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真要谢谢来自星星的我
第二天，陈庆之并没有急着离开申海市。
距离甲辰月的下次月圆之夜还有两个多星期，这时候急吼吼地赶回谷方市，难道是为了在圌山顶上扎个帐篷露营大半个月？
另外更为关键的是，陈庆之认为自己有必要暂留魔都一段时间，去完成一项可能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使命也行。昨晚睡前，很多念头在他脑海里来回交叉盘桓了许久，有些事情既像是根本难以参透，但转瞬又像是豁然大悟般的矛盾。
陈庆之早晨醒来后又再三反复斟酌了一番，认为自己必须在申海待几天，把这件事情圆满利落的办完才能安心离开。
上午出了酒店，陈庆之先去旁边的不夜城通讯市场逛了一圈，瞧着波导东信迪比特这些远古品牌，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已经用了十年多的触摸大屏智能手机，此刻即使面对摩托罗拉V3刀锋这样的经典功能机型，也实实在在提不起任何兴趣，挑挑拣拣后便随便买了一部诺基亚N95手机，毕竟这玩意安装的是Symbian操作系统，那好歹也算是一部智能手机哩。
此时N95的行货还没有在国内正式上市，水货的价格居然高达9500多块钱，陈庆之也没怎么认真的讨价还价，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嘛，除了该有的使用手册和说明书之外，视频输出适配线、数据线、音频适配器、立体声耳机、充电器、电池和2GB Micro SD卡这些乱七八糟的配件，倒也是一应俱全。
或许是店主看伊跟刚都似的都伐晓得砍价，貌似良心发现又额外赠送了一块原装电池，然后一边麻溜爽快地点着钞票，一边可着劲地吹嘘这款手机目前绝对是地表最强性能，什么1600万色2.6英寸320×240分辨率的屏幕，什么500万像素卡尔蔡司自动对焦的摄像头，什么支持GPS全球定位等等……
听得陈庆之的胃直抽搐，一见自己付的钱数没错，赶紧拎着包装盒就抽身跑开了。
在十几米开外另一家卖卡的店铺随便挑了个号码，花35块钱办了一张不记名的移动动感地带SIM卡，而且面值100元的充值卡一口气买了50张，使得这家店主乐呵呵地招呼伙计来帮着刮卡充值。
出了不夜城通讯市场，陈庆之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身M65风衣配5.11战术裤的行头，跟接下来“商务洽谈”的气场实在有点不搭，也懒得再折返去地铁站挤地铁，便直接过了梅园路与共和路的路口，在前面适合出租车上下客的地方等了几分钟，招了一辆空车直奔建邺西路的恒隆广场。
衬衫、领带、腰带、西服、袜子和皮鞋还有羊绒衫，里里外外从上到下，一身崭新的行头置办下来也花了十多万，就这还是本着相当节俭的态度捡最便宜的买哩。
唉，花别人的不义之财也不应该铺张浪费啊，那就随随便便买个万把块钱的公文包凑合着吧。
至于彰显男人气质与品位的名表嘛，嘿嘿，早在刚才下了出租车之后没走几步路，就从商场门口外面一位鬼鬼祟祟到处逡巡的家伙那里，花两千块钱买了块高仿复刻的江诗丹顿。
从早上到现在一通忙乎下来，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间了，急急忙忙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巨鹿路。
陈庆之要去的地点其实距离恒隆广场并不远，大概也就是三公里左右的车程，但具体位于巨鹿路的哪位位置则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出租车在远离公交与喧嚣的幽静小马路来回走了两遍，他才透过路旁梧桐树叶的遮挡，终于找寻到那座略有熟悉感的法式小洋楼。
小楼门口的墙壁上镶嵌有一块铜质的企业铭牌，申海浦霖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没错，就是这里了。
陈庆之正待走几步上前去按门铃时，半侧大门却被由外向内突然朝里拉开，一位身穿格子休闲西装，看上去颇有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是他？
万启霖，浦霖公司的老板。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万总，您好。”
万启霖随手带上大门停住脚步后，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困惑道：“你是？”
陈庆之走到近前，伸手热情道：“万总您好，免贵姓陈，多有打搅了。”
“哦，陈先生您好，不知所为何事？”万启霖出于礼貌，予以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下。
谁知陈庆之不但握着对方的手暂时没放，笑眯眯的直接开门见山道：“万总，冒昧问一下，贵公司是否正为蔺欣首张唱片的制作资金而犯愁呢？”
万启霖闻言面色一寒，当即一把将陈庆之的手狠狠甩开，并且沉声喝斥道：“陈先生，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要说你这人实在是太过无礼了，我不管你是谁派过来捣乱的，烦请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我们浦霖公司资金充足且运营良好，不劳他们费心了。”
陈庆之听了不以为意，心想这宝岛过来的文化人就是有趣，生气发火时都像是在背琼瑶剧的台词，老子忒么的十几年前咋就没发现呢？
他强忍笑意，急忙摆摆手解释道：“哎呦，万总您完全误会了，我这是给我弟妹的唱片制作免费投资来哩，保证不求贵公司的任何经济回报，呵呵，纯属无偿赞助。”
“蔺欣，你弟妹？”
万启霖愣了又楞，随即怒气上头，手指陈庆之厉声道：“我正要……”
万万没想到这万总就跟川剧演员变脸似的，半个呼吸的工夫都不到，话音未落转瞬即眉开眼笑，双手紧握了上来抖个不停，同时颠三倒四般异常热情了起来。
“陈总您好，失敬失敬，还请恕在下眼拙……”
“刚才初见，就觉得陈总颇为眼熟，原来是小陈的兄长……”
“久仰久仰，陈总不如入内楼上请，我们会议室详谈，详谈，如何？”
对于万启霖眨眼之间的前后态度变化，陈庆之此刻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十几年前与蔺欣谈恋爱时，浦霖公司以及经纪人开始也是非常反感并百般阻扰的，当时的陈庆之也同样明白个中缘由。
蔺欣从小就喜爱唱歌，在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会练习吊嗓子，后来她考入了申海电影学院表演系，在选择表演作为职业后依然选择了同时坚持音乐的梦想。
尽管蔺欣已经从申海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毕业，但此时尚未在演艺界崭露头角，充其量顶多算是一位十八线艺人吧，不过万启霖以及浦霖公司挺看好蔺欣的歌坛前途，否则也不会在蔺欣刚刚毕业时就抢先签下一纸唱片合约了。
用后世2021年时的话讲，2007年的蔺欣没准早晚会成为一位光彩夺目的大明星，而2007年的陈庆之则是一位妥妥的素人。
不论哪个时空里，艺人和素人恋爱貌似都是被公司、经纪人以及粉丝反感的，尤其是女艺人与男素人之间的恋爱。
陈庆之接话道：“万总，我就不进去了，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聊聊，您看呢？”
万启霖虽然不太理解，却依然热情洋溢道：“OK，OK，主随客便嘛，那就悉听陈总尊便，您看去哪里坐坐合适？”
陈庆之环顾远近一圈后，带着笑意道：“这条路确实挺文艺的，既嗲又灵还小资，咖啡馆、中式茶馆、日式料理和各国西洋菜，兼容并蓄包罗万象，正巧到了就餐时间，要不我们就去前面的申海宴公馆？”
“哈哈，那顶好，不过陈总我们得事先约定好，必须由老万我来做东哦，客随主便嘛。”
哎呦窝草，这态度亲切得就跟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
一路上没营养的话聊了不少，但直到在宴公馆的一间小包厢里坐下来等着上菜，先行吃茶时，陈庆之才将自己的真正来意向万启霖娓娓道来。
他说自己叫陈彦直，是蔺欣男朋友陈庆之的嫡亲兄长，兄弟俩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失散多年，目前又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暂时无法相认，而且年轻小伙子陈庆之对此还完完全全不知情。
蔺欣2004年毕业时与浦霖公司签了七年的唱片合约，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合约里的首张唱片还仅仅处于筹备阶段。
他直言不讳道如果不是选歌的问题，那想必就是万总你的浦霖公司资金比较紧张，或者说你们公司对蔺欣的重视还不够吧。
不待万启霖张口解释，他大手一挥道：“万总，不瞒你讲，老陈我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人，你就直接说一个实数，买歌、制作、宣传以及发行，合计费用估摸着大概需要多少万？我包圆了！500个？还是800个？”
此刻万启霖不禁暗自连连感慨，着实没想到蔺欣那小丫头的男朋友还貌似颇有来头，难道是出自某个权贵大家族，只是因故遗落在外多年？
幸好万启霖没看过十几年后的流行网文，否则一定会瞬间脑补出如下情景的画面。某天蔺欣与男朋友正在淮海路逛街，忽然来了一列劳斯莱斯车队在俩人身旁紧急停下，车门同时大开，倏倏倏下来几十位身穿黑衣的墨镜彪汉，迅速把蔺欣与男朋友俩人团团围住，就在这对小情侣惊慌失措的时候，有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走到小伙子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如泣如诉道：“二少爷，老奴找您找得好辛苦啊，老爷和大少爷派我们找您找了二十多年了才找到，二少爷，快跟老奴回家族继承千亿产业吧。”
而对于眼前这位同龄人般的陈总如此直来直去的风格，文化人万启霖已经很久难得遇到了，他没有直接回答一个费用数字，而是沉思片刻，端起茶杯又放下来后，才斟酌着道：“陈总，您的条件是什么？”
“好！万总爽快人。”
陈庆之一拍桌子，猛然吓得万启霖直接一哆嗦。
“嘿嘿，条件嘛，其实很简单。”陈庆之正襟危坐，手指摩挲着下巴慢悠悠说了句。
万启霖就跟说相声捧哏似的，立刻接了句：“万某愿闻其详。”
“首先，由我出资这件事，必须自始至终对陈庆之与蔺欣俩人保密，至于涉及到资金的划入问题，贵公司高层内部以及财务怎么协调，万总您就酌情看着办。”
“其次，我与陈庆之的关系，必须自始至终对任何人保密，此关系我知你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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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我的出资全部是以现金的形式。”
“第四，我的出资赞助不求贵公司任何经济回报，但蔺欣的首张个人唱片，贵公司必须保证制作精良且尽快发行。”
“第五，万总您以及贵公司不得干扰、反对、阻挠蔺欣与陈庆之之间的恋爱关系，顺其发展即可。”
“第六，蔺欣与贵公司签署的仅仅是一纸唱片合约，那就是一项正正经经的唱歌事业，绝对不可以诱惑或逼迫她做违背她个人意愿或公序良俗的事情，万总你应该懂的，嘿嘿，否则毋论任何人，杀无赦！”
说到末了，陈庆之语气与神态俱是忽地一变，嘿嘿一记冷笑。
话音才落，先是一声突兀的咔嚓，随即就是几下撕心裂肺般的滋滋研磨声。
紧接着，陈庆之悬空握拳的右手猛地一张开，坚硬的茶杯早已化成细细粉末自掌心处袅袅洒落。
“啊，不会的，不会的……”
突然受此惊吓与催眠，以致于眼前这位陈总到底讲了几项条件，各项条件又分别是什么内容，万启霖一下子全被吓懵了。
“万总，你跟我说老实话，贵公司这两年究竟有没有帮蔺欣制作个人唱片的计划？”陈庆之盯着万启霖的眼睛问道，这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从周遭无数个方向挤压了过来。
“确实没有。”万启霖略显木讷的平淡叙述道，“现在不做唱片不赚钱也不亏钱，做唱片十有七八会亏钱……”
一听万启霖这番不由自主的大实话，陈庆之心中顿时哀嚎连连。
够日的万启霖，窝趣你个老木的！
哎呦窝草，老子就忒么能猜到，霖欣当年首张唱片的出资人真忒么就是老子。
哎呦窝草！
蔺欣啊，你真要谢谢来自星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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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甲辰月的下次月圆之夜还有两个多星期，这时候急吼吼地赶回谷方市，难道是为了在圌山顶上扎个帐篷露营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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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听了不以为意，心想这宝岛过来的文化人就是有趣，生气发火时都像是在背琼瑶剧的台词，老子忒么的十几年前咋就没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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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启霖愣了又楞，随即怒气上头，手指陈庆之厉声道：“我正要……”
万万没想到这万总就跟川剧演员变脸似的，半个呼吸的工夫都不到，话音未落转瞬即眉开眼笑，双手紧握了上来抖个不停，同时颠三倒四般异常热情了起来。
“陈总您好，失敬失敬，还请恕在下眼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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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欣从小就喜爱唱歌，在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会练习吊嗓子，后来她考入了申海电影学院表演系，在选择表演作为职业后依然选择了同时坚持音乐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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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欣2004年毕业时与浦霖公司签了七年的唱片合约，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合约里的首张唱片还仅仅处于筹备阶段。
他直言不讳道如果不是选歌的问题，那想必就是万总你的浦霖公司资金比较紧张，或者说你们公司对蔺欣的重视还不够吧。
不待万启霖张口解释，他大手一挥道：“万总，不瞒你讲，老陈我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人，你就直接说一个实数，买歌、制作、宣传以及发行，合计费用估摸着大概需要多少万？我包圆了！500个？还是800个？”
此刻万启霖不禁暗自连连感慨，着实没想到蔺欣那小丫头的男朋友还貌似颇有来头，难道是出自某个权贵大家族，只是因故遗落在外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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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蔺欣与贵公司签署的仅仅是一纸唱片合约，那就是一项正正经经的唱歌事业，绝对不可以诱惑或逼迫她做违背她个人意愿或公序良俗的事情，万总你应该懂的，嘿嘿，否则毋论任何人，杀无赦！”
说到末了，陈庆之语气与神态俱是忽地一变，嘿嘿一记冷笑。
话音才落，先是一声突兀的咔嚓，随即就是几下撕心裂肺般的滋滋研磨声。
紧接着，陈庆之悬空握拳的右手猛地一张开，坚硬的茶杯早已化成细细粉末自掌心处袅袅洒落。
“啊，不会的，不会的……”
突然受此惊吓与催眠，以致于眼前这位陈总到底讲了几项条件，各项条件又分别是什么内容，万启霖一下子全被吓懵了。
“万总，你跟我说老实话，贵公司这两年究竟有没有帮蔺欣制作个人唱片的计划？”陈庆之盯着万启霖的眼睛问道，这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从周遭无数个方向挤压了过来。
“确实没有。”万启霖略显木讷的平淡叙述道，“现在不做唱片不赚钱也不亏钱，做唱片十有七八会亏钱……”
一听万启霖这番不由自主的大实话，陈庆之心中顿时哀嚎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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