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6）
·）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小立拽着阿闯的衣角问。
“怕什么！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一定要杀了他全家！”
说出这番话的，出人意料的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就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阿成鼻子红红地说。
阳阳则在旁边不说话，但他的手里也紧紧地攥着一把从废墟中捡到的匕首。
这四个男孩年纪最大的不过才十五岁，最年幼的只有十岁。
他们天刚亮就出发了，穿过了熟悉的街道，一路向着曾经被父母警告过无数次不要接近的山里进发。
阿闯是一个狼人，他手中拿着短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柄短剑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
他的父亲是整个镇上屈指可数的银牌猎人，享受着无数人的羡慕与歌颂。
但承担荣誉的代价就是在危难的时候必须作为盾牌，保护身后数以万计的生命。即使是面对凶恶的魔兽军团，即使想要逃跑，依旧要挡在全镇人的身前。
等到军队赶到的时候，狂热的兽潮已经退去，留在废墟上的几只贪婪的魔兽被消灭后，军队迅速开始对存活的人进行搜救。
当搜救人员合力把压在小刚母亲身上的石墙推开后，惊吓中的小刚眼中才重新进了阳光。
多么洁白的太阳光啊！像针一样把小刚的眼睛刺得生疼，眼泪直流。
妈妈最终也没能在治愈魔法的圣光中随着奇迹醒来。
说的也是，一边被沉重的石墙压着身子，一边安慰着眼前蜷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孩子，即使已经喘不过气来，至少也要看到自己孩子有获救的希望。
“我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搜救人员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块包着半只断掉的手臂的布，那坚硬的拳头还紧紧地攥着男孩最熟悉的短剑。
“爸…爸……？”
那个银牌的爸爸，那个最强大的爸爸，那个出门前说着做好饭等他的爸爸。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那坚硬的经过了无数次训练与厮杀的手，手一下子便张来了，那短剑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同时掉下的还有那豆大的无声的泪水。
“爸爸从来…从来不会让他的剑掉在地上…”
搜救人员拍了拍他的后背就赶忙离开去搜救其他的人了。
只留小刚一个人坐在原地：“我有好好帮妈妈洗菜，也有好好练习手臂的力量…”
他细细地说，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又好像只说给自己听。
思绪回到现在，他的眼角已经挤不出一滴眼泪了。他回头看着剩下三个眼睛和他一样无神的家伙，只有想到那些凶恶巨大的畜生的时候，眼睛中燃烧着的复仇的烈焰才不会熄灭。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他恶狠狠的说着，然后加快脚步向山的深处走去。
·）
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光景。
会让我产生这种印象的原因有两个：这种地方太少或者我去过的地方太少。
我知道自己几乎不出远门，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真正的原因是前者。
街道的路面几乎全部都破碎了，只留下各种魔物的脚印，街边全是断壁残垣。零星几个人影在一片废墟上走着，站着，或是坐着发呆。
视野中央的是一座断了的塔，像是从腰间被咬断了一般，塔尖朝下插在地面上，被残砖碎瓦盖住。
我知道，那是这里公会的塔，那个猎人公会独特的标志就掉在塔的脚旁。
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去闻想象中的腐败的臭味。
“这里原本是绿罗镇，一个月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兽潮摧毁。镇上的一万人只活下来不到一百，就在那边的难民营中。”
我顺着老师示意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集中搭建的帐篷。
我们走近难民营。那帐篷之间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神吻之石被架起。
无数的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帐篷前。
一个人跪着痛哭，边哭边用沙哑的喉咙喊：“求求你们了！”
而他面前的士兵也阴沉着脸：“对不起，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必须要守在这里。”
“枫糖大人，您来了。”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嗯，我这次带着学生来的。”
“原来是枫糖大人的学生，你好。”
我只是对着那个士兵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是这样的枫糖大人，有件事情不知道是否可以请您帮忙？”士兵看着那边的两个人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枫糖老师皱眉头。
士兵把我们领到了那两个人面前。
男人一听说是很强大的武技师来了，立刻朝着我们跪了下来：“请你们救救我的侄子他们！”
“快站起来慢慢说，你去给他倒些水来。”枫糖老师把男人搀起来。
男人顾不上喝士兵递来的水，语无伦次的说：“我的侄子他们，就是他们今天早上就不见了，他们他们，已经有一队大人去找了，但是他们他们都不会魔法和武技，求你去救救他们。”
“是说先是孩子失踪了，然后去找他们的大人也失踪了吗？”
“对对对，那些孩子我猜，那些孩子是往北面的山上去了，他他之前就说过要为自己的双亲复复仇的，但是今早就不见，不见了。”
“那边的山，”枫糖老师看了过去。
我也跟着望了过去，巨大的山脉像是狮子的脊椎。
“我们赶紧去！”
枫糖老师说着就跨上了马，然后一把也把我踢到了马上，随着煎饼猛地一展翅，我们朝着远处的山迅速前进。
“我们还没有问那些孩子的特征。”我提醒道。
“只要是人都要救。”
我想了两三秒，是啊，我们这次出行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一天的时间，他们肯定不会进入山脉，所以应该不会遇到大的魔兽，但是很有可能遇到兽潮之后残余的小魔兽。”
“这对他们而言仍然是巨大的威胁。”
“对你也是。”
是啊，此时此刻的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吁”煎饼嘶叫一声，枫糖老师赶紧朝下方看去，我也跟着往下面看去。
“好像有人影！”
煎饼落了下来，我们看到成年人靠着一棵树，似乎想往前面走去。但听到动静，迅速向我们这边看来。
“你们是？”
“来救孩子们的。”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快去找孩子。”男人说完，身体就靠着树滑了下去，重重地坐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搀扶他。
“别管我，先去救孩子们！”男人大声地说。
“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找孩子们。”
说完枫糖老师就跨上马再次飞了起来。
“你没事吧？”
我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问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男人的左腿只剩下大腿了，血水已经让他的裤子湿了大部分了，但是仍然流个不停。
可恶，可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血。
“该怎么样才能止住血？”我着急地问他。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血已经流干了，没用了。”
“别这么说，肯定还有救的！”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留在这里，如果是枫糖老师的话，或许就会有抢救他的方法了吧。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我！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明明面前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明明他正在体会痛苦，我却哭了出来，我却只能哭出来，什么都没法为他做到！
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别哭，小伙子。”男人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好凉，没有一点温度。
“你听我说，待会回去，你帮我跟他们带话，”他语气平静的说。
我知道他在诉说自己的遗言，我知道我自己不能阻止他的死亡了。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流，我也只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听他讲完他最后的话。
“就说我们这几个人，老刘，老张，老王，老李还有我，再找孩子们的过程中遇见了一只豹头的怪物，我们五个人一起才杀了他，他们四个都留在那了，我也快死了。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嗯。”
“谢谢你们，请务必帮我们找到孩子，哪怕是死了，也请把孩子们的尸体带回去，我们这几个就不用了，留这就留这吧。”
“嗯。”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明疼得眉头紧锁，明明疼得汗水直流，明明马上就要…
“别放弃，活下来，求你了，活下来！”我顾不得说话的分寸与语气了，我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活着。
“谢谢，但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男人翘起来的嘴角猛的垂了下去，他的眼里也闪烁着泪花，“我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在了，我怎么还能活得下去，我！”
他突然激动，呛了一口血出来。
是刚才战斗的时候也伤到内脏了吗？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男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吐着血泡地看着我。
我感到大脑一阵轰鸣，我，我，我。
“对不起，”我只能道歉，“我会替你转达的，”
一定。
只是你已经听不到了吧，我看着他失神的眼睛，然后帮他合上了眼皮。
好想大吼大叫啊，但是在这里吼叫就只能招来麻烦与危险。
后来枫糖老师领着三个孩子和我汇合后便一起走下山去，一路上那三个孩子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将男人临终前的话转告给了男孩的舅舅，他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伤心更多些还是愤怒更多些。
总之，他还是收回去了他那高高扬起的手掌，没有让它落在男孩那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红肿的脸颊，而是转身用它抹去眼角的泪花，然后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
留下那个握着一柄短剑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好了，一日游结束了，我们回去吧。”老师拍拍我的肩膀。
“老师，”整个旅途中从头到尾都没有遭遇过魔兽的男孩转动着沙哑的喉咙问，“魔兽造成的悲剧还有多少？”
“很多，甚至每分每秒都会有人因为魔兽而变得不幸。”
我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双拳，攥着未来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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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小立拽着阿闯的衣角问。
“怕什么！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一定要杀了他全家！”
说出这番话的，出人意料的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就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阿成鼻子红红地说。
阳阳则在旁边不说话，但他的手里也紧紧地攥着一把从废墟中捡到的匕首。
这四个男孩年纪最大的不过才十五岁，最年幼的只有十岁。
他们天刚亮就出发了，穿过了熟悉的街道，一路向着曾经被父母警告过无数次不要接近的山里进发。
阿闯是一个狼人，他手中拿着短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柄短剑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
他的父亲是整个镇上屈指可数的银牌猎人，享受着无数人的羡慕与歌颂。
但承担荣誉的代价就是在危难的时候必须作为盾牌，保护身后数以万计的生命。即使是面对凶恶的魔兽军团，即使想要逃跑，依旧要挡在全镇人的身前。
等到军队赶到的时候，狂热的兽潮已经退去，留在废墟上的几只贪婪的魔兽被消灭后，军队迅速开始对存活的人进行搜救。
当搜救人员合力把压在小刚母亲身上的石墙推开后，惊吓中的小刚眼中才重新进了阳光。
多么洁白的太阳光啊！像针一样把小刚的眼睛刺得生疼，眼泪直流。
妈妈最终也没能在治愈魔法的圣光中随着奇迹醒来。
说的也是，一边被沉重的石墙压着身子，一边安慰着眼前蜷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孩子，即使已经喘不过气来，至少也要看到自己孩子有获救的希望。
“我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搜救人员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块包着半只断掉的手臂的布，那坚硬的拳头还紧紧地攥着男孩最熟悉的短剑。
“爸…爸……？”
那个银牌的爸爸，那个最强大的爸爸，那个出门前说着做好饭等他的爸爸。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那坚硬的经过了无数次训练与厮杀的手，手一下子便张来了，那短剑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同时掉下的还有那豆大的无声的泪水。
“爸爸从来…从来不会让他的剑掉在地上…”
搜救人员拍了拍他的后背就赶忙离开去搜救其他的人了。
只留小刚一个人坐在原地：“我有好好帮妈妈洗菜，也有好好练习手臂的力量…”
他细细地说，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又好像只说给自己听。
思绪回到现在，他的眼角已经挤不出一滴眼泪了。他回头看着剩下三个眼睛和他一样无神的家伙，只有想到那些凶恶巨大的畜生的时候，眼睛中燃烧着的复仇的烈焰才不会熄灭。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他恶狠狠的说着，然后加快脚步向山的深处走去。
·）
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光景。
会让我产生这种印象的原因有两个：这种地方太少或者我去过的地方太少。
我知道自己几乎不出远门，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真正的原因是前者。
街道的路面几乎全部都破碎了，只留下各种魔物的脚印，街边全是断壁残垣。零星几个人影在一片废墟上走着，站着，或是坐着发呆。
视野中央的是一座断了的塔，像是从腰间被咬断了一般，塔尖朝下插在地面上，被残砖碎瓦盖住。
我知道，那是这里公会的塔，那个猎人公会独特的标志就掉在塔的脚旁。
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去闻想象中的腐败的臭味。
“这里原本是绿罗镇，一个月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兽潮摧毁。镇上的一万人只活下来不到一百，就在那边的难民营中。”
我顺着老师示意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集中搭建的帐篷。
我们走近难民营。那帐篷之间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神吻之石被架起。
无数的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帐篷前。
一个人跪着痛哭，边哭边用沙哑的喉咙喊：“求求你们了！”
而他面前的士兵也阴沉着脸：“对不起，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必须要守在这里。”
“枫糖大人，您来了。”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嗯，我这次带着学生来的。”
“原来是枫糖大人的学生，你好。”
我只是对着那个士兵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是这样的枫糖大人，有件事情不知道是否可以请您帮忙？”士兵看着那边的两个人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枫糖老师皱眉头。
士兵把我们领到了那两个人面前。
男人一听说是很强大的武技师来了，立刻朝着我们跪了下来：“请你们救救我的侄子他们！”
“快站起来慢慢说，你去给他倒些水来。”枫糖老师把男人搀起来。
男人顾不上喝士兵递来的水，语无伦次的说：“我的侄子他们，就是他们今天早上就不见了，他们他们，已经有一队大人去找了，但是他们他们都不会魔法和武技，求你去救救他们。”
“是说先是孩子失踪了，然后去找他们的大人也失踪了吗？”
“对对对，那些孩子我猜，那些孩子是往北面的山上去了，他他之前就说过要为自己的双亲复复仇的，但是今早就不见，不见了。”
“那边的山，”枫糖老师看了过去。
我也跟着望了过去，巨大的山脉像是狮子的脊椎。
“我们赶紧去！”
枫糖老师说着就跨上了马，然后一把也把我踢到了马上，随着煎饼猛地一展翅，我们朝着远处的山迅速前进。
“我们还没有问那些孩子的特征。”我提醒道。
“只要是人都要救。”
我想了两三秒，是啊，我们这次出行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一天的时间，他们肯定不会进入山脉，所以应该不会遇到大的魔兽，但是很有可能遇到兽潮之后残余的小魔兽。”
“这对他们而言仍然是巨大的威胁。”
“对你也是。”
是啊，此时此刻的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吁”煎饼嘶叫一声，枫糖老师赶紧朝下方看去，我也跟着往下面看去。
“好像有人影！”
煎饼落了下来，我们看到成年人靠着一棵树，似乎想往前面走去。但听到动静，迅速向我们这边看来。
“你们是？”
“来救孩子们的。”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快去找孩子。”男人说完，身体就靠着树滑了下去，重重地坐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搀扶他。
“别管我，先去救孩子们！”男人大声地说。
“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找孩子们。”
说完枫糖老师就跨上马再次飞了起来。
“你没事吧？”
我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问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男人的左腿只剩下大腿了，血水已经让他的裤子湿了大部分了，但是仍然流个不停。
可恶，可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血。
“该怎么样才能止住血？”我着急地问他。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血已经流干了，没用了。”
“别这么说，肯定还有救的！”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留在这里，如果是枫糖老师的话，或许就会有抢救他的方法了吧。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我！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明明面前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明明他正在体会痛苦，我却哭了出来，我却只能哭出来，什么都没法为他做到！
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别哭，小伙子。”男人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好凉，没有一点温度。
“你听我说，待会回去，你帮我跟他们带话，”他语气平静的说。
我知道他在诉说自己的遗言，我知道我自己不能阻止他的死亡了。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流，我也只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听他讲完他最后的话。
“就说我们这几个人，老刘，老张，老王，老李还有我，再找孩子们的过程中遇见了一只豹头的怪物，我们五个人一起才杀了他，他们四个都留在那了，我也快死了。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嗯。”
“谢谢你们，请务必帮我们找到孩子，哪怕是死了，也请把孩子们的尸体带回去，我们这几个就不用了，留这就留这吧。”
“嗯。”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明疼得眉头紧锁，明明疼得汗水直流，明明马上就要…
“别放弃，活下来，求你了，活下来！”我顾不得说话的分寸与语气了，我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活着。
“谢谢，但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男人翘起来的嘴角猛的垂了下去，他的眼里也闪烁着泪花，“我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在了，我怎么还能活得下去，我！”
他突然激动，呛了一口血出来。
是刚才战斗的时候也伤到内脏了吗？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男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吐着血泡地看着我。
我感到大脑一阵轰鸣，我，我，我。
“对不起，”我只能道歉，“我会替你转达的，”
一定。
只是你已经听不到了吧，我看着他失神的眼睛，然后帮他合上了眼皮。
好想大吼大叫啊，但是在这里吼叫就只能招来麻烦与危险。
后来枫糖老师领着三个孩子和我汇合后便一起走下山去，一路上那三个孩子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将男人临终前的话转告给了男孩的舅舅，他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伤心更多些还是愤怒更多些。
总之，他还是收回去了他那高高扬起的手掌，没有让它落在男孩那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红肿的脸颊，而是转身用它抹去眼角的泪花，然后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
留下那个握着一柄短剑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好了，一日游结束了，我们回去吧。”老师拍拍我的肩膀。
“老师，”整个旅途中从头到尾都没有遭遇过魔兽的男孩转动着沙哑的喉咙问，“魔兽造成的悲剧还有多少？”
“很多，甚至每分每秒都会有人因为魔兽而变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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