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暴（三）
（三）
船在海上行驶得很平稳，连着五六天的风平浪静，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因为是秘密出使，云国也鲜有人知，乔夕考虑再三，决定不再去云国，而是先回旸国再做打算。说是回去，可他们也只有个大致的方向，能在哪里上岸还是未知，乔夕一直拿着罗盘不知在算些什么算，每隔一阵子他们就要调整些方向。因为只有四个人，所以要轮番守着，操纵船只冉妮和冉然更熟稔，他们两个要更辛苦些。
今晚是乔夕执船守夜，冉妮回到船舱坐下，借着月光往船头打量，乔夕着一身靛青的衣衫，似是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立在船头，身形修长，黑暗也掩不了他身上的气韵。他心里一定也藏了许多事吧，冉妮心想。
她关上船舱的门，转过身，看到冉然在一旁，抽出他的青钧刀，仔细地擦拭着。乔雪拿起刀鞘端详：“你的刀很漂亮，一看就是有来历的。”
“这是师父年轻时用的一把刀，我拜师一整年的时候，他赠予我的。”冉然端详着青钧刀锋利的刃，慢慢地说，“那天我向师父辞行，旁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务必要用好这把刀，别辜负了它，也别辜负了自己。”
乔雪听罢，声音里多了几分幽怨：“只可惜，我的圆月弯刀，我哥的银烛判官笔，都在来的路上进了海里，再也回不来了。”
“会有更好的。”冉然安慰乔雪道。
“我现在只希望能早点回去，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父亲母亲一定担心坏了。”
冉然想了想，思索着什么话题能让乔雪轻松些：“那天与你交手了几招，你的身法我从未见过，也是你跟你母亲学的吗？”
“是啊，母亲是旸国第一高手，除了她的师弟，云国的易尘风，整个中原怕没有第二人能与她的陆离鞭匹敌。多少人想跟她学上一两招，我和哥哥算是近水楼台。”
“那天看你们去镜谷林的脚印，感觉你哥哥的比你的还要浅些，他比你还要厉害吧。”
乔雪笑了笑：“这你可说的不准了。哥哥轻功绝佳，还继承了母亲大半的暗器功夫，可真要跟我实打实过个两百招，他未必能赢我。不过，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他要是想走，我可追不上，也没人能留着住他。”
“这样啊……那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各有所长，你是个实战派了。”
冉妮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两个少男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昏暗的烛光掩盖不了他们鲜活的面庞。乔夕依然在船头，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她在自己的位置躺下，在海风与海浪的声音中缓缓睡去。
大概是前几日太累了，冉妮这一觉睡得很沉，其他三个也没有叫她，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乔雪和冉然笑盈盈地看着她，冉妮不好意思的很，赶忙去准备午饭。
走到乔夕身边时，她发现他的神色不对。
“怎么了？”冉妮小心地问。
“尽快吃点东西，”乔夕凝重地说，“看这天边，怕是要有一场风暴了。”
此言一出，冉妮的心猛得坠了一下。她仔细看了看海面，确有风暴要来的迹象。
乔雪也凑了过来，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来的时候这样，回去还要这样！两次都是不得已走了水路，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冉然到底是海边长大的孩子，要镇静得多，他把几个人都拉回船舱，“只能看运气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只要船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无论如何，不要被浪卷进海里。”
风暴很快就来了，外面登时天昏地暗，波浪滔天，每一次巨浪袭来，这条可怜的船都发出阵阵呜咽。开始是冉然在外面应付，他不让冉妮三人出去，乔雪气急了，在摇晃的船舱里站都没站稳就朝他胸口重重击了一掌：“等你打过我再来废话！冉然，你要是死海里了想找人给你收尸都难！”
大风刮了三天三夜，冉妮他们完全失了方向，只能任由船只随风逐浪漂流，起起伏伏听任狂风的摆布。所幸，冉然经验丰富，冉妮也是经历的，这风暴似乎也没想把他们置于死地，四个人都在，船外面虽破损了不少，但也还能撑些时日。
可状况并没有好转，风小了些，又开始下起了暴雨，乌云蔽日，海面上水蒙蒙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又跟着罗盘指的大概方向漂了三四天，天气终于见好了些，海面上只剩下薄薄一层雾气，久违的阳光洒下来，冉妮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
四个人终于可以松口气，冉妮煮了一锅热汤，他们喝着，解乏暖身。
没想到这一出来，就差点把命扔进了海里。还好，有惊无险。她安慰自己，浑身散了架一般疲倦。
第二天叫醒冉妮的是乔雪兴奋的尖叫。
“哥——哥！冉然，快把你姐姐叫起来！你们看见了吗？我们好像到了！”
冉妮随便披了件衣服，跑到船头，隐隐约约看到周围有渔船，仔细看前面仿佛还有陆地的轮廓。
“快。”乔夕这么沉稳的性子，竟也催促了起来。
四人合力，把船用最快的速度驶向岸边。
船触碰到搁浅的一瞬，乔雪就跳下来，蹚着水向岸上飞奔而去。
他们三个跟在后面，冉妮和冉然兴奋地左顾右盼，心想这海滩好像和梦周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这儿的不少船只都比梦周大上许多。
三人并排走着，发现前面乔雪的速度越来越慢，她回过头，有些迟疑地望向自己的兄长。
还是乔夕，他第一个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旸国。这是云国。”
冉妮还未见过乔夕的脸色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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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海上行驶得很平稳，连着五六天的风平浪静，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因为是秘密出使，云国也鲜有人知，乔夕考虑再三，决定不再去云国，而是先回旸国再做打算。说是回去，可他们也只有个大致的方向，能在哪里上岸还是未知，乔夕一直拿着罗盘不知在算些什么算，每隔一阵子他们就要调整些方向。因为只有四个人，所以要轮番守着，操纵船只冉妮和冉然更熟稔，他们两个要更辛苦些。
今晚是乔夕执船守夜，冉妮回到船舱坐下，借着月光往船头打量，乔夕着一身靛青的衣衫，似是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立在船头，身形修长，黑暗也掩不了他身上的气韵。他心里一定也藏了许多事吧，冉妮心想。
她关上船舱的门，转过身，看到冉然在一旁，抽出他的青钧刀，仔细地擦拭着。乔雪拿起刀鞘端详：“你的刀很漂亮，一看就是有来历的。”
“这是师父年轻时用的一把刀，我拜师一整年的时候，他赠予我的。”冉然端详着青钧刀锋利的刃，慢慢地说，“那天我向师父辞行，旁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务必要用好这把刀，别辜负了它，也别辜负了自己。”
乔雪听罢，声音里多了几分幽怨：“只可惜，我的圆月弯刀，我哥的银烛判官笔，都在来的路上进了海里，再也回不来了。”
“会有更好的。”冉然安慰乔雪道。
“我现在只希望能早点回去，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父亲母亲一定担心坏了。”
冉然想了想，思索着什么话题能让乔雪轻松些：“那天与你交手了几招，你的身法我从未见过，也是你跟你母亲学的吗？”
“是啊，母亲是旸国第一高手，除了她的师弟，云国的易尘风，整个中原怕没有第二人能与她的陆离鞭匹敌。多少人想跟她学上一两招，我和哥哥算是近水楼台。”
“那天看你们去镜谷林的脚印，感觉你哥哥的比你的还要浅些，他比你还要厉害吧。”
乔雪笑了笑：“这你可说的不准了。哥哥轻功绝佳，还继承了母亲大半的暗器功夫，可真要跟我实打实过个两百招，他未必能赢我。不过，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他要是想走，我可追不上，也没人能留着住他。”
“这样啊……那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各有所长，你是个实战派了。”
冉妮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两个少男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昏暗的烛光掩盖不了他们鲜活的面庞。乔夕依然在船头，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她在自己的位置躺下，在海风与海浪的声音中缓缓睡去。
大概是前几日太累了，冉妮这一觉睡得很沉，其他三个也没有叫她，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乔雪和冉然笑盈盈地看着她，冉妮不好意思的很，赶忙去准备午饭。
走到乔夕身边时，她发现他的神色不对。
“怎么了？”冉妮小心地问。
“尽快吃点东西，”乔夕凝重地说，“看这天边，怕是要有一场风暴了。”
此言一出，冉妮的心猛得坠了一下。她仔细看了看海面，确有风暴要来的迹象。
乔雪也凑了过来，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来的时候这样，回去还要这样！两次都是不得已走了水路，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冉然到底是海边长大的孩子，要镇静得多，他把几个人都拉回船舱，“只能看运气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只要船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无论如何，不要被浪卷进海里。”
风暴很快就来了，外面登时天昏地暗，波浪滔天，每一次巨浪袭来，这条可怜的船都发出阵阵呜咽。开始是冉然在外面应付，他不让冉妮三人出去，乔雪气急了，在摇晃的船舱里站都没站稳就朝他胸口重重击了一掌：“等你打过我再来废话！冉然，你要是死海里了想找人给你收尸都难！”
大风刮了三天三夜，冉妮他们完全失了方向，只能任由船只随风逐浪漂流，起起伏伏听任狂风的摆布。所幸，冉然经验丰富，冉妮也是经历的，这风暴似乎也没想把他们置于死地，四个人都在，船外面虽破损了不少，但也还能撑些时日。
可状况并没有好转，风小了些，又开始下起了暴雨，乌云蔽日，海面上水蒙蒙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又跟着罗盘指的大概方向漂了三四天，天气终于见好了些，海面上只剩下薄薄一层雾气，久违的阳光洒下来，冉妮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
四个人终于可以松口气，冉妮煮了一锅热汤，他们喝着，解乏暖身。
没想到这一出来，就差点把命扔进了海里。还好，有惊无险。她安慰自己，浑身散了架一般疲倦。
第二天叫醒冉妮的是乔雪兴奋的尖叫。
“哥——哥！冉然，快把你姐姐叫起来！你们看见了吗？我们好像到了！”
冉妮随便披了件衣服，跑到船头，隐隐约约看到周围有渔船，仔细看前面仿佛还有陆地的轮廓。
“快。”乔夕这么沉稳的性子，竟也催促了起来。
四人合力，把船用最快的速度驶向岸边。
船触碰到搁浅的一瞬，乔雪就跳下来，蹚着水向岸上飞奔而去。
他们三个跟在后面，冉妮和冉然兴奋地左顾右盼，心想这海滩好像和梦周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这儿的不少船只都比梦周大上许多。
三人并排走着，发现前面乔雪的速度越来越慢，她回过头，有些迟疑地望向自己的兄长。
还是乔夕，他第一个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旸国。这是云国。”
冉妮还未见过乔夕的脸色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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