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好难
付国龙等人在小山坡处等了一天一夜，马拐没见回来，小凯也没一个踪影。
付国龙急的团团转，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众人都不知道自家大当家到底怎么一回事，一直自言自语，什么一个情况，说话也不说全的。
看到这个情况，大家也不敢上前去询问，
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贾浩华摇摇头，这事难办了，搞不好大当家就快成疯子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云水寨的方向，没看见什么，又回头看向永济城，似乎也没小凯的踪影。
马拐，小凯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妈的，小凯该不会是进青楼爽快去了吧？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回来。”一名小喽喽抓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眼前的泥土。
另一人看了一眼贾浩华，小声说道：“说不准还真是呢，你小子该不会是羡慕小凯了吧？早知道你就该向三当家请求自己去，也好让兄弟们羡慕羡慕。”
小喽喽哼了一声，低声说道：“那也得让我去才成啊。”
贾浩华皱了皱眉头，却是没说什么，让谁去都是一个样，都会被人说，只是他觉得小凯去比较合适，人比较机灵。
很快，两人不再说这个，却是看向了大当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喂，你说大当家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了，”说完指了指脑袋，“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嘘，小声点，”他凑到另一人耳边，“我觉得咱们云水寨被孟周给灭了，再加上孟周造成了大当家的那副样子，他一直恨在心里，得不到发泄，所以日积月累下来，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导致他那里出问题了。”
“这么说，不杀了孟周，大当家就一直是这样子了？我看这样子，大当家那是越来越严重了。别哪天大当家敌我不分，深更半夜就将咱们看成是孟周，将咱们都给解决了！”
“嘶，还真有这么一个可能啊，”一人惶恐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可是相当的危险呢。”
“这……这该怎么办啊？”
“以后还是离着大当家远一点为好。”
就在这个时候，小凯回来了。
他也是急着，连滚带爬上了小山坡，可人还没喘上几口气，却是被付国龙拉住了。
一脸的伤疤，瞪着一双大眼睛，通红的双眼，着实吓傻了他。
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贾浩华赶紧过来，拉住付国龙，却是没能拉开他，他还是死死地抓住小凯的两只胳膊。
拉不开，贾浩华有点无奈，只得对小凯说道：“小凯，赶紧说打探到什么消息！”
小凯愣了一会才缓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孟周大败，损失惨重，我……我估计对关村不会向咱们求助了。”
小凯感觉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突然抓紧，又一下子松开。
付国龙大叫道：“为什么会是这样？谁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刘老弟在哪？刘老弟在哪？他会给钱给我的，我还要重建云水寨，杀了孟周，杀了孟周！”说完，又跑开，大叫起来，重复刚刚说的话语。
小凯被这一叫，直接吓得跌倒在地，看着怪叫的大当家，一时傻了眼。
众人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大当家跑来，纷纷躲开。
“还羡慕不羡慕小凯？”
“不……不羡慕了，真是吓死人了。”
小凯缓了一会，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消息没说，赶紧起来告诉三当家，大当家还是免了，这个样子他是不敢说的。
“三当家，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梁王的军队打过来，说不准哪天就会打到这里。”
三当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早说？
快步走到付国龙的身前，抓住他的胳膊，就像刚刚他抓住小凯一样，心中一动，大吼道：“大当家，梁王的军队来了，孟周会死，会死的！”
付国龙不再怪叫了，却是傻傻地说道：“孟周死了，孟周死了……”
而后就是“嘻嘻”的笑着。
完了，彻底成傻子了。
众人对视一眼，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
……
对关村。
战争的胜利往往都是靠着死人来赢得的。
前一刻众人还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后一刻却是被兄弟死去的悲痛笼罩着。
守卫城墙的人中，伤了三十多人，死了四人，后又有一人重伤不治身亡，总共是五人死去。
五人的尸体擦洗干净，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此时都已经放入棺材中，一同摆在族堂内。
外面，大师唱奏不停。
里面，烟云缭绕，纸钱烧不断，家属哭哭啼啼，来者皆悲伤。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上了香，烧了纸钱。
这是他们对关村的英雄！
刘广怀和刘兴泉等人吃过早饭，就赶来了族堂，准备给他们的英雄上香烧纸钱。
这五人，他们都不是很熟悉，但是一起战斗过，就都是他们的兄弟，值得为他们骄傲自豪！
“刘广怀你们终于来了，赔我儿的命来！”一名妇人厉声说道。
她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水，却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
瞧见刘广怀他们过来，她挣扎着站立起来，却是因为长时间的蹲坐，双腿无力，一下子扑倒在地。
“六婶……”刘广怀对村子里的辈分不是很清楚，但是来之前也问了刘兴泉他们，知道了谁是谁，他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将要倒地的六婶，歉意道：“是我们不好，害的全智他们丢了性命，您要打要骂，我刘广怀任你处置！”
刘广怀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六婶他们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分得清是非。
但打仗总是会死人的，谁家死了人，大家都不好受。
眼下，六婶他们只是太过于悲伤，所以言语方面会比较过激，老九叔他们也叮嘱过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当然，他觉得要是能用自己的命换回他们的命，他是愿意的，可是那也只是安慰人的话而已。
六婶一把甩开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嗤笑道：“要打要骂？呵，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说用你的命来偿还？”
“怎么？不敢说了？就你的命金贵，我儿的命低贱？”
她歇斯底里道“你倒是还我儿命来！”
闻言，刘广怀心一狠，也是豁出去了，沉声道：“要是六婶觉得用我的命可以换回来全智他们的命，今天我，任杀任剐，悉听尊便！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六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全智他们上一炷香，烧一把纸钱！”
说罢，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兄弟，继续道：“兴泉，给我拿一把刀过来！”
“不可啊，刘大哥，要是六婶真个砍了你，那怎么办？”听到刘广怀说出这番狠话，刘兴泉等人脸色一变，心中焦急，纷纷上前劝阻道。
看两人的样子，可不像是闹着玩的，搞不好真会出大事。
特别是六婶那副刘广怀不死就是她死的样子，更让人担心。
全智他们的死，大家都很伤心，但是要让刘广怀偿命，大家那是不愿意的，要杀那也是杀官兵，他们才是害死全智他们的凶手！
“六婶，要杀刘大哥，那连我也杀了吧，出了这事，我也有份！”刘兴泉义无反顾地说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对，我们都有份，要杀，把我们都杀了！”
其余兄弟都站出来说道。
六婶却是嗤笑道：“怎么，刘广怀你怕死了？拉着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是人多势众，你就可以不用偿命了？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命，我只要刘广怀一人的命！”
刘广怀也大感头疼，这和之前了解的不一样啊，别真个今天，自己就结果在这了。
刘兴泉他们也是，这么一闹不是火上浇油嘛，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拿刀过来。
“这……唉。”刘兴泉叹了一口气，出去拿刀去了，几人紧随其后。
这时，其余的人也都被这边的吵闹吸引了过来，也清楚了情况。
“六嫂，你这不是胡闹嘛，全智他们死了，我们大家都伤心，但是也不能这么算的，要是这么算的话，当初我也是支持刘广怀他们的，要不，待会把我也给砍了？”
“六哥，你也不劝劝你家婆娘，这闹腾的，不像话啊！”
“……”
闻言，汉子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没说话，心里有些心疼。
两人从昨晚守到早上，整整一个晚上，这婆娘只是哭，只是说着与孩子之间的事，有喜有悲，想起什么说什么。
烧一把纸钱，叮嘱孩子在下面要穿好，吃好，不要舍不得花钱，也不要怕没钱，没钱了就给她托一个梦，她自会烧钱给他。
一晚上也不理会他，他知道自己的婆娘不只是怪刘广怀他们，心里也埋怨自己，怪自己这个当爹的不拦着孩子，让他小小年纪送了命！
她不说，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受。
他知道其实自己这婆娘只是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而已，眼下其实正好。
她嘴上说的凶，但他知道她做不出杀人偿命的事情。
自家杀鸡杀鸭，哪一次是她动的手？都是自己杀的，杀这些小畜生，她都怕的很，何况杀人？
嘴上叹了一口气，由着她吧，也闹不出大事的。
手中拿起一把纸钱，扔进火盆子。
孩子，刚刚那把是你娘亲给你的，这把是爹给你的，以前不舍得给钱给你，现在不会不舍得了，你多花一点，爹不怪你。
六婶不动如山，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孩子的棺材。
见状，刘广怀自觉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深呼一口气，来到六叔的身旁，看着喃喃自语的汉子，他也不知道六叔到底怎么一个想法，会不会和六婶一样，轻轻唤了一声：“六叔，”从旁边拈出九根香烧上，又烧了一把纸钱，深深看了一眼。
兄弟，好样的，虽然现在不适合说这话，但是我还是想这么说，你是好样的！
正想起身，肩膀一沉，却是汉子拍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刘广怀心里轻松几分，还是刘叔看的开一点。
起身离开，他一一给其他四人烧了香，烧了纸钱，他们的家属虽然有怨言，但是也不会像六婶那样激动，或者说该讲的狠话，六婶都给他们讲了。
回到六婶的身边，静等她的审判。
是死是活，都是她说了算。
但是刚刚六叔给他的那一下，给了他不少安慰，想必待会六婶真要杀了他，六叔应该会阻止的。
不多会，刘兴泉等人拿着大刀回来了，但是领头的却不是他，而是老九叔和刘铁锤。
刘广怀微微一笑，悄悄给他们竖起一根大拇指，还是他们想的周到。
这下子，他放心多了。
“六嫂，人死不能复生，杀了刘广怀这小崽子又有什么用？难道全智还能活过来不成？要是这样，我第一个先宰了他！”老九恶狠狠地说道，说完，还不忘凶神恶煞地看着刘广怀，吓得众人都以为他会来真的。
没反应？
老九挠挠头，又下一计，不慌不忙的从刘兴泉的手中夺过大刀，一把交到六嫂的手中，“六嫂，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也不拦着你，来吧，直接一刀将这小崽子剁了，赶着今天给全智陪葬了。”
说罢，一把拉过刘广怀，把他的头按在六嫂面前。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刘广怀一时没反应过来，头就已经被按下。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卧槽，竟然来真的！
我的娘啊。
拼命想挣扎却是不得，老九叔的那双大手实在是有力，把他死死地摁在那里。
好在老九叔趁着六婶发愣的那下子在他耳边说道：“别动，不会有事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挣扎，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等死的样子。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不少人都是惊呼。
“老九叔，你可别乱来啊！”
“他妈的，这是疯了，快，快，拦住老九！”
几人对视一眼，就要上前去抓住老九，让他来可是想让他救下刘广怀的，而不是让他做傻事。
就在这时，刘广怀大喝一声：“六婶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六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本来接过大刀之后，双手就已经抖得不行，此时直接就是将大刀扔在了一边。
之前，她只是气愤，热血上头，一心想着杀了刘广怀为儿子偿命，但是接过大刀之后，冰冷的感觉一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真要将刘广怀杀了吗？
她没见过杀人，但是听过隔壁的三嫂说过，就那天刘广怀他们杀掉那几名狗官的事情，大刀砍下，脑袋飞出，滚个不停，虽然三嫂说的不是很详细，但是她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血淋淋的，吓人，就那样，她就已经吓得不行，当晚还做了噩梦。
现在，刀柄上传来的冰冷感觉，以及大脑中一瞬间就冒出来的血淋淋场景，她看着手中的大刀，双手已经抖得不行，刘广怀的那一声更是让她直接扔掉了大刀。
我做不到。
“呜呜……”六婶一下子哭了起来。
老九放开刘广怀的脑袋，看到她哭了起来，就要过去安慰一下她，却是被老六瞪了一眼，他又忙瞪了一眼回去，没再过去。
嘴里嘟嘟囔囔道：“自己婆娘又不好好管管，让我出手，我再去安慰一下怎么了？”
刘广怀终于得以释放，长呼一口气，扭了扭脖子，脖子都酸了，老九叔都没一点分寸的，自己都不反抗了，他还使劲用力按，就差没按到地面去吃土了。
顿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解决了。
可老九偏偏还不想结束，他大笑道：“六哥六嫂，全智走了，可你们还在啊，你们年纪也不算大。其实，其实啊，你们可以再生一个的，我记得之前全智说过，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来着，只是没敢和你们开口而已。”
“哎，别打啊，六哥，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你们再生一个，那也算是圆了全智的愿望。”
闻言，六婶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谁要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色却是红了起来，不再是刚刚的那般苍白，瞄了一眼自己当家的，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千真万确！”老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心中却是说道：‘当然是真的，这话是我替全智说的！肯定真的不行！’
他嘿嘿一笑，瞧着六嫂那样子，估计是心动了，又瞥了一眼六哥，六哥啊，我可是为你的幸福做出了巨大贡献啊，哪天不得感谢一下我才行。
他思索着，哪天寻一个时间去六哥家里一趟，他那几瓶好酒自己可是惦记着好长时间了。
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广怀，嚯，转眼间，这小子竟然又跟若兰搭上了，瞧那亲热劲，也不看看地方，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一点懊悔，早知道应该叫刘广怀直接认六哥六嫂他们做爹娘的，这多好，一方没爹没娘，一方缺了一儿子，凑合在一起不是更好，两全其美的办法啊。
哎，做错事了。
要不补救一下？他念头一起，便看了看刘广怀，又看了看六哥六嫂，似乎很好啊。
不过看到六哥那样子，还是不要的好，一下子喜当爹，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怕吓着他，怕到时我的酒就没戏了。
哎，算了吧。
没我事了，走吧。
咦，铁锤呢？
看了一圈不见，妈的，竟然早跑了。
得赶紧找到他，不然酒都被他喝光了。
刚踏出族堂，他想起一件事，算了，还是不喝了，这不都和婆娘说了要再生一个大胖小子的，这几天正努力着，婆娘都警告自己了，不要再喝酒，不然生下来的那小子是一个酒鬼怎么办？
他挠了挠脑袋，可好像自己喝酒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吧？这事应该与婆娘有关才是，只要她不喝酒就成。
想来想去，回到家都没下定决心到底是该喝酒呢还是不该喝酒呢。
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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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国龙急的团团转，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众人都不知道自家大当家到底怎么一回事，一直自言自语，什么一个情况，说话也不说全的。
看到这个情况，大家也不敢上前去询问，
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贾浩华摇摇头，这事难办了，搞不好大当家就快成疯子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云水寨的方向，没看见什么，又回头看向永济城，似乎也没小凯的踪影。
马拐，小凯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妈的，小凯该不会是进青楼爽快去了吧？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回来。”一名小喽喽抓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眼前的泥土。
另一人看了一眼贾浩华，小声说道：“说不准还真是呢，你小子该不会是羡慕小凯了吧？早知道你就该向三当家请求自己去，也好让兄弟们羡慕羡慕。”
小喽喽哼了一声，低声说道：“那也得让我去才成啊。”
贾浩华皱了皱眉头，却是没说什么，让谁去都是一个样，都会被人说，只是他觉得小凯去比较合适，人比较机灵。
很快，两人不再说这个，却是看向了大当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喂，你说大当家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了，”说完指了指脑袋，“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嘘，小声点，”他凑到另一人耳边，“我觉得咱们云水寨被孟周给灭了，再加上孟周造成了大当家的那副样子，他一直恨在心里，得不到发泄，所以日积月累下来，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导致他那里出问题了。”
“这么说，不杀了孟周，大当家就一直是这样子了？我看这样子，大当家那是越来越严重了。别哪天大当家敌我不分，深更半夜就将咱们看成是孟周，将咱们都给解决了！”
“嘶，还真有这么一个可能啊，”一人惶恐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可是相当的危险呢。”
“这……这该怎么办啊？”
“以后还是离着大当家远一点为好。”
就在这个时候，小凯回来了。
他也是急着，连滚带爬上了小山坡，可人还没喘上几口气，却是被付国龙拉住了。
一脸的伤疤，瞪着一双大眼睛，通红的双眼，着实吓傻了他。
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贾浩华赶紧过来，拉住付国龙，却是没能拉开他，他还是死死地抓住小凯的两只胳膊。
拉不开，贾浩华有点无奈，只得对小凯说道：“小凯，赶紧说打探到什么消息！”
小凯愣了一会才缓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孟周大败，损失惨重，我……我估计对关村不会向咱们求助了。”
小凯感觉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突然抓紧，又一下子松开。
付国龙大叫道：“为什么会是这样？谁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刘老弟在哪？刘老弟在哪？他会给钱给我的，我还要重建云水寨，杀了孟周，杀了孟周！”说完，又跑开，大叫起来，重复刚刚说的话语。
小凯被这一叫，直接吓得跌倒在地，看着怪叫的大当家，一时傻了眼。
众人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大当家跑来，纷纷躲开。
“还羡慕不羡慕小凯？”
“不……不羡慕了，真是吓死人了。”
小凯缓了一会，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消息没说，赶紧起来告诉三当家，大当家还是免了，这个样子他是不敢说的。
“三当家，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梁王的军队打过来，说不准哪天就会打到这里。”
三当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早说？
快步走到付国龙的身前，抓住他的胳膊，就像刚刚他抓住小凯一样，心中一动，大吼道：“大当家，梁王的军队来了，孟周会死，会死的！”
付国龙不再怪叫了，却是傻傻地说道：“孟周死了，孟周死了……”
而后就是“嘻嘻”的笑着。
完了，彻底成傻子了。
众人对视一眼，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
……
对关村。
战争的胜利往往都是靠着死人来赢得的。
前一刻众人还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后一刻却是被兄弟死去的悲痛笼罩着。
守卫城墙的人中，伤了三十多人，死了四人，后又有一人重伤不治身亡，总共是五人死去。
五人的尸体擦洗干净，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此时都已经放入棺材中，一同摆在族堂内。
外面，大师唱奏不停。
里面，烟云缭绕，纸钱烧不断，家属哭哭啼啼，来者皆悲伤。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上了香，烧了纸钱。
这是他们对关村的英雄！
刘广怀和刘兴泉等人吃过早饭，就赶来了族堂，准备给他们的英雄上香烧纸钱。
这五人，他们都不是很熟悉，但是一起战斗过，就都是他们的兄弟，值得为他们骄傲自豪！
“刘广怀你们终于来了，赔我儿的命来！”一名妇人厉声说道。
她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水，却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
瞧见刘广怀他们过来，她挣扎着站立起来，却是因为长时间的蹲坐，双腿无力，一下子扑倒在地。
“六婶……”刘广怀对村子里的辈分不是很清楚，但是来之前也问了刘兴泉他们，知道了谁是谁，他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将要倒地的六婶，歉意道：“是我们不好，害的全智他们丢了性命，您要打要骂，我刘广怀任你处置！”
刘广怀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六婶他们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分得清是非。
但打仗总是会死人的，谁家死了人，大家都不好受。
眼下，六婶他们只是太过于悲伤，所以言语方面会比较过激，老九叔他们也叮嘱过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当然，他觉得要是能用自己的命换回他们的命，他是愿意的，可是那也只是安慰人的话而已。
六婶一把甩开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嗤笑道：“要打要骂？呵，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说用你的命来偿还？”
“怎么？不敢说了？就你的命金贵，我儿的命低贱？”
她歇斯底里道“你倒是还我儿命来！”
闻言，刘广怀心一狠，也是豁出去了，沉声道：“要是六婶觉得用我的命可以换回来全智他们的命，今天我，任杀任剐，悉听尊便！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六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全智他们上一炷香，烧一把纸钱！”
说罢，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兄弟，继续道：“兴泉，给我拿一把刀过来！”
“不可啊，刘大哥，要是六婶真个砍了你，那怎么办？”听到刘广怀说出这番狠话，刘兴泉等人脸色一变，心中焦急，纷纷上前劝阻道。
看两人的样子，可不像是闹着玩的，搞不好真会出大事。
特别是六婶那副刘广怀不死就是她死的样子，更让人担心。
全智他们的死，大家都很伤心，但是要让刘广怀偿命，大家那是不愿意的，要杀那也是杀官兵，他们才是害死全智他们的凶手！
“六婶，要杀刘大哥，那连我也杀了吧，出了这事，我也有份！”刘兴泉义无反顾地说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对，我们都有份，要杀，把我们都杀了！”
其余兄弟都站出来说道。
六婶却是嗤笑道：“怎么，刘广怀你怕死了？拉着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是人多势众，你就可以不用偿命了？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命，我只要刘广怀一人的命！”
刘广怀也大感头疼，这和之前了解的不一样啊，别真个今天，自己就结果在这了。
刘兴泉他们也是，这么一闹不是火上浇油嘛，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拿刀过来。
“这……唉。”刘兴泉叹了一口气，出去拿刀去了，几人紧随其后。
这时，其余的人也都被这边的吵闹吸引了过来，也清楚了情况。
“六嫂，你这不是胡闹嘛，全智他们死了，我们大家都伤心，但是也不能这么算的，要是这么算的话，当初我也是支持刘广怀他们的，要不，待会把我也给砍了？”
“六哥，你也不劝劝你家婆娘，这闹腾的，不像话啊！”
“……”
闻言，汉子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没说话，心里有些心疼。
两人从昨晚守到早上，整整一个晚上，这婆娘只是哭，只是说着与孩子之间的事，有喜有悲，想起什么说什么。
烧一把纸钱，叮嘱孩子在下面要穿好，吃好，不要舍不得花钱，也不要怕没钱，没钱了就给她托一个梦，她自会烧钱给他。
一晚上也不理会他，他知道自己的婆娘不只是怪刘广怀他们，心里也埋怨自己，怪自己这个当爹的不拦着孩子，让他小小年纪送了命！
她不说，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受。
他知道其实自己这婆娘只是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而已，眼下其实正好。
她嘴上说的凶，但他知道她做不出杀人偿命的事情。
自家杀鸡杀鸭，哪一次是她动的手？都是自己杀的，杀这些小畜生，她都怕的很，何况杀人？
嘴上叹了一口气，由着她吧，也闹不出大事的。
手中拿起一把纸钱，扔进火盆子。
孩子，刚刚那把是你娘亲给你的，这把是爹给你的，以前不舍得给钱给你，现在不会不舍得了，你多花一点，爹不怪你。
六婶不动如山，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孩子的棺材。
见状，刘广怀自觉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深呼一口气，来到六叔的身旁，看着喃喃自语的汉子，他也不知道六叔到底怎么一个想法，会不会和六婶一样，轻轻唤了一声：“六叔，”从旁边拈出九根香烧上，又烧了一把纸钱，深深看了一眼。
兄弟，好样的，虽然现在不适合说这话，但是我还是想这么说，你是好样的！
正想起身，肩膀一沉，却是汉子拍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刘广怀心里轻松几分，还是刘叔看的开一点。
起身离开，他一一给其他四人烧了香，烧了纸钱，他们的家属虽然有怨言，但是也不会像六婶那样激动，或者说该讲的狠话，六婶都给他们讲了。
回到六婶的身边，静等她的审判。
是死是活，都是她说了算。
但是刚刚六叔给他的那一下，给了他不少安慰，想必待会六婶真要杀了他，六叔应该会阻止的。
不多会，刘兴泉等人拿着大刀回来了，但是领头的却不是他，而是老九叔和刘铁锤。
刘广怀微微一笑，悄悄给他们竖起一根大拇指，还是他们想的周到。
这下子，他放心多了。
“六嫂，人死不能复生，杀了刘广怀这小崽子又有什么用？难道全智还能活过来不成？要是这样，我第一个先宰了他！”老九恶狠狠地说道，说完，还不忘凶神恶煞地看着刘广怀，吓得众人都以为他会来真的。
没反应？
老九挠挠头，又下一计，不慌不忙的从刘兴泉的手中夺过大刀，一把交到六嫂的手中，“六嫂，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也不拦着你，来吧，直接一刀将这小崽子剁了，赶着今天给全智陪葬了。”
说罢，一把拉过刘广怀，把他的头按在六嫂面前。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刘广怀一时没反应过来，头就已经被按下。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卧槽，竟然来真的！
我的娘啊。
拼命想挣扎却是不得，老九叔的那双大手实在是有力，把他死死地摁在那里。
好在老九叔趁着六婶发愣的那下子在他耳边说道：“别动，不会有事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挣扎，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等死的样子。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不少人都是惊呼。
“老九叔，你可别乱来啊！”
“他妈的，这是疯了，快，快，拦住老九！”
几人对视一眼，就要上前去抓住老九，让他来可是想让他救下刘广怀的，而不是让他做傻事。
就在这时，刘广怀大喝一声：“六婶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六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本来接过大刀之后，双手就已经抖得不行，此时直接就是将大刀扔在了一边。
之前，她只是气愤，热血上头，一心想着杀了刘广怀为儿子偿命，但是接过大刀之后，冰冷的感觉一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真要将刘广怀杀了吗？
她没见过杀人，但是听过隔壁的三嫂说过，就那天刘广怀他们杀掉那几名狗官的事情，大刀砍下，脑袋飞出，滚个不停，虽然三嫂说的不是很详细，但是她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血淋淋的，吓人，就那样，她就已经吓得不行，当晚还做了噩梦。
现在，刀柄上传来的冰冷感觉，以及大脑中一瞬间就冒出来的血淋淋场景，她看着手中的大刀，双手已经抖得不行，刘广怀的那一声更是让她直接扔掉了大刀。
我做不到。
“呜呜……”六婶一下子哭了起来。
老九放开刘广怀的脑袋，看到她哭了起来，就要过去安慰一下她，却是被老六瞪了一眼，他又忙瞪了一眼回去，没再过去。
嘴里嘟嘟囔囔道：“自己婆娘又不好好管管，让我出手，我再去安慰一下怎么了？”
刘广怀终于得以释放，长呼一口气，扭了扭脖子，脖子都酸了，老九叔都没一点分寸的，自己都不反抗了，他还使劲用力按，就差没按到地面去吃土了。
顿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解决了。
可老九偏偏还不想结束，他大笑道：“六哥六嫂，全智走了，可你们还在啊，你们年纪也不算大。其实，其实啊，你们可以再生一个的，我记得之前全智说过，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来着，只是没敢和你们开口而已。”
“哎，别打啊，六哥，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你们再生一个，那也算是圆了全智的愿望。”
闻言，六婶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谁要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色却是红了起来，不再是刚刚的那般苍白，瞄了一眼自己当家的，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千真万确！”老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心中却是说道：‘当然是真的，这话是我替全智说的！肯定真的不行！’
他嘿嘿一笑，瞧着六嫂那样子，估计是心动了，又瞥了一眼六哥，六哥啊，我可是为你的幸福做出了巨大贡献啊，哪天不得感谢一下我才行。
他思索着，哪天寻一个时间去六哥家里一趟，他那几瓶好酒自己可是惦记着好长时间了。
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广怀，嚯，转眼间，这小子竟然又跟若兰搭上了，瞧那亲热劲，也不看看地方，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一点懊悔，早知道应该叫刘广怀直接认六哥六嫂他们做爹娘的，这多好，一方没爹没娘，一方缺了一儿子，凑合在一起不是更好，两全其美的办法啊。
哎，做错事了。
要不补救一下？他念头一起，便看了看刘广怀，又看了看六哥六嫂，似乎很好啊。
不过看到六哥那样子，还是不要的好，一下子喜当爹，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怕吓着他，怕到时我的酒就没戏了。
哎，算了吧。
没我事了，走吧。
咦，铁锤呢？
看了一圈不见，妈的，竟然早跑了。
得赶紧找到他，不然酒都被他喝光了。
刚踏出族堂，他想起一件事，算了，还是不喝了，这不都和婆娘说了要再生一个大胖小子的，这几天正努力着，婆娘都警告自己了，不要再喝酒，不然生下来的那小子是一个酒鬼怎么办？
他挠了挠脑袋，可好像自己喝酒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吧？这事应该与婆娘有关才是，只要她不喝酒就成。
想来想去，回到家都没下定决心到底是该喝酒呢还是不该喝酒呢。
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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