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赴宴 二
唐决当着祝长桂夫妇的面，心中既是恼火，又是窘迫。恼火的是这些僚人竟借由这件事，逼迫唐家与他们一同反齐。其实反齐也没什么，在这动荡不休，政权更迭频繁的今天，唐家对萧齐朝并无多少归属感，老百姓们也是随遇而安，只求能够保命生存，又哪在乎谁做皇帝，由此也滋生了一些人的野心。可问题在于一旦反齐，势必会得罪“轩辕”，及一些汉人。得天下先必得人心，唐门想要有一番大作为，还要依靠本族之人，僚人毕竟是外族，桀骜不驯，难以归服。汉人之所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被迫衣冠南渡，当初对北方胡人的轻信放纵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前车之鉴不远，外族只可利用一时，不可倚为心腹臂膀。
不过这实在是个拉拢僚人的绝佳之机，唐门若想崛起，就不得不借助外力。本来拉同僚人一起北伐是最为上策，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僚人收置麾下，定也可得到天下汉人的响应，一旦北伐成功，驱除了胡虏，唐家的声望将达至顶点，在汉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将无人能及，天下归心。百姓苦天下分裂，各方势力连年争战已久，现胡虏即驱，必兴起天下一统，重现汉时辉煌的念头，那时再趁势南下，推翻萧齐实是轻而易举之事。萧齐如若反抗，就是阻挡汉家一统，势必成为公敌汉贼。所以一开始就联僚反齐是最不可取的，但是现在这些僚人却将这一问题摆在了自己面前。
唐决心中冷笑，谁言僚人粗鲁无知，这未必不是这些僚人首领在此一唱一和，将计就计，早就商量好的，逼唐家就范，否则怎要自己几个等上半天才见！
他开口道：“这等大事，你应找我奶奶与大伯商量才是，我等小辈又能做得了什么主，我们几个只是出来寻药而已。”
李严道：“你们兄妹几个的名头谁不知晓，乃赫赫有名的唐门七子，年青一辈中的翘楚，未来唐门的中流砥柱，我在这穷乡僻壤都有所耳闻，其地位在家族中可想而知。你不妨回去将今日之事讲与你们长辈听，请他们来定夺。”
这时，忽然一阵大哗，有一队僚兵奔将过来，每人皆携数颗人头，到了近处放于地上，堆成一堆，报道：“那两家不愿参与的全已杀了，人头尽砍于此。”
这些人头狰狞已极，堆在一起殊为可怖，血腥扑鼻。李严看看唐决等人，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收了下去，不要影响咱们喝酒的兴致。”
人头堆摆得快收得亦快，除留下一滩血迹外，恍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唐决看着这一幕，心里不住冷笑：“李严啊李严，你这是杀鸡儆猴，想恐吓我吗？若我唐家不答应于你，是否下场也如此这般？”心想这些被砍头的僚人想必在下午之时，已被李严等人假借打猎之名给杀了，现是特意割了头给自己看的，以起震慑之效。不过这些僚人也太小看唐家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唐家，还真难为他们费了一番心思，演这一出戏。只是唐门虽不惧僚人威胁，但却需借助他们，此正是现下最为难之处。
他言道：“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两家纵便不愿与你们一起抗齐，也犯不着杀了他们，顶多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暗讽他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又隐示不要强人所难。
那阴阳怪气之人说道：“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如非同室操戈，你们汉人又怎落到这般田地，被胡人赶得南下龟缩，中原之地落入人手？要说我们僚人并不比你们汉人少，打起仗来也不比你们弱，论骁勇善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为什么却要处处受你们的欺负？”不等唐决回答，径自又接口道：“只因我们之中三心二意，各自为私的人太多，这些不知付出，却只想坐享其成的留他何用？”此话一出，顿有几个僚人首领的脸色不大自然，显是他们坐在这儿，也非完全出于自愿。
李严也叹道：“杀他们纯属无奈，若他们答应合作，何至于有杀身之祸！”瞟了一眼唐决，又道：“贵门信息灵通，最近可有听到南朝的一些风声？”
唐决对他前一句隐含的威胁之意岂能听不出来，当下不动声色，回道：“哦，什么风声？”
李严道：“陈显达在浔阳起兵造反了。”
唐决身子一震，陈显达乃是南朝有名的老将，屡立战功，一度曾镇压僚人，杀过他们不少人，僚人对其又恨又怕，如今他竟也反了，这就难怪这些僚人萌生异心，今日聚会于此了！
李严仔细观察唐决的脸色，又缓缓道：“这萧宝卷才登大宝不久，便大肆屠戮群臣，实是自掘坟墓，不可救药。如今终于逼得陈显达在浔阳起兵造反，这正是我等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他说得不紧不慢，但话语之中却极富诱惑之力，听得唐决一阵心动。可唐决迅即又冷静下来——联合外人反齐毕竟是下策，弄之不好便成本族罪人，众矢之的。此与那些王孙权臣谋朝篡位不同，他唐门出身草莽，造反之后十之八九会被人冠以反贼乱匪的称号，为人唾弃，这与唐门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相距甚远，逼不得已不可釆用。既然这些僚人蠢蠢欲动，何不先让他们反去，待双方两败俱伤，我唐门再来高举义旗，出来收拾残局，来个渔翁得利岂不是好！
他心下计议已定，说道：“此恰是良机……”话未说完，便听旁边一声低喝：“你说什么？”他回头一看，却见祝长桂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关淑梅亦是满面愠色。他暗道要糟，他本想敷衍几句，打发这些僚人，却不想因此触怒了祝长桂夫妇。
那阴阳怪气之人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道：“这两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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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实在是个拉拢僚人的绝佳之机，唐门若想崛起，就不得不借助外力。本来拉同僚人一起北伐是最为上策，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僚人收置麾下，定也可得到天下汉人的响应，一旦北伐成功，驱除了胡虏，唐家的声望将达至顶点，在汉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将无人能及，天下归心。百姓苦天下分裂，各方势力连年争战已久，现胡虏即驱，必兴起天下一统，重现汉时辉煌的念头，那时再趁势南下，推翻萧齐实是轻而易举之事。萧齐如若反抗，就是阻挡汉家一统，势必成为公敌汉贼。所以一开始就联僚反齐是最不可取的，但是现在这些僚人却将这一问题摆在了自己面前。
唐决心中冷笑，谁言僚人粗鲁无知，这未必不是这些僚人首领在此一唱一和，将计就计，早就商量好的，逼唐家就范，否则怎要自己几个等上半天才见！
他开口道：“这等大事，你应找我奶奶与大伯商量才是，我等小辈又能做得了什么主，我们几个只是出来寻药而已。”
李严道：“你们兄妹几个的名头谁不知晓，乃赫赫有名的唐门七子，年青一辈中的翘楚，未来唐门的中流砥柱，我在这穷乡僻壤都有所耳闻，其地位在家族中可想而知。你不妨回去将今日之事讲与你们长辈听，请他们来定夺。”
这时，忽然一阵大哗，有一队僚兵奔将过来，每人皆携数颗人头，到了近处放于地上，堆成一堆，报道：“那两家不愿参与的全已杀了，人头尽砍于此。”
这些人头狰狞已极，堆在一起殊为可怖，血腥扑鼻。李严看看唐决等人，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收了下去，不要影响咱们喝酒的兴致。”
人头堆摆得快收得亦快，除留下一滩血迹外，恍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唐决看着这一幕，心里不住冷笑：“李严啊李严，你这是杀鸡儆猴，想恐吓我吗？若我唐家不答应于你，是否下场也如此这般？”心想这些被砍头的僚人想必在下午之时，已被李严等人假借打猎之名给杀了，现是特意割了头给自己看的，以起震慑之效。不过这些僚人也太小看唐家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唐家，还真难为他们费了一番心思，演这一出戏。只是唐门虽不惧僚人威胁，但却需借助他们，此正是现下最为难之处。
他言道：“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两家纵便不愿与你们一起抗齐，也犯不着杀了他们，顶多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暗讽他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又隐示不要强人所难。
那阴阳怪气之人说道：“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如非同室操戈，你们汉人又怎落到这般田地，被胡人赶得南下龟缩，中原之地落入人手？要说我们僚人并不比你们汉人少，打起仗来也不比你们弱，论骁勇善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为什么却要处处受你们的欺负？”不等唐决回答，径自又接口道：“只因我们之中三心二意，各自为私的人太多，这些不知付出，却只想坐享其成的留他何用？”此话一出，顿有几个僚人首领的脸色不大自然，显是他们坐在这儿，也非完全出于自愿。
李严也叹道：“杀他们纯属无奈，若他们答应合作，何至于有杀身之祸！”瞟了一眼唐决，又道：“贵门信息灵通，最近可有听到南朝的一些风声？”
唐决对他前一句隐含的威胁之意岂能听不出来，当下不动声色，回道：“哦，什么风声？”
李严道：“陈显达在浔阳起兵造反了。”
唐决身子一震，陈显达乃是南朝有名的老将，屡立战功，一度曾镇压僚人，杀过他们不少人，僚人对其又恨又怕，如今他竟也反了，这就难怪这些僚人萌生异心，今日聚会于此了！
李严仔细观察唐决的脸色，又缓缓道：“这萧宝卷才登大宝不久，便大肆屠戮群臣，实是自掘坟墓，不可救药。如今终于逼得陈显达在浔阳起兵造反，这正是我等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他说得不紧不慢，但话语之中却极富诱惑之力，听得唐决一阵心动。可唐决迅即又冷静下来——联合外人反齐毕竟是下策，弄之不好便成本族罪人，众矢之的。此与那些王孙权臣谋朝篡位不同，他唐门出身草莽，造反之后十之八九会被人冠以反贼乱匪的称号，为人唾弃，这与唐门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相距甚远，逼不得已不可釆用。既然这些僚人蠢蠢欲动，何不先让他们反去，待双方两败俱伤，我唐门再来高举义旗，出来收拾残局，来个渔翁得利岂不是好！
他心下计议已定，说道：“此恰是良机……”话未说完，便听旁边一声低喝：“你说什么？”他回头一看，却见祝长桂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关淑梅亦是满面愠色。他暗道要糟，他本想敷衍几句，打发这些僚人，却不想因此触怒了祝长桂夫妇。
那阴阳怪气之人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道：“这两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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