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公平自愿
“你知不知道，他倒底是什么人！”
书房内，萧鸿光的声音平缓流淌。
参事刚要回答，突然间愣住了。
他从萧鸿光的话语中，听到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难道，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外乡人？”
“谁告诉你的？”萧鸿光反问道。
参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是黑虎帮吧。”
萧鸿光一眼看穿，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页纸，轻轻推到参事的面前。
“外乡人算也不算，但毫无背景就错得离谱了。”
随着萧鸿光的话语，参事有些不安地拿起纸，当他看到纸面上明明白白记载着的内容时，再也无法维护内心的平静。
“什么！满城下武院考核第一，被上武院直接录取！”
他的手开始颤抖，继而脸色苍白。
上武院的人别说杀几个不起眼的帮派中人，就算当众割了参事的首级，最多也就被训斥几句。
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那把匕首。
“现在你明白了。”萧鸿光叹息一声，道：“做事之前，要先动动脑子，太过相信别人的话，总有一天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他回过头来，看向参事的目光充满失望，“我提醒过你很多次。而且我在调查这个年轻人的底细时，遇到了出人意料的阻力，有人告诉我，再继续下去，会有性命之忧。现在，你明白了吧。”
参事低下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既然说了想见我，那就如他所愿。”
萧鸿光正正衣衫，抬腿向外走去，“正好我也想见见满城第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想听听，他倒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
方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所处的这座大殿。
作为城守府审讯之地，这里并不显得豪华，然而每一样东西都漆黑如墨，仅有的一点光却在大殿中央，犯人跪下的地方。
每一个犯人到这里，都如同被扒光的衣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大殿中每一样东西的布置，也极为讲究，尽得风水之妙，将庄严二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无形的威慑足矣让每个人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维持冷静，配合的头顶上方的灯光，精神完全被震慑住的犯人会一五一十的将心底所有的秘密全盘道出。
不错，方平暗自点头。
风水之道也是一条大道，方平对此狩猎不深，只不过接触的多了，难免了解一些。
现在所处的大殿设计的背后，显然有高人。
不过这点程度的威慑，用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有着非常好的效果，但对于方平，却没有丝毫影响。
他十分轻松的左看右看，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和他不同，守在四外的衙役则是神经紧绷。
“你就是方平。”
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方平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老人正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脸上表情沉着镇定，眉宇间波澜不惊。
方平微微皱眉。
这种人物活了大半辈子，其心中所思，所想，早已根深蒂固，看起来像是面善的人，但一旦有违心中的信念，则会大发雷霆。
一般言语根本无法让其做了改变，除非直达要害，让其一直坚守的东西崩塌。
老人来到方平面前，拱手道：“老夫萧鸿光。”
方平同样拱手道：“萧城守。”
萧鸿光面无表情道：“听说你想要见老夫。如今既然已经当面，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了。”
方平摇头道：“本来是有些话，但当我看到萧城守的时候，这些话就失去了意义。”
萧鸿光嗤笑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方公子。”
“请讲。”
“一个刚被上武院录取的学生，不急着去上武院，反而跑到我洛水城来杀人。”
萧鸿光脸色渐冷，一声厉喝，“究竟意欲何为！”
一声厉喝，为官多年养出上位气息顿时层层压迫而来，一般人对上，此时早已失魂落魄，难以自禁，露出丑态。
然而方平却是处之泰然，反问一句，“杀几个垃圾，也犯法？”
“大胆！”萧鸿光冷声喝道：“阁下莫非以为成为修行中人，就可以高高在上，罔顾人命，视平民为蝼蚁！若真如此，老夫就算豁出去一条性命，顶着上武院的责罚，也要将你永远镇死在洛水城！”
“我以为萧城守与我乃同道中人，完全可以理解我。”
方平装作失望的摇头，“想不到，你也只是一个俗人。”
萧鸿光眼睛眯起，一抹厉光浮现，“方公子话里有话啊。”
“萧城守应该懂的。”方平声音缓缓，“黑虎帮在洛水城造下的孽，我可不相信萧城守一点也不知情。以萧城守的所作所为，我以为，你才是高高在上，视平民如无物。”
“知道又如何，老夫为官，向来只认四个字。”
萧鸿光语气坚定的吐出四个字：“公平自愿。”
“既然如此，我就斗胆问一句。”
方平声音渐冷，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什么叫他妈的公平自愿。”
萧鸿光行若无事，语气平淡道：“白纸黑字，就是公平自愿。”
“那么在此之前呢？”
方平怒气冲天，连声问道：“胁迫、欺诈，也叫公平自愿？以势压人，也武欺人，也叫公平自愿？几年来因黑虎帮而死的数百无辜少女，也叫公平自愿！”
方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醒来之后，他的心境一直平静如水，就算面对生死大劫，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本以为可以从容面对世上的任何一切，但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终究太想当然了。
他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看似大善，实则大恶，占着理，有原则，实际上却是他们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用原则在杀人。
偏偏这种人，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想到这一点，方平不禁心寒。
因为像这样的人，既然存在，就一定不会少。
平民之苦，苦不在身，在心。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人世间挣扎、苟生，等到没有价值之后才有资格死去。
然而他的话，对萧鸿光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萧鸿光的表情自始自终都没有变化。
当方平连声发问时，他甚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直到方平问完，萧鸿光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当然是。”萧鸿光行若无事，反问一句：“如果他们不同意，不甘心，为什么要签呢？”
方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一步，他也明白，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方平惹不住笑出声，问道：“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萧鸿光老眼抬起，蔑视而来，“方公子莫非是想教老夫如何做官？”
方平再问：“莫非萧城守认为自己还是个好官？”
“老夫自然是好官。我任洛水城守五年，人人安居乐业，吃喝不愁，如何不能算是好官！”
萧鸿光回复的理所当然。
方平摇了摇头，笑笑道：“既然如此，我想请萧城守看场戏，如何？”
“我如果不同意呢！”
萧鸿光的话音落地，一道无形剑域瞬间笼罩住整个大殿。
森森剑气四处激发，大殿中一切物体顿时被切割、破坏，直至粉碎。
连同衙役身上的衣服，手里的刑具，都在同一时间化为齑粉，光溜溜的站在那里，满目惊恐，不知所措。
萧鸿光更是感觉自己四周有无数剑影此起彼落，一道道无形剑气包裹着他的全身上下，只要有丝毫异动，就是死亡的后果。
“你没得选。”
方平的声音冰冷，让人丝毫不敢去怀疑他的杀心。
萧鸿光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想看看，方公子的戏究竟好在哪里！”
“会让你满意的。”
方平冷冷一笑，带头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宣平卫的驻地。
“你的戏是在宣平卫驻地？”
萧鸿光冷笑道：“不是老夫小看你。虽然你贵为上武院的学生，身份自然不凡，但宣平卫乃大周各城池稳定的重要力量，可不是你一个上武院的学生可比的。就算是上武院的院长，想要进去，也要拿到手谕。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方平充耳不闻，自行上前。
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对萧鸿光，更是一个字都不想搭理。
萧鸿光悄悄的慢了几步，落后方平三丈远。
他目光闪烁地盯着方平的背影。
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不是什么人物，上武院现在也落魄了，连这种人都可以进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方平被赶走之后的精彩表情了。
“站住！”
驻地大门前，两名卫兵悄悄握住腰间的刀，“宣平卫驻地，任何人不得进入，还请速速离开。”
方平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靠近。
就在他已经达到警戒线内，两名卫兵已经准备抽刀之时，方平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送至卫兵眼前。
令牌是玉制，大周版图为底，四周有紫色龙纹活灵活现，正中央，一个古朴的“秦”字，极为醒目。
两名卫兵检查一遍，恭敬的送还回去。
而后他们发出一道信号，接着同时跪倒在地，大呼，“宣平卫参见王爷。”
秦王秦无咎贴身令牌，见牌如见人。
萧鸿光此时才明白，自己调查方平资料的阻力从何而来。
而他也第一次，脸色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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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萧鸿光的声音平缓流淌。
参事刚要回答，突然间愣住了。
他从萧鸿光的话语中，听到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难道，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外乡人？”
“谁告诉你的？”萧鸿光反问道。
参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是黑虎帮吧。”
萧鸿光一眼看穿，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页纸，轻轻推到参事的面前。
“外乡人算也不算，但毫无背景就错得离谱了。”
随着萧鸿光的话语，参事有些不安地拿起纸，当他看到纸面上明明白白记载着的内容时，再也无法维护内心的平静。
“什么！满城下武院考核第一，被上武院直接录取！”
他的手开始颤抖，继而脸色苍白。
上武院的人别说杀几个不起眼的帮派中人，就算当众割了参事的首级，最多也就被训斥几句。
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那把匕首。
“现在你明白了。”萧鸿光叹息一声，道：“做事之前，要先动动脑子，太过相信别人的话，总有一天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他回过头来，看向参事的目光充满失望，“我提醒过你很多次。而且我在调查这个年轻人的底细时，遇到了出人意料的阻力，有人告诉我，再继续下去，会有性命之忧。现在，你明白了吧。”
参事低下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既然说了想见我，那就如他所愿。”
萧鸿光正正衣衫，抬腿向外走去，“正好我也想见见满城第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想听听，他倒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
方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所处的这座大殿。
作为城守府审讯之地，这里并不显得豪华，然而每一样东西都漆黑如墨，仅有的一点光却在大殿中央，犯人跪下的地方。
每一个犯人到这里，都如同被扒光的衣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大殿中每一样东西的布置，也极为讲究，尽得风水之妙，将庄严二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无形的威慑足矣让每个人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维持冷静，配合的头顶上方的灯光，精神完全被震慑住的犯人会一五一十的将心底所有的秘密全盘道出。
不错，方平暗自点头。
风水之道也是一条大道，方平对此狩猎不深，只不过接触的多了，难免了解一些。
现在所处的大殿设计的背后，显然有高人。
不过这点程度的威慑，用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有着非常好的效果，但对于方平，却没有丝毫影响。
他十分轻松的左看右看，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和他不同，守在四外的衙役则是神经紧绷。
“你就是方平。”
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方平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老人正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脸上表情沉着镇定，眉宇间波澜不惊。
方平微微皱眉。
这种人物活了大半辈子，其心中所思，所想，早已根深蒂固，看起来像是面善的人，但一旦有违心中的信念，则会大发雷霆。
一般言语根本无法让其做了改变，除非直达要害，让其一直坚守的东西崩塌。
老人来到方平面前，拱手道：“老夫萧鸿光。”
方平同样拱手道：“萧城守。”
萧鸿光面无表情道：“听说你想要见老夫。如今既然已经当面，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了。”
方平摇头道：“本来是有些话，但当我看到萧城守的时候，这些话就失去了意义。”
萧鸿光嗤笑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方公子。”
“请讲。”
“一个刚被上武院录取的学生，不急着去上武院，反而跑到我洛水城来杀人。”
萧鸿光脸色渐冷，一声厉喝，“究竟意欲何为！”
一声厉喝，为官多年养出上位气息顿时层层压迫而来，一般人对上，此时早已失魂落魄，难以自禁，露出丑态。
然而方平却是处之泰然，反问一句，“杀几个垃圾，也犯法？”
“大胆！”萧鸿光冷声喝道：“阁下莫非以为成为修行中人，就可以高高在上，罔顾人命，视平民为蝼蚁！若真如此，老夫就算豁出去一条性命，顶着上武院的责罚，也要将你永远镇死在洛水城！”
“我以为萧城守与我乃同道中人，完全可以理解我。”
方平装作失望的摇头，“想不到，你也只是一个俗人。”
萧鸿光眼睛眯起，一抹厉光浮现，“方公子话里有话啊。”
“萧城守应该懂的。”方平声音缓缓，“黑虎帮在洛水城造下的孽，我可不相信萧城守一点也不知情。以萧城守的所作所为，我以为，你才是高高在上，视平民如无物。”
“知道又如何，老夫为官，向来只认四个字。”
萧鸿光语气坚定的吐出四个字：“公平自愿。”
“既然如此，我就斗胆问一句。”
方平声音渐冷，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什么叫他妈的公平自愿。”
萧鸿光行若无事，语气平淡道：“白纸黑字，就是公平自愿。”
“那么在此之前呢？”
方平怒气冲天，连声问道：“胁迫、欺诈，也叫公平自愿？以势压人，也武欺人，也叫公平自愿？几年来因黑虎帮而死的数百无辜少女，也叫公平自愿！”
方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醒来之后，他的心境一直平静如水，就算面对生死大劫，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本以为可以从容面对世上的任何一切，但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终究太想当然了。
他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看似大善，实则大恶，占着理，有原则，实际上却是他们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用原则在杀人。
偏偏这种人，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想到这一点，方平不禁心寒。
因为像这样的人，既然存在，就一定不会少。
平民之苦，苦不在身，在心。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人世间挣扎、苟生，等到没有价值之后才有资格死去。
然而他的话，对萧鸿光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萧鸿光的表情自始自终都没有变化。
当方平连声发问时，他甚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直到方平问完，萧鸿光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当然是。”萧鸿光行若无事，反问一句：“如果他们不同意，不甘心，为什么要签呢？”
方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一步，他也明白，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方平惹不住笑出声，问道：“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萧鸿光老眼抬起，蔑视而来，“方公子莫非是想教老夫如何做官？”
方平再问：“莫非萧城守认为自己还是个好官？”
“老夫自然是好官。我任洛水城守五年，人人安居乐业，吃喝不愁，如何不能算是好官！”
萧鸿光回复的理所当然。
方平摇了摇头，笑笑道：“既然如此，我想请萧城守看场戏，如何？”
“我如果不同意呢！”
萧鸿光的话音落地，一道无形剑域瞬间笼罩住整个大殿。
森森剑气四处激发，大殿中一切物体顿时被切割、破坏，直至粉碎。
连同衙役身上的衣服，手里的刑具，都在同一时间化为齑粉，光溜溜的站在那里，满目惊恐，不知所措。
萧鸿光更是感觉自己四周有无数剑影此起彼落，一道道无形剑气包裹着他的全身上下，只要有丝毫异动，就是死亡的后果。
“你没得选。”
方平的声音冰冷，让人丝毫不敢去怀疑他的杀心。
萧鸿光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想看看，方公子的戏究竟好在哪里！”
“会让你满意的。”
方平冷冷一笑，带头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宣平卫的驻地。
“你的戏是在宣平卫驻地？”
萧鸿光冷笑道：“不是老夫小看你。虽然你贵为上武院的学生，身份自然不凡，但宣平卫乃大周各城池稳定的重要力量，可不是你一个上武院的学生可比的。就算是上武院的院长，想要进去，也要拿到手谕。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方平充耳不闻，自行上前。
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对萧鸿光，更是一个字都不想搭理。
萧鸿光悄悄的慢了几步，落后方平三丈远。
他目光闪烁地盯着方平的背影。
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不是什么人物，上武院现在也落魄了，连这种人都可以进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方平被赶走之后的精彩表情了。
“站住！”
驻地大门前，两名卫兵悄悄握住腰间的刀，“宣平卫驻地，任何人不得进入，还请速速离开。”
方平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靠近。
就在他已经达到警戒线内，两名卫兵已经准备抽刀之时，方平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送至卫兵眼前。
令牌是玉制，大周版图为底，四周有紫色龙纹活灵活现，正中央，一个古朴的“秦”字，极为醒目。
两名卫兵检查一遍，恭敬的送还回去。
而后他们发出一道信号，接着同时跪倒在地，大呼，“宣平卫参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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