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丰源当铺
长孙玥此行，为的就是从黑市套消息，扮做有钱的买家，特意准备了一套阔气十足的行头。
身穿湖蓝色百花暗纹蜀锦齐胸襦裙，精心挽了十字髻，头上戴了攒金累丝嵌珠步摇，两鬓插着一对鎏金镶宝蝴蝶簪，耳上挂着金镶绿松石的耳坠，腰间配着如意云纹和田玉的禁步，一身富家千金的打扮。
临出门的时候，听雪还在皱眉感叹。这几件首饰，真是太过于寒酸，宫里稀罕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只可惜太过招眼，不能带出宫招摇过市。否则也不至于这么点儿金首饰，还被苑娘取笑说像土财主家的女儿。
看到钟离钰一身朴素，长孙玥有些赧然，打量着自己的衣裳，觉得有些过于招摇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换一身低调的。
钟离钰见她神色不自然，心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笑道，
“今日在下，只是孙小姐的账房先生。孙小姐为主，我为仆。自然是要以小姐为尊。”
长孙玥会意，点了点头，扶着成沅的手上了马车。
钟离钰作为“账房先生”，自然是和成沅一个待遇，并排坐在前面驾车。
路上成沅还忍不住刺钟离钰，
“大人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和小人同坐，真是委屈了您呐。”
钟离钰倒是十分坦然，
“公主千岁尚且屈尊和在下同乘，钟离钰又谈何委屈？能有幸为公主驾车，是钟离钰的福分。”
成沅没有再开口。长孙玥在车内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并未做声。
过了半个时辰，车驾晃悠了几下，停在了一道安静的巷子里。
“小姐，到了。”
成沅掀开车帘，将长孙玥扶下车。
长孙玥环顾四周，却无意中瞧见了钟离钰匆匆收回的右手，心中暗暗惊奇。
他是想扶我吗，他在做什么？算了，大抵是我想多了。
抬头看向眼前的招牌，“丰源当铺”四个字格外醒目。只是此处地处偏僻，将当铺开在这种地方，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
成沅上前叩门，半天无人回应。回头看着长孙玥，面露难色。
钟离钰见状，上前叩门两下，见仍是无人回应，索性直接对着里面自报家门，
“在下京城人士，受家主所托，今日特来拜访鲁掌事。”
不一会儿，门内有了声音，却并未开门。只是隔着门问道，
“既是外乡来的，由何人引见，可有拜帖？”
钟离钰忙从成沅手中接过拜帖，毕恭毕敬的答道，
“烟波楼苑夫人与我家夫人是旧识，有拜帖在此。”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伸出来接过了拜帖，即刻又将大门紧闭。
钟离钰不慌不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斑驳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布衣老者迎了出来，扫了一眼，便道，
“掌事说了，既是苑娘的朋友，便是贵客，就请进来吧。”
成沅面露喜色，就准备扶着长孙玥上台阶。
为了故弄玄虚，今日长孙玥还特意准备了一方碧色面纱蒙面，此刻只露了一双清水般澄澈的眼睛在外面。顾盼生姿，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者却直起身拦在门口，
“请贵客体谅，既然来了此处，便要守此处的规矩。”
“只能进去两个人。”
成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望着长孙玥，十分不安。
长孙玥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
“无妨，我和褚先生进去就好。”
一边说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又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就待在这里守着马车，不要乱跑。”
成沅会意，虽然无奈，只能低头领命。
钟离钰跟在长孙玥身后，随着老者进了院门。
长孙玥暗暗咂舌，外面看着只是一个小铺子，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心里数着，一会儿已经穿过了五六道门。这院子的实际面积，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地方虽然大，人却不多。偶尔有几个布衣男子从身旁走过，也并没有回头张望。不仅如此，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句话语都听不到，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长孙玥心想，这位鲁掌事，定是一位极有能力和威望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听命于他，但是能将这些江湖草莽管束的如此规矩，他的能耐，不可小觑。
几经周转，终于停在了一道门前。老者俯身行礼，
“老朽就送到这里，掌事已在内堂等候，贵客请进。”
说着就立在了门外，一言不发。
长孙玥见状，也不再好多问。提起裙摆施施然迈过了门槛，进了内堂。
只见屋内的陈设极其简朴，并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点缀。一侧的供桌上只是摆了个白瓷花瓶，多宝格上空空荡荡的。
长孙玥回头和钟离钰对视一下，旋即回过头来。
她们二人都明白，这正堂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却件件千金难买。金丝楠木本就价格昂贵，极品金丝楠木更是有价无市，而这小小的而当铺里，竟然用极品金丝楠木打造桌椅，一旁的多宝格，则是极品紫檀木打造。
建阳宫她自己居住的永安殿里，也不过如此了。
而桌上那个一尺高的花瓶，可不是寻常的白瓷，而是早在前朝就失传了锻造工艺的甜白釉。皇后宫里倒是有一对儿，她喜欢得很，向皇后讨了多次都没有讨到手，是皇后的心爱之物。
钟离钰只是敛目，悄悄打量着端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的模样，轮廓分明，目光如炬，皮肤略显麦色，不像本地人肤色偏白。
钟离钰上前屈身行礼，道，
“在下褚玉生，京城人氏。受家主所托，今日特随小姐前来拜访鲁掌事。”
“这位就是我家小姐。家主姓孙，只有小姐一个女儿，故此家中事务都由小姐打理。”
长孙玥屈身福了一福，
“小女见过鲁掌事。家母从前与苑夫人是故交，此番来到杭州府，特地拜见了苑前辈，请她为晚辈递了拜帖。还望鲁掌事不要怪罪晚辈叨扰。”
鲁通明爽朗一笑，
“孙小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上坐。”
钟离钰默默坐在了长孙玥下首。
门外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立在门口俯身回报，
“禀报掌事，您等的人到了。”
鲁通明手一挥，他便后退转身离开了。
鲁通明拱手致歉，
“请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取就来。”
长孙玥柔声道，
“无妨，是我们贸然来访。不要误了鲁掌事的正事才好。”
鲁通明起身哈哈大笑，边走边说，
“孙小姐果然大气，是位爽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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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湖蓝色百花暗纹蜀锦齐胸襦裙，精心挽了十字髻，头上戴了攒金累丝嵌珠步摇，两鬓插着一对鎏金镶宝蝴蝶簪，耳上挂着金镶绿松石的耳坠，腰间配着如意云纹和田玉的禁步，一身富家千金的打扮。
临出门的时候，听雪还在皱眉感叹。这几件首饰，真是太过于寒酸，宫里稀罕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只可惜太过招眼，不能带出宫招摇过市。否则也不至于这么点儿金首饰，还被苑娘取笑说像土财主家的女儿。
看到钟离钰一身朴素，长孙玥有些赧然，打量着自己的衣裳，觉得有些过于招摇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换一身低调的。
钟离钰见她神色不自然，心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笑道，
“今日在下，只是孙小姐的账房先生。孙小姐为主，我为仆。自然是要以小姐为尊。”
长孙玥会意，点了点头，扶着成沅的手上了马车。
钟离钰作为“账房先生”，自然是和成沅一个待遇，并排坐在前面驾车。
路上成沅还忍不住刺钟离钰，
“大人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和小人同坐，真是委屈了您呐。”
钟离钰倒是十分坦然，
“公主千岁尚且屈尊和在下同乘，钟离钰又谈何委屈？能有幸为公主驾车，是钟离钰的福分。”
成沅没有再开口。长孙玥在车内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并未做声。
过了半个时辰，车驾晃悠了几下，停在了一道安静的巷子里。
“小姐，到了。”
成沅掀开车帘，将长孙玥扶下车。
长孙玥环顾四周，却无意中瞧见了钟离钰匆匆收回的右手，心中暗暗惊奇。
他是想扶我吗，他在做什么？算了，大抵是我想多了。
抬头看向眼前的招牌，“丰源当铺”四个字格外醒目。只是此处地处偏僻，将当铺开在这种地方，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
成沅上前叩门，半天无人回应。回头看着长孙玥，面露难色。
钟离钰见状，上前叩门两下，见仍是无人回应，索性直接对着里面自报家门，
“在下京城人士，受家主所托，今日特来拜访鲁掌事。”
不一会儿，门内有了声音，却并未开门。只是隔着门问道，
“既是外乡来的，由何人引见，可有拜帖？”
钟离钰忙从成沅手中接过拜帖，毕恭毕敬的答道，
“烟波楼苑夫人与我家夫人是旧识，有拜帖在此。”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伸出来接过了拜帖，即刻又将大门紧闭。
钟离钰不慌不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斑驳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布衣老者迎了出来，扫了一眼，便道，
“掌事说了，既是苑娘的朋友，便是贵客，就请进来吧。”
成沅面露喜色，就准备扶着长孙玥上台阶。
为了故弄玄虚，今日长孙玥还特意准备了一方碧色面纱蒙面，此刻只露了一双清水般澄澈的眼睛在外面。顾盼生姿，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者却直起身拦在门口，
“请贵客体谅，既然来了此处，便要守此处的规矩。”
“只能进去两个人。”
成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望着长孙玥，十分不安。
长孙玥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
“无妨，我和褚先生进去就好。”
一边说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又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就待在这里守着马车，不要乱跑。”
成沅会意，虽然无奈，只能低头领命。
钟离钰跟在长孙玥身后，随着老者进了院门。
长孙玥暗暗咂舌，外面看着只是一个小铺子，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心里数着，一会儿已经穿过了五六道门。这院子的实际面积，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地方虽然大，人却不多。偶尔有几个布衣男子从身旁走过，也并没有回头张望。不仅如此，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句话语都听不到，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长孙玥心想，这位鲁掌事，定是一位极有能力和威望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听命于他，但是能将这些江湖草莽管束的如此规矩，他的能耐，不可小觑。
几经周转，终于停在了一道门前。老者俯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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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屋内的陈设极其简朴，并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点缀。一侧的供桌上只是摆了个白瓷花瓶，多宝格上空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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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二人都明白，这正堂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却件件千金难买。金丝楠木本就价格昂贵，极品金丝楠木更是有价无市，而这小小的而当铺里，竟然用极品金丝楠木打造桌椅，一旁的多宝格，则是极品紫檀木打造。
建阳宫她自己居住的永安殿里，也不过如此了。
而桌上那个一尺高的花瓶，可不是寻常的白瓷，而是早在前朝就失传了锻造工艺的甜白釉。皇后宫里倒是有一对儿，她喜欢得很，向皇后讨了多次都没有讨到手，是皇后的心爱之物。
钟离钰只是敛目，悄悄打量着端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的模样，轮廓分明，目光如炬，皮肤略显麦色，不像本地人肤色偏白。
钟离钰上前屈身行礼，道，
“在下褚玉生，京城人氏。受家主所托，今日特随小姐前来拜访鲁掌事。”
“这位就是我家小姐。家主姓孙，只有小姐一个女儿，故此家中事务都由小姐打理。”
长孙玥屈身福了一福，
“小女见过鲁掌事。家母从前与苑夫人是故交，此番来到杭州府，特地拜见了苑前辈，请她为晚辈递了拜帖。还望鲁掌事不要怪罪晚辈叨扰。”
鲁通明爽朗一笑，
“孙小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上坐。”
钟离钰默默坐在了长孙玥下首。
门外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立在门口俯身回报，
“禀报掌事，您等的人到了。”
鲁通明手一挥，他便后退转身离开了。
鲁通明拱手致歉，
“请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取就来。”
长孙玥柔声道，
“无妨，是我们贸然来访。不要误了鲁掌事的正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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