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昔时意
眼瞅着众位当家的都欢欣雀跃，一心想让自己应了这门亲事，云啸寻思，俺该说啥话拒绝朱老犇才不伤兄弟间的和气呢？盘算了半晌，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会得罪诸位当家的和朱老犇等人，可是婚姻大事不能胡来，他云啸此生非鱼文秋不娶，刀剑加身不变心，天崩地裂不动摇，就算得罪所有人，那也没有法子，于是他把心一横道：“盟主，俺瞧令爱与邱少侠一见钟情，当着那么多人定下终身那可是真心实意，嫁给俺他乐意么？”不等朱老犇开口，他继续道：“盟主若强逼着令爱嫁给俺，拆散那一对好姻缘不说，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令爱跟着俺一辈子都不会快活，图啥？那邱鹏好歹也是大帮主的儿子，前途无量，俺呢？不过是一个父母都不知在哪里的江湖浪子，漂泊无定，俺瞧盟主十分疼爱自家女儿，不会让她跟着俺受委屈吧？”
这是云啸思前想后能说出的最委婉的拒绝说辞了，依旧挡不住众人脸上露出的不怿神色。朱老犇脸色沉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道：“云少侠所虑甚是，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本座就和兰兰商议过，她承认自己和邱鹏订婚不过是为了作弄那小子，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武林大会的气氛，那小子油嘴滑舌，獐头鼠目，狂荡傲气，她哪会瞧上他呢？倒是你云少侠，本事大，有大侠风范，人又谦逊，她万分中意。有她这些话，本座才巴巴地跑来提亲的！虽说寻常人家孩子嫁娶都得依从父母之命，可咱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自由自在，哪能按那些读书人定下的臭规矩来束缚自己？江湖儿女的婚事，都可自己做主！她若不中意，本座绝不会逼她，她若是不乐意，不管你云少侠有多大能耐，就算你把全天下的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我坐，我都不会让她嫁给你！至于说到受不受委屈嘛，本座这宝贝女儿野惯了，跟着你浪荡江湖正合她的脾胃，哪能会受委屈呢？”
朱老犇话音刚落，曹贯之便接腔道：“七弟，盟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女娃又乐意，帮主和诸位哥哥也都说好，你再推三阻四，便是不把这一屋子人放在眼里！”
云啸连忙站起道：“三哥言重了，小弟不敢。”
高茹英也笑道：“三哥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还不知道七弟么？他一向为人大度谦和，对全帮上下没摆过一丝架子，怎会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呢？再说，这儿女私情、婚姻大事岂是勉强来的？”
曹贯之鼻孔中哼了一声道：“那可不好说，此次他驱逐血虎帮为关内武林立下很大功劳，今非昔比了，是个人都会生出三分傲气。我还听说，那些帮派的首领对他毕恭毕敬，却丝毫不把咱们大哥放在眼里，也没见他替大哥出头，喧宾夺主，目无尊者，成什么话？”
云啸便是泥巴捏的，听了这话也会生出火气，只不过他为了顾全大局，不愿当众和曹贯之辩解，只得强压怒火，向徐宗闵、曹贯之叉手道：“三哥责备得是，大哥，当日是小弟思虑不周，若有冒犯大哥面子的地方，还请海涵！”生气之余，他又有些伤感，在此之前，众兄弟亲如一家，和和气气，如今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答应这门亲事么？
就在云啸神思激荡之时，只听徐宗闵道：“七弟哪里话？三弟的话也过头了！都是自家兄弟，什么你的面子我的面子？七弟建功立业，受人敬仰，大哥我脸上有光，也是咱济世帮的光彩，七弟，快请坐，你三哥这个人就是太过耿直，有时还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七弟，大哥是过来人，人生在世，好姻缘难觅，倘若你应了这亲事，福禄无穷，终身受用。”
云啸刚坐下，听了这话又站起身来，向徐宗闵、朱老犇及其余众人叉手躬身道：“盟主青睐，帮主及诸位一番好意，令云啸受宠若惊，只可惜云啸心有所属，恕难从命！”方才拒绝得太过委婉，以至于他人觉得有回旋余地，云啸只得以坚决的语气明明白白再说一遍。
曹贯之指着云啸向曹贯之道：“大哥，你瞧瞧，他还惦记着那个鱼文秋呢！老七，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云啸站直身子道：“不错！俺这辈子非她莫娶！”
曹贯之一摊手道：“诸位瞧瞧，这不是色迷心窍了么？老七，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尊容能配得上人家天下第一美人么？别痴心妄想做你的美梦啦！更何况人都跑没影了，你还在这里穷惦记，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刘贲也道：“七弟，我算过了，你和鱼文秋缘分已尽，对于她，你这辈子不用再有什么想头啦！你想想，云在天上，鱼在水中，云望水中之鱼而不能及，鱼视水中之云皆为虚幻，即便有短暂相会那也不过是露水姻缘，上天如此安排，你便有再大能耐也拗不过的。盟主的千金我虽未见过，可是山中翠竹（朱）映白云，何等美好和谐？的确是好姻缘！”
云啸斩钉截铁地道：“俺只要化成雨落入水中，不就能和文秋相会了？”
刘贲一听，拍了下身边的几子道：“你这后生，犟得像牛！我说了，天意！天意！天意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们就是到不了一起！云朵化作雨水不也要顺从天意么？你区区一片云是想化作雨水就能化作雨水的么？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卦是最准的，信不信由你！”
一直看着济世帮众人吵闹的朱老犇笑道：“云少侠和鱼文秋之事乃武林中一段佳话，本座也有耳闻，一向当作笑谈，没想到云少侠竟痴情如此！不过，那鱼文秋出自青楼勾栏，从那些地方出来的女子，哪有不水性杨花的？有多少少年英雄，都被她们迷得颠三倒四、倾家荡产而不自知！云少侠，以本座老江湖的经历来看，那鱼文秋跟着你必定另有所图……”
不等朱老犇说完，云啸就插嘴道：“文秋和你们遇到的青楼女子不同，她对俺是否真心俺心里清楚，再说，俺穷得不名一文，她图俺什么？”
朱老犇笑道：“云少侠到底年轻，她若对你真心，又为何离开你？”
朱老犇这一问，勾起了云啸的回忆，洛阳遐思楼与卓文秋销魂一夜、宜春院最后一次和鱼文秋谈话等情形在他脑海中迅速浮现，令他惭愧，心痛，他强忍着眼泪答道：“是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朱老犇道：“大凡烟花女子最怕孤老在外头有相好，怎么？云少侠撇下她去寻花问柳了？”
云啸本想说说来龙去脉，可又觉得不能令人信服，徒费口舌不说，还会让人笑话，只好点头道：“差不多！”
济世帮众人也是第一次听闻云啸这阴私之事，都面露惊讶神色，高茹英更是发出了轻轻的惊叹之声。
朱老犇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寻花问柳就是寻花问柳，还有什么差多、差不多的？少年英雄在外头不三不四实属寻常，她自然要撒泼喝醋，使小意拴牢你的心，这是烟花女子惯用的伎俩！多少后生坠入穀中而不自知。若说她不图你什么，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云少侠，依本座看，她图你两样东西，一是武功，二是那把宝剑。幽忧谷一战你一举成名，展露出一身上乘武功和一把神兵利器，江湖中人哪一个不眼馋？哪一个不想方设法据为己有？据说你那把宝剑连什么妖啊、魔啊都吸引过来了，死伤了好多人，对吧？”
云啸点了点头，暗想，朱老犇对青楼勾栏的手段这么清楚，显然没少去！
朱老犇又道：“少林寺后山那一场恶战，少林和几大剑派损失惨重，你的那把宝剑也被什么欲界八仙收了去。在那一战中你也救下了许多性命，几大派便摘了你武林公敌的名号。哼哼，宝剑乃身外之物，好抢，可是武功在你脑子里，要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抢不得只好骗，我想鱼文秋正是为骗你的武功而来，就算骗你武功非她本意，那她必然也受了他人的指使或胁迫！”
朱老犇一边说，云啸一边想，越想越觉得朱老犇的话合情合理。之前，云啸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关节，却从未想得如此深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鱼文秋是为骗他的武功秘籍才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他不敢深入想，也不愿深入想。如今即便朱老犇点得如此明白，他仍在心中锚定：文秋绝不会骗俺！俺就是知道，就是清楚！她对俺的情分真假俺能感觉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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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云啸思前想后能说出的最委婉的拒绝说辞了，依旧挡不住众人脸上露出的不怿神色。朱老犇脸色沉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道：“云少侠所虑甚是，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本座就和兰兰商议过，她承认自己和邱鹏订婚不过是为了作弄那小子，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武林大会的气氛，那小子油嘴滑舌，獐头鼠目，狂荡傲气，她哪会瞧上他呢？倒是你云少侠，本事大，有大侠风范，人又谦逊，她万分中意。有她这些话，本座才巴巴地跑来提亲的！虽说寻常人家孩子嫁娶都得依从父母之命，可咱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自由自在，哪能按那些读书人定下的臭规矩来束缚自己？江湖儿女的婚事，都可自己做主！她若不中意，本座绝不会逼她，她若是不乐意，不管你云少侠有多大能耐，就算你把全天下的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我坐，我都不会让她嫁给你！至于说到受不受委屈嘛，本座这宝贝女儿野惯了，跟着你浪荡江湖正合她的脾胃，哪能会受委屈呢？”
朱老犇话音刚落，曹贯之便接腔道：“七弟，盟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女娃又乐意，帮主和诸位哥哥也都说好，你再推三阻四，便是不把这一屋子人放在眼里！”
云啸连忙站起道：“三哥言重了，小弟不敢。”
高茹英也笑道：“三哥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还不知道七弟么？他一向为人大度谦和，对全帮上下没摆过一丝架子，怎会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呢？再说，这儿女私情、婚姻大事岂是勉强来的？”
曹贯之鼻孔中哼了一声道：“那可不好说，此次他驱逐血虎帮为关内武林立下很大功劳，今非昔比了，是个人都会生出三分傲气。我还听说，那些帮派的首领对他毕恭毕敬，却丝毫不把咱们大哥放在眼里，也没见他替大哥出头，喧宾夺主，目无尊者，成什么话？”
云啸便是泥巴捏的，听了这话也会生出火气，只不过他为了顾全大局，不愿当众和曹贯之辩解，只得强压怒火，向徐宗闵、曹贯之叉手道：“三哥责备得是，大哥，当日是小弟思虑不周，若有冒犯大哥面子的地方，还请海涵！”生气之余，他又有些伤感，在此之前，众兄弟亲如一家，和和气气，如今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答应这门亲事么？
就在云啸神思激荡之时，只听徐宗闵道：“七弟哪里话？三弟的话也过头了！都是自家兄弟，什么你的面子我的面子？七弟建功立业，受人敬仰，大哥我脸上有光，也是咱济世帮的光彩，七弟，快请坐，你三哥这个人就是太过耿直，有时还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七弟，大哥是过来人，人生在世，好姻缘难觅，倘若你应了这亲事，福禄无穷，终身受用。”
云啸刚坐下，听了这话又站起身来，向徐宗闵、朱老犇及其余众人叉手躬身道：“盟主青睐，帮主及诸位一番好意，令云啸受宠若惊，只可惜云啸心有所属，恕难从命！”方才拒绝得太过委婉，以至于他人觉得有回旋余地，云啸只得以坚决的语气明明白白再说一遍。
曹贯之指着云啸向曹贯之道：“大哥，你瞧瞧，他还惦记着那个鱼文秋呢！老七，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云啸站直身子道：“不错！俺这辈子非她莫娶！”
曹贯之一摊手道：“诸位瞧瞧，这不是色迷心窍了么？老七，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尊容能配得上人家天下第一美人么？别痴心妄想做你的美梦啦！更何况人都跑没影了，你还在这里穷惦记，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刘贲也道：“七弟，我算过了，你和鱼文秋缘分已尽，对于她，你这辈子不用再有什么想头啦！你想想，云在天上，鱼在水中，云望水中之鱼而不能及，鱼视水中之云皆为虚幻，即便有短暂相会那也不过是露水姻缘，上天如此安排，你便有再大能耐也拗不过的。盟主的千金我虽未见过，可是山中翠竹（朱）映白云，何等美好和谐？的确是好姻缘！”
云啸斩钉截铁地道：“俺只要化成雨落入水中，不就能和文秋相会了？”
刘贲一听，拍了下身边的几子道：“你这后生，犟得像牛！我说了，天意！天意！天意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们就是到不了一起！云朵化作雨水不也要顺从天意么？你区区一片云是想化作雨水就能化作雨水的么？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卦是最准的，信不信由你！”
一直看着济世帮众人吵闹的朱老犇笑道：“云少侠和鱼文秋之事乃武林中一段佳话，本座也有耳闻，一向当作笑谈，没想到云少侠竟痴情如此！不过，那鱼文秋出自青楼勾栏，从那些地方出来的女子，哪有不水性杨花的？有多少少年英雄，都被她们迷得颠三倒四、倾家荡产而不自知！云少侠，以本座老江湖的经历来看，那鱼文秋跟着你必定另有所图……”
不等朱老犇说完，云啸就插嘴道：“文秋和你们遇到的青楼女子不同，她对俺是否真心俺心里清楚，再说，俺穷得不名一文，她图俺什么？”
朱老犇笑道：“云少侠到底年轻，她若对你真心，又为何离开你？”
朱老犇这一问，勾起了云啸的回忆，洛阳遐思楼与卓文秋销魂一夜、宜春院最后一次和鱼文秋谈话等情形在他脑海中迅速浮现，令他惭愧，心痛，他强忍着眼泪答道：“是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朱老犇道：“大凡烟花女子最怕孤老在外头有相好，怎么？云少侠撇下她去寻花问柳了？”
云啸本想说说来龙去脉，可又觉得不能令人信服，徒费口舌不说，还会让人笑话，只好点头道：“差不多！”
济世帮众人也是第一次听闻云啸这阴私之事，都面露惊讶神色，高茹英更是发出了轻轻的惊叹之声。
朱老犇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寻花问柳就是寻花问柳，还有什么差多、差不多的？少年英雄在外头不三不四实属寻常，她自然要撒泼喝醋，使小意拴牢你的心，这是烟花女子惯用的伎俩！多少后生坠入穀中而不自知。若说她不图你什么，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云少侠，依本座看，她图你两样东西，一是武功，二是那把宝剑。幽忧谷一战你一举成名，展露出一身上乘武功和一把神兵利器，江湖中人哪一个不眼馋？哪一个不想方设法据为己有？据说你那把宝剑连什么妖啊、魔啊都吸引过来了，死伤了好多人，对吧？”
云啸点了点头，暗想，朱老犇对青楼勾栏的手段这么清楚，显然没少去！
朱老犇又道：“少林寺后山那一场恶战，少林和几大剑派损失惨重，你的那把宝剑也被什么欲界八仙收了去。在那一战中你也救下了许多性命，几大派便摘了你武林公敌的名号。哼哼，宝剑乃身外之物，好抢，可是武功在你脑子里，要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抢不得只好骗，我想鱼文秋正是为骗你的武功而来，就算骗你武功非她本意，那她必然也受了他人的指使或胁迫！”
朱老犇一边说，云啸一边想，越想越觉得朱老犇的话合情合理。之前，云啸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关节，却从未想得如此深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鱼文秋是为骗他的武功秘籍才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他不敢深入想，也不愿深入想。如今即便朱老犇点得如此明白，他仍在心中锚定：文秋绝不会骗俺！俺就是知道，就是清楚！她对俺的情分真假俺能感觉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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