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恍如隔世
玄玊国，钤郡城，翌日清晨。
朝阳于东边冉冉升起，和煦的阳光投向大地。
一夜宿醉，轻酩仍在榻上酣睡，里侧璃若的身体呈大字压在他的双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少焉天已大亮，轻酩醒来伸展双臂，他侧目一看，顿时清醒。
璃若正睡眼朦胧地望着自己，他的衣领被扯过似的敞开，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左胸口怦怦直跳，轻酩吞咽一下，耳垂绯红的他急忙推开璃若下了床榻。
“上神，您怎么在这里？”璃若半梦半醒间，见轻酩站在一旁，疑惑问道。
这声音怎的这么酥软？
轻酩错愕在原地，心想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他猛地摇头，才发现并非梦境。
于是疾步作小跑出了这间屋子，突然他一头扎进存蓄雨水的大缸内。
轻酩仰头起来，瘫坐在大缸边上，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轻酩才起身前去更衣。
系好腰带，梳洗毕了。
璃若对镜仔细观摩，见无疏漏，便欢喜地出去了。
现已至禺中，轻酩装作自若淡定地问向旁边的璃若：“你可见着小言和明戟了？”
“回上神，小仙没有看见两位上神。”璃若直视着他。
轻酩轻咳两声，在璃若不经意间上下打量着他。
总穿一身碧蓝色，想必钟爱此颜色吧。轻酩收回目光，又咳两声。
“上神，您可是生病了？”
神也会生病吗？
这句自然未问出口，璃若又担忧地说：“两位上神不会还没回来吧？”
闻言，轻酩心里生出几分慌乱，他合上双眼，屏气凝神，去感应还未现身的两人。
倏忽之间，轻酩睁眼，瞥了一眼璃若，示意他跟上来。
绕过小山池塘，穿过饮酒亭台，来至一处画阁朱楼前，坐落于宅院深处。
轻酩推门而入，又经外院前堂，二人停驻在东边的厢房外。
气息时强时弱，难以判断。
若是明戟这小子正与小言同床共卧，春风一度。他和璃若贸然进去，只怕不便。
璃若看他犹豫不决，忍俊不禁。都是几百上千岁的人，自然晓得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提议道：“上神，不如让小仙扣门试试？”
轻酩止不住的尴尬，一大早到现在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事。
得了默许，璃若上前扣门，前后敲了十几二十下，仍不见动静。
轻酩毅然决然道：“罢了，咱们进去。”
这二人皆是捻手捻脚，轻酩小步地走在前头，璃若隔了一大半距离跟在后头，都如做贼一般。
“在这等着。”轻酩细声地说。
小言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何意外都不妨事。璃若一个男子，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教小言日后如何坦然舒心？
璃若头如捣蒜，恭敬待命。
轻酩长舒一口气后踏步过去。
内室床榻上，盖着衾被的轻言正睡得安然。
轻酩距她不足一尺，左右环看只有轻言一人之后，心里的重石瞬间落下。
“小言，小言。”轻酩唤她两声。
轻言宛如魂魄归体，乍然睁开双眼，她坐起来，揉揉额头，极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轻酩走近，问道：“你们昨夜去了何处？”
昨夜？轻言只觉头疼。
心神恍惚间，她刺了那妖族少主一剑，宁心咒令她头痛难忍，后又有金光闪落，再没了记忆。
再后来也就是刚刚，轻酩将她唤醒。
可为何自己的身体这般有力？
精元处灵力充盈，战后亏损和归墟消耗竟都恢复了，轻言黛眉微蹙，心想难不成是那束金光？
那层桎梏消失后，奇怪的事越来越多，莫非是天地给予的机缘？
罢了，多思无益。
轻酩一直在旁凝睇，璃若也获允准走了过来。
小言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因为明戟那小子？
轻酩焦灼不已，忍不住开口道：“小言，可是明戟欺负你了？”
“不是，是我昨夜又成了那副样子。
后来明戟念起宁心咒，我实在头疼，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轻言如实说着，“他没有欺负我，你放心。”
怎会如此？怪哉怪哉。
细细想来，族长那番的确言之有理，轻酩不禁担忧，只愿不是最坏的结果。
轻言瞧他眉宇凝重，接着道：“我们去了一处风尘之所，那里是妖族的盘桓地，里面的妖物靠吸食凡人精气修炼妖力，属实令人发指。”
“记得族长曾与我说过万年以前的事，那时妖魔两族狼狈为奸，皆无恶不作，甚至齐力攻上了圣境三十六重天。
洪荒众神屡建战功，妖魔两族终弃甲投戈，并与圣境立下盟约，如若再生事端，诸神定灭之。”
轻酩话语刚落，轻言问道：“但百年前仙魔大战，为何不见洪荒众神出手屠戮？而今妖族猖狂横行，六界生灵只恐危矣。”
“族长都未见过那些只存于古籍里的洪荒天神，何况是我呢。不过族长说起有一人或许知道些始末，但那人亦不愿多说，也就不了了之了。”
轻酩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听他问道：“你可记得那日在仙界时，仙尊提起的那位白泽帝上？”
轻言点点头，回他：“族长说的那人就是他么？”
“对，是他。古籍记载，白泽帝君原为圣境三十六重天天霄神帝座下的神兽。
不晓得怎的，白泽帝君却去了仙界当起了闲官，不是闭关就是云游四海，逍遥得很。”
三十六重天……
听了这几遍，怎觉得有点耳熟？
轻言撑着头苦想，就是想不起来。
璃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一个小玄仙根本不能知道这些事。
跟着几位上神着实大开眼界呀，真值！
“三十六重天在哪？”轻言不解地问。
轻酩闻之哭笑不得，摇头晃脑道：“不在六界中，跳出五行外，翻遍古籍书录无一记载。”
“那当年妖魔又是如何进的圣境三十六重天呢？”璃若亦满腹狐疑。
轻酩无奈叹气，分别敲了下轻言和璃若的头顶，道：“你们两个这是把我当作比古籍更全的古籍了？”
璃若挠挠头，脸上满是歉意。
结界处灵力涌动，轻酩聚精凝神，感到好似有一人进来了。
“璃若，我们去瞧瞧，应该是明戟回来了。”
“是，上神。”
临近时，轻酩差些没认出来。
眼前的明戟衣冠不整，仿佛跋山涉水般风尘仆仆，细看他神情黯然，全然一副怅惘若失的样子。
璃若更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轻酩用劲拍拍他的臂膀，问道：“你这是去了哪？”
明戟眼神空洞茫然，失落道出：“整整一夜，我寻遍整个玄玊国，还是不曾找到言言。”
轻酩和璃若面面相觑，轻言不是在房中安歇么？
“小言在那边厢房歇息呢，你怎的说没找到她？”
低着头一路过来的明戟突然抬起头来，如同抓住了希望，急问道：“你说什么？”
璃若恳切地说：“轻言上神确在房中歇息。”
明戟如释重负，幸好言言没有出事，否则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族长之重托？
窗明几净，外院花圃里的牡丹花竞相开放，远观倾城好颜色，娇嫩欲语，百花避芳尘。
花香四溢，风和日暄，正是人间好时节。
轻言欲备更衣沐浴，洗净污秽。
“言言，我是否能进来？”
突如一声传来，是明戟的声音。
幸亏这下还未起身，轻言回道：“可以进来。”
两扇门大开，明戟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跑进去。轻酩在后跟上，璃若不便进来，在外院调弄起了花圃。
面前的轻言风姿楚楚，粉面莹润剔透，显然睡足了精神。
是言言自己回来的么？失而复得之欣喜令明戟不愿再多想，也罢，她无事便好。
明戟眉眼带笑，展开双臂拥向轻言，欲揽她入怀安慰一番。
轻言不假思索的往后躲开，她的本能莫名地排斥明戟，不让他抱。
见状，轻酩急忙上前把明戟拉下来，急中生智道：“看你这么疲累应当早些回房歇息，小言也还需休养，我先带你去吧。”
明戟垂头丧气的，任凭轻酩拽起出去，两扇门关上前他仍望着轻言，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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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于东边冉冉升起，和煦的阳光投向大地。
一夜宿醉，轻酩仍在榻上酣睡，里侧璃若的身体呈大字压在他的双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少焉天已大亮，轻酩醒来伸展双臂，他侧目一看，顿时清醒。
璃若正睡眼朦胧地望着自己，他的衣领被扯过似的敞开，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左胸口怦怦直跳，轻酩吞咽一下，耳垂绯红的他急忙推开璃若下了床榻。
“上神，您怎么在这里？”璃若半梦半醒间，见轻酩站在一旁，疑惑问道。
这声音怎的这么酥软？
轻酩错愕在原地，心想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他猛地摇头，才发现并非梦境。
于是疾步作小跑出了这间屋子，突然他一头扎进存蓄雨水的大缸内。
轻酩仰头起来，瘫坐在大缸边上，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轻酩才起身前去更衣。
系好腰带，梳洗毕了。
璃若对镜仔细观摩，见无疏漏，便欢喜地出去了。
现已至禺中，轻酩装作自若淡定地问向旁边的璃若：“你可见着小言和明戟了？”
“回上神，小仙没有看见两位上神。”璃若直视着他。
轻酩轻咳两声，在璃若不经意间上下打量着他。
总穿一身碧蓝色，想必钟爱此颜色吧。轻酩收回目光，又咳两声。
“上神，您可是生病了？”
神也会生病吗？
这句自然未问出口，璃若又担忧地说：“两位上神不会还没回来吧？”
闻言，轻酩心里生出几分慌乱，他合上双眼，屏气凝神，去感应还未现身的两人。
倏忽之间，轻酩睁眼，瞥了一眼璃若，示意他跟上来。
绕过小山池塘，穿过饮酒亭台，来至一处画阁朱楼前，坐落于宅院深处。
轻酩推门而入，又经外院前堂，二人停驻在东边的厢房外。
气息时强时弱，难以判断。
若是明戟这小子正与小言同床共卧，春风一度。他和璃若贸然进去，只怕不便。
璃若看他犹豫不决，忍俊不禁。都是几百上千岁的人，自然晓得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提议道：“上神，不如让小仙扣门试试？”
轻酩止不住的尴尬，一大早到现在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事。
得了默许，璃若上前扣门，前后敲了十几二十下，仍不见动静。
轻酩毅然决然道：“罢了，咱们进去。”
这二人皆是捻手捻脚，轻酩小步地走在前头，璃若隔了一大半距离跟在后头，都如做贼一般。
“在这等着。”轻酩细声地说。
小言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何意外都不妨事。璃若一个男子，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教小言日后如何坦然舒心？
璃若头如捣蒜，恭敬待命。
轻酩长舒一口气后踏步过去。
内室床榻上，盖着衾被的轻言正睡得安然。
轻酩距她不足一尺，左右环看只有轻言一人之后，心里的重石瞬间落下。
“小言，小言。”轻酩唤她两声。
轻言宛如魂魄归体，乍然睁开双眼，她坐起来，揉揉额头，极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轻酩走近，问道：“你们昨夜去了何处？”
昨夜？轻言只觉头疼。
心神恍惚间，她刺了那妖族少主一剑，宁心咒令她头痛难忍，后又有金光闪落，再没了记忆。
再后来也就是刚刚，轻酩将她唤醒。
可为何自己的身体这般有力？
精元处灵力充盈，战后亏损和归墟消耗竟都恢复了，轻言黛眉微蹙，心想难不成是那束金光？
那层桎梏消失后，奇怪的事越来越多，莫非是天地给予的机缘？
罢了，多思无益。
轻酩一直在旁凝睇，璃若也获允准走了过来。
小言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因为明戟那小子？
轻酩焦灼不已，忍不住开口道：“小言，可是明戟欺负你了？”
“不是，是我昨夜又成了那副样子。
后来明戟念起宁心咒，我实在头疼，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轻言如实说着，“他没有欺负我，你放心。”
怎会如此？怪哉怪哉。
细细想来，族长那番的确言之有理，轻酩不禁担忧，只愿不是最坏的结果。
轻言瞧他眉宇凝重，接着道：“我们去了一处风尘之所，那里是妖族的盘桓地，里面的妖物靠吸食凡人精气修炼妖力，属实令人发指。”
“记得族长曾与我说过万年以前的事，那时妖魔两族狼狈为奸，皆无恶不作，甚至齐力攻上了圣境三十六重天。
洪荒众神屡建战功，妖魔两族终弃甲投戈，并与圣境立下盟约，如若再生事端，诸神定灭之。”
轻酩话语刚落，轻言问道：“但百年前仙魔大战，为何不见洪荒众神出手屠戮？而今妖族猖狂横行，六界生灵只恐危矣。”
“族长都未见过那些只存于古籍里的洪荒天神，何况是我呢。不过族长说起有一人或许知道些始末，但那人亦不愿多说，也就不了了之了。”
轻酩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听他问道：“你可记得那日在仙界时，仙尊提起的那位白泽帝上？”
轻言点点头，回他：“族长说的那人就是他么？”
“对，是他。古籍记载，白泽帝君原为圣境三十六重天天霄神帝座下的神兽。
不晓得怎的，白泽帝君却去了仙界当起了闲官，不是闭关就是云游四海，逍遥得很。”
三十六重天……
听了这几遍，怎觉得有点耳熟？
轻言撑着头苦想，就是想不起来。
璃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一个小玄仙根本不能知道这些事。
跟着几位上神着实大开眼界呀，真值！
“三十六重天在哪？”轻言不解地问。
轻酩闻之哭笑不得，摇头晃脑道：“不在六界中，跳出五行外，翻遍古籍书录无一记载。”
“那当年妖魔又是如何进的圣境三十六重天呢？”璃若亦满腹狐疑。
轻酩无奈叹气，分别敲了下轻言和璃若的头顶，道：“你们两个这是把我当作比古籍更全的古籍了？”
璃若挠挠头，脸上满是歉意。
结界处灵力涌动，轻酩聚精凝神，感到好似有一人进来了。
“璃若，我们去瞧瞧，应该是明戟回来了。”
“是，上神。”
临近时，轻酩差些没认出来。
眼前的明戟衣冠不整，仿佛跋山涉水般风尘仆仆，细看他神情黯然，全然一副怅惘若失的样子。
璃若更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轻酩用劲拍拍他的臂膀，问道：“你这是去了哪？”
明戟眼神空洞茫然，失落道出：“整整一夜，我寻遍整个玄玊国，还是不曾找到言言。”
轻酩和璃若面面相觑，轻言不是在房中安歇么？
“小言在那边厢房歇息呢，你怎的说没找到她？”
低着头一路过来的明戟突然抬起头来，如同抓住了希望，急问道：“你说什么？”
璃若恳切地说：“轻言上神确在房中歇息。”
明戟如释重负，幸好言言没有出事，否则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族长之重托？
窗明几净，外院花圃里的牡丹花竞相开放，远观倾城好颜色，娇嫩欲语，百花避芳尘。
花香四溢，风和日暄，正是人间好时节。
轻言欲备更衣沐浴，洗净污秽。
“言言，我是否能进来？”
突如一声传来，是明戟的声音。
幸亏这下还未起身，轻言回道：“可以进来。”
两扇门大开，明戟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跑进去。轻酩在后跟上，璃若不便进来，在外院调弄起了花圃。
面前的轻言风姿楚楚，粉面莹润剔透，显然睡足了精神。
是言言自己回来的么？失而复得之欣喜令明戟不愿再多想，也罢，她无事便好。
明戟眉眼带笑，展开双臂拥向轻言，欲揽她入怀安慰一番。
轻言不假思索的往后躲开，她的本能莫名地排斥明戟，不让他抱。
见状，轻酩急忙上前把明戟拉下来，急中生智道：“看你这么疲累应当早些回房歇息，小言也还需休养，我先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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