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一缕清风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沈余生仰头看着天空之上的那轮圆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所谓，有剑客曾经一剑破江河。
“醒啦？魔王大人。”
沈飞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躺在一间普通的病房内，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导管和细线，洁白的阳光透着雪白窗帘渗进去，白墙壁和白床单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光晕，穿白大褂白裙子的医生护士走走停停，忙忙碌碌。
坐在床边的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马甲，里面套了白毛衣，一条白色长筒裤。脸庞光润如玉，肌肤莹白。
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不真实，像是在迎接一场盛大的……葬礼。
“秋叶呢？”
“死了，尸体被火化了，洒到了一块枫叶林里。秋家上下一片悲鸣，鬼哭狼嚎。艾思拉王子为她册封，给予其最高规格的加冕仪式。”沈灵淡淡道，她在揣摩魔王的神情。可看不出什么……面无悲喜，如入定老僧，如深邃古井。
“嗯。”他应了一声，却又仿佛没说话，把头撇到窗帘边，“帮我把窗帘拉开呗。”
“少爷真会指使人。”沈灵撇撇嘴，照做。
一道光芒刺入了他的双眼，几乎下意识地闭上，缓缓适应后，沈飞的视线渐渐聚焦。
白色窗帘边，阳光如一朵坠落的云，漂浮在沈灵身上，她的长长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在晨光下浓密如帘。
窗外是一排有些光秃秃的枫叶树，它们被锁在绿色的铁制栅栏里面，仅剩下些红黄相间的叶子顽强地扎在树上。旁边犬牙交错的灰黄色大理石沉浸在光与影的切换中，就像是灰白时代的放映机在重播，秋来落叶漫石。走廊里飘满了枯萎的叶子，寂静且悠远，诗情画意地让人想起这个盛开的世纪。
“说说日后的打算吧？沈公子。”沈灵拿着一块橘子瓣，强硬地塞进沈飞的嘴里。他轻轻嚼着，酸甜的汁液蔓延在四肢。女孩的手指上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你这么霸道找不到男朋友的？”
女孩笑笑，“学校里追我的男孩能从炎北城排到荒兽帝国，爱慕我的小弟们漫山遍野。如果走不了的话，我打算在这里谈个恋爱，结婚，找工作，度过……一生……”说着两行清泪无声划过纯净的面颊。
沈飞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被抓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那灰色的调侃语气中藏着的浩大心酸，如同汹涌的冰冷激流，排山倒海地撞过来，凶狠而残忍。
“能返回去的，相信我。”他低语道。
“没有不相信你，如果我连你都不信，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信谁呢？”她俏颜上掀起讥嘲冷酷的笑容，手指轻轻穿过沈飞的头发。
“嗯。”沈飞抽了抽鼻子。
“这几天，你先缓缓吧，正儿八经的休息一下。等什么时候想开了，再继续吧，有事到学校找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沈飞有些恍然失措。
“嗯。”女孩的身影停顿在门口，“医药费付过了，你的零花钱在枕头底下。”她努努嘴儿，红唇曲线丰富，“这些天，我养你。别说话，就这样子，走了。”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掀开枕头，看到了几张铺展得规规矩矩的炎夏币，这和女孩邋遢的性格很不符诶，不是应该胡乱地塞进去吗？
“女朋友走了？”一个年轻的护士从门外探着头问道。
“嗯。”沈飞对这样的称呼并不在意。
“真羡慕你们的感情，你女朋友在这里照看了你三天，几乎没睡。”护士走进来，有意无意道，她手里拿着长长的针管，针尖散发着冷硬的寒芒。
沈飞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打针。”他看到了美丽女护士眼睛里面的野兽光芒，“打完歇上几个时辰就出院。”
“能轻点吗？”，魔王弱弱接了句。
出院后的魔王再度回归了世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有点想念自己的网吧。
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子吧。有些失去的东西，注定挽不回了。
魔王的眼睛有些湿润，生活总得继续啊。
秋冬之交的一天，杨柳巷依旧是老样子，朴素单调，不掺一丝杂色。石灰地铺满了灰黄色的落叶，路旁杨柳的细长光秃枝叶微微垂落下来，像枯槁的发丝。纵横交错的鳞状树皮旁，小孩子们在树下跳格子，嘻嘻哈哈。
小卖部的老大爷远去咯，接替他的人是一个胡子浓密，身材硬朗的中年人，他躺在那张太师椅上，打着盹。
男人脚下，蹲着一个玩石子的小孩子，看见路旁有人过来，男孩丢掉石子，抬头，稚气地喊着哥哥好，哥哥好。沈飞心中微微一动，对这个虎头虎脑牙齿还未长齐的小男孩笑了笑。
包租婆的院子依旧宽敞明亮，对于某个欠了一屁股房租的魔王，曾经都是快马加鞭恨不得生四条腿地穿行过去。可今天他停了下来，没那么着急离开，或许是认为房东姐姐不会难为人吧……
从铁制的门向里面看去，午后的阳光正好，青砖地面整洁开阔，走廊里摆着年代久远的瓶瓶罐罐，透明塑料制的门帘静止在风中。墙壁上的牵牛花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留下枯萎的藤条。去年这个时候，或许更早些，流浪在这个世界的沈飞和沈灵终于找到了定居之地。
一年多了吗？
怎么感觉比一万年都长呢？
沈飞歪着脑袋，瞅着阳光。时间怎么过得这样漫长呢？长得让人不愿意面对那破碎的回忆。
他绕过叠叠交错的小巷，来到了自己的网吧门前。
曾几何时，豪情壮胆的魔王欲要凭借这个精准的基点，撬动世界，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可他缺少一根粗粗长长且足够坚硬的杠杆。
网吧依旧是老样子，顶头的是染着重重污渍泛黄黑色的破朽标牌，狂风一吹发出咯吱的刺耳响声，仿佛一个不小心那朽烂的钢铁架子就会砸向地面。如果能和某个倒霉孩来个热切或者久别重逢的拥抱，就再好不过了……白色的工业升降门静静垂立着，两旁的透明玻璃被厚厚的灰尘和花花绿绿的广告纸所遮掩，玻璃下的石灰地面堆满了尘土和杂叶，一看就是年久未扫。
看着它，如同凝视往昔。
“沈飞哥哥，你家里有女孩子呀？”
“嗯，有个妹妹，和我年龄差不多。”沈飞说，“你现在饿吗？”
“不饿，我中午很少吃饭。而且，刚才你拿给我的零食都已经把我喂饱了。”小希应道。
“那继续逛，我还要买一套沙发。”沈飞继续往里走。
家具店。
“老板，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沙发在哪里？最好是低于一千元的。”沈飞一进门就呜呀呜呀叫。
店老板是头克修斯兽，看面相是公的。
“低于一千元的，都在这里，您随意看。”
沈飞跟在它后面，入目的是两套沙发。长方形，样式基本一样，就是颜色不同。
一套是银色，一套是黑色。
“放心，都是真皮沙发。价钱是七百元，选一套吧，喜欢什么颜色啊？”克修斯兽推荐道。
“就要银色的吧。”沈飞说。
衣服已经买成黑色的了，沙发要换一个颜色。
“好嘞，请填一下收货地址。”
“嗯。”沈飞填好，付过钱。
这家店的运输系统很到位，沈飞刚付过钱。福福兽们已经把沙发抬到了外面的货车上，车子一溜烟就走了。
目前一千大洋仅剩下一百。
沈飞和小希走出了家具店。
“去看看那只大黄鸭吧。”购物完成的沈飞提议道。
“好呀。”
一人一精灵穿过人山兽海，来到了摊位。
“玩具啦，新鲜出炉的玩具啦，带回家啦给宝宝玩啦，绝对不亏啦。”大黄鸭在卖力叫喊着。虽然没有人或者兽类驻足，但它的诚意是实实在在的。
真是只表现不错的黄大壮啊！
“好了好了，别叫唤了。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沈飞递过去一个面包。
大黄鸭毫不客气地接过，撕开，然后把整条面包扔在扁嘴里，吧唧吧唧了起来。
真别说，它吃相挺斯文的。
“对了，哥哥，送你一样东西。”小希从沈飞肩膀上下来，从摊位的后面抱了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穿着黑色西服的呢绒猴子。
小希扶着猴子玩偶。“这个，送你了。”
“啊？”沈飞挠挠头。
“也可以给你妹妹玩。”小希说。
“别客气了，暴力男。”大黄鸭在一旁说。
“那我拿走了。”沈飞接过去。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地面在震动？”大黄鸭忽然深沉道。
“有点。”小希点点头。
沈飞一愣，他静下心，发现地面确实在轻微的颤动。
“不会是地震吧？”沈飞说。
接着，一阵骚乱声从街道中央响起，那是人群和兽群互相推搡的声音，所有生灵都在向着街口狂奔。
那头巨大的泰坦兽也是不管不顾，跑着，践踏着。
“是测动仪炸弹，快跑！”慌乱中，有荒兽在咆哮。
“测动仪炸弹？快走！估计是有预谋的小规模荒兽种族主义者暴乱。”大黄鸭飞快地卷起了摊位上的玩偶，打成包裹背在身上。
沈飞把小希抱在怀中。
轰隆隆，震动后，地面碎裂了。一道道激荡的尘土冲天而起，许多的建筑物轰然倒塌，炸弹产生的火焰冲击波像华丽的烟花，燃起了一切。
一些正在逃命的人类和荒兽被飞射的碎片命中或者直接掩埋在废墟中。
“哇哈哈，哇哈哈，都得死。”
剧烈的震荡过后，一些形态迥异的荒兽从角落里，或者门店内跳了出来。
它们扛着旧时代淘汰的人类火炮和机械，脑袋上戴着黑色的头巾，状若癫狂，发出死亡的话语。
枪械喷涌着火舌，疯狂地扫荡，摧毁着一切。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流淌着，肢体残躯躺在冒着灰尘的碎裂混凝土地面。
“我们根本出不去！”沈飞看着那密密麻麻堵塞不通的路面。
“躲藏在店里面！别傻愣愣地站在这挨枪子！”扛着包裹的大黄鸭焦急道。
“就那个服装店，很近的，而且隐蔽。”小希指了指。
“好。”沈飞抱着小希，一边找着掩体，一边跨进去。身后跟着大黄鸭。
服装店二楼。
沈飞锁上门，地面上坐着大黄鸭和小希。
这家小型服装店并没有受到太多爆炸的余波，完后无损。不过，店老板和客人们都跑光了，
现在整个小店很空荡。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那些戴着黑头巾的荒兽们依旧在肆意屠杀着街道上的生灵。想必它们将街道清理干净后，就会挨个搜查店铺，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是黑芒，一个由第六代种聚集的新兴荒兽种族主义组织。组织规模小，实力不强，唯一干的一大票就是洗劫了炎北的一个旧时代军火库。”大黄鸭吐字清晰。
“曾经被联邦政府围剿了一次，组织的领袖第五代的鳄鱼荒兽种，雷拉斯，在那次围捕已被斩首，政府对外宣称黑芒已覆灭。可现在，黑芒却又死灰复燃了。”
“黑芒吗？旧时代的火炮还挺强的。”沈飞脸色凝重。
“嗯，如果不是元素枪的发明，估计那些依靠动量守恒定律的机械玩意还是主流。”大黄鸭说。
“我们该怎么办？”小希颤抖着说。
“等，我们现在只能祈求炎北治安队的救援力量快点过来。”沈飞应道，“别紧张，没事。小希，放轻松。”
“或者等待反抗者的出现。”大黄鸭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和荒兽都被这突然的炸弹袭击搞得鸡飞狗跳，任由那些黑芒组织的兽作乱屠杀。
“但现场的生灵反应过来的话，会发现那些黑芒的荒兽除了手中的热武器，就没有什么值得威胁了，不过是些小小的第六代种。届时，反抗者就会出现。”
“你是第几代？”
“第七代，应该是荒兽的末代种了，感觉我们荒兽不会再繁衍了，没希望了。”大黄鸭说，它看着自己浑圆的黄肚子。
“除了肥胖，我一无是处。”
“你口才真好，分析能力也很到位。”沈飞由衷地说，言外之意是你就是个废物。
“嗯。”大黄鸭点点头。
“我也是第七代。”小希在一旁接话。
“有缘啊。”大黄鸭笑着说。
“呵，据目前统计的第七代荒兽应该有百万头，你还真会说话呀。”沈飞看着大黄鸭，笑吟吟道。 “少讽刺一句鸭你会死啊？暴力男，发现和你在一起我是真晦气。”大黄鸭气冲冲道。
“哟，我就看你不顺眼。”
“行了行了，别吵了。”小希推开了正在处于急眼状态的一人一兽。
“懒得搭理它。”沈飞再次掀开窗帘的一角。
废墟街道上，数十头形态各异的荒兽正在围攻着那头巨大的泰坦。无数的子弹从枪膛中疾射而出，黑色头巾随着冲击波往后摇摆。
泰坦荒兽缩在一处凌乱的角落里，它双手紧紧护着方方正正的脑袋，巨大钢铁身躯上布满了许多小孔，里面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
“激怒一个老实憨厚的泰坦兽无异于在挑衅一头沉睡的暴熊。”大黄鸭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黑芒组织在这里的所有成员了，大概三四十头的样子。”
“嗯。”沈飞应道。
“有没有什么想法呢？”大黄鸭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那头泰坦荒兽的反应吧。”沈飞似乎有些烦躁，他推开了那只黄色的手。
“我们还是等治安队的人来吧。”小希说。
“巧了，这里无论距离人类的治安队还是荒兽的自卫队，都挺远的。姐姐，还没明白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事件，它们要赤裸裸地报复社会。”大黄鸭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在它们完成任务之前，不会有任何官方势力插手的。别想着依靠他人了，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沈飞坐在一排衣服后面，从这里能看到大黄鸭和小希。
他的面前悬浮着九枚灰色的纹章，带着远古的悠远气息。
点燃吧，只要点燃一枚，这小小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沈飞抓住了一枚，上面刻着古朽的拳头。
力量之章。
为什么要点燃呢？这可是要花费你致命的代价，这个世界的卑微生灵值得你这么做吗？凭什么？心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蒙面小丑的魔音。
沈飞犹豫了。
“喂，暴力男。”
沈飞急忙起身，那九枚纹章化成了尘埃。
“怎么了？”他起身看着大黄鸭。
“泰坦的反击来了。”
沈飞走到窗帘附近，透过那抹光明看着街道上的情况。
泰坦熬到了那些黑芒组织的荒兽们弹药耗尽的时刻，它虽然浑身浴血，但仍然振奋着力气抡起地面的碎石块砸向那些荒兽们，暴乱荒兽的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
另一边，一个穿着印有雄鹰图案的黑衣，染着冰蓝色长发的女人从街道那边冲了过来。
她借着掩体，举着元素枪射击着。一道道凌厉的冰棱从那枪口中射出，气波冲荡了她镶着暗金色边框的袖口。
“我想我们获救了。”沈飞说。
“嗯，那个女人是一名猎人。看见她背后的雄鹰标志了吗？那是安贝拉猎人集团的认证标志，那个猎人集团在炎北城是数一数二的。”大黄鸭在一旁说。
“我发现你懂得真多，百科全鸭啊！”沈飞惊奇道。
“不敢当，不敢当。”大黄鸭谦逊地笑笑。
“获救了就好，只是那么多无辜的生灵都死掉了。”小希长呼了口气，轻轻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沈飞安慰着说。
“我们有麻烦了。”就在此时，站在窗帘处的大黄鸭忽然低沉道。
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有一头逃命的黑芒组织成员进入了这里，看模样是头石猪荒兽。现在应该在一楼，随时可能上二楼。”它继续说。
沈飞深吸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铁制撑衣杆。“我去对付它。”
“我也去吧。”大黄鸭拔出了一个钢铁衣架。
“小希，你待在这里。”沈飞说。
“嗯。”小希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
小精灵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旁边陪伴她的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呢绒小猴子。
沈飞和大黄鸭偷偷看着那头四处找衣服穿的石猪。
它早已把头上的黑色带子扔掉，穿着背心大裤衩的他四处摸索着衣服。看样子是想要伪装成一名无辜的兽，可奈何这里衣服的尺码都太小了。
这头石猪仁兄现在很恐慌，街道上的兄弟们大势已去。
都怪那个领头的家伙，非要打什么泰坦，浪费那么多时间，关键是还没打死。现在，又有猎人过来了。恐怕，人类治安队的武装力量也马上就要来了。
它是头贪生怕死的猪，不愿意把生命交代在这里。所以，生性聪颖的它想出了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
唯一遗憾的是，人类衣服的尺码都太小了。石猪懊恼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背心，花花绿绿大裤衩……哎，早知道就穿一身正装来杀人放火了。
石猪不经意地走到楼梯旁，它的小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周围的衣服。
“去死吧！”大黄鸭从天而降，它手里的钢铁衣架张开的幅度正好锁住了石猪的脖子。
大黄鸭卖力地往后拉，可能是这个小鸭子不懂得什么力量守恒定律吧。石猪轻轻一弹，就把它弹得起飞，接着去掉钢铁衣架。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大黄鸭被这头魁梧的石猪当成皮球一般踢着，天空中飘着荡漾的黄色皮球。
“暴力男，救我呀。”它呜呜叫着。
沈飞颤抖地看着这一幕。
这只死鸭子，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也就罢了，关键时刻还出卖我，猪队友都比这好呀！
沈飞无奈地挥舞着手中的撑衣杆从楼梯上冲了出去，像个威武的骑士。
以假乱真计划败露后的石猪很气愤，它拍着胸膛，欲要杀死来犯之敌。石猪硬抗着那神奇的乱棍之法，走到了沈飞旁，一拳撞击到他胸口。
飞到墙壁上的沈飞咳出了口血，之前教训那些小青年挺舒服的。对上一头属于第六代种的石猪，魔王大人原形毕露。
石猪张着獠牙撕咬了过来，锋利的牙齿上闪耀着寒光。
沈飞凝聚着体内的力量。此刻，必须要释放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就在那耀世光芒即将绽放时，一道寒冰气息阻拦了他。
嗯？没动静了。
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出现在沈飞的眼前，带着锋利獠牙的石猪被冰封了。
透过那如明镜般的冰晶，沈飞看到了畏手畏脚的自己。 “没事吧？”女猎人问。
“没事，谢谢了。”沈飞说。
她摆摆手，飘着梦幻般的冰蓝长发走了。
沈飞喘了口气，走了过去，拍了拍昏迷的大黄鸭，没拍醒。
他捏着它的扁嘴就往楼梯上爬，推开门，看到了孤独的小希。
“没事了。”沈飞说。
“大黄鸭怎么样了？”小希看着昏迷不醒的它，担忧道。
“没事，昏迷了，估计一会就醒来了。”沈飞瞟了它一眼。
“哥哥。”小希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胆子很小的。”小希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又没什么能力，所以不好意思啦。”
沈飞听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事，你才多大……胆子小很正常的，我曾经胆子也很小的，这种事情要锻炼自己。”
“嗯，你看起来也没多大呀……”小希低头哼哼唧唧道。
“啊？”沈飞一摸头，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魔界年岁算的话，自己多大了？掐指一算，算不出来。主要是活得太长了，记不清了，我那个老爹应该记得，反正我是记不清了。
行行行，不算魔界年龄……就按照穿越年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还没满月吗？
“胆子小没事，以后哥哥保护你。”沈飞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真的？”
“嗯呢。”
“还有我。”一只肥胖的黄色短手伸到了半空中。
火红色的夕阳透过窗帘射进来，窗外玫瑰色的晚霞潜藏在树影和云块中，霞光云氤，婀娜多姿。
沈飞和大黄鸭互相依偎着，小希和西服呢绒猴依偎着。
此情此景，如果再添上‘这晚霞挺美的，看着它，我就会有向西走下去的念头’这句话，说不定沈飞就会带着大黄鸭在大海里面畅游。
“喂，什么时候能走啊？我想回家。”沈飞哭丧着脸。
“快了，治安部的人还在下面清扫，你现在冲出去估计会他们被当成敌人乱枪打死。”大黄鸭说。
“你不是受伤了吗？”沈飞问。
“嗯。”大黄鸭摸了摸后背，“被石猪踢得那几脚可不轻，现在还痛。”
“这算是工伤吗？”
“呵呵。”大黄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关键是这眼神还看透了沈飞内心的想法。
“您放心，政府不会赔我钱的。”
“哦。”沈飞淡淡应道。
“里面有人或者荒兽吗？有的话双手抱头出来！”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可以回家了。”沈飞看着小希，笑着说。
一人一兽一精灵恭恭敬敬地抱着头出来，接受着治安人员的检查。
森严的检查过后，放行。
沈飞抱着小猴，肩膀上坐着小希。旁边跟着一只扛着包裹的大黄鸭，身后是染血的废墟。
“你说，这些荒兽种族主义者究竟是为了什么？”沈飞说。
“各自坚持的理念不同吧。”小希中肯地评价。
“你们现在去哪？”大黄鸭问。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飞淡淡道。
“姐姐，能收留我吗？”大黄鸭的发嗲声让沈飞差点吐血。
“可以呀。”小希点点头，“你跟我走吧。”
“欧耶。”它像只英勇的豪猪跳在了空中。
沈飞与其告别后，回到了杨柳巷。
奇迹网吧内，沈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沙发，衣服以及零食都被沈灵占用着。
运输效率都挺高的，也幸亏自己买东西不婆婆妈妈，够迅速。
不然晚一秒的话说不定真皮沙发就葬送在战与火中了。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曲折离谱了。”沈飞拿起一瓶饮料，吹了一口，坐在椅子上说。
“发财了还这么垂头丧气啊？”沈灵躺在沙发上面，嚼着口香糖，“又遇见打架事件了？”
“比那性质严重的多，我这几天是真的倒霉，去哪哪里就有死亡与葬礼。”沈飞叹息道。
“到底怎么了？”沈灵问。
“我今差点，哎……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以为我要去见我的太太魔王爷爷呢？”沈飞决定不再说晦气的字，婉转和拐弯抹角地说。
“这么严重啊？”沈灵诧异道。
“嗯。”沈飞点头。
“炎北民风和兽风都比较彪悍，而且治安状况又不怎么样，有摩擦碰撞事件很正常。现在，世道可不太平。”沈灵幽软道。“小猴子挺帅的。”
沈灵把它放在沙发上。
“帅？”沈飞很诧异，“你这个形容词用得有点不怎么恰当啊……。”
“嗯，怎么了？”沈灵整理着它的衣服，“西装型……猴诶。”
“我帅不帅？”沈飞腆着脸问。
沈灵瞥了他一眼，“你，还凑合。”
沈飞有点无语。
“别介意啊。主要是我经常看你，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魔王大人也很帅的。”沈灵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急忙矫正。
“我去试一下衣服。”沈灵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这裤子怎么这么厚？”出来后，沈灵穿着棉衣和裤子，看着自己的腿，不满道，“我这几天没吃多少啊？都是裤子惹的祸。”她低着头走了出来。
“不厚怎么防冻，有衣服穿就行了，事真多。你现在看起来像头黑色棕熊，沈灵。”沈飞嚼着口香糖，揶揄道。
沈灵愤愤道：“棕熊也有棕熊的骄傲。”
“随你咯。”沈飞斜睇了她一眼。
“哎，有点怀念我的短裤时代了，本姑娘腿长且白的优势没有了。”
“说实话，我也挺想念陪你捡垃圾的时候。你穿着短裤，露着纤细长腿，身材曼妙。”沈飞露出了耿直的笑容。
沈灵没搭理他。
“睡觉，本神女要体验一下我的真皮沙发了。”沈灵褪下棉衣，穿着白色长袖，钻进了毯子里面。
“感觉还不错。”她探着脑袋对沈飞说，“玩手机挺爽的，可以侧着玩，不会砸脸了。”
沈灵之前在椅子上睡觉很喜欢玩手机，结果每当倦意来临时，她手中举着的手机就会缓缓脱落，然后……砸脸。
“说好一人一天，要平等公正哈。”沈飞艳羡道。
“嗯呢……平等。”沈灵应道。
“就让平等见上帝去吧。”她在毯子里面小声说。 下班后，沈飞哪都没去，直接回家。
巷口的尽头处，染着火红的余晖，墙壁下铺着一层薄薄的淡黄柳树叶子。
一个短发齐肩，穿着宽松雪纺连衣裙，体型纤瘦的少女半蹲在地上，吹着地上的叶子。她长长的裙摆像一朵倒置的花，怒放着。
“嘿，头发剪的很好看呀，靓妞。”
“真的？”这个眼妆淡浓相宜，面部红润的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
她有着齐肩直发，发尾内扣，衬托着脸部轮廓更加完美。
恍惚间，沈飞想起了那年那个笑着说话的短发女孩，微红的脸蓝色的衣裳……
“嗯，口红什么颜色呀？”他问。
“豆沙色。”
“多少钱？”
“免费，我是那家店的第一千位客人，老板说理发和化妆免费。”沈灵得意地说。
“我看他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沈飞撇撇嘴。
“也有这个可能，看我的衣服怎么样？”
“还行，这总不是免费的？”沈飞问。
“当然不是，本姑娘花好长时间才发现了这么一件稀世珍宝。”
“呵，这就是你的新生活？”沈飞调侃道。
“哈哈。”沈灵回绝了这个话题，她脸色微红，“快开门啦，逛一天我快要累死了。”
“好嘞。”推动钥匙，拉开门，两人进入了网吧。
沈灵摸出手机坐在椅子上玩，沈飞拿了点零食吃。
“以后你如果出去的话，自己别忘带一把钥匙。今天等了我多长时间？”
“没多久。”沈灵说道，“哇塞，天气预报上说明天要下雪，好像还蛮大的样子。”
“下雪好呀。”沈飞嚼着薯片，“瑞雪兆丰年。雪也代表好运，说不定过几天我们的走运日子就来了。”
“明天还上班吗？”
“看情况了。如果雪太大的话，就不去了，我就陪着你在家赏雪吧。”沈飞说出了一句很有诗意和情调的话。
“好呀。”
“对了，你头发卖多少钱？”
“二百五十一。”
“哦，还不错，睡啦。”补充完能量的沈飞盖着毯子入睡了。
“嗯，祝好梦。”
夜里北风呼啸，透心凉。
第二天，沈飞缩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裹上了棉衣，把手塞进袖筒里。
透过窗户，外面是白皑皑的一片，天色略显阴暗。柳枝弯弯，上面压着一层薄雪。天空飘着如玉色蝴蝶般淡淡的雪花，纷纷扬扬。
“现在，天气预报还挺准哈。”他口中喃喃道，“这肯定没办法上班了，回去继续睡吧。”
沈飞又缩在了暖和的毯子里，看着那边椅子上睡得正香的可人儿，他闭上了眼睛。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从网吧外面响起。
沈飞和沈灵几乎是同时被敲门声吵醒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个天气还来上网的，一定是有着许多年网瘾的人，来者不善。
沈飞下来开门。
于门外走来了三个戴着旧时代的黑色贝雷帽，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
“嗯？请进。”沈飞愣了楞，微微躬身。
这三个衣装得体的人进到网吧后，摘掉了帽子。
外面的雪势已停，但天色依旧阴沉发暗，看不出何时。
“你好，我是炎北老城区税务处理所初级税务官，曾全体，这两位是我的下属。”那个似乎是领头的中年人掏出了一个黑皮证件，打开示意让沈飞看。
“嗯。”沈飞接过去，大致看了一下，这不是假的，上面印有独特的炎北城金色标识。
“您来这里的意思？”沈飞问，并把黑皮证件递回去。
“收税，这几天是收税期，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中年人诧异道。
沈飞心中一紧，“哦哦，忘了忘了，主要第一次经营，有些事情忘记了。”
“为联邦交税可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证明你为社会建设出了一份力嘛。”中年人抖了抖灰色的头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给，税条，你看看。”旁边拿着公文包的跟班递过来一张纸。
沈飞接过去，白纸黑字，各类印章条纹清晰明了，最后面那一排整齐的印刷体数字差点让沈飞腿一软跪下来。
1500.00
壹仟伍佰元整。
“这么贵？一千五啊？”沈飞歪歪嘴。
“快年底了，我们也要吃饭啊。”中年人磨砂着他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你这个网吧一年下来的经营收入肯定比这高。”
“这几天买了许多东西，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我现在只能交五百，剩下的钱能明天再交吗？”沈飞问。
“可以。”中年人毫不犹豫道。“我们始终会给民众留下充足的时间。”
“沈灵，去拿钱。”沈飞吩咐道。
刚起床不久的小妮子揉了揉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把零散的钱，她双手堪堪握住，那是两人全部的家底。
一个提着公文包的随从敞开包裹，沈灵往里面倒，黑乎乎的洞口仿佛无限深。
沈飞捂着脸，这简直不像在交税，这根本就是给入室抢劫的土匪凑钱嘛。
“你们不数一下吗？”沈飞颤巍巍地问。
“不用。”那个初级税务官员从椅子上下来，“等回去我们会很公正的用机器测量。放心，我们绝不会漏掉一丝一毫的。”
忽然，这个来自炎北税务处理所的大人物握上了沈灵精致的下巴。
“妞长得挺不错的。”他随意晃动着手，看着她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心爱的玩具。
沈飞瞳孔微微收缩，干涩地笑了笑。面部有跟青筋在抽动，像长蛇乱舞。
好在，好在那个人的手很快就放下了，插进了裤兜里。
“明天我们还会来，那个时候必须交税，否则你们的网吧会被贴封条的。”他挥了挥另只带着翡翠戒指的手，走出了门，那两个随从跟着出去。
沈飞没有回应，他只是用着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插在裤兜的手。
明灭可见的灯光下，女孩的神情并不清晰。但沈飞知道，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高傲女士现在心中肯定藏着一头暴怒的雌狮子。
“老娘我从来受过这种气！”沈灵一拳砸在了柜子上。
“你以为我受过？”沈飞嘶哑着嗓音，“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手撕了他，可那是真正的官方势力啊。我们有资格和这般庞然大物作对吗？我们现在不过是刚解决温饱的小人物罢了。”
沈灵有些沉默，她自嘲一笑，“对，小人物。”那张好看的脸蛋深深埋在头发里面。 五月，青林市。
萧安把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猛吸了口气，在国外流浪了六年，终于回到故国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黑暗血腥自此就远去吧。
前方，是高耸入云的润和集团总部与宽阔的楼前广场。
萧安来这里是应聘保安工作的，不为别的，混口饭吃啦。
毕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他发现自己仅剩下这门……传统手艺了。
萧安进入大厦。
“你好，先生，请问来办理什么业务？”
由于没有工作证和工作职装，萧安直接被两个前台小姐拦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
“我来应聘的，你们公司不是在今天招收新保安吗？”萧安疑惑问道。
“哦，是这样的，先生，新一轮保安应聘工作在集团后面的广场处进行，你应该去那里的。”她带着职业化微笑，很礼貌地说。
“不过，你好像来迟了，算算时间，招收工作即将结束。”
女子语气无一丝挑剔，萧安点点头，大公司的员工就是素质高，礼仪周到。
时间紧迫，他快步走出大门，向着摩天大楼的后面广场行进。
那里摆着一处黑色的小型擂台，叫喊声震天。
萧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此时擂台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打斗，两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在一拳拼着一拳，汗水挥洒在地面。
一个身材魁梧臃肿，满身青筋暴露，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
另一个笔挺消瘦，眉宇间含着血煞之气，应该是个练家子。
旁边的围观众人在歇斯底里地给两人加油。
“王虎，虎哥，打倒他。”
“叶松，加油啊，打赢了，新保安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他站在人群外，平静地看着那异常激烈，拳拳到肉的擂台表演。
萧安摇摇头，那练家子要输了，拳劲不断削减，浑身虚浮，这是要脱力的状态。
他不再看，而是走向了一旁安置在红色棚子下的桌子。
桌子旁坐着几名女人。
前排的两个女子身穿黑色职业装，鼓鼓的胸前戴着工作证，估计是这里的面试官。
另外一个坐在后面，长相倒是颇为惊艳。
她一身蓝色雪纺连衣裙，面容精致，似乎画了点淡妆，长发漫卷如云，带着淡淡的冷冽和久居高位之感。
应该是老板娘，萧安这样判断。
“你好，美女，请问报名还晚吗？”他问道。
“对不起，先生，已经迟了，现在招收工作快要结束了。”身穿职业服装的女孩说道，笑容淡淡如同远山。
“这样啊。”萧安摸摸头，随后指着不远处的擂台。
“如果我把他们都解决掉，是不是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呢？”
面前的女孩红唇微张，有些呆滞。
“先生，请不要无理取闹。”另一个女孩反应过来，应道。
“这里不是应该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吗？”萧安笑了笑，“罢了，我再去别家吧。”
他刚转身。
一阵冰冽的声音传来。
“好一个能者居之！”
萧安侧首，看着那个冷漠女孩，心中微微一动，目标达成。
“我可以把他们都解决掉，这便是能力。”他平静道。
此时，擂台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和掌声。
力量型男子胜利了，他张着双臂，似乎在迎接众人的膜拜。
“虎哥威武！”
“虎哥，以后就靠你罩着我了！”
于那嘈杂声音中，女子再度发话。
“你可以尝试一下，这算是对你迟到的惩罚。但如果你的能力不行，被众人打伤的话，医疗费，一概不付。”
“行。”萧安笑笑。
“谢谢了。”声音清朗雄厚。
他转身跳进擂台。
刚刚迎接胜利的王虎冷冷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来的愣头青。
“喂，小子，你干什么？快下来。”
“小子，你是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
旁边狂热的众人不满叫嚣道。
“各位！”
萧安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
“你们老大发话了，现在规矩改变，谁能打倒我，保安队队长就是他的。”
萧安不合时宜地指着那个冰山女。
众人望向后方，眼神夹杂着疑惑，贪婪，愤怒，猥琐……
女孩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嘴角挂起了一丝冷漠笑容。
“怎么可能，叶董怎么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规矩为啥说变就变呢？”
大汉们议论纷纷。
“呵呵，我要上了！”
随着底下一名大汉的冲击，其余的众人不甘心吃亏，也都冲了上去。
萧安看着那到来的猛烈拳风，无动于衷。
在拳头即将抵达面门之刻，他身体诡异般地扭转，接着腿倒勾，猎猎生风，一排大汉直接被踢出擂台，躺在地上捂着小腹打滚。
余下的几位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相信事情如此的滑稽。
萧安轻叹了口气，接下来又是几腿，不过都不是要害部位。
别问为什么，都是迟到惹的祸，我本来不想这样出头露面的。
但，混口饭嘛！
王虎心中很震惊，要让他单挑众人的话，或许可以胜利，但绝对做不到这么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你是个玩腿的高手？”王虎厉声问道。
听了问话，萧安愣了下。
“算是吧。”他点点头。
王虎吸了口气。
“我刚才打斗耗费了太多力气，咱俩对拼我一点优势也占不到。”
“所以，你敢不敢不用腿和我打？”他问话的声音很大。
听了这话，许多明白事理的人都是有些鄙夷王虎。
真有脸说出去啊……这个面容俊朗的小青年以一挑十，没用力气吗？
“随你便。”萧安表示无所谓。
王虎在心底狞笑道，呵呵，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有点能力就狂了。
胆敢和他用拳头硬拼的人，可是还没有出生呢。
他举着泛青色的沙包拳头，呼啸生风，急袭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安，王虎的眼神里充满了血煞色，他竟然没有反抗，估计是吓傻了吧。
砰！
他的重拳直接轰击在了萧安的胸膛上，地面的灰尘被冲击激荡开来。
看着眼前之人的无恙表情，王虎在心底疯狂叫喊着。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没事？一定都是装出来的……一定。
萧安神色淡然，伸出手臂，一记标准的过肩摔将王虎狠狠砸在地面上。
飞尘之后，是他傲然屹立的身影。
“让我当贵公司的一名小保安，没意见吧。”他看着前方。
“可以，如你所愿，有能力者居之。”冰冷女子站起来，“明天上午八点钟，到第二润和集团报道。”
“记住，这次不允许迟到了。”
女子转身走了。
萧安松了口气。
“小心。”提醒的声音很微弱。
他微微侧身，身后倒地不久的王虎来了个突然偷袭，还是扑了空，庞大身躯摔倒在地。
萧安泛起一丝冷笑，我在那里横行这么多年。
要是被你偷袭成功了，我的脸面何在呢？
萧安走上前，踹了王虎一脚，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擂台里。
“谢了。”
萧安接着走到那个倒地的练家子旁边，扶起了他。
“我叫叶松。”
“萧安。”
他摆摆手，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王虎用着歹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萧安。
“你断我的路，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他低声嘶哑道。
……
车水马龙的路边，萧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接触到正经工作，有……稳定工资了。
重回的熟悉感觉，挺不错的。
不过，自己这雷打不动的气质，似乎时刻都自带麻烦呢。
他无声苦笑。
现在，去吃饭，路边烧烤摊子。
东林大街，这里兼顾着廉价菜区和小吃街的功能，是小人物的聚集地。
夜色悄然临近。
萧安坐在小桌子旁，一个人饮酒，吃羊肉串。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在一旁烧着串子的老板问道。
“算是吧，不过我常年在外，没有咱青林市人的风范。”萧安喝了口啤酒，笑着说。
“哈哈，多住几天就有了。”老板说。
“嗯。”
忽然，于街道尽头驶来了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车子，这引起了几个聚成一堆打牌的小混混们的注意力。
其中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眼疾手快，立刻趴到了车子的正前方。
待车主惊慌地停下车后，他匍匐前进，死死贴着车。
“撞人了！撞人了！撞人了！”红毛高声喊道。
另外几个混混心有灵犀地把车子围住。
砰的一声，车门被推开。
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的俏颜上挂着重重冷漠。
几个混混看到车主是个如此标致的妞后，眼神刹那变得玩味了起来，今天绝对可以干一大票。
“你把我腿撞骨折了，留下十万买路财，你可以走。”红毛叫嚣道。
“喂，你长眼睛了吗？你哪里受伤了？”女子冷冷道，“你明显是故意的！”
“呵呵，故意的又怎样？拿钱！”红毛说。 “沈飞，休息好了吗？”手机里面传来夏幼甜的声音。
“还行。”沈飞吸口气，回应道。
“那好，你快点往我这边来，我差不多摸清楚这只蛤蟆的……动态图了。”夏幼甜耐心地说。
“我们在它的必经之路上挖深坑埋炸弹，炸死它个龟……”
咳咳，后面的话语沈飞没有听清。
“我马上去。”
根据炎夏牌高精准导航卫星的指引，沈飞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夏幼甜身边。
茸茸青草上，夏幼甜已经铲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你确定它必定会经过这里吗？”沈飞问。
“对，一定，这是它返回血池的必经之路。”夏幼甜信心满满道。
“我来埋炸弹，你去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吧。”沈飞把背包放下。
“好。”夏幼甜提着枪往密林里面钻。
沈飞拿起大刀，又挖了一下。
他把铁皮盒子放进去，摆放好后，接着往里面填土，填满后，踩了几下。
沈飞看了看，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个埋炸弹的地方和周边青草地格格不入啊……沈飞吸了口气，小跑到一旁，拔了些青草，往上面覆盖着。
差不多了，沈飞吹吹手，捡起背包和大刀往密林里面钻。
咚咚，砰砰，呛呛……
吃饱喝足的稳健蟾蜍皇子殿下一蹦一跳地走来，今天收成不错，那些猎物都臣服在自己无边的毒素之下。
回到老窝该睡觉了，只是现在有些想念我的部落了……哎，都怪我当初年少轻狂，不讲究卫生……
结果被赶了出去，需要面壁十年。
说来老爹挺照顾我的，给我选择那样一块退休宝地……不愧是我亲爹呀……
算算日子，这是我面壁第几天了……记不起来了。
人类真烦，虽然天天找我的麻烦……但最后还是被我折磨的死翘翘。
今天那个人类白痴有点意思，好多年没见过那样的智障儿童了……他的表演很精彩。
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天很蓝，夕阳很美，青草悠悠。
自己好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皇子殿下低头……
轰隆隆的响声撕裂了一切，仿佛大地烧起了巨大的火炉，它的烟雾直抵褐色云层下方。震荡的冲击波摧倒了成排树木，无数凌厉的碎片径直插入地面。
皇子殿下站在日落般的火光下，站在凹陷的深坑中，血肉模糊，视线一片昏暗。
它震怒了，背后的鼓囊群剧烈颤动起来，漫天的花绿色液体疾射到四面八方。
地面，古木，青草被腐朽，滋滋作响，漆黑的纹路爬满了液体所抵达之处。
密林中，位于至高点上的女孩，举着暗紫色长枪，血红镜片上密麻的发光数字符号高速转动。
她扣动扳机。
如火流星般的金属破开层层烟雾，贯穿巨兽头颅，尘埃落定。
“这枪后劲真大！”女孩惊呼道。
子弹发射的瞬间，高仿制紫神魅枪械的后坐力直接将她带走，人和枪一下子跌落下去。
趴在地上寻找掩体的沈飞捕捉到了夏幼甜跌落的身影……
他匍匐着突突上前，像毛毛虫蠕动，却很迅速。
砰！
女孩睁开眼睛，摸摸脑袋。
“竟然不算太痛……”她喃喃道。
一只手颤巍巍地升到半空中。
“快……点……下……来。”
夏幼甜低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地面上的沈飞，悄悄站起来。
“谢谢了。”她扶起沈飞，诚恳道。
“没事。”沈飞摆摆手，“总算能帮上你的忙了，那只蛤蟆应该死掉了吧？”
“嗯，死掉了。”
“其实，它没做错什么的。”沈飞低下头。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才不管什么对错。或许那只蛤蟆曾经捕猎过无辜的人们和荒兽，现在它不过是被我们捕杀了。”
“也或许有一天，你和我都被食物链上更高一层的猎手给消灭掉……”
夏幼甜捡起地面的枪械，挥了几下。
“果然是被子弹的冲击力给弄坏掉了，哎……一次性枪械，一万块钱啊。”
“走吧，沈飞，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她把枪扔掉，对着沈飞招招手。
“好的。”
沈飞捡起地面的包裹和长刀，跟上去。
地面还冒着惨烈的浓烟，血肉模糊的巨型斑斓蟾蜍倒在深坑中，它的头部直接被撕裂开，一道明显的缝隙从眉心处划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夏幼甜跳下深坑，她很快找到了那发金属子弹，上面并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迹，纹路依旧清晰。
她跳了上去，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几根白色的塑料针管。
“知道为什么我的任务赏金那么高吗？”
“不知道。”
“这只蟾蜍浑身是宝啊！”夏幼甜满眼贪婪，“单是它体内的毒囊，就差不多能卖上个几十万……”
她又跳了下去，把白色针管对准那些覆盖着死皮的鼓鼓气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
沈余生仰头看着天空之上的那轮圆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所谓，有剑客曾经一剑破江河。
“醒啦？魔王大人。”
沈飞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躺在一间普通的病房内，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导管和细线，洁白的阳光透着雪白窗帘渗进去，白墙壁和白床单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光晕，穿白大褂白裙子的医生护士走走停停，忙忙碌碌。
坐在床边的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马甲，里面套了白毛衣，一条白色长筒裤。脸庞光润如玉，肌肤莹白。
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不真实，像是在迎接一场盛大的……葬礼。
“秋叶呢？”
“死了，尸体被火化了，洒到了一块枫叶林里。秋家上下一片悲鸣，鬼哭狼嚎。艾思拉王子为她册封，给予其最高规格的加冕仪式。”沈灵淡淡道，她在揣摩魔王的神情。可看不出什么……面无悲喜，如入定老僧，如深邃古井。
“嗯。”他应了一声，却又仿佛没说话，把头撇到窗帘边，“帮我把窗帘拉开呗。”
“少爷真会指使人。”沈灵撇撇嘴，照做。
一道光芒刺入了他的双眼，几乎下意识地闭上，缓缓适应后，沈飞的视线渐渐聚焦。
白色窗帘边，阳光如一朵坠落的云，漂浮在沈灵身上，她的长长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在晨光下浓密如帘。
窗外是一排有些光秃秃的枫叶树，它们被锁在绿色的铁制栅栏里面，仅剩下些红黄相间的叶子顽强地扎在树上。旁边犬牙交错的灰黄色大理石沉浸在光与影的切换中，就像是灰白时代的放映机在重播，秋来落叶漫石。走廊里飘满了枯萎的叶子，寂静且悠远，诗情画意地让人想起这个盛开的世纪。
“说说日后的打算吧？沈公子。”沈灵拿着一块橘子瓣，强硬地塞进沈飞的嘴里。他轻轻嚼着，酸甜的汁液蔓延在四肢。女孩的手指上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你这么霸道找不到男朋友的？”
女孩笑笑，“学校里追我的男孩能从炎北城排到荒兽帝国，爱慕我的小弟们漫山遍野。如果走不了的话，我打算在这里谈个恋爱，结婚，找工作，度过……一生……”说着两行清泪无声划过纯净的面颊。
沈飞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被抓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那灰色的调侃语气中藏着的浩大心酸，如同汹涌的冰冷激流，排山倒海地撞过来，凶狠而残忍。
“能返回去的，相信我。”他低语道。
“没有不相信你，如果我连你都不信，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信谁呢？”她俏颜上掀起讥嘲冷酷的笑容，手指轻轻穿过沈飞的头发。
“嗯。”沈飞抽了抽鼻子。
“这几天，你先缓缓吧，正儿八经的休息一下。等什么时候想开了，再继续吧，有事到学校找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沈飞有些恍然失措。
“嗯。”女孩的身影停顿在门口，“医药费付过了，你的零花钱在枕头底下。”她努努嘴儿，红唇曲线丰富，“这些天，我养你。别说话，就这样子，走了。”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掀开枕头，看到了几张铺展得规规矩矩的炎夏币，这和女孩邋遢的性格很不符诶，不是应该胡乱地塞进去吗？
“女朋友走了？”一个年轻的护士从门外探着头问道。
“嗯。”沈飞对这样的称呼并不在意。
“真羡慕你们的感情，你女朋友在这里照看了你三天，几乎没睡。”护士走进来，有意无意道，她手里拿着长长的针管，针尖散发着冷硬的寒芒。
沈飞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打针。”他看到了美丽女护士眼睛里面的野兽光芒，“打完歇上几个时辰就出院。”
“能轻点吗？”，魔王弱弱接了句。
出院后的魔王再度回归了世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有点想念自己的网吧。
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子吧。有些失去的东西，注定挽不回了。
魔王的眼睛有些湿润，生活总得继续啊。
秋冬之交的一天，杨柳巷依旧是老样子，朴素单调，不掺一丝杂色。石灰地铺满了灰黄色的落叶，路旁杨柳的细长光秃枝叶微微垂落下来，像枯槁的发丝。纵横交错的鳞状树皮旁，小孩子们在树下跳格子，嘻嘻哈哈。
小卖部的老大爷远去咯，接替他的人是一个胡子浓密，身材硬朗的中年人，他躺在那张太师椅上，打着盹。
男人脚下，蹲着一个玩石子的小孩子，看见路旁有人过来，男孩丢掉石子，抬头，稚气地喊着哥哥好，哥哥好。沈飞心中微微一动，对这个虎头虎脑牙齿还未长齐的小男孩笑了笑。
包租婆的院子依旧宽敞明亮，对于某个欠了一屁股房租的魔王，曾经都是快马加鞭恨不得生四条腿地穿行过去。可今天他停了下来，没那么着急离开，或许是认为房东姐姐不会难为人吧……
从铁制的门向里面看去，午后的阳光正好，青砖地面整洁开阔，走廊里摆着年代久远的瓶瓶罐罐，透明塑料制的门帘静止在风中。墙壁上的牵牛花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留下枯萎的藤条。去年这个时候，或许更早些，流浪在这个世界的沈飞和沈灵终于找到了定居之地。
一年多了吗？
怎么感觉比一万年都长呢？
沈飞歪着脑袋，瞅着阳光。时间怎么过得这样漫长呢？长得让人不愿意面对那破碎的回忆。
他绕过叠叠交错的小巷，来到了自己的网吧门前。
曾几何时，豪情壮胆的魔王欲要凭借这个精准的基点，撬动世界，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可他缺少一根粗粗长长且足够坚硬的杠杆。
网吧依旧是老样子，顶头的是染着重重污渍泛黄黑色的破朽标牌，狂风一吹发出咯吱的刺耳响声，仿佛一个不小心那朽烂的钢铁架子就会砸向地面。如果能和某个倒霉孩来个热切或者久别重逢的拥抱，就再好不过了……白色的工业升降门静静垂立着，两旁的透明玻璃被厚厚的灰尘和花花绿绿的广告纸所遮掩，玻璃下的石灰地面堆满了尘土和杂叶，一看就是年久未扫。
看着它，如同凝视往昔。
“沈飞哥哥，你家里有女孩子呀？”
“嗯，有个妹妹，和我年龄差不多。”沈飞说，“你现在饿吗？”
“不饿，我中午很少吃饭。而且，刚才你拿给我的零食都已经把我喂饱了。”小希应道。
“那继续逛，我还要买一套沙发。”沈飞继续往里走。
家具店。
“老板，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沙发在哪里？最好是低于一千元的。”沈飞一进门就呜呀呜呀叫。
店老板是头克修斯兽，看面相是公的。
“低于一千元的，都在这里，您随意看。”
沈飞跟在它后面，入目的是两套沙发。长方形，样式基本一样，就是颜色不同。
一套是银色，一套是黑色。
“放心，都是真皮沙发。价钱是七百元，选一套吧，喜欢什么颜色啊？”克修斯兽推荐道。
“就要银色的吧。”沈飞说。
衣服已经买成黑色的了，沙发要换一个颜色。
“好嘞，请填一下收货地址。”
“嗯。”沈飞填好，付过钱。
这家店的运输系统很到位，沈飞刚付过钱。福福兽们已经把沙发抬到了外面的货车上，车子一溜烟就走了。
目前一千大洋仅剩下一百。
沈飞和小希走出了家具店。
“去看看那只大黄鸭吧。”购物完成的沈飞提议道。
“好呀。”
一人一精灵穿过人山兽海，来到了摊位。
“玩具啦，新鲜出炉的玩具啦，带回家啦给宝宝玩啦，绝对不亏啦。”大黄鸭在卖力叫喊着。虽然没有人或者兽类驻足，但它的诚意是实实在在的。
真是只表现不错的黄大壮啊！
“好了好了，别叫唤了。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沈飞递过去一个面包。
大黄鸭毫不客气地接过，撕开，然后把整条面包扔在扁嘴里，吧唧吧唧了起来。
真别说，它吃相挺斯文的。
“对了，哥哥，送你一样东西。”小希从沈飞肩膀上下来，从摊位的后面抱了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穿着黑色西服的呢绒猴子。
小希扶着猴子玩偶。“这个，送你了。”
“啊？”沈飞挠挠头。
“也可以给你妹妹玩。”小希说。
“别客气了，暴力男。”大黄鸭在一旁说。
“那我拿走了。”沈飞接过去。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地面在震动？”大黄鸭忽然深沉道。
“有点。”小希点点头。
沈飞一愣，他静下心，发现地面确实在轻微的颤动。
“不会是地震吧？”沈飞说。
接着，一阵骚乱声从街道中央响起，那是人群和兽群互相推搡的声音，所有生灵都在向着街口狂奔。
那头巨大的泰坦兽也是不管不顾，跑着，践踏着。
“是测动仪炸弹，快跑！”慌乱中，有荒兽在咆哮。
“测动仪炸弹？快走！估计是有预谋的小规模荒兽种族主义者暴乱。”大黄鸭飞快地卷起了摊位上的玩偶，打成包裹背在身上。
沈飞把小希抱在怀中。
轰隆隆，震动后，地面碎裂了。一道道激荡的尘土冲天而起，许多的建筑物轰然倒塌，炸弹产生的火焰冲击波像华丽的烟花，燃起了一切。
一些正在逃命的人类和荒兽被飞射的碎片命中或者直接掩埋在废墟中。
“哇哈哈，哇哈哈，都得死。”
剧烈的震荡过后，一些形态迥异的荒兽从角落里，或者门店内跳了出来。
它们扛着旧时代淘汰的人类火炮和机械，脑袋上戴着黑色的头巾，状若癫狂，发出死亡的话语。
枪械喷涌着火舌，疯狂地扫荡，摧毁着一切。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流淌着，肢体残躯躺在冒着灰尘的碎裂混凝土地面。
“我们根本出不去！”沈飞看着那密密麻麻堵塞不通的路面。
“躲藏在店里面！别傻愣愣地站在这挨枪子！”扛着包裹的大黄鸭焦急道。
“就那个服装店，很近的，而且隐蔽。”小希指了指。
“好。”沈飞抱着小希，一边找着掩体，一边跨进去。身后跟着大黄鸭。
服装店二楼。
沈飞锁上门，地面上坐着大黄鸭和小希。
这家小型服装店并没有受到太多爆炸的余波，完后无损。不过，店老板和客人们都跑光了，
现在整个小店很空荡。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那些戴着黑头巾的荒兽们依旧在肆意屠杀着街道上的生灵。想必它们将街道清理干净后，就会挨个搜查店铺，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是黑芒，一个由第六代种聚集的新兴荒兽种族主义组织。组织规模小，实力不强，唯一干的一大票就是洗劫了炎北的一个旧时代军火库。”大黄鸭吐字清晰。
“曾经被联邦政府围剿了一次，组织的领袖第五代的鳄鱼荒兽种，雷拉斯，在那次围捕已被斩首，政府对外宣称黑芒已覆灭。可现在，黑芒却又死灰复燃了。”
“黑芒吗？旧时代的火炮还挺强的。”沈飞脸色凝重。
“嗯，如果不是元素枪的发明，估计那些依靠动量守恒定律的机械玩意还是主流。”大黄鸭说。
“我们该怎么办？”小希颤抖着说。
“等，我们现在只能祈求炎北治安队的救援力量快点过来。”沈飞应道，“别紧张，没事。小希，放轻松。”
“或者等待反抗者的出现。”大黄鸭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和荒兽都被这突然的炸弹袭击搞得鸡飞狗跳，任由那些黑芒组织的兽作乱屠杀。
“但现场的生灵反应过来的话，会发现那些黑芒的荒兽除了手中的热武器，就没有什么值得威胁了，不过是些小小的第六代种。届时，反抗者就会出现。”
“你是第几代？”
“第七代，应该是荒兽的末代种了，感觉我们荒兽不会再繁衍了，没希望了。”大黄鸭说，它看着自己浑圆的黄肚子。
“除了肥胖，我一无是处。”
“你口才真好，分析能力也很到位。”沈飞由衷地说，言外之意是你就是个废物。
“嗯。”大黄鸭点点头。
“我也是第七代。”小希在一旁接话。
“有缘啊。”大黄鸭笑着说。
“呵，据目前统计的第七代荒兽应该有百万头，你还真会说话呀。”沈飞看着大黄鸭，笑吟吟道。 “少讽刺一句鸭你会死啊？暴力男，发现和你在一起我是真晦气。”大黄鸭气冲冲道。
“哟，我就看你不顺眼。”
“行了行了，别吵了。”小希推开了正在处于急眼状态的一人一兽。
“懒得搭理它。”沈飞再次掀开窗帘的一角。
废墟街道上，数十头形态各异的荒兽正在围攻着那头巨大的泰坦。无数的子弹从枪膛中疾射而出，黑色头巾随着冲击波往后摇摆。
泰坦荒兽缩在一处凌乱的角落里，它双手紧紧护着方方正正的脑袋，巨大钢铁身躯上布满了许多小孔，里面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
“激怒一个老实憨厚的泰坦兽无异于在挑衅一头沉睡的暴熊。”大黄鸭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黑芒组织在这里的所有成员了，大概三四十头的样子。”
“嗯。”沈飞应道。
“有没有什么想法呢？”大黄鸭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那头泰坦荒兽的反应吧。”沈飞似乎有些烦躁，他推开了那只黄色的手。
“我们还是等治安队的人来吧。”小希说。
“巧了，这里无论距离人类的治安队还是荒兽的自卫队，都挺远的。姐姐，还没明白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事件，它们要赤裸裸地报复社会。”大黄鸭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在它们完成任务之前，不会有任何官方势力插手的。别想着依靠他人了，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沈飞坐在一排衣服后面，从这里能看到大黄鸭和小希。
他的面前悬浮着九枚灰色的纹章，带着远古的悠远气息。
点燃吧，只要点燃一枚，这小小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沈飞抓住了一枚，上面刻着古朽的拳头。
力量之章。
为什么要点燃呢？这可是要花费你致命的代价，这个世界的卑微生灵值得你这么做吗？凭什么？心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蒙面小丑的魔音。
沈飞犹豫了。
“喂，暴力男。”
沈飞急忙起身，那九枚纹章化成了尘埃。
“怎么了？”他起身看着大黄鸭。
“泰坦的反击来了。”
沈飞走到窗帘附近，透过那抹光明看着街道上的情况。
泰坦熬到了那些黑芒组织的荒兽们弹药耗尽的时刻，它虽然浑身浴血，但仍然振奋着力气抡起地面的碎石块砸向那些荒兽们，暴乱荒兽的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
另一边，一个穿着印有雄鹰图案的黑衣，染着冰蓝色长发的女人从街道那边冲了过来。
她借着掩体，举着元素枪射击着。一道道凌厉的冰棱从那枪口中射出，气波冲荡了她镶着暗金色边框的袖口。
“我想我们获救了。”沈飞说。
“嗯，那个女人是一名猎人。看见她背后的雄鹰标志了吗？那是安贝拉猎人集团的认证标志，那个猎人集团在炎北城是数一数二的。”大黄鸭在一旁说。
“我发现你懂得真多，百科全鸭啊！”沈飞惊奇道。
“不敢当，不敢当。”大黄鸭谦逊地笑笑。
“获救了就好，只是那么多无辜的生灵都死掉了。”小希长呼了口气，轻轻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沈飞安慰着说。
“我们有麻烦了。”就在此时，站在窗帘处的大黄鸭忽然低沉道。
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有一头逃命的黑芒组织成员进入了这里，看模样是头石猪荒兽。现在应该在一楼，随时可能上二楼。”它继续说。
沈飞深吸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铁制撑衣杆。“我去对付它。”
“我也去吧。”大黄鸭拔出了一个钢铁衣架。
“小希，你待在这里。”沈飞说。
“嗯。”小希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
小精灵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旁边陪伴她的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呢绒小猴子。
沈飞和大黄鸭偷偷看着那头四处找衣服穿的石猪。
它早已把头上的黑色带子扔掉，穿着背心大裤衩的他四处摸索着衣服。看样子是想要伪装成一名无辜的兽，可奈何这里衣服的尺码都太小了。
这头石猪仁兄现在很恐慌，街道上的兄弟们大势已去。
都怪那个领头的家伙，非要打什么泰坦，浪费那么多时间，关键是还没打死。现在，又有猎人过来了。恐怕，人类治安队的武装力量也马上就要来了。
它是头贪生怕死的猪，不愿意把生命交代在这里。所以，生性聪颖的它想出了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
唯一遗憾的是，人类衣服的尺码都太小了。石猪懊恼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背心，花花绿绿大裤衩……哎，早知道就穿一身正装来杀人放火了。
石猪不经意地走到楼梯旁，它的小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周围的衣服。
“去死吧！”大黄鸭从天而降，它手里的钢铁衣架张开的幅度正好锁住了石猪的脖子。
大黄鸭卖力地往后拉，可能是这个小鸭子不懂得什么力量守恒定律吧。石猪轻轻一弹，就把它弹得起飞，接着去掉钢铁衣架。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大黄鸭被这头魁梧的石猪当成皮球一般踢着，天空中飘着荡漾的黄色皮球。
“暴力男，救我呀。”它呜呜叫着。
沈飞颤抖地看着这一幕。
这只死鸭子，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也就罢了，关键时刻还出卖我，猪队友都比这好呀！
沈飞无奈地挥舞着手中的撑衣杆从楼梯上冲了出去，像个威武的骑士。
以假乱真计划败露后的石猪很气愤，它拍着胸膛，欲要杀死来犯之敌。石猪硬抗着那神奇的乱棍之法，走到了沈飞旁，一拳撞击到他胸口。
飞到墙壁上的沈飞咳出了口血，之前教训那些小青年挺舒服的。对上一头属于第六代种的石猪，魔王大人原形毕露。
石猪张着獠牙撕咬了过来，锋利的牙齿上闪耀着寒光。
沈飞凝聚着体内的力量。此刻，必须要释放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就在那耀世光芒即将绽放时，一道寒冰气息阻拦了他。
嗯？没动静了。
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出现在沈飞的眼前，带着锋利獠牙的石猪被冰封了。
透过那如明镜般的冰晶，沈飞看到了畏手畏脚的自己。 “没事吧？”女猎人问。
“没事，谢谢了。”沈飞说。
她摆摆手，飘着梦幻般的冰蓝长发走了。
沈飞喘了口气，走了过去，拍了拍昏迷的大黄鸭，没拍醒。
他捏着它的扁嘴就往楼梯上爬，推开门，看到了孤独的小希。
“没事了。”沈飞说。
“大黄鸭怎么样了？”小希看着昏迷不醒的它，担忧道。
“没事，昏迷了，估计一会就醒来了。”沈飞瞟了它一眼。
“哥哥。”小希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胆子很小的。”小希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又没什么能力，所以不好意思啦。”
沈飞听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事，你才多大……胆子小很正常的，我曾经胆子也很小的，这种事情要锻炼自己。”
“嗯，你看起来也没多大呀……”小希低头哼哼唧唧道。
“啊？”沈飞一摸头，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魔界年岁算的话，自己多大了？掐指一算，算不出来。主要是活得太长了，记不清了，我那个老爹应该记得，反正我是记不清了。
行行行，不算魔界年龄……就按照穿越年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还没满月吗？
“胆子小没事，以后哥哥保护你。”沈飞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真的？”
“嗯呢。”
“还有我。”一只肥胖的黄色短手伸到了半空中。
火红色的夕阳透过窗帘射进来，窗外玫瑰色的晚霞潜藏在树影和云块中，霞光云氤，婀娜多姿。
沈飞和大黄鸭互相依偎着，小希和西服呢绒猴依偎着。
此情此景，如果再添上‘这晚霞挺美的，看着它，我就会有向西走下去的念头’这句话，说不定沈飞就会带着大黄鸭在大海里面畅游。
“喂，什么时候能走啊？我想回家。”沈飞哭丧着脸。
“快了，治安部的人还在下面清扫，你现在冲出去估计会他们被当成敌人乱枪打死。”大黄鸭说。
“你不是受伤了吗？”沈飞问。
“嗯。”大黄鸭摸了摸后背，“被石猪踢得那几脚可不轻，现在还痛。”
“这算是工伤吗？”
“呵呵。”大黄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关键是这眼神还看透了沈飞内心的想法。
“您放心，政府不会赔我钱的。”
“哦。”沈飞淡淡应道。
“里面有人或者荒兽吗？有的话双手抱头出来！”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可以回家了。”沈飞看着小希，笑着说。
一人一兽一精灵恭恭敬敬地抱着头出来，接受着治安人员的检查。
森严的检查过后，放行。
沈飞抱着小猴，肩膀上坐着小希。旁边跟着一只扛着包裹的大黄鸭，身后是染血的废墟。
“你说，这些荒兽种族主义者究竟是为了什么？”沈飞说。
“各自坚持的理念不同吧。”小希中肯地评价。
“你们现在去哪？”大黄鸭问。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飞淡淡道。
“姐姐，能收留我吗？”大黄鸭的发嗲声让沈飞差点吐血。
“可以呀。”小希点点头，“你跟我走吧。”
“欧耶。”它像只英勇的豪猪跳在了空中。
沈飞与其告别后，回到了杨柳巷。
奇迹网吧内，沈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沙发，衣服以及零食都被沈灵占用着。
运输效率都挺高的，也幸亏自己买东西不婆婆妈妈，够迅速。
不然晚一秒的话说不定真皮沙发就葬送在战与火中了。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曲折离谱了。”沈飞拿起一瓶饮料，吹了一口，坐在椅子上说。
“发财了还这么垂头丧气啊？”沈灵躺在沙发上面，嚼着口香糖，“又遇见打架事件了？”
“比那性质严重的多，我这几天是真的倒霉，去哪哪里就有死亡与葬礼。”沈飞叹息道。
“到底怎么了？”沈灵问。
“我今差点，哎……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以为我要去见我的太太魔王爷爷呢？”沈飞决定不再说晦气的字，婉转和拐弯抹角地说。
“这么严重啊？”沈灵诧异道。
“嗯。”沈飞点头。
“炎北民风和兽风都比较彪悍，而且治安状况又不怎么样，有摩擦碰撞事件很正常。现在，世道可不太平。”沈灵幽软道。“小猴子挺帅的。”
沈灵把它放在沙发上。
“帅？”沈飞很诧异，“你这个形容词用得有点不怎么恰当啊……。”
“嗯，怎么了？”沈灵整理着它的衣服，“西装型……猴诶。”
“我帅不帅？”沈飞腆着脸问。
沈灵瞥了他一眼，“你，还凑合。”
沈飞有点无语。
“别介意啊。主要是我经常看你，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魔王大人也很帅的。”沈灵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急忙矫正。
“我去试一下衣服。”沈灵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这裤子怎么这么厚？”出来后，沈灵穿着棉衣和裤子，看着自己的腿，不满道，“我这几天没吃多少啊？都是裤子惹的祸。”她低着头走了出来。
“不厚怎么防冻，有衣服穿就行了，事真多。你现在看起来像头黑色棕熊，沈灵。”沈飞嚼着口香糖，揶揄道。
沈灵愤愤道：“棕熊也有棕熊的骄傲。”
“随你咯。”沈飞斜睇了她一眼。
“哎，有点怀念我的短裤时代了，本姑娘腿长且白的优势没有了。”
“说实话，我也挺想念陪你捡垃圾的时候。你穿着短裤，露着纤细长腿，身材曼妙。”沈飞露出了耿直的笑容。
沈灵没搭理他。
“睡觉，本神女要体验一下我的真皮沙发了。”沈灵褪下棉衣，穿着白色长袖，钻进了毯子里面。
“感觉还不错。”她探着脑袋对沈飞说，“玩手机挺爽的，可以侧着玩，不会砸脸了。”
沈灵之前在椅子上睡觉很喜欢玩手机，结果每当倦意来临时，她手中举着的手机就会缓缓脱落，然后……砸脸。
“说好一人一天，要平等公正哈。”沈飞艳羡道。
“嗯呢……平等。”沈灵应道。
“就让平等见上帝去吧。”她在毯子里面小声说。 下班后，沈飞哪都没去，直接回家。
巷口的尽头处，染着火红的余晖，墙壁下铺着一层薄薄的淡黄柳树叶子。
一个短发齐肩，穿着宽松雪纺连衣裙，体型纤瘦的少女半蹲在地上，吹着地上的叶子。她长长的裙摆像一朵倒置的花，怒放着。
“嘿，头发剪的很好看呀，靓妞。”
“真的？”这个眼妆淡浓相宜，面部红润的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
她有着齐肩直发，发尾内扣，衬托着脸部轮廓更加完美。
恍惚间，沈飞想起了那年那个笑着说话的短发女孩，微红的脸蓝色的衣裳……
“嗯，口红什么颜色呀？”他问。
“豆沙色。”
“多少钱？”
“免费，我是那家店的第一千位客人，老板说理发和化妆免费。”沈灵得意地说。
“我看他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沈飞撇撇嘴。
“也有这个可能，看我的衣服怎么样？”
“还行，这总不是免费的？”沈飞问。
“当然不是，本姑娘花好长时间才发现了这么一件稀世珍宝。”
“呵，这就是你的新生活？”沈飞调侃道。
“哈哈。”沈灵回绝了这个话题，她脸色微红，“快开门啦，逛一天我快要累死了。”
“好嘞。”推动钥匙，拉开门，两人进入了网吧。
沈灵摸出手机坐在椅子上玩，沈飞拿了点零食吃。
“以后你如果出去的话，自己别忘带一把钥匙。今天等了我多长时间？”
“没多久。”沈灵说道，“哇塞，天气预报上说明天要下雪，好像还蛮大的样子。”
“下雪好呀。”沈飞嚼着薯片，“瑞雪兆丰年。雪也代表好运，说不定过几天我们的走运日子就来了。”
“明天还上班吗？”
“看情况了。如果雪太大的话，就不去了，我就陪着你在家赏雪吧。”沈飞说出了一句很有诗意和情调的话。
“好呀。”
“对了，你头发卖多少钱？”
“二百五十一。”
“哦，还不错，睡啦。”补充完能量的沈飞盖着毯子入睡了。
“嗯，祝好梦。”
夜里北风呼啸，透心凉。
第二天，沈飞缩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裹上了棉衣，把手塞进袖筒里。
透过窗户，外面是白皑皑的一片，天色略显阴暗。柳枝弯弯，上面压着一层薄雪。天空飘着如玉色蝴蝶般淡淡的雪花，纷纷扬扬。
“现在，天气预报还挺准哈。”他口中喃喃道，“这肯定没办法上班了，回去继续睡吧。”
沈飞又缩在了暖和的毯子里，看着那边椅子上睡得正香的可人儿，他闭上了眼睛。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从网吧外面响起。
沈飞和沈灵几乎是同时被敲门声吵醒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个天气还来上网的，一定是有着许多年网瘾的人，来者不善。
沈飞下来开门。
于门外走来了三个戴着旧时代的黑色贝雷帽，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
“嗯？请进。”沈飞愣了楞，微微躬身。
这三个衣装得体的人进到网吧后，摘掉了帽子。
外面的雪势已停，但天色依旧阴沉发暗，看不出何时。
“你好，我是炎北老城区税务处理所初级税务官，曾全体，这两位是我的下属。”那个似乎是领头的中年人掏出了一个黑皮证件，打开示意让沈飞看。
“嗯。”沈飞接过去，大致看了一下，这不是假的，上面印有独特的炎北城金色标识。
“您来这里的意思？”沈飞问，并把黑皮证件递回去。
“收税，这几天是收税期，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中年人诧异道。
沈飞心中一紧，“哦哦，忘了忘了，主要第一次经营，有些事情忘记了。”
“为联邦交税可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证明你为社会建设出了一份力嘛。”中年人抖了抖灰色的头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给，税条，你看看。”旁边拿着公文包的跟班递过来一张纸。
沈飞接过去，白纸黑字，各类印章条纹清晰明了，最后面那一排整齐的印刷体数字差点让沈飞腿一软跪下来。
1500.00
壹仟伍佰元整。
“这么贵？一千五啊？”沈飞歪歪嘴。
“快年底了，我们也要吃饭啊。”中年人磨砂着他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你这个网吧一年下来的经营收入肯定比这高。”
“这几天买了许多东西，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我现在只能交五百，剩下的钱能明天再交吗？”沈飞问。
“可以。”中年人毫不犹豫道。“我们始终会给民众留下充足的时间。”
“沈灵，去拿钱。”沈飞吩咐道。
刚起床不久的小妮子揉了揉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把零散的钱，她双手堪堪握住，那是两人全部的家底。
一个提着公文包的随从敞开包裹，沈灵往里面倒，黑乎乎的洞口仿佛无限深。
沈飞捂着脸，这简直不像在交税，这根本就是给入室抢劫的土匪凑钱嘛。
“你们不数一下吗？”沈飞颤巍巍地问。
“不用。”那个初级税务官员从椅子上下来，“等回去我们会很公正的用机器测量。放心，我们绝不会漏掉一丝一毫的。”
忽然，这个来自炎北税务处理所的大人物握上了沈灵精致的下巴。
“妞长得挺不错的。”他随意晃动着手，看着她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心爱的玩具。
沈飞瞳孔微微收缩，干涩地笑了笑。面部有跟青筋在抽动，像长蛇乱舞。
好在，好在那个人的手很快就放下了，插进了裤兜里。
“明天我们还会来，那个时候必须交税，否则你们的网吧会被贴封条的。”他挥了挥另只带着翡翠戒指的手，走出了门，那两个随从跟着出去。
沈飞没有回应，他只是用着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插在裤兜的手。
明灭可见的灯光下，女孩的神情并不清晰。但沈飞知道，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高傲女士现在心中肯定藏着一头暴怒的雌狮子。
“老娘我从来受过这种气！”沈灵一拳砸在了柜子上。
“你以为我受过？”沈飞嘶哑着嗓音，“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手撕了他，可那是真正的官方势力啊。我们有资格和这般庞然大物作对吗？我们现在不过是刚解决温饱的小人物罢了。”
沈灵有些沉默，她自嘲一笑，“对，小人物。”那张好看的脸蛋深深埋在头发里面。 五月，青林市。
萧安把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猛吸了口气，在国外流浪了六年，终于回到故国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黑暗血腥自此就远去吧。
前方，是高耸入云的润和集团总部与宽阔的楼前广场。
萧安来这里是应聘保安工作的，不为别的，混口饭吃啦。
毕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他发现自己仅剩下这门……传统手艺了。
萧安进入大厦。
“你好，先生，请问来办理什么业务？”
由于没有工作证和工作职装，萧安直接被两个前台小姐拦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
“我来应聘的，你们公司不是在今天招收新保安吗？”萧安疑惑问道。
“哦，是这样的，先生，新一轮保安应聘工作在集团后面的广场处进行，你应该去那里的。”她带着职业化微笑，很礼貌地说。
“不过，你好像来迟了，算算时间，招收工作即将结束。”
女子语气无一丝挑剔，萧安点点头，大公司的员工就是素质高，礼仪周到。
时间紧迫，他快步走出大门，向着摩天大楼的后面广场行进。
那里摆着一处黑色的小型擂台，叫喊声震天。
萧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此时擂台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打斗，两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在一拳拼着一拳，汗水挥洒在地面。
一个身材魁梧臃肿，满身青筋暴露，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
另一个笔挺消瘦，眉宇间含着血煞之气，应该是个练家子。
旁边的围观众人在歇斯底里地给两人加油。
“王虎，虎哥，打倒他。”
“叶松，加油啊，打赢了，新保安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他站在人群外，平静地看着那异常激烈，拳拳到肉的擂台表演。
萧安摇摇头，那练家子要输了，拳劲不断削减，浑身虚浮，这是要脱力的状态。
他不再看，而是走向了一旁安置在红色棚子下的桌子。
桌子旁坐着几名女人。
前排的两个女子身穿黑色职业装，鼓鼓的胸前戴着工作证，估计是这里的面试官。
另外一个坐在后面，长相倒是颇为惊艳。
她一身蓝色雪纺连衣裙，面容精致，似乎画了点淡妆，长发漫卷如云，带着淡淡的冷冽和久居高位之感。
应该是老板娘，萧安这样判断。
“你好，美女，请问报名还晚吗？”他问道。
“对不起，先生，已经迟了，现在招收工作快要结束了。”身穿职业服装的女孩说道，笑容淡淡如同远山。
“这样啊。”萧安摸摸头，随后指着不远处的擂台。
“如果我把他们都解决掉，是不是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呢？”
面前的女孩红唇微张，有些呆滞。
“先生，请不要无理取闹。”另一个女孩反应过来，应道。
“这里不是应该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吗？”萧安笑了笑，“罢了，我再去别家吧。”
他刚转身。
一阵冰冽的声音传来。
“好一个能者居之！”
萧安侧首，看着那个冷漠女孩，心中微微一动，目标达成。
“我可以把他们都解决掉，这便是能力。”他平静道。
此时，擂台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和掌声。
力量型男子胜利了，他张着双臂，似乎在迎接众人的膜拜。
“虎哥威武！”
“虎哥，以后就靠你罩着我了！”
于那嘈杂声音中，女子再度发话。
“你可以尝试一下，这算是对你迟到的惩罚。但如果你的能力不行，被众人打伤的话，医疗费，一概不付。”
“行。”萧安笑笑。
“谢谢了。”声音清朗雄厚。
他转身跳进擂台。
刚刚迎接胜利的王虎冷冷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来的愣头青。
“喂，小子，你干什么？快下来。”
“小子，你是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
旁边狂热的众人不满叫嚣道。
“各位！”
萧安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
“你们老大发话了，现在规矩改变，谁能打倒我，保安队队长就是他的。”
萧安不合时宜地指着那个冰山女。
众人望向后方，眼神夹杂着疑惑，贪婪，愤怒，猥琐……
女孩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嘴角挂起了一丝冷漠笑容。
“怎么可能，叶董怎么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规矩为啥说变就变呢？”
大汉们议论纷纷。
“呵呵，我要上了！”
随着底下一名大汉的冲击，其余的众人不甘心吃亏，也都冲了上去。
萧安看着那到来的猛烈拳风，无动于衷。
在拳头即将抵达面门之刻，他身体诡异般地扭转，接着腿倒勾，猎猎生风，一排大汉直接被踢出擂台，躺在地上捂着小腹打滚。
余下的几位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相信事情如此的滑稽。
萧安轻叹了口气，接下来又是几腿，不过都不是要害部位。
别问为什么，都是迟到惹的祸，我本来不想这样出头露面的。
但，混口饭嘛！
王虎心中很震惊，要让他单挑众人的话，或许可以胜利，但绝对做不到这么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你是个玩腿的高手？”王虎厉声问道。
听了问话，萧安愣了下。
“算是吧。”他点点头。
王虎吸了口气。
“我刚才打斗耗费了太多力气，咱俩对拼我一点优势也占不到。”
“所以，你敢不敢不用腿和我打？”他问话的声音很大。
听了这话，许多明白事理的人都是有些鄙夷王虎。
真有脸说出去啊……这个面容俊朗的小青年以一挑十，没用力气吗？
“随你便。”萧安表示无所谓。
王虎在心底狞笑道，呵呵，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有点能力就狂了。
胆敢和他用拳头硬拼的人，可是还没有出生呢。
他举着泛青色的沙包拳头，呼啸生风，急袭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安，王虎的眼神里充满了血煞色，他竟然没有反抗，估计是吓傻了吧。
砰！
他的重拳直接轰击在了萧安的胸膛上，地面的灰尘被冲击激荡开来。
看着眼前之人的无恙表情，王虎在心底疯狂叫喊着。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没事？一定都是装出来的……一定。
萧安神色淡然，伸出手臂，一记标准的过肩摔将王虎狠狠砸在地面上。
飞尘之后，是他傲然屹立的身影。
“让我当贵公司的一名小保安，没意见吧。”他看着前方。
“可以，如你所愿，有能力者居之。”冰冷女子站起来，“明天上午八点钟，到第二润和集团报道。”
“记住，这次不允许迟到了。”
女子转身走了。
萧安松了口气。
“小心。”提醒的声音很微弱。
他微微侧身，身后倒地不久的王虎来了个突然偷袭，还是扑了空，庞大身躯摔倒在地。
萧安泛起一丝冷笑，我在那里横行这么多年。
要是被你偷袭成功了，我的脸面何在呢？
萧安走上前，踹了王虎一脚，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擂台里。
“谢了。”
萧安接着走到那个倒地的练家子旁边，扶起了他。
“我叫叶松。”
“萧安。”
他摆摆手，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王虎用着歹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萧安。
“你断我的路，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他低声嘶哑道。
……
车水马龙的路边，萧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接触到正经工作，有……稳定工资了。
重回的熟悉感觉，挺不错的。
不过，自己这雷打不动的气质，似乎时刻都自带麻烦呢。
他无声苦笑。
现在，去吃饭，路边烧烤摊子。
东林大街，这里兼顾着廉价菜区和小吃街的功能，是小人物的聚集地。
夜色悄然临近。
萧安坐在小桌子旁，一个人饮酒，吃羊肉串。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在一旁烧着串子的老板问道。
“算是吧，不过我常年在外，没有咱青林市人的风范。”萧安喝了口啤酒，笑着说。
“哈哈，多住几天就有了。”老板说。
“嗯。”
忽然，于街道尽头驶来了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车子，这引起了几个聚成一堆打牌的小混混们的注意力。
其中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眼疾手快，立刻趴到了车子的正前方。
待车主惊慌地停下车后，他匍匐前进，死死贴着车。
“撞人了！撞人了！撞人了！”红毛高声喊道。
另外几个混混心有灵犀地把车子围住。
砰的一声，车门被推开。
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的俏颜上挂着重重冷漠。
几个混混看到车主是个如此标致的妞后，眼神刹那变得玩味了起来，今天绝对可以干一大票。
“你把我腿撞骨折了，留下十万买路财，你可以走。”红毛叫嚣道。
“喂，你长眼睛了吗？你哪里受伤了？”女子冷冷道，“你明显是故意的！”
“呵呵，故意的又怎样？拿钱！”红毛说。 “沈飞，休息好了吗？”手机里面传来夏幼甜的声音。
“还行。”沈飞吸口气，回应道。
“那好，你快点往我这边来，我差不多摸清楚这只蛤蟆的……动态图了。”夏幼甜耐心地说。
“我们在它的必经之路上挖深坑埋炸弹，炸死它个龟……”
咳咳，后面的话语沈飞没有听清。
“我马上去。”
根据炎夏牌高精准导航卫星的指引，沈飞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夏幼甜身边。
茸茸青草上，夏幼甜已经铲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你确定它必定会经过这里吗？”沈飞问。
“对，一定，这是它返回血池的必经之路。”夏幼甜信心满满道。
“我来埋炸弹，你去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吧。”沈飞把背包放下。
“好。”夏幼甜提着枪往密林里面钻。
沈飞拿起大刀，又挖了一下。
他把铁皮盒子放进去，摆放好后，接着往里面填土，填满后，踩了几下。
沈飞看了看，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个埋炸弹的地方和周边青草地格格不入啊……沈飞吸了口气，小跑到一旁，拔了些青草，往上面覆盖着。
差不多了，沈飞吹吹手，捡起背包和大刀往密林里面钻。
咚咚，砰砰，呛呛……
吃饱喝足的稳健蟾蜍皇子殿下一蹦一跳地走来，今天收成不错，那些猎物都臣服在自己无边的毒素之下。
回到老窝该睡觉了，只是现在有些想念我的部落了……哎，都怪我当初年少轻狂，不讲究卫生……
结果被赶了出去，需要面壁十年。
说来老爹挺照顾我的，给我选择那样一块退休宝地……不愧是我亲爹呀……
算算日子，这是我面壁第几天了……记不起来了。
人类真烦，虽然天天找我的麻烦……但最后还是被我折磨的死翘翘。
今天那个人类白痴有点意思，好多年没见过那样的智障儿童了……他的表演很精彩。
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天很蓝，夕阳很美，青草悠悠。
自己好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皇子殿下低头……
轰隆隆的响声撕裂了一切，仿佛大地烧起了巨大的火炉，它的烟雾直抵褐色云层下方。震荡的冲击波摧倒了成排树木，无数凌厉的碎片径直插入地面。
皇子殿下站在日落般的火光下，站在凹陷的深坑中，血肉模糊，视线一片昏暗。
它震怒了，背后的鼓囊群剧烈颤动起来，漫天的花绿色液体疾射到四面八方。
地面，古木，青草被腐朽，滋滋作响，漆黑的纹路爬满了液体所抵达之处。
密林中，位于至高点上的女孩，举着暗紫色长枪，血红镜片上密麻的发光数字符号高速转动。
她扣动扳机。
如火流星般的金属破开层层烟雾，贯穿巨兽头颅，尘埃落定。
“这枪后劲真大！”女孩惊呼道。
子弹发射的瞬间，高仿制紫神魅枪械的后坐力直接将她带走，人和枪一下子跌落下去。
趴在地上寻找掩体的沈飞捕捉到了夏幼甜跌落的身影……
他匍匐着突突上前，像毛毛虫蠕动，却很迅速。
砰！
女孩睁开眼睛，摸摸脑袋。
“竟然不算太痛……”她喃喃道。
一只手颤巍巍地升到半空中。
“快……点……下……来。”
夏幼甜低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地面上的沈飞，悄悄站起来。
“谢谢了。”她扶起沈飞，诚恳道。
“没事。”沈飞摆摆手，“总算能帮上你的忙了，那只蛤蟆应该死掉了吧？”
“嗯，死掉了。”
“其实，它没做错什么的。”沈飞低下头。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才不管什么对错。或许那只蛤蟆曾经捕猎过无辜的人们和荒兽，现在它不过是被我们捕杀了。”
“也或许有一天，你和我都被食物链上更高一层的猎手给消灭掉……”
夏幼甜捡起地面的枪械，挥了几下。
“果然是被子弹的冲击力给弄坏掉了，哎……一次性枪械，一万块钱啊。”
“走吧，沈飞，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她把枪扔掉，对着沈飞招招手。
“好的。”
沈飞捡起地面的包裹和长刀，跟上去。
地面还冒着惨烈的浓烟，血肉模糊的巨型斑斓蟾蜍倒在深坑中，它的头部直接被撕裂开，一道明显的缝隙从眉心处划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夏幼甜跳下深坑，她很快找到了那发金属子弹，上面并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迹，纹路依旧清晰。
她跳了上去，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几根白色的塑料针管。
“知道为什么我的任务赏金那么高吗？”
“不知道。”
“这只蟾蜍浑身是宝啊！”夏幼甜满眼贪婪，“单是它体内的毒囊，就差不多能卖上个几十万……”
她又跳了下去，把白色针管对准那些覆盖着死皮的鼓鼓气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