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兰所手植也
张家府邸占地极广，在外人说来就是小兰城，眼红这宽敞府邸的人不在少数。外行人都在意这仙境般的宅子，明白人眼热的是张家先辈当年征战缴获来的宝贝。
张家虽然愈加不成器，但当年挣天下的底子还是有的，谁都不相信张家现在一穷二白，就连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都变着法的试探张家底子。
这一切自从张招做了张家之主也就慢慢淡了下来，世人心中几乎都认可了张家大势已去，永远不是那个称霸天下的张家了。虽然总有一些人，余心不死。
张顺天单独住一个院子，也没有什么下人伺候。莫说做饭打水，就是打扫修缮也都是张顺天自己来完成。
正月的天大雪纷飞。
张顺天的屋子黑漆漆一片，内里摆设也没多考究，与一般人家别无二致。
抖落了身上的雪，张顺天随手脱掉已经有点儿拧巴的衣服，露出一副骨头架子。
张顺天在张招的子嗣中是最为消瘦的了，那怕是一些妹妹也没有张顺天这么瘦骨嶙峋。按理来说，张顺天虽不像张招那样肥头大耳，但也应该体态匀称，怎么就落得像街头乞丐一般的身形。
穿了一套比较干爽的衣服，张顺天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眼睛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似乎想隔着这黑漆漆的房子看透外面一片皎洁的世界。
“唉。”张顺天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推开门转了个身，迎着风雪钻进了厨房。
雪下得有点儿小了，也就三三两两的雪花落下，细碎到可以忽略不计，似乎这天气马上就能云开雪霁。
张顺天的院子普通得紧，与这富丽堂皇的郡守府邸显得格格不入。迎着院门就是主屋，右手是厨房，左手是一个没怎么用的屋子，张顺天自己都不怎么进去，院子墙角种着一棵不知名的树。要说这院子真有什么与众不同，也就是栽种在墙角的这棵树了，西北凛冬，这一人来高的树楞是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对于这树的神奇，张顺天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曾问过张招关于这棵树的事儿，张招也不清不楚，只是告诉张顺天这树的种子是祖上得来的，当初张顺天刚出生，他的母亲以为这是花种就拿来种在这里，只是他的母亲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她栽的不是花，而是一棵奇奇怪怪的树。
张顺天随便做了点饭，毕竟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食材，不是下人不供应，而是他自己从来不曾要过。那怕张招让人强行送过来，第二天还是会出现的院子门口。按张顺天的话来说就是，有的吃就行，饿不死，用不着拿着糟蹋自己的身体。三次两次的，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也不是张顺天作贱自己，当初杨兰死的时候他就在床边，杨兰交代给张招的事情他还是记着点儿的。杨兰的原话张顺天忘了，甚至杨兰的相貌张顺天都开始模糊，但杨兰恳求让张招莫作贱自己，努力把张家这烂摊子张罗起来。张招爱杨兰这是兰城人所共知的事，可就在杨兰死后，荒唐的张招接二连三的纳妾，子嗣更是遍地跑，时不时张府外还出来个小乞丐说是张招的私生子，张招不管是不是自己子嗣，他当然问都不会问，底下人当然不敢私自做决定，也就任由这种私生子在张府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去。当然，张府的家丁弄死过几个比张顺天年纪大的冒充之人，这种情况也就好了许多。张招如此，那张顺天也没什么顾及，反正杨兰不会从坟堆里爬出来再什么家规教条地训斥他一顿，虽然张顺天想让杨兰再这么训斥他一次。
张顺天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心底一直惦记着刚才张招说的事儿，这老不死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最近这几年天天在娶老婆，隔三差五还消失一段时间。今天更是来了一位亲王，似乎是安排了什么任务给自己。
张招的种种反常在外人看来就是因为自己夫人去世，也眼看着张家一天天落寞，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可是张顺天不这么看，想当初的张胖子虽然说不上勤政爱民，但怎么也是一个懂得大是大非的人，不可能就因为自己母亲去世变成这个样子。明里暗里，张顺天总觉得张招有事儿瞒着自己。
其实这个事儿张顺天也不是没有问过张胖子，可张胖子不仅没有理他，而且还罚他三天不准吃饭。张胖子原话是这么说的，你一个小兔崽子还管起你爹风花雪月来了？吃饱了撑的？你就不应该吃饱，这三天你就饿着吧，长长记性。
自打这事儿以后，张顺天怎么看张胖子，怎么心烦。
倒是有个人给张顺天零零星星透露过一点儿情况，这个人就是张胖子的老师，也是张顺天的老师。他说，当今高居庙堂的那位年纪太轻，在有心人的抬衬下总想着开疆扩土，让自己在文人史官的笔下狠狠留个名字。这偌大的张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榨出点儿油水，而且当年张家得了了不得的东西，就这一茬，当今那位就算放过张家，在某些人的眼里，张家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
张顺天那会儿年纪不大，听得似懂非懂，还没等长大再请教一番先生，他人就已经不见了，哪儿都找不见，府里的人谁都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张顺天也想着找到先生，问一问，当初他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这张胖子自甘堕落，怎么就扯到庙堂的那位，就算当今想从张胖子这儿得到点儿什么，一道圣旨的事儿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想不清这里头的事儿，张顺天心里就一点儿也不顺。
张顺天的饭还没吃多少，门外张招粗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顺天，爹来了。”张招话说的紧，可先到的是他的肚子。张招大摇大摆进来，这位郡守大人也是嚣张跋扈的厉害。
最开始张顺天本是没什么院子的，这都是自打张招不管不顾寻花问柳之后，张顺天找了老管家，让他带几个下人连着夜的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座院子，顺带将母亲种下的树圈了起来。那时的张顺天也就十岁的样子，有人问，你何不直接搬出去，吃着张招的喝着张招的，为何还做着一墙隔亲的事儿。张顺天也没有什么说道，就说认着这张家的血脉。
张招知道张顺天早熟，但也不清楚张顺天葫芦里到底买着什么药，也就放任他去了，也好过真的离了这里。
“呦？吃饭呢？给爹也盛一碗。”
张顺天抬眼看着大腹便便的张招，心想着锦衣玉食的没伺候舒坦，想着来这儿吃我这糟糠烂菜。
张招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也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古以来知子莫若父，虽然近几年他没怎么管过自己这长子，但私底下还是惦念的。有些事情不是张招他想做就能做的，也得牺牲一些东西，张顺天和他的感情就是其中之一。张招看着张顺天不为所动，也只能心里苦笑。
“怎么？害怕我这肚子装完了你做的饭？我可是刚从议事厅出来，这饭菜是一口都没吃，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见不惯张胖子的这副嘴脸，张顺天也不想纯粹不给张胖子脸面，起身进了厨房，准备给张胖子盛一碗，可是张胖子能不能吃的下就不是他管的了。
张招看着张顺天的背影，苦笑了一声，满嘴的苦涩小声自语，“兰儿啊，不知道让顺天去走一遭，是对是错。”
“罢了罢了，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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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虽然愈加不成器，但当年挣天下的底子还是有的，谁都不相信张家现在一穷二白，就连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都变着法的试探张家底子。
这一切自从张招做了张家之主也就慢慢淡了下来，世人心中几乎都认可了张家大势已去，永远不是那个称霸天下的张家了。虽然总有一些人，余心不死。
张顺天单独住一个院子，也没有什么下人伺候。莫说做饭打水，就是打扫修缮也都是张顺天自己来完成。
正月的天大雪纷飞。
张顺天的屋子黑漆漆一片，内里摆设也没多考究，与一般人家别无二致。
抖落了身上的雪，张顺天随手脱掉已经有点儿拧巴的衣服，露出一副骨头架子。
张顺天在张招的子嗣中是最为消瘦的了，那怕是一些妹妹也没有张顺天这么瘦骨嶙峋。按理来说，张顺天虽不像张招那样肥头大耳，但也应该体态匀称，怎么就落得像街头乞丐一般的身形。
穿了一套比较干爽的衣服，张顺天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眼睛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似乎想隔着这黑漆漆的房子看透外面一片皎洁的世界。
“唉。”张顺天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推开门转了个身，迎着风雪钻进了厨房。
雪下得有点儿小了，也就三三两两的雪花落下，细碎到可以忽略不计，似乎这天气马上就能云开雪霁。
张顺天的院子普通得紧，与这富丽堂皇的郡守府邸显得格格不入。迎着院门就是主屋，右手是厨房，左手是一个没怎么用的屋子，张顺天自己都不怎么进去，院子墙角种着一棵不知名的树。要说这院子真有什么与众不同，也就是栽种在墙角的这棵树了，西北凛冬，这一人来高的树楞是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对于这树的神奇，张顺天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曾问过张招关于这棵树的事儿，张招也不清不楚，只是告诉张顺天这树的种子是祖上得来的，当初张顺天刚出生，他的母亲以为这是花种就拿来种在这里，只是他的母亲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她栽的不是花，而是一棵奇奇怪怪的树。
张顺天随便做了点饭，毕竟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食材，不是下人不供应，而是他自己从来不曾要过。那怕张招让人强行送过来，第二天还是会出现的院子门口。按张顺天的话来说就是，有的吃就行，饿不死，用不着拿着糟蹋自己的身体。三次两次的，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也不是张顺天作贱自己，当初杨兰死的时候他就在床边，杨兰交代给张招的事情他还是记着点儿的。杨兰的原话张顺天忘了，甚至杨兰的相貌张顺天都开始模糊，但杨兰恳求让张招莫作贱自己，努力把张家这烂摊子张罗起来。张招爱杨兰这是兰城人所共知的事，可就在杨兰死后，荒唐的张招接二连三的纳妾，子嗣更是遍地跑，时不时张府外还出来个小乞丐说是张招的私生子，张招不管是不是自己子嗣，他当然问都不会问，底下人当然不敢私自做决定，也就任由这种私生子在张府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去。当然，张府的家丁弄死过几个比张顺天年纪大的冒充之人，这种情况也就好了许多。张招如此，那张顺天也没什么顾及，反正杨兰不会从坟堆里爬出来再什么家规教条地训斥他一顿，虽然张顺天想让杨兰再这么训斥他一次。
张顺天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心底一直惦记着刚才张招说的事儿，这老不死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最近这几年天天在娶老婆，隔三差五还消失一段时间。今天更是来了一位亲王，似乎是安排了什么任务给自己。
张招的种种反常在外人看来就是因为自己夫人去世，也眼看着张家一天天落寞，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可是张顺天不这么看，想当初的张胖子虽然说不上勤政爱民，但怎么也是一个懂得大是大非的人，不可能就因为自己母亲去世变成这个样子。明里暗里，张顺天总觉得张招有事儿瞒着自己。
其实这个事儿张顺天也不是没有问过张胖子，可张胖子不仅没有理他，而且还罚他三天不准吃饭。张胖子原话是这么说的，你一个小兔崽子还管起你爹风花雪月来了？吃饱了撑的？你就不应该吃饱，这三天你就饿着吧，长长记性。
自打这事儿以后，张顺天怎么看张胖子，怎么心烦。
倒是有个人给张顺天零零星星透露过一点儿情况，这个人就是张胖子的老师，也是张顺天的老师。他说，当今高居庙堂的那位年纪太轻，在有心人的抬衬下总想着开疆扩土，让自己在文人史官的笔下狠狠留个名字。这偌大的张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榨出点儿油水，而且当年张家得了了不得的东西，就这一茬，当今那位就算放过张家，在某些人的眼里，张家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
张顺天那会儿年纪不大，听得似懂非懂，还没等长大再请教一番先生，他人就已经不见了，哪儿都找不见，府里的人谁都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张顺天也想着找到先生，问一问，当初他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这张胖子自甘堕落，怎么就扯到庙堂的那位，就算当今想从张胖子这儿得到点儿什么，一道圣旨的事儿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想不清这里头的事儿，张顺天心里就一点儿也不顺。
张顺天的饭还没吃多少，门外张招粗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顺天，爹来了。”张招话说的紧，可先到的是他的肚子。张招大摇大摆进来，这位郡守大人也是嚣张跋扈的厉害。
最开始张顺天本是没什么院子的，这都是自打张招不管不顾寻花问柳之后，张顺天找了老管家，让他带几个下人连着夜的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座院子，顺带将母亲种下的树圈了起来。那时的张顺天也就十岁的样子，有人问，你何不直接搬出去，吃着张招的喝着张招的，为何还做着一墙隔亲的事儿。张顺天也没有什么说道，就说认着这张家的血脉。
张招知道张顺天早熟，但也不清楚张顺天葫芦里到底买着什么药，也就放任他去了，也好过真的离了这里。
“呦？吃饭呢？给爹也盛一碗。”
张顺天抬眼看着大腹便便的张招，心想着锦衣玉食的没伺候舒坦，想着来这儿吃我这糟糠烂菜。
张招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也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古以来知子莫若父，虽然近几年他没怎么管过自己这长子，但私底下还是惦念的。有些事情不是张招他想做就能做的，也得牺牲一些东西，张顺天和他的感情就是其中之一。张招看着张顺天不为所动，也只能心里苦笑。
“怎么？害怕我这肚子装完了你做的饭？我可是刚从议事厅出来，这饭菜是一口都没吃，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见不惯张胖子的这副嘴脸，张顺天也不想纯粹不给张胖子脸面，起身进了厨房，准备给张胖子盛一碗，可是张胖子能不能吃的下就不是他管的了。
张招看着张顺天的背影，苦笑了一声，满嘴的苦涩小声自语，“兰儿啊，不知道让顺天去走一遭，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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