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灵虚蒙传丹道
周元入定疗伤，不觉三日将过，此时已是月落参横，东方泛白。
三天时间，有陆瑶在一旁护持，又有培元丹相佐，他伤势已是痊愈。
不过哪怕是在入定之时，他也不敢懈怠，不断放出灵识察看周围，一是为排除险情，防止再有人暗下杀手，二则是为锤炼灵识，更进一步。
倏尔，灵识感知之下，一人正往他居处破空而来，稍加辨别，便知此人正是孙延初。
他心下一沉，神色微变，随即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天亮之后，便是公告此届新学弟子去向之时，此时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孙延初到此，恐怕是他入灵虚峰一事有变。
见他起身，陆瑶心知有事，也是盈盈而起，不过数息光景，孙延初的身影便在门口闪现。
三日来，周元、陆瑶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了避嫌，自是门窗大开，孙延初到了门口，便径直走了进来，二人见他进来，同时作揖相迎。
他足下一顿，神色异样，欲言又止，连连叹息，周元见此，心中已然是将之前猜测确定了七八分，未等他开口，便是当先言道:
“孙教习此时前来，想来应是引我入灵虚一事有变，只是不知我终将何往？”
孙延初脸现愕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言道:
“确实是生出了变故。
入夜之前，玉虚峰传信，此番弟子归属已然定下，只是你的名字，却是划入了金虚峰名下。
我推敲再三，想来此事恐是另有蹊跷，便来此提前知会你一声。”
先点头，因是赞赏周元提前猜出此事，后又摇头，却是对他的将来担忧。
“金虚峰？专精阵法炼器一道的金虚峰？”
周元若有所思，口中沉吟，踱至窗前，双手倚在窗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不知令我入金虚一脉，背后是否有世家的影子。”
孙延初摇头言道:
“这正是我所觉蹊跷之处，近百年来，凡我灵虚峰选定的弟子，均未有被别峰截去之事，故我也怀疑背后恐有世家暗中推手。
表面看来，此事应是金虚峰的黄良师侄也在呈报玉虚峰的名单之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故而在灵虚、金虚两峰所呈名单之上俱有你名，最后玉虚峰将你划入金虚。”
周元转过身来，看向孙延初问道:
“黄教习？难道他与世家有来往？
不知道他选定我是出于何故，是否暗中得了世家之人授意？”
孙延初撩起衣摆，在桌前坐下，道:
“初接传信之时，我等均都在场，见事有变故，我便向他询问了此事，也有试探之意。
他当时神色自若，我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言说，金虚一脉如今颓势，难以与其余几峰争夺人才，只能选几个下等灵资的弟子权当充数，而你阵法、炼器课业又颇为不凡，故而选中了你。”
成绩太好反而成了坏事……
闻听此言，周元不禁嘴角一抽，心中腹诽。
他心下嘀咕一声，旋即收了收心神，微笑言道:
“此前常蒙教习教导，我辈修道之人应谨守道心，不为外物所扰，既事已至此，弟子当欣于所遇。
万法皆生，皆系缘份，看来我的机缘还在金虚峰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此事背后真有世家推波助澜，我自当谨慎应对，仗三尺长剑，破千难万劫。”
其实对于入金虚一事，周元心中也是颇为忐忑，只是此事既然已由玉虚峰敲定，则断无再更改之可能，与其忧心忡忡甚至捶胸顿足，不如坦然接受，而后行事多加小心便是，也不见得便是穷途末路。
“好一个仗剑破劫！”
孙延初见他非但不气馁，反而心生豪气，心中欣赏之意愈盛，他注视着周元，眼中光彩熠熠，颔首继续言道:
“正如你所言，此去金虚峰，或也是你的机缘，你虽资质不佳，却是悟性极高。
修为高低固然一时限于资质，而阵法、炼器、丹道之途，却讲究悟性及心性。
我观你入金虚，将来也必有所成，只是修为终是安身立命之本，你也需时时勤勉，勿以灵资不佳而生出懈怠。”
周元冲孙延初行了一礼，正色言道:
“多谢孙教习教诲，弟子定当谨记。”
“不必多礼，我此番所为，本为当初因果，然与你接触良久，发现你不骄不馁，心性上佳，是以诚心助你。”
孙延初双眼仍是注视着他，略一停顿，自袖中取出一个袖囊，又是言道:
“虽然你与灵虚峰无缘，却是与我有缘。
此囊之中有玉简一枚、丹炉一尊，玉简之中所注，乃是炼丹之法，另有我多年心得，若得闲暇，你可自学丹道，资质不佳，丹药增补吧，若有疑问，亦可传书于我，只要不涉机密之事，我定当为你解惑。”
周元闻之一怔，看了一眼袖囊，忙道:
“此事怕是不妥……”
他将入金虚，却得传炼丹之法，心中本是欣喜，只是怕此事不合门规，将来不但自己受罚，还要牵连上孙延初。
没有等他说完，孙延初摆手大笑道:
“勿要犹疑，此事并不违反门规，金虚一脉未必不可自行炼制丹药。
符中炼丹之法，乃是通用之法，并非灵虚峰不传之秘，至于我个人心得，更是与门规无悖。
丹道一途，方法固然重要，却也更需个人领悟，你能悟得多少，全凭自己了。
只是灵虚一脉多数丹方却为门中机密，此间只有一些粗浅的方子，丹方一事，日后还需你自己寻找了。”
虽然孙延初引周元入灵虚一事未成，但此番传授丹道，更是恩重，周元深深一揖，竟是无语凝噎，良久，才开口言道:
“大恩不言谢，只是弟子不才，恐无以为报……”
孙延初却是起身摆手笑道:
“我非为图报尔。
我亦是下等灵资，一路修行至今，同是颇多关隘，对你如今之遭遇，感同身受，且见你道心坚定，悟性上佳，一时起了爱才之心。
若要言谢，他日你若炼器有成，帮我炼制一座上好丹炉便成。”
言罢，他见此间事了，便向二人告辞，出了屋门，驾起飞舟破空而去。
周元伫立在门外，目送孙延初遁光消隐，久久未动，心中感慨不已。
初到此界，便历生死，几番周折，也不知将来又有几多艰难困苦，他缓缓向前踏出几步，于崖边负手而立，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此时正值旭日初升，云雾开散，朝霞映红，层林尽染，山间清风徐来，微微吹起他额头长发。
他忽然心有所感，口中低语，初时仅仅可闻，念到最后，却是字字铿锵。
“获重生遇险，
得贵人辟邪。
仗三尺长剑，
破千难万劫。”
不远处，陆瑶盈盈伫立，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他此刻的身形，熟悉中却透出了一丝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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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有陆瑶在一旁护持，又有培元丹相佐，他伤势已是痊愈。
不过哪怕是在入定之时，他也不敢懈怠，不断放出灵识察看周围，一是为排除险情，防止再有人暗下杀手，二则是为锤炼灵识，更进一步。
倏尔，灵识感知之下，一人正往他居处破空而来，稍加辨别，便知此人正是孙延初。
他心下一沉，神色微变，随即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天亮之后，便是公告此届新学弟子去向之时，此时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孙延初到此，恐怕是他入灵虚峰一事有变。
见他起身，陆瑶心知有事，也是盈盈而起，不过数息光景，孙延初的身影便在门口闪现。
三日来，周元、陆瑶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了避嫌，自是门窗大开，孙延初到了门口，便径直走了进来，二人见他进来，同时作揖相迎。
他足下一顿，神色异样，欲言又止，连连叹息，周元见此，心中已然是将之前猜测确定了七八分，未等他开口，便是当先言道:
“孙教习此时前来，想来应是引我入灵虚一事有变，只是不知我终将何往？”
孙延初脸现愕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言道:
“确实是生出了变故。
入夜之前，玉虚峰传信，此番弟子归属已然定下，只是你的名字，却是划入了金虚峰名下。
我推敲再三，想来此事恐是另有蹊跷，便来此提前知会你一声。”
先点头，因是赞赏周元提前猜出此事，后又摇头，却是对他的将来担忧。
“金虚峰？专精阵法炼器一道的金虚峰？”
周元若有所思，口中沉吟，踱至窗前，双手倚在窗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不知令我入金虚一脉，背后是否有世家的影子。”
孙延初摇头言道:
“这正是我所觉蹊跷之处，近百年来，凡我灵虚峰选定的弟子，均未有被别峰截去之事，故我也怀疑背后恐有世家暗中推手。
表面看来，此事应是金虚峰的黄良师侄也在呈报玉虚峰的名单之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故而在灵虚、金虚两峰所呈名单之上俱有你名，最后玉虚峰将你划入金虚。”
周元转过身来，看向孙延初问道:
“黄教习？难道他与世家有来往？
不知道他选定我是出于何故，是否暗中得了世家之人授意？”
孙延初撩起衣摆，在桌前坐下，道:
“初接传信之时，我等均都在场，见事有变故，我便向他询问了此事，也有试探之意。
他当时神色自若，我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言说，金虚一脉如今颓势，难以与其余几峰争夺人才，只能选几个下等灵资的弟子权当充数，而你阵法、炼器课业又颇为不凡，故而选中了你。”
成绩太好反而成了坏事……
闻听此言，周元不禁嘴角一抽，心中腹诽。
他心下嘀咕一声，旋即收了收心神，微笑言道:
“此前常蒙教习教导，我辈修道之人应谨守道心，不为外物所扰，既事已至此，弟子当欣于所遇。
万法皆生，皆系缘份，看来我的机缘还在金虚峰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此事背后真有世家推波助澜，我自当谨慎应对，仗三尺长剑，破千难万劫。”
其实对于入金虚一事，周元心中也是颇为忐忑，只是此事既然已由玉虚峰敲定，则断无再更改之可能，与其忧心忡忡甚至捶胸顿足，不如坦然接受，而后行事多加小心便是，也不见得便是穷途末路。
“好一个仗剑破劫！”
孙延初见他非但不气馁，反而心生豪气，心中欣赏之意愈盛，他注视着周元，眼中光彩熠熠，颔首继续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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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你入金虚，将来也必有所成，只是修为终是安身立命之本，你也需时时勤勉，勿以灵资不佳而生出懈怠。”
周元冲孙延初行了一礼，正色言道:
“多谢孙教习教诲，弟子定当谨记。”
“不必多礼，我此番所为，本为当初因果，然与你接触良久，发现你不骄不馁，心性上佳，是以诚心助你。”
孙延初双眼仍是注视着他，略一停顿，自袖中取出一个袖囊，又是言道:
“虽然你与灵虚峰无缘，却是与我有缘。
此囊之中有玉简一枚、丹炉一尊，玉简之中所注，乃是炼丹之法，另有我多年心得，若得闲暇，你可自学丹道，资质不佳，丹药增补吧，若有疑问，亦可传书于我，只要不涉机密之事，我定当为你解惑。”
周元闻之一怔，看了一眼袖囊，忙道:
“此事怕是不妥……”
他将入金虚，却得传炼丹之法，心中本是欣喜，只是怕此事不合门规，将来不但自己受罚，还要牵连上孙延初。
没有等他说完，孙延初摆手大笑道:
“勿要犹疑，此事并不违反门规，金虚一脉未必不可自行炼制丹药。
符中炼丹之法，乃是通用之法，并非灵虚峰不传之秘，至于我个人心得，更是与门规无悖。
丹道一途，方法固然重要，却也更需个人领悟，你能悟得多少，全凭自己了。
只是灵虚一脉多数丹方却为门中机密，此间只有一些粗浅的方子，丹方一事，日后还需你自己寻找了。”
虽然孙延初引周元入灵虚一事未成，但此番传授丹道，更是恩重，周元深深一揖，竟是无语凝噎，良久，才开口言道:
“大恩不言谢，只是弟子不才，恐无以为报……”
孙延初却是起身摆手笑道:
“我非为图报尔。
我亦是下等灵资，一路修行至今，同是颇多关隘，对你如今之遭遇，感同身受，且见你道心坚定，悟性上佳，一时起了爱才之心。
若要言谢，他日你若炼器有成，帮我炼制一座上好丹炉便成。”
言罢，他见此间事了，便向二人告辞，出了屋门，驾起飞舟破空而去。
周元伫立在门外，目送孙延初遁光消隐，久久未动，心中感慨不已。
初到此界，便历生死，几番周折，也不知将来又有几多艰难困苦，他缓缓向前踏出几步，于崖边负手而立，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此时正值旭日初升，云雾开散，朝霞映红，层林尽染，山间清风徐来，微微吹起他额头长发。
他忽然心有所感，口中低语，初时仅仅可闻，念到最后，却是字字铿锵。
“获重生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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