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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小说:唐朝奇女子之鱼玄机作者:半柳斜阳字数:4205更新时间 : 2020-12-30 16:35:05
  李亿玩儿得很是尽兴,加上饮了不少酒,兴致正高,回去的路上诗兴大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幼薇脸色晦暗,垂着头倚在窗边一言不发,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到了别院中,李亿伸手来搂她的纤腰,不料她没好气地推开,李亿不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是怎么啦?我的美人儿?可是新得的花钿不够耀眼?不打紧,明日我带你去买别的,就去新开的哪家倚云楼。”说着又醉醺醺地靠过来。幼薇本来就不痛快,闻着他这一身的酒气,更加烦闷,以锦帕捂住口鼻,快步进入了内室。

  李亿这下有些反应过来了,她这是生气了啊,我对她百依百顺,娇宠之极,正头夫人都不如她得脸,她还有什么不足?当下拉了长脸,进去质问:你究竟是何缘故?虽然县主夫人有意刁难,但你也未曾真失了脸面。这样欢喜的日子,你摆这副德行给谁看?

  若在平日,即便是幼薇小性儿,李亿也不会这样斥责她,但今日喝了酒,马球场上的兴奋激情还未发泄完,如今趁着这空当儿,一股脑儿全撒在了她身上。

  幼薇本就对李亿今天追着县主夫人的样子不满,正委屈着,此刻又听他这样疾言厉色,当即红了眼圈,也不答话,只是抽抽噎噎地。李亿见她如此,更失了耐心,随手拿起一个茶盏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幼薇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被他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盏,心也跟着碎了。这是他们“成亲”那日,他亲手制的陶盏,两个是一对儿的。他说:愿如此盏,朝夕相伴。不过几日光景,言犹在耳,他已经不在意了。

  蹲下身子失魂落魄地捡起碎陶片,此刻她已隐隐觉得,对于李亿,这个她放在心上去欣赏,去依仗,去深爱的男人来说,自己只是个万物,与这陶盏也并无分别。想到这儿,她心中一惊,随即狠狠地摇头,不愿意承认。“他只是今日饮了酒才对我发脾气,并非不爱我。他追赶县主夫人,只是怕输了要我受辱献唱,并非是对他人有意。”

  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回榻上。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深蓝色的夜空之中,银河若隐若现,令她更加惆怅了。“是了,连神仙也不得长相厮守,何况我这个凡俗之人呢。”

  李亿这一去到天亮都没有回来,幼薇忐忑地揣测他是不是真的生了气,是不是有了新欢,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三个月来,李亿一味地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将家里的夫人裴氏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二人闹了别扭,李亿才赌气回了家。裴夫人又惊又喜,她以为夫君才中了状元,在外喝酒应酬是必不可少的。她出自名门大家,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以夫为天,在男女情爱之事上不甚沉迷。话虽如此,她不求与夫君夜夜欢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允许别的女人爬上李亿的床。

  李亿喝醉了回去,拉着裴氏就要云雨,撕扯之间将幼薇给他的荷包掉了出来,上面绣的是男女合欢的图案。裴氏眼尖,这针线、图样皆不是出自李府的绣娘,想必是李亿在外留了情。

  “我只当你是在外结交为官做宰的贵人,在这屋里点灯熬油的守着你,你三个月未归,我不曾有半句怨言。只盼你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却不曾想你在外面招猫逗狗,还把这不三不四的东西带回来脏我的眼。你既如此不待见我,我回娘家就是了。

  李亿这下完全清醒了,面对裴氏的指责,又愧又恼,连忙拉着她的手:好夫人,原谅我这一次吧,是她勾引的我,我自中了状元,女人如过江之鲫,全都往我身上凑。裴氏本来只是伤心,眼下听了这话,更添了几分怒气:既是你艳福不浅,我就更不能耽误你的好事儿了!”说完连包袱也不收拾了,高声叫着下人备车,当晚就回了娘家。

  李亿眼睁睁看着夫人离去,想要去留她,却连个衣角也没抓住,想跟着她去解释,又想起老泰山那副吃人的嘴脸,当时就没了底气。他不明白,白天还享尽齐人之福的他,怎么一夕之间,两个女人都不要他了呢?

  且说那裴氏深夜回到娘家,哭哭啼啼地见了爹娘。二老对视一眼,当下了然。这裴家是名门望族,几朝元老,根基颇深。裴母先替女儿擦了泪,柔声哄道:莫哭了,凭他是谁,敢欺负我的心肝,管叫他这状元做不安稳!裴老大人到底是男人,年轻时也风流,三妻四妾,香的臭的没少往屋里拉,他开口劝道:“我的儿,若是为了女人,倒也——”

  “你住口!”裴母横了他一眼,“当初女儿嫁他时,他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举子,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比起我们裴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当日若不是他指天对地地起誓会对我儿好,我怎会将女儿下嫁于他?我儿即便不是国色天香,也是我含在嘴里、捧在掌上的明珠,岂能让他糟蹋。你倒好,年轻时惯会寻花问柳,自然不觉得是个事儿,我当年受的苦,绝不让我儿再受一遭!”

  裴老大人经夫人这一训斥,顿时矮了声音:夫人莫急,今日时辰已晚,不如让女儿先歇下,明日我亲自去把那混小子提来,给夫人出气。

  裴母也不看他,只哄着女儿,命丫头打了水,替女儿卸了钗环,陪着女儿一同睡了。

  裴老大人见夫人生了气,还把自己撵去了厢房,大骂李亿道:都怪你这混小子,老夫明日绝不轻饶你!

  裴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一夜未曾入眠。裴母在女儿身侧,看着她如此难过,心疼不已。好容易挨到天亮,裴母略略梳洗,就急急喊着下人命他们去李府把那负心汉抓过来。

  下人们得知大小姐受了气回来,各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地要替主子出气。此刻得了令,当即便有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手中拿着麻绳,昂首阔步地走向门口。谁知大门刚一打开,众人齐齐愣住,只见这李亿面容憔悴,赤裸上身地跪在地上,学着廉颇的样子负荆请罪来了。看他这面色,想来也是一夜未睡了。

  下人们本来怒气冲冲,可李亿到底是他们的姑爷,他们也没了脾气,一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了。中间的壮汉给旁边的一个使了使眼色,对方默契地应了,飞奔去向老爷夫人报信。

  裴家二老正在堂前商议着将李亿捉来以后如何出气,乍听得此消息,也是惊诧不已。一个新科状元跪在自家门前,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更何况他究竟也没什么打错,无非是外面找了个女人罢了,这种事哪个公子相公没做过呢?此事若传扬出去,虽是裴府占理,到底也不光彩,外人少不得又要议论他女儿善妒,不能容人了。

  裴母还在气头上,段不肯叫李亿入门,还是裴老大人比较冷静。“夫人,为顾全女儿名声,且现将那小子抓进门来,要打要骂任凭夫人发落。此刻他跪在门外,眼下人少还好,再过一时三刻,街上热闹起来,大家传来传去,女儿岂不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家丑不可外扬啊!”

  裴母听了,心知夫君所言有理,虽然愤怒,少不得也要顾念女儿的情面,冷哼一声算是应了。

  下人们得了令,又飞奔去门前,欲将李亿引入堂前。可他跪得太久,一时站立不得,小厮们见状,一左一右搀着他进了前厅。

  裴家二老还好,只是裴氏见了夫君这副样子,又是气他负了自己,又是心疼他作践自己,一时百感交集,又哭了起来。裴母哪知女儿心思,她见心肝儿宝贝儿又哭起来,只道是女儿见了这小子更加委屈,霍地起身,怒目圆瞪,指着李亿就要把她撵出去。李亿见岳母这般盛怒更加紧张,双腿抖得如同打了摆子一般,只会不停地说:岳父岳母息怒,小婿错了,小婿错了。

  裴老大人见女婿确实害怕了,也不欲再为难他,只是面色仍然铁青,沉声问道:“你既已知错,便将外头那妇人的来历姓名道出,若她是个清白的我便作主允你将她抬入府中。只是这事不可再有第二遭了,否则莫说是夫人不依,老夫也要奏明圣上,罢黜了你这状元的头衔。”

  “老头子你糊涂,这小子做出如此负心薄情之事,你不想法子为女儿出气也罢了,怎得还便宜他纳个妾入门,这是助纣为虐,助长他的气焰!你还嫌他不够风流吗?”

  裴老大人见夫人怒气冲冲,怕坏了大局,拉着她入了内室。“夫人稍安勿躁,此刻那妇人已经与他有染,若我们不允,她若将此事传扬出去,咱们家累世清名,岂不毁了?再者女儿自嫁给他,两年来未曾生下个一男半女,家中除了两个陪房之外再无妾室,同僚常常取笑我没有外孙抱也就算了,女儿夫人一样能干,管得我们翁婿两个都不敢纳妾。”

  “哎,夫人莫急,莫揪老夫胡子,上次揪断的才长起来,夫人手下留情”!裴夫人狠狠剜了这个老不正经一眼,撒开手等他说下文。

  “女儿善妒的名声已然传开,若此时我们将那位夫人纳进来,岂不正可打了那些说女儿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许夫君纳妾的人的脸?何况她一个外室妇人,能进李府,是我们开了天恩,赏了她名分,日后她敢如何,莫说是你我不依,就是世人的口水也能逼得她去跳井。夫人你细想!”

  裴老夫人是将门虎女,一生无所畏惧,唯有这个女儿是她的软肋。素日别人冷嘲热讽,说她善妒,她都不以为意,可偏偏听不得那些长舌妇也如此议论她的女儿。

  “罢了,儿女债,终究是要还的。如此,她若身家清白,我便准她入门。只是断不能让她在我女儿之前生下孩子,庶子若年长于嫡子,保不齐日后会威胁她的地位。不如趁她如今尚未入门,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夫人不可,取人性命非我裴家风范啊!”

  “休得胡言,我只是让她不能生养罢了。一个不会生的女人才没有威胁。”

  说着裴老夫人示意贴身的嬷嬷附耳过来,私语了几句,那嬷嬷便带着几个丫鬟办事去了。

  堂前只剩李亿与裴氏二人,李亿死死抓着裴氏的手,苦苦哀求。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裴氏见他如此,慢慢地也由气他转成了怨他,又成怨他转成了心疼他,既而也要释然了。

  待得裴家二老回来堂前,裴氏已收了泪,任由李亿拉着她的手。

  裴老夫人见此,长叹一声:我儿大度。你且说说那外宅妇人的身家,若是清白的,便允你纳入府中,休要再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带累了我儿的名声。

  李亿哪里敢说,幼薇虽不是青楼妓女,到底出身不好,她母亲和那干娘在红楼的事不是什么秘密,略一打听便知晓了。故而他支支吾吾,也不开口。

  裴老夫人是个急性子:“怎么?准你抬进门你还不愿意?偏要跑出去偷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说完指着李亿的小厮:“你主子不说,你说。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肉皮!”

  小厮听了这话,哪敢隐瞒,事无巨细地一一道出,甚至连平日偷听到他们二人闺阁之中的悄悄话也抖出来不少,可把老俩口气得不轻。

  “我只道你出身名门,虽然清贫,到底有些根基,不想你这行径丝毫不像正派君子。什么娼头粉面的,岂可与我儿共处一室?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与那贱妇彻底断了关系,要么给我儿一纸和离书,日后你是平步青云还是街头讨饭,都与我裴家无关!”

  这厢裴家二老严词逼迫李亿,那边裴老夫人的嬷嬷已带人暗中去了李亿的别院,不由分说强灌下幼薇一碗药,也不听幼薇哭喊,关完之后就扬长而去。

  “岳父岳母息怒,小婿自不敢与夫人和离,我与她断了便是。”

  “早知她是此等身份,也不必费事了,倒可惜了我一锅上好的红花。”

  李亿一听,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心知他与幼薇这缘分算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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