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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缘起邪染,野彘有梦

小说:瑶梦令作者:郑凌云字数:2308更新时间 : 2021-04-15 20:58:43
  这野彘,虽不似之前那般恐怖,然而此时,沐新已无气力再来用那浩然气,只剩等死。

  人离世之前,往往会走马观花一般,审视这生前所曾经历过的生离死别。

  沐新彷佛看见,父亲沐仁拖拽着他,将他带向华安府西侧的马苑,那批黑螔骏马,傲气的望着他,对于小时候的沐新而言,这骏马就是那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他彷佛看见了母亲当年生下他之后,欣喜的表情,转瞬却又不得不为保住儿子姓名,精血不足而亡;他又看见了,梅寒先生初遇他时刻的惊讶表情,他不知道梅先生为何惊讶;甚至还看见了那四老头和那神通老头,半步逍遥的样子。

  而这一切,很快就不会再存在,沐新也只是这世间的一缕尘埃。

  野彘依然保持谨慎,野兽上过一次当,虽然只有几天的记忆,却也足够在当下保持谨慎。它不知道这沐新是否还有后手,毕竟刚才,差点送命。

  沐新有些愣住,他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事,不是很了解野彘的这种心态,在他心里,野兽就应该是要么如朋友一般值得信赖,要么如这野彘一般,宛如莽夫。

  这野彘,莫不是要折磨我?

  沐新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觉得这野彘仿佛是在看这囚笼之中的自己一样,临死前,再玩弄你一番,想到此处,沐新又感觉想要再拼一番。

  若是被这野兽捉弄,定是生不如死。

  沐新暗自运气,却也不敢太大动静,这野彘已经很警觉,若是被其察觉,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为了伪装得像一点,沐新朝自己的涌泉穴注入了一丝丝真气,然后让这真气飞快串至风府、神柱、命门,竟然营造出了一种真气乱串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显得格外虚弱。

  沐新这也不是临时想到的办法,他曾亲眼看见过父亲沐仁走火入魔的样子,之后,变得格外虚弱。

  这野彘果不其然,他见这沐新,真气逆行,浑身乏力,又见那百兽已经散去,放开神识,扫视了下这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异物。

  逐渐,这野彘也放宽了心。

  它准备再次袭击沐新,虽然未曾从伤口、麻药中恢复过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这野兽本能,光是这三丈长、二丈高的体型,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野彘继续攻击之势,后腿微屈,前膝贴地,头部朝下,再次亮起了它那引以为傲、锋利无比的獠牙。野彘铆足了劲,他准备对沐新一击必杀。

  沐新也暗自运气于掌心,继续保持真气乱串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极阴之地,寒风忽然变得潇潇,此刻已经是寅时,再过半个时辰,便是那雄鸡打鸣时刻。百鬼虽然阴狠,若是在鸡鸣之后仍未归去,便会魂飞魄散。

  想必那若干鬼头、鬼将,以及那黑白无常,应该是在催促着百鬼归巢了。

  阴风阵阵,沐新和野彘感受到了这百鬼归巢的气息,但他们彼此有更重要的目的,都要杀死对方,让对方的魂魄。跟随这百鬼归去。

  风萧萧兮魂归去,水澹澹兮阴令起。

  野彘率先发起了进攻,野彘虽然无甚心智,也懂得先下手为强之理。一时间,尘土飞扬,杀声震天,这野彘宛如那西楚霸王,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天昏地暗,虽不比刚出洞之时,却也是无比恐怖。

  沐新暗自观察这野彘,静待时机。

  一滴汗水落在这草地上,沐新没有一点感知,此刻他必须聚精会神,一击致命。

  忽然,野彘看见一点异像。

  这野彘的七寸部位,为何有一道印记?细看一下,仿佛人的手印。莫非这野彘之前受过袭击?

  沐新想了一会,终于记起来,猎人和他说过,

  “有一神秘老者,曾击伤这野彘。”

  “这野彘上中下旬都会各修养一天”

  沐新感觉到有一点点希望,原来这野彘受伤的确不假,伤痕便是这证据。至今看来,仍未完全恢复。若是攻其伤处,应该还有一丝胜算。

  沐新本不是趁人之危之人,奈何生死危机关头,不得不动一些心思。

  继续运气于掌,但沐新此刻已不在收敛气息,野彘离他,仅五十步之遥,瞬息便可达到。

  一个翻滚,沐新把自己翻到了一颗倒地的大树下面,期望不至于被这野彘踩死。

  野彘气冲脑门,也没发现这沐新收敛了混乱的真气,只是往前冲,没有意识到,生死就在这一瞬间。依然还是我行我素,猛的前冲。

  “啪!”的一声,野彘踩断了那横木,所幸,沐新在那横木之下,只是受到那残枝的波及,断了一只手臂,加之这野彘的腹部,肥肉横生,算不得坚硬,只是野彘奔过之后,呼吸会有点困难。

  这断了的手臂,想必修养一阵,也可恢复。

  那野彘,朝前蹒跚跑了几步,竟然直接摔到在地,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

  沐新的那掌,终究还是击中了那伤处。虽然有所偏移,但足以致命。

  野彘最终哼唧着什么。

  虽然是敌人,但沐新对于野兽们始终感同身受,走过去,想听听它在说什么。

  “那棵.....树,吾妻...被尔等...死之年,吾...亲手...种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座.....峰,吾儿...被尔等...死之年,吾...亲手拱之,今....已茫茫苍穹.....矣”

  “....吾,还是死于汝等人类之手,命也....”

  “....吾神,请再赐我.....”

  话未完,音已落,野彘已逝。想必这神,定是赐予这野彘力量的邪染来源。

  沐新感觉到分外悲伤,又有些愤怒,这野彘,想必也是一个苦命之物,种种因果,被邪染侵蚀内心。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解释,沐新也再没有机会去了解这前世今生,但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痛。

  种种孽缘,最后一刻方才得知,就是前世的诸番因果,是否太迟了?

  沐新头脑很乱,但悲天悯人之心,以及最后一刻的惭愧,让他选择了埋葬着野彘。

  野彘埋藏在那块写有“今擒杀彘精于此,天宝十二载”的石头之下,额外,沐新用那刻刀,单手拼尽全力,刻下两行字:

  “彘与妻儿俱葬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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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者刻”

  没有人鉴证这一刻,飞鸟百兽也是梦归巢穴。马上就要鸡鸣,沐新感到颇为劳累,神通老头的任务失败,他只能回去解释。

  沐新太累了,竟然昏倒在了草地上,朦朦胧胧间,他看见那野彘一家人,已然团聚。

  如此惊天动地之时,无人知晓。然而与华安府所在洪州不远的润州土地上,却发生了意见奇怪的事情,南宫家竟然遭遇到了安庆绪的屠杀,南宫家上下数百人,竟只有十指可数之人存活。此番大事,天下皆知。

  一掌乾坤功已成,披靡鸡鸣力自横。

  今宵梦醒心已碎,他朝定做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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