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搭船
云啸听信了戚成风和水成灵的话，一路向西，奔向长安，白天几乎马不停蹄，晚上通常夜宿荒郊，出函谷，过桃林，入潼关，函谷险峻，潼关雄壮，守关人见云啸是个孩子，可怜兮兮地入关寻亲，便没有难为他。
这一日进入京畿地面，云啸人困马乏，寻思着走一段水路，歇歇人马，于是，来到渭水边上一处小小码头，打算买舟西去，那码头边的几艘船，云啸问了个遍，都已被人租下，不愿再捎带客人。云啸正自发愁，望见东边不远处一株垂柳之下，泊着一艘小船，船家正蹲在船沿上吃面，不像有客的样子，云啸便牵马过去，问道：“大叔，吃着呢？租船吗？”
船家见云啸是个孩子，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背着个破包袱，一双鞋烂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匹马还像个样子，因此不愿载他。
云啸道：“大叔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
船家把碗往甲板上一丢，站起身道：“小娃娃，像个花子，我这船，只租给大主顾！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兜揽生意，不然，大耳刮子抽你！”
云啸听他出言不逊，有些恼火，“你这个人，不租就不租，凶啥凶？”
船家扯着嗓子道：“哎呀，你这个小瓜怂，我不光要凶你，还要打你呢！”说着就要往岸上跳。
正吵闹着，就听船篷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大哥，又跟谁吵呢？你这牛脾气就不会改改？”
一个妇人从船篷里钻出，云啸眼前一亮。
这妇人细腰-丰-乳，颇有几分姿色，一双杏眼先瞄了一眼云啸身后那马，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云啸瞅了个遍，瞅得云啸不自在。妇人微微一笑，露出玉齿，“小哥哥，上来吧，我这大哥，就这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船家使劲给妇人使眼色，妇人道：“你呀，就是狗眼看人低，我瞧这小哥哥就是个大主顾！快把小哥哥的马安置好，小哥哥，快进来，喝杯凉茶，消消热！”
云霞看了看船家，又瞧了瞧妇人，船家没好气地道：“我家娘子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只管发呆做甚么？”
云啸瞧不惯船家的模样，本不乐意搭他家的船，但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空船，那妇人又让得殷勤，迟疑片刻，只好跳上船，把缰绳递给船家，尾随妇人，揭开纱帘，钻入船篷，一阵浓浓香味扑鼻而来，冲得云啸想打喷嚏。
船篷内收拾得十分洁净雅致，底上铺着凉席，中央放着一张小小的几子，几子上摆放着一套陶瓷茶具和一口面碗，几子那头，堆叠着两床薄薄的缎子面衾子，衾子旁边，放着食盒和酒具。
外头骄阳似火，里头却十分阴凉，时常有风透过纱帘吹入，很是清爽。
妇人请云啸席地而坐，把面碗端了出去，回来跪在云啸对面，倒了杯茶，说一声：“请！”
云啸道声谢，执杯一饮而尽，只觉舌底生津，一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自从离家以来，奔波劳累，何曾享受过这等舒坦？
“小哥哥，多大了？尊姓大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妇人笑吟吟地问。
“十五，叫云啸，从陈州来的。姊姊呢？”
“我呀，长你六岁，虚度二十一年了，夫家姓李，娘家姓姜，都是长安人氏。”姜氏指了指外头，“嫁到他家五年了，一直在水上讨生活。小哥哥一人在外不易，大家都是漂泊江湖的苦命人，本该互相照应，小哥哥便是一文不名，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云啸见姜氏说话爽利热络，顿生亲近之感。
饮过四五杯茶，姜氏从食盒中端出一碟蚕豆和一碟花生米，取出两双筷子，又把酒具搬到几子上，说道：“小哥哥，茶够了，饮几杯就，消消乏。”
这时，船身晃动，外头的船家起锚撑篙，船在碧波之上滑动，离开了杨柳岸。
几杯酒下肚，云啸便不再拘谨。
姜氏伺候得十分殷勤，笑眯眯地问些陈州的乡土人情和这一路上的见闻，云啸如坠云雾，一一作答。
问着问着，那妇人挪动双膝，来到云啸身边，提起他的包袱，放在一旁。笑道“哎呀，小哥哥，瞧你这头上的汗，好似流油一般。”拿出手帕就往云啸脑袋上抹，“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真不容易！”
云啸毕竟年轻，想躲又不愿意躲，只得半侧着身子任妇人在他脸上抹来抹去，手帕柔软，散发出淡淡香味，勾得云啸心神荡漾。
擦罢汗，妇人将手帕塞入衣襟，又给亲手给云啸端了几杯酒。云啸清楚自己一人在外，不宜多饮酒，无奈盛情难却，只得杯到酒干。
姜氏那温软喷香的身子靠得越来越近，到最后干脆紧贴在云啸身上，云啸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愿躲避。姜氏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道：“小哥哥，我瞧你也是个解风情的，不是那榆木疙瘩，这船上甚是幽静，咱们何不快活快活？”
不久前还顶着烈日苦行，一转眼便跨入温柔乡。
这转换太过突然，令云啸很不适应，他心猿意马，一颗心嗵嗵跳得厉害，强自按捺住自己，往一旁挪了挪道：“大哥……还在外头。”
姜氏道：“嗨，理他作甚？事后给他二两银子便罢。”她握起云啸的手，“我瞧你年纪轻轻，多半还没尝过那畅美滋味，不用躲，不用怕，我的功夫可高着呢，包你快活胜过神仙。”
一听到“功夫”二字，云啸顿时清醒，“姊姊，你还会武功？”
妇人听了一愣，抿嘴笑道：“哎呀，你说哪里去了？武功是纵横江湖的功夫，我说的是纵横房中的功夫，驴头不对马嘴，别罗唣了，快来，快过来嘛？”
软语温存，足以令铁汉浑身酥麻而俯首。
可云啸挺住了，他和姜氏围着几子，你追我躲，连冲出去跳水的心思都有了。
姜氏吃吃笑道：“小哥哥，你怕什么？是不是那个不成啊？”
云啸被她问得发窘，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忽听外面有人道：“船家，靠岸，我要搭船去长安。”
妇人立刻安分下来，云啸趁机走了出去，见岸上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身材颀长，肩背包袱，面皮微微发黄，三绺髭须，相貌堂堂。
船家指着云啸道：“哎呦，对不住，船已经被这位小哥包了。”
云啸道：“船家，不碍事，俺正好缺个伴儿。”
书生见云啸年纪轻轻，言行举止却跟个大人一般，向他打量一番，叉手道：“多谢这位小哥，船家，多给你些船钱！”
船家自然十分乐意，连声道：“好说，好说！”把船撑到岸边，书生跳上传来。
云啸与书生互通姓名。
书生自称左公升，此去京城，是为谋求官职的，又指着船头的骏马道：“这马是小哥的？”
云啸道：“正是！”
书生赞道：“好似照夜玉狮子，真是好马！小哥从何处得来？”
云啸道：“朋友送的。”
书生上下打量云啸，似乎不信。
云啸道：“咋，穷人就不能有富朋友了么？”
书生连忙笑道：“小哥误会了，我看小哥相貌不凡，配得上这等好马！”
正说着，姜氏从船篷钻了出来，笑道：“哟，又来了一位贵客，快请进，快请进！”
左公升看见妇人，双眼放光，忙道：“贤弟，外头太阳晒得厉害，一起进舱里坐坐？”
云啸道：“仁兄请自便，俺在这里看看风景。”
船家拿篙在岸上一点，小船稳稳离岸。
云啸向船家借了个木桶，打水饮马，又往马身上洒水，那马十分受用，甩头长嘶。
船舱内传出妇人和左公升的调笑声，云啸这年龄，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听得面红耳赤，觑了一眼船家，却见他面色如常，好像那妇人与他毫无干系，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云啸暗想，这到底是咋回事？
很快，左公升一边系腰带，一边从船舱内走出，伸个懒腰道：“两杯酒下肚可真惬意！”见云啸不答话，笑道：“小哥，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人生在世，就该及时享乐，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云啸向他微微一笑道：“仁兄，俺还小，不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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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进入京畿地面，云啸人困马乏，寻思着走一段水路，歇歇人马，于是，来到渭水边上一处小小码头，打算买舟西去，那码头边的几艘船，云啸问了个遍，都已被人租下，不愿再捎带客人。云啸正自发愁，望见东边不远处一株垂柳之下，泊着一艘小船，船家正蹲在船沿上吃面，不像有客的样子，云啸便牵马过去，问道：“大叔，吃着呢？租船吗？”
船家见云啸是个孩子，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背着个破包袱，一双鞋烂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匹马还像个样子，因此不愿载他。
云啸道：“大叔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
船家把碗往甲板上一丢，站起身道：“小娃娃，像个花子，我这船，只租给大主顾！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兜揽生意，不然，大耳刮子抽你！”
云啸听他出言不逊，有些恼火，“你这个人，不租就不租，凶啥凶？”
船家扯着嗓子道：“哎呀，你这个小瓜怂，我不光要凶你，还要打你呢！”说着就要往岸上跳。
正吵闹着，就听船篷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大哥，又跟谁吵呢？你这牛脾气就不会改改？”
一个妇人从船篷里钻出，云啸眼前一亮。
这妇人细腰-丰-乳，颇有几分姿色，一双杏眼先瞄了一眼云啸身后那马，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云啸瞅了个遍，瞅得云啸不自在。妇人微微一笑，露出玉齿，“小哥哥，上来吧，我这大哥，就这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船家使劲给妇人使眼色，妇人道：“你呀，就是狗眼看人低，我瞧这小哥哥就是个大主顾！快把小哥哥的马安置好，小哥哥，快进来，喝杯凉茶，消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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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瞧不惯船家的模样，本不乐意搭他家的船，但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空船，那妇人又让得殷勤，迟疑片刻，只好跳上船，把缰绳递给船家，尾随妇人，揭开纱帘，钻入船篷，一阵浓浓香味扑鼻而来，冲得云啸想打喷嚏。
船篷内收拾得十分洁净雅致，底上铺着凉席，中央放着一张小小的几子，几子上摆放着一套陶瓷茶具和一口面碗，几子那头，堆叠着两床薄薄的缎子面衾子，衾子旁边，放着食盒和酒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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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请云啸席地而坐，把面碗端了出去，回来跪在云啸对面，倒了杯茶，说一声：“请！”
云啸道声谢，执杯一饮而尽，只觉舌底生津，一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自从离家以来，奔波劳累，何曾享受过这等舒坦？
“小哥哥，多大了？尊姓大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妇人笑吟吟地问。
“十五，叫云啸，从陈州来的。姊姊呢？”
“我呀，长你六岁，虚度二十一年了，夫家姓李，娘家姓姜，都是长安人氏。”姜氏指了指外头，“嫁到他家五年了，一直在水上讨生活。小哥哥一人在外不易，大家都是漂泊江湖的苦命人，本该互相照应，小哥哥便是一文不名，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云啸见姜氏说话爽利热络，顿生亲近之感。
饮过四五杯茶，姜氏从食盒中端出一碟蚕豆和一碟花生米，取出两双筷子，又把酒具搬到几子上，说道：“小哥哥，茶够了，饮几杯就，消消乏。”
这时，船身晃动，外头的船家起锚撑篙，船在碧波之上滑动，离开了杨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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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毕竟年轻，想躲又不愿意躲，只得半侧着身子任妇人在他脸上抹来抹去，手帕柔软，散发出淡淡香味，勾得云啸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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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转换太过突然，令云啸很不适应，他心猿意马，一颗心嗵嗵跳得厉害，强自按捺住自己，往一旁挪了挪道：“大哥……还在外头。”
姜氏道：“嗨，理他作甚？事后给他二两银子便罢。”她握起云啸的手，“我瞧你年纪轻轻，多半还没尝过那畅美滋味，不用躲，不用怕，我的功夫可高着呢，包你快活胜过神仙。”
一听到“功夫”二字，云啸顿时清醒，“姊姊，你还会武功？”
妇人听了一愣，抿嘴笑道：“哎呀，你说哪里去了？武功是纵横江湖的功夫，我说的是纵横房中的功夫，驴头不对马嘴，别罗唣了，快来，快过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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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云啸挺住了，他和姜氏围着几子，你追我躲，连冲出去跳水的心思都有了。
姜氏吃吃笑道：“小哥哥，你怕什么？是不是那个不成啊？”
云啸被她问得发窘，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忽听外面有人道：“船家，靠岸，我要搭船去长安。”
妇人立刻安分下来，云啸趁机走了出去，见岸上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身材颀长，肩背包袱，面皮微微发黄，三绺髭须，相貌堂堂。
船家指着云啸道：“哎呦，对不住，船已经被这位小哥包了。”
云啸道：“船家，不碍事，俺正好缺个伴儿。”
书生见云啸年纪轻轻，言行举止却跟个大人一般，向他打量一番，叉手道：“多谢这位小哥，船家，多给你些船钱！”
船家自然十分乐意，连声道：“好说，好说！”把船撑到岸边，书生跳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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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自称左公升，此去京城，是为谋求官职的，又指着船头的骏马道：“这马是小哥的？”
云啸道：“正是！”
书生赞道：“好似照夜玉狮子，真是好马！小哥从何处得来？”
云啸道：“朋友送的。”
书生上下打量云啸，似乎不信。
云啸道：“咋，穷人就不能有富朋友了么？”
书生连忙笑道：“小哥误会了，我看小哥相貌不凡，配得上这等好马！”
正说着，姜氏从船篷钻了出来，笑道：“哟，又来了一位贵客，快请进，快请进！”
左公升看见妇人，双眼放光，忙道：“贤弟，外头太阳晒得厉害，一起进舱里坐坐？”
云啸道：“仁兄请自便，俺在这里看看风景。”
船家拿篙在岸上一点，小船稳稳离岸。
云啸向船家借了个木桶，打水饮马，又往马身上洒水，那马十分受用，甩头长嘶。
船舱内传出妇人和左公升的调笑声，云啸这年龄，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听得面红耳赤，觑了一眼船家，却见他面色如常，好像那妇人与他毫无干系，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云啸暗想，这到底是咋回事？
很快，左公升一边系腰带，一边从船舱内走出，伸个懒腰道：“两杯酒下肚可真惬意！”见云啸不答话，笑道：“小哥，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人生在世，就该及时享乐，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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