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槿仙谣唱心声
“请。”秦尤尤不客套，慵懒地朝软垫一靠，伸手示意姑娘们可以开始唱曲儿了。
三个姑娘朝她微微行礼，然后坐在面前的梅花屏风后，试了试琵琶琴弦音色，没一会儿，咿呀的女子细声吟唱起来。
槿仙谣是先帝在位时一位穷书生失落时写的一首歌曲，说的是一位书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千里跋涉进顷中考试，不料途中遇到土匪，全身财物被刮搜了去，连肩上背的破行囊里一堆旧书也没放过。衣物钱财被抢他尚且可以忍，可那框书是他的心肝宝贝。
他当场便撸起袖子和匪徒争抢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书生如何能争得过心狠手辣的匪徒，他被打得奄奄一息，那匪徒还在他面前撕烂他的书，大肆羞辱他。
就在他将死之时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名叫谨仙。救了他将他带回家中为他疗伤，期间俩人情愫暗生，书生发誓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心上人，槿仙依依惜别书生，每日都在为书生祈福，日日在门口等待书生回来。
一直等到放榜过后许久，书生也没有回来，槿仙以为书生中榜贪恋了顷中富贵风光，她心中悲愤，收拾行囊便要出发去顷中找书生。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敲锣打鼓骑在骏马迎面而来的书生，书生手里捧着红绸花笑着看她。书生解释，顷中权贵想招他为婿，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明家中已有未婚妻。
两人很快喜结连理，幸福美满，书生也当上了一代贤臣，步步高升。
峰回路转之处，回到书生狼狈爬在泥土的景象，眼前一朵盛开的火红木槿花慢慢在他眼前消逝不见，书生面带笑容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算大作，但歌词歌曲跌宕起伏、婉转动人。结局本要圆满，可到最后一切都是书生死前的幻想。恍惚一瞬，让听者心中郁郁难解。
秦尤尤似乎看见眼前的景象浮光掠影般闪过。待曲子最后一声被风吹散她才缓缓地回了神。
“好！”秦尤尤拍手说。
弹奏的两个女子欠身退出，雀儿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秦尤尤施一礼，坐到了对面。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秦。”秦尤尤左直身子替她倒了杯茶。
雀儿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笑问：“秦姑娘这般奇妙的女子也有情爱困扰吗？”
秦尤尤沉吟片刻想了想：“应该不算吧。”
“不如秦姑娘与雀儿说说，说不定雀儿能指清一二。情场事儿啊，我们这些姐妹们再清楚不过了。”她笑盈盈地着看秦尤尤。
困扰吗？唉，她已经全然接受了，以后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现在就去想。
“困扰倒没有。”秦尤尤说着打开药箱拿出一包药草放到雀儿面前，“听姑娘高腔有点废力，这生甘草虽贱却有很好的功效。”
雀儿看看她又看看行诊箱，喃喃道：“你，你是佑川神医。”
秦尤尤抿嘴笑而不语，原来她的名气这么大，一时有些欣喜起来。
“你，是为了和俸大人的婚事烦恼吗？”雀儿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问道。俸笙那样可怕的人物，秦姑娘真是倒了血霉了。
雀儿这样想着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很同情：“也是，俸笙是人见躲鬼见愁，听说一靠近他就能闻到血腥味儿，长得凶神恶煞犹如阎王在世……”
雀儿看见秦尤尤神情不悦，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下去了，“那个，对不起，我就是听说的，你别放心上，说不定……”
“不是的。”秦尤尤突然地打断雀儿的话，是解释或者是在袒护。
“俸笙很好，他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司马大公子你知道吧？和大公子比他一点都不逊色。他也不是一股子血腥味，他从不滥杀无辜的人，死在他剑下的都是罪有应得。”秦尤尤以前也以为戚泣官俸笙是个大魔头，冷血无情可怕至极。人人都弹谈之色变。
现在她知道的和人们说的完全不一样。他重情义、辨黑白、知进退，坦荡如砥，有一颗诚挚无比的心。
雀儿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向清楚如何应付老爷公子们，但从来没应付过女客人。
她讪讪一笑道：“外人道听途说的话是不能全然相信的，可不是人人都说俸大人如何凶残，也没谁真的看见了。”
“不认识他之前我也这样以为。”秦尤尤摆摆手，示意她别太紧张，微微一笑道：“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秦姑娘这就回去了？雀儿还想与秦姑娘秉烛夜谈呢。”见到她没有不高兴，雀儿这才放松道。
“生甘草泡水即刻，下回我有空再来听曲儿，雀儿姑娘可把嗓子养好了。”秦尤尤拎着行诊箱走出去。
“秦姑娘，谢谢你的药。”雀儿忙起身冲她说。
秦尤尤一脚出了厢房，回头朝她一笑。正要走时却迎面撞上来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撞倒后退两步。
秦尤尤暗暗腹诽，她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怎么总是飞来横撞？
“你没事吧？”一道娇媚的声音传到秦尤尤耳朵里。
面前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子，梳着高高的朝云髻，媚眼如丝，脸颊上粘着桃花染瓣，身着丹鹤锦绣长裙，外边披着桃红的轻纱褂。看一眼就觉得魂都要被她勾走。
“没事。”秦尤尤朝她微微点头。
“真是抱歉，小女子湄儿，不知姑娘贵姓？”小梅说。
“免贵，姓秦。”秦尤尤朝她点点头。“我正要走了，湄儿姑娘。”
“好吧，秦姑娘再见。”小梅缓缓施一礼笑道。她看着秦尤尤离去的背影，眉眼一弯，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
秦尤尤结了钱就走出依伶花阁，此时花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客人眼看着她从楼上下来，神色自若地走出去。
难道是来揪丈夫的？有人这样想。
她回到院门前就看见俸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俸兄？”秦尤尤试探地喊了一声，月光下能看见他的嘴角绷成紧紧的一条线，而后吐了一口长气。
良久他才开口问：“你去哪里了？”
秦尤尤打开门进去：“我傍晚去看诊，回来的时候路过依伶花阁就进去听了一曲儿。”等俸笙进去她关上门奇怪地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的时候见你不在家，就等了一会，也没什么事情。”
“我不在家就是出门了，等一会不见人你别傻等嘛。”秦尤尤有些好笑地看他。
俸笙嗯了一声，突然停下来说：“尤尤。”
“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秦尤尤被他这一问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什么？”
俸笙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肯让步。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解除婚约，你会保险地选择嫁给我吗？
“听弧福公公说，陛下要准备个给我们定时间了，你还想再争取一下吗？”俸笙话声转向，没有说出司马欢年。
他很可耻地反悔了。
反倒成了秦尤尤沉默了，她是可以接受，可俸笙呢？他一直在询问她，就没想过自己吗？
“那你觉得如何？我是觉得委屈了你，如果选择的权利在我们手上也不至于这么纠结。”秦尤尤说，他们俩是身不由己，谁也不能怨谁。
“嗨，只是婚嫁，脑袋顶在脖子上还能有多大的事情。顺其自然吧。”她的心神阔然开朗，觉得不应该去烦恼这些。
俸笙得到了答案，就一如猜测的一样。
“你回来了就好，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俸笙说，从院子里径直走出去，在月光背影拉得老长，显得孤寂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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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姑娘朝她微微行礼，然后坐在面前的梅花屏风后，试了试琵琶琴弦音色，没一会儿，咿呀的女子细声吟唱起来。
槿仙谣是先帝在位时一位穷书生失落时写的一首歌曲，说的是一位书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千里跋涉进顷中考试，不料途中遇到土匪，全身财物被刮搜了去，连肩上背的破行囊里一堆旧书也没放过。衣物钱财被抢他尚且可以忍，可那框书是他的心肝宝贝。
他当场便撸起袖子和匪徒争抢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书生如何能争得过心狠手辣的匪徒，他被打得奄奄一息，那匪徒还在他面前撕烂他的书，大肆羞辱他。
就在他将死之时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名叫谨仙。救了他将他带回家中为他疗伤，期间俩人情愫暗生，书生发誓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心上人，槿仙依依惜别书生，每日都在为书生祈福，日日在门口等待书生回来。
一直等到放榜过后许久，书生也没有回来，槿仙以为书生中榜贪恋了顷中富贵风光，她心中悲愤，收拾行囊便要出发去顷中找书生。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敲锣打鼓骑在骏马迎面而来的书生，书生手里捧着红绸花笑着看她。书生解释，顷中权贵想招他为婿，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明家中已有未婚妻。
两人很快喜结连理，幸福美满，书生也当上了一代贤臣，步步高升。
峰回路转之处，回到书生狼狈爬在泥土的景象，眼前一朵盛开的火红木槿花慢慢在他眼前消逝不见，书生面带笑容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算大作，但歌词歌曲跌宕起伏、婉转动人。结局本要圆满，可到最后一切都是书生死前的幻想。恍惚一瞬，让听者心中郁郁难解。
秦尤尤似乎看见眼前的景象浮光掠影般闪过。待曲子最后一声被风吹散她才缓缓地回了神。
“好！”秦尤尤拍手说。
弹奏的两个女子欠身退出，雀儿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秦尤尤施一礼，坐到了对面。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秦。”秦尤尤左直身子替她倒了杯茶。
雀儿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笑问：“秦姑娘这般奇妙的女子也有情爱困扰吗？”
秦尤尤沉吟片刻想了想：“应该不算吧。”
“不如秦姑娘与雀儿说说，说不定雀儿能指清一二。情场事儿啊，我们这些姐妹们再清楚不过了。”她笑盈盈地着看秦尤尤。
困扰吗？唉，她已经全然接受了，以后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现在就去想。
“困扰倒没有。”秦尤尤说着打开药箱拿出一包药草放到雀儿面前，“听姑娘高腔有点废力，这生甘草虽贱却有很好的功效。”
雀儿看看她又看看行诊箱，喃喃道：“你，你是佑川神医。”
秦尤尤抿嘴笑而不语，原来她的名气这么大，一时有些欣喜起来。
“你，是为了和俸大人的婚事烦恼吗？”雀儿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问道。俸笙那样可怕的人物，秦姑娘真是倒了血霉了。
雀儿这样想着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很同情：“也是，俸笙是人见躲鬼见愁，听说一靠近他就能闻到血腥味儿，长得凶神恶煞犹如阎王在世……”
雀儿看见秦尤尤神情不悦，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下去了，“那个，对不起，我就是听说的，你别放心上，说不定……”
“不是的。”秦尤尤突然地打断雀儿的话，是解释或者是在袒护。
“俸笙很好，他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司马大公子你知道吧？和大公子比他一点都不逊色。他也不是一股子血腥味，他从不滥杀无辜的人，死在他剑下的都是罪有应得。”秦尤尤以前也以为戚泣官俸笙是个大魔头，冷血无情可怕至极。人人都弹谈之色变。
现在她知道的和人们说的完全不一样。他重情义、辨黑白、知进退，坦荡如砥，有一颗诚挚无比的心。
雀儿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向清楚如何应付老爷公子们，但从来没应付过女客人。
她讪讪一笑道：“外人道听途说的话是不能全然相信的，可不是人人都说俸大人如何凶残，也没谁真的看见了。”
“不认识他之前我也这样以为。”秦尤尤摆摆手，示意她别太紧张，微微一笑道：“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秦姑娘这就回去了？雀儿还想与秦姑娘秉烛夜谈呢。”见到她没有不高兴，雀儿这才放松道。
“生甘草泡水即刻，下回我有空再来听曲儿，雀儿姑娘可把嗓子养好了。”秦尤尤拎着行诊箱走出去。
“秦姑娘，谢谢你的药。”雀儿忙起身冲她说。
秦尤尤一脚出了厢房，回头朝她一笑。正要走时却迎面撞上来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撞倒后退两步。
秦尤尤暗暗腹诽，她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怎么总是飞来横撞？
“你没事吧？”一道娇媚的声音传到秦尤尤耳朵里。
面前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子，梳着高高的朝云髻，媚眼如丝，脸颊上粘着桃花染瓣，身着丹鹤锦绣长裙，外边披着桃红的轻纱褂。看一眼就觉得魂都要被她勾走。
“没事。”秦尤尤朝她微微点头。
“真是抱歉，小女子湄儿，不知姑娘贵姓？”小梅说。
“免贵，姓秦。”秦尤尤朝她点点头。“我正要走了，湄儿姑娘。”
“好吧，秦姑娘再见。”小梅缓缓施一礼笑道。她看着秦尤尤离去的背影，眉眼一弯，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
秦尤尤结了钱就走出依伶花阁，此时花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客人眼看着她从楼上下来，神色自若地走出去。
难道是来揪丈夫的？有人这样想。
她回到院门前就看见俸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俸兄？”秦尤尤试探地喊了一声，月光下能看见他的嘴角绷成紧紧的一条线，而后吐了一口长气。
良久他才开口问：“你去哪里了？”
秦尤尤打开门进去：“我傍晚去看诊，回来的时候路过依伶花阁就进去听了一曲儿。”等俸笙进去她关上门奇怪地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的时候见你不在家，就等了一会，也没什么事情。”
“我不在家就是出门了，等一会不见人你别傻等嘛。”秦尤尤有些好笑地看他。
俸笙嗯了一声，突然停下来说：“尤尤。”
“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秦尤尤被他这一问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什么？”
俸笙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肯让步。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解除婚约，你会保险地选择嫁给我吗？
“听弧福公公说，陛下要准备个给我们定时间了，你还想再争取一下吗？”俸笙话声转向，没有说出司马欢年。
他很可耻地反悔了。
反倒成了秦尤尤沉默了，她是可以接受，可俸笙呢？他一直在询问她，就没想过自己吗？
“那你觉得如何？我是觉得委屈了你，如果选择的权利在我们手上也不至于这么纠结。”秦尤尤说，他们俩是身不由己，谁也不能怨谁。
“嗨，只是婚嫁，脑袋顶在脖子上还能有多大的事情。顺其自然吧。”她的心神阔然开朗，觉得不应该去烦恼这些。
俸笙得到了答案，就一如猜测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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