在下一刻睁开了双眼。

“这是咋了!”,一瞬间的发力试图将自己撑起。一时之间,仍然是迷迷糊糊的他仍旧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然而,依旧虚弱的他,终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然而却没有成功地将自己的身体撑起。

“你醒啦?”,一道温和的生硬自他耳畔旁响起。顺着声源,小乞丐将自己的面庞往右边转去,一个人静静地蹲坐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之上。面前倒是精细地摆出了一份篝火堆来,相比较于刺眼的日光,那种炽亮的淡黄色泽却是给他带来了一阵莫名的心安。

这时候,小乞丐才勉强是从略显刺眼的日光中缓了过来。身影较为模糊的人,也终究是在他的视角中得到了足够的成像——一个老头,普通到极点的老头。只是头顶戴着一顶斗笠,刚好是挡住了他的面目,所以小乞丐只能是十分勉强地得出这样的判断来!

“所以,他到底是个啥玩意?”,小乞丐的脑海当中,终究是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这位老师傅,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如连珠炮一般,小乞丐劈头盖脸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从醒来时就一直让他感到困惑的。

“小子,你的运气倒是不错,差点死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死吧!”。斗笠下的人依旧是没有露出他的真面目,倒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对方的范围中散发而出,这一次,小乞丐的意识却并不是像刚才那般模糊。沙哑与不自然的状态他还是能够分辨的。

“喂,这位大爷,咱俩是认识吗?那个以前?某种时候?”,小乞丐的双手终于是可以比出了一个疑问的手势,手指头指向两边。倒也没有觉得害怕。反正自己也是个被遗弃的身份。唯一支撑他自己活下去的,那就是不知隔了许久会出现的确幸。

一堆接近腐烂的食物能够让他感到肚子的充实,偶然觅得的某件御寒之物,很多很多。但是在已知的日子中似乎又不是显得那么地多,“我知道,我看过人死的。”。小乞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倒是根好苗子。”,老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赞许道。“不错。看你有点意思,就顺手帮一下。人生在世,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小子我说是吧。”,口气也是颇为愉悦。

“呃!”,虽说这些年来,小乞丐如浪花沉浮翻滚于清江镇的世间,但是听到了老头的这一番话。终归是无奈地翻了一番白眼,他明白老头所说的观点,话是好听的,但是能否做到,似乎又是一码事情了。尽管他能够明白自己确实是被老头所救下的。

但是历年的老练生活,似乎是听得出这话里的一番别有意味。“老前辈,这个,我现在也是在这里了,不知有何吩咐。”,他很聪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道谢,因为他察觉到了这并不是那个老头想要的结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地发现自己的藏身位置。

就算之前那一切都是一场巧合,小乞丐也不会相信这个老家伙和自己说了这些,不是为某种打算而准备的。所以他直接是切入到要点中,询问对方的来意。

那斗笠老者忽然默不作声起来,明显是被小家伙这一句话给噎到了。许久是没有反应。“好啊,好啊!现在真是后生可畏,老子我好久没有出来走一走,碰上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家伙。”。

“嘿,小家伙,问你个事,要不要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外面有更大的世界,光怪陆离,老好玩了。要不要试一试。”,老者终于是肯面向小乞丐说话了。一旦是谈到这一方面,他的整个人都是充满了无法遮掩的光彩来。

小乞丐第一次看到了老者的正面,邋遢的胡子肆意交织于对方的脸庞上,尽是这些灰白色的存在整个地将对方的脸庞遮盖地严严实实,但是偶尔是透露着一些皱褶的皮肤,实际地表达对方的苍老来。似是掩盖,又是像在昭示着什么。

“听起来很不错,好吧好吧,我就勉强同意了。”。小乞丐勉勉强强地撅了撅嘴,歪着头,看了看从树荫当中透露下来的日光,眼神迷离,此刻已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嘿,小子算你识相。”。老头低沉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如影若无的笑意。“倒也省得我老人家伤筋动骨了。这次出来可算是捡到一个好苗子,我这一脉,算是后继有人咯。”。老者有些快乐地想到,同样是在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时候的肆意。

一时之间,气氛倒也是变得柔和起来。“还愣着干啥,小子还不过来,装啥装,你又不是没几力气了。现在晒晒太阳,还不饱了吗?”。老头嘟囔道。小乞丐听到这一句话,索性也不装了,本来还是以为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可以活动的事实,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对于他而言,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却也是一份极为重要的选择。不过现在看来,这份稳妥的后路,似乎没有任何继续掩盖的必要了。

一道炽烈的热量在小乞丐身旁爆开,这时候,他也是来到了老头身边的篝火堆旁,大大咧咧地坐下了。虽然眼前的温度,让他感到有些难受,但是内心的好奇阻止住了自己的退缩,或许还有一种不服输的感觉——一个老头都能够做到,凭啥他自己不能做到呢!

“耐性倒是不错,你叫啥名字啊。”,老头在身旁,继续盯着篝火堆的中心,漫不经心地问道。“名字?”,小乞丐倒吸了一口热气,脑海中一团痛苦的感觉瞬间将清醒的意识绞灭,痛苦的他已然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颅,向身后仰去。

那一时间里,鸡飞狗跳,祥和的气氛被打乱。老头吓了一大跳,不过那反应倒也是相当之快,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动作,下一刻,小乞丐已经是被他平稳地放在了地上。整个人似乎是陷入到了沉睡的姿态当中。不过倒也是安静了不少。

“奇怪,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老者的眉头紧紧地蹙成了一团,只见他的双手互相交织,连贯的手势打出,只是看见一团迷糊的手形残影出现,“清心,定神,驱乱,破业~~~”,后面更多的,已经低不可闻了。

一时之间,老者也是拿捏不住发生在小乞丐身上的病状,只是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所知的道门诀窍一一作用在对方的身上。和之前他帮助小乞丐恢复体力不同,这一次的症状前来地要更加地凶险起来。反倒是让他在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好在是小乞丐醒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从对方的瞳孔中一瞬即逝,恰巧是被老头给捕捉到了。“他嘛的,这一次是摊上大事了,看来急着离开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尽管老头依旧是在抱怨着之前发生的某件事情,但是他依旧是在凝神聚气地等待着小乞丐的反应。

然而小乞丐的目光在瞬间恢复到了清明。“你不是你吧,小子。”。老头看来是笑呵呵地说出了这一句话,将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贴合在了对方的额头之上。

感受到了来自于对方掌心中的温暖之意,仅存的脑海中的绞痛很快就变得无影无踪了。以至于将这一切全部都忘记掉了,小乞丐更是没有在意到什么“你不是你。”,诸如此类老头神神叨叨的言外之意,已经是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或许刚刚恢复清醒意识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是处于懵逼的状态中。“好了好了,别想那些玩意了。”,老者慵懒的声音打趣道。也驱散掉了小乞丐心头的不解之意。

他有点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变得昏昏沉沉,以至于一度之间,经历到了痛不可耐的折磨深渊当中。但是,硬生生是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大手,将之从暗黑中拉起,剩下的,就是眼前,所需要面对的神神叨叨。

“小子,今天天气又好,阳光正盛,这个地方又是叫啥清江的。要不我就叫你阳清吧!”,“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是同意了。”。小乞丐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老者抚摸了其后脑勺,将那一丝寒意从掌心吸收而走,若无其事地在其身边坐了下来。

“好了阳清,现在我,我就是你的师父了。”,老者的话语中,掩盖不住的激动扑面而来。“他们都说老子找不到一个好弟子,这茫茫乾坤,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嘛,哈哈哈哈~”,一阵粗狂的笑声肆无忌惮地从对方的口中扩散而出。

惊地那林中的鸟兽,窸窸窣窣地运转起来,一份森林的活跃在这个时候被搅起。老者似是自知,似是无知,倒也是轻松写意地含糊过去了。“师父,那我们现在该做点啥。”。清醒过来的阳清,倒也是觉得一身力气没有地方发挥。

倒也是个乐观的主儿,虽然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人生的跌跌起伏,却是能够十分轻松地忘却掉不愉快的过去。同时,也是很随意地认可了自己作为阳清  的身份了。“阳清,阳清~~~”,他呆呆地念着自己的名字,神情陷入了片刻的恍惚当中。

如果说从前自己都是一个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那么现在,他不再是那样地孤独了,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对于一个人的意义来说,对于一个饱尝无家可归的游子来说,其意义非凡。

“走吧走吧,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好小子,咱们还有大生意要做嘞。”。老者显得是更加地高兴了,当下是抓住了阳清的双肩,“看好了,小子!”。他提醒到。原本并不知道师父要做甚么。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形被拔起。

“这是?”,片刻的恍惚显然是被从心底产生的惊叹所打搅开来。身下的景色逐渐离他远去,他终于是明白,是自己腾飞而起。“师父,你是仙人嘛?”。在这一刻,阳清终于是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对于老者的戒备。无与伦比的兴奋充斥在他的血液当中。

“呸!,仙人,那算个啥王八蛋,我们走的是另一条道路。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老者的骄傲之意,在一席话语中展现地淋漓尽致。阳清的视角在翻飞的半空中来回乱窜。双脚肆意地荡漾开来。

对于一个凡夫俗子而言,好像也只有这样的梦幻才来勾起一个人对于世界热切的探索之意。

但是这确实是真的,阳清的头往身后扭去,看到近旁的那个老头,那个以后他将称之为师父的老男人,轻松到极致般地御空而行。他依旧是无法参透斗笠之下所掩盖的面目。

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今后的自己会面对着什么。可是这些已经不尽然重要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也不知是飞过了多少个山头,阳清终于是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小城的牌匾——“清江”两道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是被摆放在了城门正上的方位。

阳清记得自己不是经常出城,因为在城里,意味着自己至少是存在着一些活下去的希望。生活中的确幸或许在下一刻会降临。但是一旦出城,就意味着活路在自己的身后被抛弃掉。相比较于野外的未知,幼小的他终归是能够明白,哪一处才更能够适合自己。

所以,距离上一次的出城的时间,脑海中已然是相当地模糊起来。只是眼前的一幕太过于熟悉,让他明白,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这座城池当中。“师父,我们这是回来了吗?”,身在半空中的他没有忘记向师父表明他的来历。

虽然这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要解释一番才好。“我知道啊,所以我们要回去啊。还有事情要做呢”,老头乐呵呵地答道。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是来到了城池之上。丝毫没有打算遮掩自己嚣张的身形。

只是奇怪的是,城下的居民,没有任何一人盯着头上去看,毕竟无时无刻不会抬头看到的天空。没有人会特意去重视着什么。阳清歪了歪脑袋,终究是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们是看不见我们对吗?”,他继续追问到,迫切地需要从师父那里得到答案。

“嗯,毕竟只是一座世俗的城池啊,不过也好,省去了很多的麻烦。”,老头言简意赅地回答到。此时其身形倒也是逐渐缓和下来,最后是缓缓地抓着阳清的身体降落了下去。双脚重新触及到大地的那一刻,阳清的双眼中,明显是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处在这个世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之前的那一段细节。然而,随着思想的回归,“这就是我的生命吗?”,阳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到底是从后背处传递到心头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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