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童言无忌
翌日清晨，长孙玥早早的让听雪去叫了木平川过来。她要让木平川带路，引着她到昨日的山坳里去看看，见一下那个所谓的云先生。
木平川愁眉苦脸，试图解释自己只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地方，不一定能找得到。
长孙玥仍执意前去，并且让他找了昨日的船夫来，按照昨天的路线再走一遍。
木平川心虚得很。自己本就是白拿了人家的好东西，临走的时候亲口答应了不会再带外人过去。一夜过去就出尔反尔，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长孙玥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道，
“你若真是君子，就不该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要出来炫耀。”
又叹了口气，
“放心，我不会为难他。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我家失踪多年的长辈。如果不是......”
“我自会向他请罪，所有罪责，由我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木平川自于她相识以来，只知道她爱说爱笑，性格亲厚，不拘小节。从未见她如此神色，心里慌得很。
待成沅驾车快马加鞭送他们到了昨日木平川上船的地方，船翁已等候在了岸边。见到木平川，便笑着打招呼，
“公子今日这么早啊。今天想去哪里，还是想像昨儿个一样随意啊？我老头子别的不敢说，钱塘一带没有我去不的地方。”
木平川摆了摆手，
“还去昨天下船那个山坳。”
老船翁蹙了眉头，
“公子，您看我这小船，最多容纳三个人。您这几位若是都要去，那咱们得换条船了。”
木平川还未开口，长孙玥便道，
“不必了，就我和他一起去。”
木平川一愣。长孙玥回头对成沅道，
“不必等我了，你先送听雪回去。午时之后再到此处等我。”
成沅十分为难，这几日只是跟着游山玩水，一到正事，公主就不让自己和听雪陪同。上次是跟钟离钰一起，不过那家伙好歹有几分小聪明。木平川这个呆瓜，可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长孙玥并未在意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拉了木平川上船。木平川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几乎要跌进湖里。还是老船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木平川死死的抓着乌蓬的边缘，抚着胸口，再也不敢松手。
老船翁笑而不语，起竿撑船缓缓地远离了岸边。
长孙玥见他被刚才那一下，吓得面色如土，便笑道，
“你们蜀地也多水，怎么你不会水吗？”
木平川心有余悸，
“姐姐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被山匪绑过。捆了手脚倒挂在水面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绳子。水漫进鼻子里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后来我爹为了改了我怕水的毛病，拿棍子逼着我学，到底也没能学会。若只是坐船便没什么，入水还是会害怕。”
长孙玥闻言，心中也起了怜惜之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满含歉意地说道，
“是我不对，方才太着急了，没有顾及到你。”
“以后不会了。”
木平川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她，
“那姐姐，你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吗？”
长孙玥美目盈盈，
“当然。”
“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会啊。”
“会一辈子只对我好吗？”
“那可不行。”
长孙玥笑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还有我阿爹阿娘，我的哥哥们，小侄儿，还有舅舅。”
“那除了他们呢？”
“除了他们，还有听雪，成沅，和你。”
“不行，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那你要怎么样？”
“反正要和他们都不一样，只能对我一个人好的那一种。”
“你答应我嘛。”
“好好好，答应你。”
“你发誓，不许反悔。”
“好，我发誓，一辈子对木平川好，和听雪成沅不一样的好。行了吧。”
老船翁立在船头，听见二人的对话，笑出声来，
“公子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木平川撇了撇嘴，
“要你管。”
说着，却敛起了笑容，双手握住了长孙玥的右手。长孙玥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
“怎么了？”
木平川难得一本正经，双眼凝望着长孙玥，
“姐姐，有个秘密，我一直瞒着你们。”
长孙玥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哦，你瞒了我们什么啊？说来听听。”
木平川咬了咬牙，
“其实我，我不叫木平川，压根儿就不姓木。”
“我叫慕容静海，是蜀中慕容世家的人。”
“你来自京城，想必也听说过前朝往事，就是从前齐王母族的后人。”
“祖父立过誓，家族三代不能入朝为官。我年纪轻轻，既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从军。”
“蜀中和我同龄的人都已经有了功名在身，只有我，窝在家里被逼着学打理生意。”
“一时赌气，从家里跑了出来。这才遇上了你们。”
长孙玥虽然早已知道他的出身，对他今日愿意和盘托出，仍是十分感动。
木平川望着她，十分认真的问，
“姐姐，你会嫌弃我是罪臣之后吗？”
长孙玥看着他眼睛里噙着泪水，可怜得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会。”
“我自己也在京城长大，知道这官场上的人，生死全在天子一念之间。所以啊，不做官也没什么的。”
“像你这样自由自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木平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激动不已，
“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长孙玥挣脱开他的手，
“我骗你做什么，骗人是小狗。你轻点儿，抓痛我了。”
木平川忙缩回了手，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那姐姐，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一起什么？”
长孙玥低头揉着自己被木平川抓红了的手腕，听到他又没头没脑的发问，并未太在意。
“和我一起云游四海，自由自在的。不是你说的吗？”
“那怎么行？”
长孙玥又好气又好笑。
“我毕竟是个女儿家，如今能够得了这无拘无束的日子，也是因为要回乡探亲，早晚要回京城去的。”
“再说了，你如今虽小，早晚也是要回蜀中娶妻的，怎么能一辈子在外面玩？”
木平川又激动起来，
“我不小了，再过三年我就弱冠了。”
长孙玥心中觉得更加好笑，没想到他竟比自己还大了一岁，还整日“姐姐，姐姐”的叫着。
“如果一定要娶亲，那我就娶你，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算要回蜀中，也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长孙玥大笑，
“真是童言无忌，娶亲是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木平川攥紧了拳头，
“你等着，等你回了京城，我一定叫我父亲去提亲。我们慕容家虽然没有官爵，大小也是蜀中第一巨贾，就算金山银山也给你搬去做聘礼。”
长孙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接他的话。
木平川还要接着说下去，老船翁却在船头开了口。
“两位贵人，你们要找的地方到了，该下船了。”
长孙玥从袖中取出面纱戴好，扶着老船翁的胳膊下了船。
木平川见状无奈，只能紧跟着下了船，加快了脚步到前面给长孙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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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平川愁眉苦脸，试图解释自己只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地方，不一定能找得到。
长孙玥仍执意前去，并且让他找了昨日的船夫来，按照昨天的路线再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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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玥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道，
“你若真是君子，就不该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要出来炫耀。”
又叹了口气，
“放心，我不会为难他。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我家失踪多年的长辈。如果不是......”
“我自会向他请罪，所有罪责，由我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木平川自于她相识以来，只知道她爱说爱笑，性格亲厚，不拘小节。从未见她如此神色，心里慌得很。
待成沅驾车快马加鞭送他们到了昨日木平川上船的地方，船翁已等候在了岸边。见到木平川，便笑着打招呼，
“公子今日这么早啊。今天想去哪里，还是想像昨儿个一样随意啊？我老头子别的不敢说，钱塘一带没有我去不的地方。”
木平川摆了摆手，
“还去昨天下船那个山坳。”
老船翁蹙了眉头，
“公子，您看我这小船，最多容纳三个人。您这几位若是都要去，那咱们得换条船了。”
木平川还未开口，长孙玥便道，
“不必了，就我和他一起去。”
木平川一愣。长孙玥回头对成沅道，
“不必等我了，你先送听雪回去。午时之后再到此处等我。”
成沅十分为难，这几日只是跟着游山玩水，一到正事，公主就不让自己和听雪陪同。上次是跟钟离钰一起，不过那家伙好歹有几分小聪明。木平川这个呆瓜，可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长孙玥并未在意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拉了木平川上船。木平川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几乎要跌进湖里。还是老船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木平川死死的抓着乌蓬的边缘，抚着胸口，再也不敢松手。
老船翁笑而不语，起竿撑船缓缓地远离了岸边。
长孙玥见他被刚才那一下，吓得面色如土，便笑道，
“你们蜀地也多水，怎么你不会水吗？”
木平川心有余悸，
“姐姐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被山匪绑过。捆了手脚倒挂在水面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绳子。水漫进鼻子里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后来我爹为了改了我怕水的毛病，拿棍子逼着我学，到底也没能学会。若只是坐船便没什么，入水还是会害怕。”
长孙玥闻言，心中也起了怜惜之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满含歉意地说道，
“是我不对，方才太着急了，没有顾及到你。”
“以后不会了。”
木平川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她，
“那姐姐，你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吗？”
长孙玥美目盈盈，
“当然。”
“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会啊。”
“会一辈子只对我好吗？”
“那可不行。”
长孙玥笑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还有我阿爹阿娘，我的哥哥们，小侄儿，还有舅舅。”
“那除了他们呢？”
“除了他们，还有听雪，成沅，和你。”
“不行，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那你要怎么样？”
“反正要和他们都不一样，只能对我一个人好的那一种。”
“你答应我嘛。”
“好好好，答应你。”
“你发誓，不许反悔。”
“好，我发誓，一辈子对木平川好，和听雪成沅不一样的好。行了吧。”
老船翁立在船头，听见二人的对话，笑出声来，
“公子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木平川撇了撇嘴，
“要你管。”
说着，却敛起了笑容，双手握住了长孙玥的右手。长孙玥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
“怎么了？”
木平川难得一本正经，双眼凝望着长孙玥，
“姐姐，有个秘密，我一直瞒着你们。”
长孙玥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哦，你瞒了我们什么啊？说来听听。”
木平川咬了咬牙，
“其实我，我不叫木平川，压根儿就不姓木。”
“我叫慕容静海，是蜀中慕容世家的人。”
“你来自京城，想必也听说过前朝往事，就是从前齐王母族的后人。”
“祖父立过誓，家族三代不能入朝为官。我年纪轻轻，既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从军。”
“蜀中和我同龄的人都已经有了功名在身，只有我，窝在家里被逼着学打理生意。”
“一时赌气，从家里跑了出来。这才遇上了你们。”
长孙玥虽然早已知道他的出身，对他今日愿意和盘托出，仍是十分感动。
木平川望着她，十分认真的问，
“姐姐，你会嫌弃我是罪臣之后吗？”
长孙玥看着他眼睛里噙着泪水，可怜得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会。”
“我自己也在京城长大，知道这官场上的人，生死全在天子一念之间。所以啊，不做官也没什么的。”
“像你这样自由自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木平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激动不已，
“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长孙玥挣脱开他的手，
“我骗你做什么，骗人是小狗。你轻点儿，抓痛我了。”
木平川忙缩回了手，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那姐姐，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一起什么？”
长孙玥低头揉着自己被木平川抓红了的手腕，听到他又没头没脑的发问，并未太在意。
“和我一起云游四海，自由自在的。不是你说的吗？”
“那怎么行？”
长孙玥又好气又好笑。
“我毕竟是个女儿家，如今能够得了这无拘无束的日子，也是因为要回乡探亲，早晚要回京城去的。”
“再说了，你如今虽小，早晚也是要回蜀中娶妻的，怎么能一辈子在外面玩？”
木平川又激动起来，
“我不小了，再过三年我就弱冠了。”
长孙玥心中觉得更加好笑，没想到他竟比自己还大了一岁，还整日“姐姐，姐姐”的叫着。
“如果一定要娶亲，那我就娶你，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算要回蜀中，也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长孙玥大笑，
“真是童言无忌，娶亲是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木平川攥紧了拳头，
“你等着，等你回了京城，我一定叫我父亲去提亲。我们慕容家虽然没有官爵，大小也是蜀中第一巨贾，就算金山银山也给你搬去做聘礼。”
长孙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接他的话。
木平川还要接着说下去，老船翁却在船头开了口。
“两位贵人，你们要找的地方到了，该下船了。”
长孙玥从袖中取出面纱戴好，扶着老船翁的胳膊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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