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生
车上高速，苗天翼的心反而安静下来，这段路上车辆很少，雪亮的车灯在无边的黑夜中，拓展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发动机的蜂鸣声在寂静的世界里格外悦耳动听，此刻，他仿佛驾驶着超光速宇宙战舰，穿梭于广袤的银河星系。
这是他儿时的梦想！
片刻的激动之后，他又开始思考和大壮叔的那通电话。
离开马桥村后，他计划再去找大壮叔。
但是，大壮叔让他在电话里大体说说他在马桥村的行动及自己的想法。
等他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苗大壮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老刀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拿他来说事，简直可笑。然后直接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他能承受多大的经济支出。苗天翼哪里知道到底能花多少钱，他反问大壮叔最多能花多少。苗大壮又沉默了一阵才答复他，坟地这部分如果只是添墫新坟，两千元另外再加点东西就差不多。如果把迷坟再竖起了，每墫坟至少五百，另外还要请风水先生勘坟定穴，按照老坟茔图定出辈分次序，价格看情况现场商议，大体在两千元左右。还要请参事的乡亲们吃饭喝酒抽烟，杂七杂八算下来，大约一万元差不多。
这点钱苗天翼还是能当家的，他当即满口应承下来，苗大壮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让苗天翼回家等候消息，地主老栗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出了名的脾气怪，明天或者后天他亲自回马桥一趟，如果靠拿钱过不去，事情就会很麻烦，所以说能不能办成，现在还不好说。再者，大壮叔让自己劝说父亲，最好同意在县城买块墓地，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一万元不算多，也超出了苗天翼的心理预算，公道价格添墫坟两千元，我出三千还不行吗？怎么算来算去就到了一万元呀！不过，想想大壮叔说得这些也是很有道理的样子，而且地主还有不同意的可能性，又感觉这一万元如果花出去也值当的。都说“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这农村里弄个事怎么也如此艰难啊！还有，怎么找迷坟还要坟茔图呢？坟茔图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这次回去，打算在父亲面前大包大揽，告诉他一切顺利，让他放下心来，平安度过近在咫尺的春节。现在看来，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进入城区之后就是堵车，在高速上狂野驰骋的小车，此刻只能半个车身半个车身的挪动，满大街上都是汽车的尾灯，远远望去一片血红。都市的繁华毋庸置疑，然而生活其中的人们，哪个不是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不论自己经商还是打工，不都是为了生存下去吗！工作压力大不说，上下班在路上堵车也认可，即便是回到家里，楼上住家的各种噪音也会时不时突然来袭，为此他找楼上理论过多次，最后，双方还报过警，对此类民事纠纷，警察也只能适当调解。为此苗天翼曾经想过去购买独栋别墅，可是，看看自己七位数的存款，打头的大哥太单薄，所以，只能忍着吧。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却发行自己家的车位上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这个小区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没有对应车位的车辆是进不来的，不过，总有些不讲究的人随意停靠。苗天翼围着那辆车查看了一圈，居然连个挪车电话都没有留，真他某某的没素质。
虽然苏秀上下班一般都是步行，苗天翼还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一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二是验证是不是妻子开回来的车，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苗天翼来到停车场值班室，要求他们帮助挪车。
值班室里的俩保安按照苗天翼提供的车号，很快查找出车主的登记信息，然后打电话通知车主，电话振铃却没人接。
反反复复打了接近十分钟，电话才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极其不耐烦地声音，“谁呀？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先生，你的车占用了别人的车位，麻烦你下来挪一下。”保安客气地说道。
没有什么答复，对方挂断了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没见人下来，再打电话，关机了！
“哈哈，你看这人可能喝醉了。”保安尴尬地笑了笑，“不然你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我俩给你看着点。”
“把他家的位置告诉我。”苗天翼不由火冒三丈，他的房子买的早，车位挑选了一个极佳的位置，这也是考虑到开车技术不佳的苏秀好停车，不过，只要自己的车不再车位上，经常会有不自觉的人占用自己的车位，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他都是随便再找个车位停下来，反正空闲的车位不少，这次，马桥之行给了他强烈的刺激，他决定不能再忍了！
“业主的信息是保密的。”保安变相拒绝了苗天翼。
“那你们把他的车给我挪开。”苗天翼盯着俩保安。
“天这么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年龄比较大的保安说道，“这么多车位呢，你随便停车。”
“不行！我今天必须停到我自己的车位上！”苗天翼大声喊道。
“好好好，别激动。”年轻的保安赶紧打圆场，“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有些人太没素质啦，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您稍等，我这去找他。”
从“你”到“您”的转变，让苗天翼心气平和了一些。老保安也闭了嘴，低着头跟在苗天翼身后，来到车位前。
这是一辆普通白色三厢轿车，斜插在车位上，少半个车身直接占着通道。车身擦拭得还算干净，车膜已经晒得落色，车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老保安再次查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又等了足足十分钟，年轻保安带着一个吵吵嚷嚷的人从消防通道走出来。
“谁这么牛气，这车位多得很，停哪里不是停呀！”，伴随着外地口音的咋呼声，里里歪斜、松松垮垮地走过来一个矮个子光头，白净的刀条脸上一只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性大小眼，身上只穿着保暖内衣，很有几分社会人的派头。
“把你的车开走！”苗天翼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呵，就你呀，不开能咋得？”光头看了看一身职业装的苗天翼，挑衅地说道。
“信不信我把你车砸喽！”苗天翼感觉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增，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屁！你砸！不砸你是孙子！”光头鄙视地看着苗天翼。
“冷静，冷静。你占人家车位了，挪开不就得了。”年老轻保安劝解道。
看着苗天翼转身走开，光头嚣张地说道，“这孙子不是要砸我的车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砸！”
苗天翼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抽出一支棒球棒，这是他走南闯北时的标配，主要职责是为自己壮胆用的，以前从来没有派上用场，这次，嘿嘿，苗天翼一言不发地走到光头的车前，抡起棒球棒朝着前挡风玻璃砸下去。
“慢着。”刹那间，身旁年轻保安下意识地拽了下苗天翼的肩膀，棒球棒掠过车玻璃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咔嚓一声，棒球棒直接裂成两截。
“哥，哥，哥！”光头母鸡一样叫喊着躲闪朝他飞过来的半截棒球棒，“挪车，马上就挪车，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呀！”
“您消消气，我马上让他挪车。”年轻保安用身体挡在苗天翼和光头之间，光头双手在身上乱摸，却发现没有趁手的随身家什，只得趁机掏出钥匙上车飞一般地开走了。
回到家，苗天翼浑身还在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打过架，甚至没有吵过架，父亲老是责备他没有硬骨头，没有占有欲，没有领地意识。他只是隐隐约约能够理解为自己性格柔弱，谁让自己有个如参天大树般存在的父亲呢，很多年间，这种安全意识成为他的思维基础，然而，今天，在看到自己没见过面的爷爷，死后竟然连个坟头都混不上，他才明白了父亲所谓的硬骨头、占有欲和领地意识到底是怎么回子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蓬乱的头发，黑乎乎的胡茬，如果体型再粗壮些，把眼镜也摘掉，不是很有些江湖范嘛！
自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盈着苗天翼的身心，这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额外表现形式吧。
苏秀也没有休息呢，她偷偷从门缝里看着深夜归来的丈夫，突然萌生出些许的陌生感。他俩是大学同学，结婚这些年，她对丈夫的印象是善良、温和甚至有点懦弱，但是，今天晚上，丈夫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杀气，年过不惑却突然如此，他的老家之行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苏秀是个不多事的女人，她只会默默地关注关心丈夫，却从来没有逼问他不愿意透露的任何信息，这次，她也一样，公公病重在医院，丈夫这几年生意衰败，这次他回到那个陌生的老家，事情怎么会顺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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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儿时的梦想！
片刻的激动之后，他又开始思考和大壮叔的那通电话。
离开马桥村后，他计划再去找大壮叔。
但是，大壮叔让他在电话里大体说说他在马桥村的行动及自己的想法。
等他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苗大壮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老刀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拿他来说事，简直可笑。然后直接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他能承受多大的经济支出。苗天翼哪里知道到底能花多少钱，他反问大壮叔最多能花多少。苗大壮又沉默了一阵才答复他，坟地这部分如果只是添墫新坟，两千元另外再加点东西就差不多。如果把迷坟再竖起了，每墫坟至少五百，另外还要请风水先生勘坟定穴，按照老坟茔图定出辈分次序，价格看情况现场商议，大体在两千元左右。还要请参事的乡亲们吃饭喝酒抽烟，杂七杂八算下来，大约一万元差不多。
这点钱苗天翼还是能当家的，他当即满口应承下来，苗大壮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让苗天翼回家等候消息，地主老栗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出了名的脾气怪，明天或者后天他亲自回马桥一趟，如果靠拿钱过不去，事情就会很麻烦，所以说能不能办成，现在还不好说。再者，大壮叔让自己劝说父亲，最好同意在县城买块墓地，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一万元不算多，也超出了苗天翼的心理预算，公道价格添墫坟两千元，我出三千还不行吗？怎么算来算去就到了一万元呀！不过，想想大壮叔说得这些也是很有道理的样子，而且地主还有不同意的可能性，又感觉这一万元如果花出去也值当的。都说“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这农村里弄个事怎么也如此艰难啊！还有，怎么找迷坟还要坟茔图呢？坟茔图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这次回去，打算在父亲面前大包大揽，告诉他一切顺利，让他放下心来，平安度过近在咫尺的春节。现在看来，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进入城区之后就是堵车，在高速上狂野驰骋的小车，此刻只能半个车身半个车身的挪动，满大街上都是汽车的尾灯，远远望去一片血红。都市的繁华毋庸置疑，然而生活其中的人们，哪个不是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不论自己经商还是打工，不都是为了生存下去吗！工作压力大不说，上下班在路上堵车也认可，即便是回到家里，楼上住家的各种噪音也会时不时突然来袭，为此他找楼上理论过多次，最后，双方还报过警，对此类民事纠纷，警察也只能适当调解。为此苗天翼曾经想过去购买独栋别墅，可是，看看自己七位数的存款，打头的大哥太单薄，所以，只能忍着吧。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却发行自己家的车位上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这个小区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没有对应车位的车辆是进不来的，不过，总有些不讲究的人随意停靠。苗天翼围着那辆车查看了一圈，居然连个挪车电话都没有留，真他某某的没素质。
虽然苏秀上下班一般都是步行，苗天翼还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一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二是验证是不是妻子开回来的车，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苗天翼来到停车场值班室，要求他们帮助挪车。
值班室里的俩保安按照苗天翼提供的车号，很快查找出车主的登记信息，然后打电话通知车主，电话振铃却没人接。
反反复复打了接近十分钟，电话才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极其不耐烦地声音，“谁呀？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先生，你的车占用了别人的车位，麻烦你下来挪一下。”保安客气地说道。
没有什么答复，对方挂断了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没见人下来，再打电话，关机了！
“哈哈，你看这人可能喝醉了。”保安尴尬地笑了笑，“不然你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我俩给你看着点。”
“把他家的位置告诉我。”苗天翼不由火冒三丈，他的房子买的早，车位挑选了一个极佳的位置，这也是考虑到开车技术不佳的苏秀好停车，不过，只要自己的车不再车位上，经常会有不自觉的人占用自己的车位，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他都是随便再找个车位停下来，反正空闲的车位不少，这次，马桥之行给了他强烈的刺激，他决定不能再忍了！
“业主的信息是保密的。”保安变相拒绝了苗天翼。
“那你们把他的车给我挪开。”苗天翼盯着俩保安。
“天这么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年龄比较大的保安说道，“这么多车位呢，你随便停车。”
“不行！我今天必须停到我自己的车位上！”苗天翼大声喊道。
“好好好，别激动。”年轻的保安赶紧打圆场，“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有些人太没素质啦，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您稍等，我这去找他。”
从“你”到“您”的转变，让苗天翼心气平和了一些。老保安也闭了嘴，低着头跟在苗天翼身后，来到车位前。
这是一辆普通白色三厢轿车，斜插在车位上，少半个车身直接占着通道。车身擦拭得还算干净，车膜已经晒得落色，车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老保安再次查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又等了足足十分钟，年轻保安带着一个吵吵嚷嚷的人从消防通道走出来。
“谁这么牛气，这车位多得很，停哪里不是停呀！”，伴随着外地口音的咋呼声，里里歪斜、松松垮垮地走过来一个矮个子光头，白净的刀条脸上一只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性大小眼，身上只穿着保暖内衣，很有几分社会人的派头。
“把你的车开走！”苗天翼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呵，就你呀，不开能咋得？”光头看了看一身职业装的苗天翼，挑衅地说道。
“信不信我把你车砸喽！”苗天翼感觉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增，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屁！你砸！不砸你是孙子！”光头鄙视地看着苗天翼。
“冷静，冷静。你占人家车位了，挪开不就得了。”年老轻保安劝解道。
看着苗天翼转身走开，光头嚣张地说道，“这孙子不是要砸我的车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砸！”
苗天翼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抽出一支棒球棒，这是他走南闯北时的标配，主要职责是为自己壮胆用的，以前从来没有派上用场，这次，嘿嘿，苗天翼一言不发地走到光头的车前，抡起棒球棒朝着前挡风玻璃砸下去。
“慢着。”刹那间，身旁年轻保安下意识地拽了下苗天翼的肩膀，棒球棒掠过车玻璃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咔嚓一声，棒球棒直接裂成两截。
“哥，哥，哥！”光头母鸡一样叫喊着躲闪朝他飞过来的半截棒球棒，“挪车，马上就挪车，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呀！”
“您消消气，我马上让他挪车。”年轻保安用身体挡在苗天翼和光头之间，光头双手在身上乱摸，却发现没有趁手的随身家什，只得趁机掏出钥匙上车飞一般地开走了。
回到家，苗天翼浑身还在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打过架，甚至没有吵过架，父亲老是责备他没有硬骨头，没有占有欲，没有领地意识。他只是隐隐约约能够理解为自己性格柔弱，谁让自己有个如参天大树般存在的父亲呢，很多年间，这种安全意识成为他的思维基础，然而，今天，在看到自己没见过面的爷爷，死后竟然连个坟头都混不上，他才明白了父亲所谓的硬骨头、占有欲和领地意识到底是怎么回子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蓬乱的头发，黑乎乎的胡茬，如果体型再粗壮些，把眼镜也摘掉，不是很有些江湖范嘛！
自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盈着苗天翼的身心，这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额外表现形式吧。
苏秀也没有休息呢，她偷偷从门缝里看着深夜归来的丈夫，突然萌生出些许的陌生感。他俩是大学同学，结婚这些年，她对丈夫的印象是善良、温和甚至有点懦弱，但是，今天晚上，丈夫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杀气，年过不惑却突然如此，他的老家之行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苏秀是个不多事的女人，她只会默默地关注关心丈夫，却从来没有逼问他不愿意透露的任何信息，这次，她也一样，公公病重在医院，丈夫这几年生意衰败，这次他回到那个陌生的老家，事情怎么会顺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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