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诀别
云啸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鱼文秋哭诉，看到鱼文秋肩膀微微颤抖，以为她回心转意，不由得心花怒放，以膝盖作脚，上前两步，又想去握鱼文秋的手。
司马无庸道：“秋儿，说句话！”
鱼文秋侧身避开云啸道：“这位公子，即便咱们有过一段真情，也已烟消云散，哼哼，真情顶甚么用？能当饭吃？能当衣穿？从今而后，你我一刀两断，你别来纠缠我！”她语气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云啸看她如此决绝，心如刀割。他还曾听玉音儿他们说过，姐儿们对待落魄子弟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他仍不相信鱼文秋是这样的人，之前种种真情流露，绝不是装出来的。
难道，难道她有甚么难言之隐？
起身转首向司马无庸道：“院主，俺要把她带走！”
司马无庸道：“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问问她愿意跟你走么？”
云啸暗想，瞧文秋这模样，问了也是白问。当即把心一横道：“俺既已替她赎身，她就是俺的人，留在此处不妥。”说着，就去拉扯鱼文秋，寻思，无论如何，先把她带出这是非之地再说。
司马无庸道：“公子，不可对秋儿无礼！”
鱼文秋格挡开云啸的手，顺势一推，把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云啸推了个仰八叉。以她的本事，对付此时的云啸，那是轻而易举。
司马无庸脸上的惊讶表情转瞬即逝，他上前扶起云啸道：“云公子，这是何苦呢？”
云啸呆呆地看着鱼文秋，难掩悲痛，但他不愿放弃，向司马无庸道：“劳院主大驾，派人替俺将她送出去，俺再筹两千两银子送给院主。”
司马无庸面露难色道：“按说本该如此，只不过，她毕竟是宜春院的女儿，女儿不愿嫁人，我总不能赶他走，万一她想不开……有个闪失，那可了不得！公子，我劝你还是走吧，莫要白费心机！”
云啸早就怀疑司马无庸从中作梗，只不过他一直忍着，希望动以情理，此时再也耐不住性子道：“院主，咱们签过赎身契的，宜春院不放人，于理于法说不过去！闹到官府可就不好看了！”
司马无庸并不生气，叹口气道：“本院可没说不放人，女儿不走，我们也没有法子，公子说是不是？公子既然想告官，那么请把赎身契拿来我看看。”
云啸一怔，登时明白眼前这人是何等阴险狡诈，道貌岸然！
鱼文秋的赎身契原本一直在他的包袱中藏着，可半个月前他遭遇窃贼，那窃贼除了把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之外，还把他包袱中的赎身契搜走了，当时云啸还奇怪，一个窃贼，要赎身契做甚么？如今才明白，那窃贼根本就是眼前这人派去的！
一股凉意从云啸后背冒出，他的心肝脾肺肾也不自觉地发颤----几个月来，自己竟一直被人蒙鼓里！
自从和鱼文秋一起行走江湖以来，遇到的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癞蛤蟆衔着一块天鹅肉，如今想想也是，她鱼文秋惊为天人，怎会看上俺这又黑又丑的穷小子？又怎会以娇贵之身陪着俺流浪江湖？她本来琴与琵琶俱佳，何必三番五次跑到拥翠院和翠姊姊切磋琴艺？俺在芙蓉园大会上帮了她一把，她便顺理成章地以报恩为名义把俺邀请到醉仙楼做客，紧接着便让俺替她赎身，当时俺和她才相识不久，她为何如此信任俺？更加蹊跷的是，一向以严厉无情著称的院主忽然变得仁慈宽厚起来，只出价六千两白银，甚至帮我们扫清一切障碍，赎身之事顺利得超乎寻常，就连田鸨娘都大感意外！
假若将这件事看做是一场阴谋，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又不对，他们精心算计了几个月，只图俺六千两银子？要知道，以文秋的身价，这么长时间内为宜春院挣上万两银子不在话下！难道是因为怕要得多了把俺吓跑？哼哼，他们太小看俺筹钱的本事了。
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早些收网，说不定个把月内就能落六千两银子，那也不算少了。
可是……文秋的真情绝不是装出来的……若万一是装出来的呢？那太可怕了，人的心机怎会如此之深？
不过，陡然生出的寒意并没有在云啸心头逗留太久，便被汹涌的痛苦浪潮卷走。
不管鱼文秋对他如何，他对鱼文秋的情义却是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这场骗局，无论鱼文秋是主动参与还是被院主胁迫，云啸都不怨她。
方才鱼文秋那一推，跌得他胯骨生疼，他瘸着腿向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问鱼文秋：“文秋，你可曾对俺动过哪怕一丝真情？”
鱼文秋怔怔地看着踏上的琴，没有回答。
她在迟疑！看来还是对俺动过情的！云啸心中大感欣慰。
司马无庸道：“秋儿，你对云公子动过情么？”
鱼文秋声音僵硬地道：“我怎会对他动情？装模作样，强颜欢笑而已。”
泪水模糊了云啸的双眼，以致于看不出鱼文秋的娇躯在微微颤抖，他转过身，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待情绪稍稍平定，擦干眼泪，转身向鱼文秋叉手道：“多谢一路相伴，这几个月来让你受苦了！告辞！”
他转过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鱼文秋的屋子，看都没看司马无庸，他打心底厌恶这个人，要是搁以前，他必定会狠狠惩罚这等无耻之徒。
司马无庸看着云啸走出醉仙楼，喃喃地道：“可惜啊，成废物了，不值得我耗力施展大招仙法。”
云啸六神无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醉仙楼的大门，恍恍惚惚中，只听李青笑道：“见着了？舒坦了？”他痴痴呆呆地瞅瞅李青，看到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他毫不在意，抬头向那躲在云朵背后、若隐若现的太阳望去，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在他行将昏迷之际，李青的声音好似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哎，哎，要死滚远一点，别耽误我们营生！小兔崽子……”
李青赏的那两脚狠踹，云啸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更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死狗一般拖到大街上，扔在了东市门口。大街上人马如潮，东市喧闹非凡，人们忙忙碌碌，没谁在意道旁这位不知死活的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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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无庸道：“秋儿，说句话！”
鱼文秋侧身避开云啸道：“这位公子，即便咱们有过一段真情，也已烟消云散，哼哼，真情顶甚么用？能当饭吃？能当衣穿？从今而后，你我一刀两断，你别来纠缠我！”她语气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云啸看她如此决绝，心如刀割。他还曾听玉音儿他们说过，姐儿们对待落魄子弟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他仍不相信鱼文秋是这样的人，之前种种真情流露，绝不是装出来的。
难道，难道她有甚么难言之隐？
起身转首向司马无庸道：“院主，俺要把她带走！”
司马无庸道：“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问问她愿意跟你走么？”
云啸暗想，瞧文秋这模样，问了也是白问。当即把心一横道：“俺既已替她赎身，她就是俺的人，留在此处不妥。”说着，就去拉扯鱼文秋，寻思，无论如何，先把她带出这是非之地再说。
司马无庸道：“公子，不可对秋儿无礼！”
鱼文秋格挡开云啸的手，顺势一推，把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云啸推了个仰八叉。以她的本事，对付此时的云啸，那是轻而易举。
司马无庸脸上的惊讶表情转瞬即逝，他上前扶起云啸道：“云公子，这是何苦呢？”
云啸呆呆地看着鱼文秋，难掩悲痛，但他不愿放弃，向司马无庸道：“劳院主大驾，派人替俺将她送出去，俺再筹两千两银子送给院主。”
司马无庸面露难色道：“按说本该如此，只不过，她毕竟是宜春院的女儿，女儿不愿嫁人，我总不能赶他走，万一她想不开……有个闪失，那可了不得！公子，我劝你还是走吧，莫要白费心机！”
云啸早就怀疑司马无庸从中作梗，只不过他一直忍着，希望动以情理，此时再也耐不住性子道：“院主，咱们签过赎身契的，宜春院不放人，于理于法说不过去！闹到官府可就不好看了！”
司马无庸并不生气，叹口气道：“本院可没说不放人，女儿不走，我们也没有法子，公子说是不是？公子既然想告官，那么请把赎身契拿来我看看。”
云啸一怔，登时明白眼前这人是何等阴险狡诈，道貌岸然！
鱼文秋的赎身契原本一直在他的包袱中藏着，可半个月前他遭遇窃贼，那窃贼除了把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之外，还把他包袱中的赎身契搜走了，当时云啸还奇怪，一个窃贼，要赎身契做甚么？如今才明白，那窃贼根本就是眼前这人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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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鱼文秋一起行走江湖以来，遇到的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癞蛤蟆衔着一块天鹅肉，如今想想也是，她鱼文秋惊为天人，怎会看上俺这又黑又丑的穷小子？又怎会以娇贵之身陪着俺流浪江湖？她本来琴与琵琶俱佳，何必三番五次跑到拥翠院和翠姊姊切磋琴艺？俺在芙蓉园大会上帮了她一把，她便顺理成章地以报恩为名义把俺邀请到醉仙楼做客，紧接着便让俺替她赎身，当时俺和她才相识不久，她为何如此信任俺？更加蹊跷的是，一向以严厉无情著称的院主忽然变得仁慈宽厚起来，只出价六千两白银，甚至帮我们扫清一切障碍，赎身之事顺利得超乎寻常，就连田鸨娘都大感意外！
假若将这件事看做是一场阴谋，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又不对，他们精心算计了几个月，只图俺六千两银子？要知道，以文秋的身价，这么长时间内为宜春院挣上万两银子不在话下！难道是因为怕要得多了把俺吓跑？哼哼，他们太小看俺筹钱的本事了。
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早些收网，说不定个把月内就能落六千两银子，那也不算少了。
可是……文秋的真情绝不是装出来的……若万一是装出来的呢？那太可怕了，人的心机怎会如此之深？
不过，陡然生出的寒意并没有在云啸心头逗留太久，便被汹涌的痛苦浪潮卷走。
不管鱼文秋对他如何，他对鱼文秋的情义却是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这场骗局，无论鱼文秋是主动参与还是被院主胁迫，云啸都不怨她。
方才鱼文秋那一推，跌得他胯骨生疼，他瘸着腿向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问鱼文秋：“文秋，你可曾对俺动过哪怕一丝真情？”
鱼文秋怔怔地看着踏上的琴，没有回答。
她在迟疑！看来还是对俺动过情的！云啸心中大感欣慰。
司马无庸道：“秋儿，你对云公子动过情么？”
鱼文秋声音僵硬地道：“我怎会对他动情？装模作样，强颜欢笑而已。”
泪水模糊了云啸的双眼，以致于看不出鱼文秋的娇躯在微微颤抖，他转过身，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待情绪稍稍平定，擦干眼泪，转身向鱼文秋叉手道：“多谢一路相伴，这几个月来让你受苦了！告辞！”
他转过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鱼文秋的屋子，看都没看司马无庸，他打心底厌恶这个人，要是搁以前，他必定会狠狠惩罚这等无耻之徒。
司马无庸看着云啸走出醉仙楼，喃喃地道：“可惜啊，成废物了，不值得我耗力施展大招仙法。”
云啸六神无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醉仙楼的大门，恍恍惚惚中，只听李青笑道：“见着了？舒坦了？”他痴痴呆呆地瞅瞅李青，看到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他毫不在意，抬头向那躲在云朵背后、若隐若现的太阳望去，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在他行将昏迷之际，李青的声音好似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哎，哎，要死滚远一点，别耽误我们营生！小兔崽子……”
李青赏的那两脚狠踹，云啸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更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死狗一般拖到大街上，扔在了东市门口。大街上人马如潮，东市喧闹非凡，人们忙忙碌碌，没谁在意道旁这位不知死活的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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