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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京都流血夜未央

小说:庆余年梦前生作者:施州大楠字数:4500更新时间 : 2021-07-11 22:24:36
  风雪满天,别院外杀声四起,火光冲天,显然是守卫在院外的监察院六处发现了强敌来袭,启动了防御体系。

  叶轻眉原本毫不在意的心,此刻却变得焦急起来:“妹妹,不管建哥对你交代了什么,今晚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千万不要做蠢事!”

  “叶姐姐,你可知道当年范郎为何不顾全族人的反对,也非要娶我回府?”丁香云脸色惨淡,强颜笑道。

  叶轻眉似乎回想起了那日在范府喝喜酒时的情形,温言宽慰道:“从见到妹妹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你我姐妹二人,容貌身形都十分相似,想必是当初我狠心拒绝了他,他忘不了我,便寻了你,寄托相思之情?”

  丁香云摇了摇头,缓缓回忆道:“当年我还是委身在醉仙居里的苦命人,日日饱受欺凌,却又身不由己,无路可逃。范郎偶遇我之后,与我做了一个交易……他愿意救我出红尘,还打算娶我为妻……而我只需要答应他一个小小的请求……虽然当时他并没有想好要我做什么。”

  “如今他要你舍了性命,以身代我?”叶轻眉已知原由,叹道。

  丁香云眼中发出炙热的光芒,为了当年的承诺,仿佛什么都不再介意:“范郎临走前,也曾问过我的意思,若是我不愿意,他绝不勉强……妹妹这条命是范郎救的,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何况范郎爱姐姐至深至性,如果姐姐你没了,我想范郎他也绝不会独活,所以妹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帮范郎这个忙。”

  “可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具和筹码,范建这个糊涂蛋,怎么可以拿这种事做交易?况且你现在有了孩子,绝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叶轻眉见眼前这个傻姑娘情根深种,心下又恨又爱。

  丁香云拉过叶轻眉的手,眼角泪如雨下,满腔悲色再也掩饰不住:“叶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你心怀天下,扶危济困,聪慧善良,无论是陛下,还是范郎,甚至包括陈院长,都对你死心塌地、眷顾有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护得姐姐你周全。”

  “傻妹妹,其实这世间最善良的人,是你自己啊!”

  ……

  窗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激烈,显然第一层的六处剑手逐渐扛不住了,第二层的虎卫已经迎了上去。激战中甚至有一两支弩箭,穿过防御圈,射到了窗栏上,嗡嗡作响,如同死神的召唤。

  “姐姐你带着孩子快走!”丁香云急道。

  “妹妹,若是我把你和孩子留在这里,替我而死,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下去?”叶轻眉说完这话,手指如电,丁香云只觉浑身一麻,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到悠悠醒来,丁香云见自己正躺在一间密室之中,身旁放着两个竹篓,篓中各有一个孩子,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外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声所吵到。

  其中一个孩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黄灿灿的钥匙,篓旁放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妹妹,闲儿就托付给你和建哥了,切莫令姐姐失望。钥匙是我随身之物,留给闲儿做个纪念,轻眉嘱字。”

  “叶姐姐人呢?”丁香云见室内再无旁人,心中大急。见到信上这话,如何不知道叶姐姐的心思?定是怕自己做出傻事,才选择托付重任,作为牵绊。

  顺着台阶,丁香云踉踉跄跄爬了上去,只见紧锁的石门上有一个绿豆大小的孔洞,中间镶着一块圆圆的玻璃,隐隐约约透过外边的灯光来。

  丁香云附眼往门外小心望去,只见屋内血污横流,残肢断臂,犹如修罗战场一般可怖,哪里还有叶姐姐的身影?

  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凶徒正在屋内四处搜索,显然是找寻着什么重要事物,只见其中一人气呼呼的,一脚踢在歪倒的椅子上,隐隐约约骂道:“老婆子找什么不好,非要找那把黄铜钥匙,这里都翻遍了,哪里寻得到?”

  就在这时,孩子突然醒来,可能是被刚才的声音吓到,也可能是饿了,嚎啕的涕哭声在狭小的密室内显得十分刺耳。

  丁香云暗道不好,急忙返到孩子身边,见哭闹的正是亲身骨肉,忙从竹篓里抱了起来,轻轻摇动,孩子感到母亲就在身边,便安静了许多,不再哭闹。

  门外突然传出重重的撞击声,显然刚才孩子的涕哭,已经惊动了外边的贼人,仔细查探,发现了密室入口所在。

  丁香云见势不好,知道事已难为,心下一动,取下闲儿脖子上的钥匙,挂在自家孩子身上,又把那张纸条放到自己怀中。

  做完这一切,丁香云神色禀然,如同一只雨燕,静静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砰的一声巨响,密室石门碎了一地,门外那十几个凶徒已然闯了进来。

  “刚才折了不少兄弟,明明已经击杀了那妖女,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其中一人扫了前方一眼,心下大惊,拔刀欲劈,正是刚才气急败坏踢倒椅子的那个。

  为首的凶徒见密室中这女子面容极熟,却又柔柔弱弱,不似身怀武功,一伸手便阻止了身旁那人的狂暴刀势,心下似有些疑惑,森森问道:“可是范夫人当面?”

  丁香云想起刚才拔刀那人的言语,知道叶姐姐已然凶多吉少,也不再掩饰,惨然笑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杀便杀,日后我夫君率大军回来,自会替我母子报仇雪恨。”

  “范夫人且放宽心,我等此来,只为诛杀妖女,绝不祸及无辜,适才惊扰之处,还请范夫人海涵。”那首领倒也客客气气,显然并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话语刚落,那首领点了点头,身旁拔刀凶徒欺上前来,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恶狠狠问道:“范夫人,这俩孩子,哪一个是妖女所生的孽种?”

  丁香云摇了摇头,哪里肯说,不过眼角一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旁竹篓中安睡的孩子。

  那凶徒哈哈大笑,抢步上前,伸手便要抓那竹篓。

  突然眼角亮光一闪,那凶徒停住了手,眼光如电,直直望向丁香云怀中襁褓,嘿嘿笑道:“范夫人,你怀里这孩子,与我看一眼吧。”

  丁香云大惊道:“你要干什么?这是我和范郎的孩子。”

  “夫人莫欺我眼拙。”那凶徒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怀中孩子,从脖子上取下那枚黄灿灿的钥匙,脸色微抖,竟似十分激动,知道正是众人苦心寻找之物,转身恭恭敬敬的递到首领手中。

  那首领得了钥匙,哈哈大笑,大事得成,也不再管,转身便走了出去,向幕后主使之人回信去了。

  那拔刀凶徒见首领走远,眼露凶光,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丁香云怀中孩子,连同襁褓,恶狠狠掷在地上,咚的一声,眼见是不活了。

  范夫人一阵惊呼,直扑上前,却哪里救得了,顿时瘫软在地,一把抱过孩子尸体,默然不语,眼中恨出血来。

  “二哥,产婆说妖女孽种右臂上有一块胎记,咱们可得瞧仔细了。”

  那凶徒闻言大惊,忙打开台上的竹篓,只见襁褓中那婴儿竹节般的右臂上胎记赫然,顿时有些呆住了,似乎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可大错铸成,又怎能挽回?

  那凶徒咬牙切齿道:“范夫人,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拿自家孩子替别人挡灾?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那凶徒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心下一横,转身怒道:“不管是猫是狗,全都给我宰了,宁可杀错,绝不可放过!”

  众凶徒得令,纷纷拔刀,朝竹篓狠狠劈下。

  嗤嗤嗤嗤……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再之后便是一片安静。

  一个年轻的黑衣奴仆静静立在屋角,双目蒙着黑布,左手提篓,右手紧握铁钎,面沉如霜,杀意如火。

  丁香云见到这黑衣奴仆,再也忍不住眼泪,发疯似的喊道:“五大人,你怎么才回来?这些恶人杀了小姐,还要杀小姐的孩子,你快救他出去。”

  五竹冷冷说道:“知道了!”

  密室外人声嘈杂,显然还有更多高手正闻声赶来。

  五竹冲出密道,右手铁钎豁然出击,闪电般直取面前那几人的咽喉。

  原本万无一失的雷霆一击,却出乎意料的停滞了下来。

  门外那几个凶徒个个身具极强武力,瞬息之下,便摆成了奇特的阵势,如同军中对垒一般,合力之下,堪堪挡住了五竹的致命一击。

  五竹不再纠缠,身形一晃,人早已到了院中,背着竹篓,一刻不敢停歇,直扑院外而去。

  一时间别院内外呼哨声四起,显然是在招呼各路人马围追堵截。

  身后那群身着夜行衣的凶徒,越追越多,个个都是当世罕见的高手,更精通军中合击之阵。

  五竹虽然不惧,但此时护着小姐的孩子,便心有顾忌,半分不敢试险,只顾夺路而逃,若稍一迟疑,便会陷入阵中。

  众凶徒也大为意外,这个身有残障的少年奴仆,居然是平生未见的绝顶高手,若不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对方又身有顾忌,如何拦得住他?

  双方一直厮杀到城外南下的道口上,转过一处丘陵,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横在路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映着天上的月光,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手中钢弩齐发,箭雨呼啸而至。

  “黑骑士!”被弩箭射杀殆尽的凶徒们倒在血泊之中哀呼着,适才摔死孩子那凶徒,至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援兵会来的如此之快。

  巴掌声轻响,如同催命符一般,黑骑分出一队,如同黑夜里死神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冲进死伤惨重的杀手队伍,肆意收割着这些恶魔的灵魂。

  一只硕大的鹰隼也一飞而至,长剑过处,片甲不留。

  ……

  长夜漫漫,终有天明之时。别院深深,仙踪不再,何处可寻?

  ……

  “我不信任你的主子!”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一路互送马车东行,回想起刚才老五说的那番话,以及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太平别院,心下有些发苦。

  “我也不知道该信任谁!这两个蠢货,明知京中有大事发生,还故意把我支走,眼下京中这局面,看他二人如何收场?”

  ……

  范建连甲胄都来不及卸下,急匆匆回到府中,只见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妇人,双手微曲,喃喃自语,如同抱着婴儿一般,一刻也不肯放手。

  范建血脉绷张,颤抖不已,上前叹道:“夫人,我来迟了!”

  “范郎,你终于回来了?你之前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丁香云缓缓抬起头来,神情恍惚,说完这话,便自顾自的回了后堂,似乎对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半分眷恋。

  柳如玉眼角含泪,上前替范建卸下衣甲,忍不住泣道:“范郎,姐姐她这些天一直茶饭不思,滴水不进,我怎么劝都劝不动,你快劝劝她,否则再这么下去……只怕姐姐她……”

  范建如何不知柳如玉心中的忧虑,点了点头,便进了后堂。

  这心结,总要有人一丝丝的抽去,时间,终会化去心中的冰山。也许医治心中伤痛的最好办法,就是再给一个新生的希望。

  ……

  靖王府中,几个花匠正在费力搭建一处硕大的葡萄架子,其中一人的两鬓早已斑白,却掩不住身形的稚嫩。

  架子搭建不易,有那漫不经心的,这斑白花匠一看到,便破口大骂起来,暴躁如火。

  ……

  庆宫,皇帝直直盯着皇后无处躲避的双眼,森森道:“皇后,朕曾经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朕便不动你。但朕从没说过不动你的娘家人,京都发生的这件事情,你们总得给朕一个交代。”

  “陛下,我怀了您的孩子!”皇后没有争辩,只是低着头,轻抚略微隆起的腹部。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沉重的心,拂袖转身便走,只远远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

  庆帝望着墙上的画,默默苦笑道:“你倒是无牵无挂的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在这里,去面对数不尽的恐惧、怨恨、怀疑和背叛。这副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些。

  你的商号,朕交给云睿去打理了,商号里的老伙计,也都安排了颐养天年的去处……

  害你的人,朕和老大老四杀了个干净,朝堂上再也没有外戚和权臣作乱。至于秦家,当我那件事办成之后,自然不会放过他……

  你说要用文化陶冶世人,朕特意请了庄大家的弟子来主持文会,将来咱们的孩子,一定会鹤立鸡群,震惊世人的……

  对了,闲儿眼下正在澹州姆妈家,有费介照料着,他还多了个小妹妹,应该过得很开心。

  这一件件,都照着你说的在做,你看得到吗?

  如今朕身边的人,都在相互猜疑,再没有往日的亲情和友情,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

  极北的雪山上,一座缥缈的神庙若隐若现。一老一少两个白衣人正一步步走上漫长的台阶。

  叶轻眉抬头望着正门上方的五个大字,忍不住掩嘴笑道:“军事博物馆?老娘我又回来了!主脑,你准备好了吗?”

  主脑顿时一阵抽搐,仿佛自己又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全书完,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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