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奈落（上）
“奈落”的成立，一直是个谜。
它没有什么曲折离奇的奋斗史，也从未有过发展瓶颈事业低谷，在城市功能健全的“繁荣时期”，“奈落”攫取了大量财富，积累下丰厚的家底，甚至在某一时期充当了类似于“城市行政官署”的角色。
在这一届玩家的心目中，“奈落”似乎一直在那里，享受着无尽的资源，行飞扬跋扈之事，光芒万丈，人人趋之若鹜。
没人能定义“奈落”到底是好是坏，是黑是白。
传闻这一任会长伽行道掌权已近7年。他极度惜才，只要属性数值满足要求，不论出身高低，不论罪行大小，“奈落”一概全收，甚至不惜动用极其龌蹉卑鄙的手段打压排挤，强迫其他公会的高属性人才加入。
另一方面，“奈落”又显得低调内敛、无欲无求，对普通玩家的生死不屑一顾，对“拯救苍生”“匡扶人类霸业”之类的信念和口号嗤之以鼻。
他们只热衷于完成系统任务获取报酬，比如探索城市，或是猎杀异牙，属性低微的玩家，只要不主动挑事，“奈落”大多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也有小道消息表明，在一层塔界许多隐秘、龌龊、肮脏的非人交易里，总能看到“奈落”的影子。只是，缺乏确切信源和证据，多数人对此也仅仅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动机不一样，导致格局不一样，导致行为不一样。”
这是伽行道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每次当科利尔询问“奈落”建立的初衷是什么时，伽行道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科利尔知道“奈落”有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公会的存亡。他还知道公会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奈落”是伽行道自己取的名，寓意将死之人。
人前的伽行道杀伐果决，贪婪地享受人生，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但科利尔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伤与绝望，仿佛看不到黎明的永夜。
无常出现的那一天，伽行道破天荒地拉着科利尔喝了很多酒。以前他都只喝茶，他说酒精会阻碍人的判断力，而他们是常年走在钢丝上的人，需要最清醒的判断。
那天他似乎很高兴，仿佛寻得某样至宝，喝着喝着他就醉了，科利尔去扶他时，分明看见他眼角有泪光。
对伽行道而言，无常似乎就是那把解谜的钥匙。
科利尔不明缘由，可他知道，会长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而自己，只需要无条件的信任、服从、执行。
所以，当令官通传‘业火无常’登门拜访时，伽行道丝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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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伽行道匆匆来到公会大厅，客套话脱口而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这栋建筑以前是城市的交通枢纽，设计上集火车站、地铁站、公园、餐饮为一体，功能分区明确。
候车大厅宽敞明亮，玻璃穹顶带着旧世界浓郁的巴洛克风格，大面积的曲面彩绘玻璃将光线分割成许多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硕大的光斑。
“奈落”将这里作为议事、会客厅。穹顶正下方放置了一张装饰繁复精美的巨大圆桌，人们会谈时围桌而坐，以示平等、公平之意。
眼下，两位无常大大咧咧地坐于圆桌一端，一名侍女毕恭毕敬地奉上香气四溢的红茶。
四堂主规规矩矩的分列两侧，人人面带愠色，科利尔则在门口等着会长，所有人都不发一语。
伽行道在圆桌上首坐定，自我介绍道：“鄙人伽行道，暂时管理这个小公会。”
“旧世界中国西南产的红茶，汤色金黄如蜜，花香浓郁有回甘，竟没想到能在这里喝到。”一身白袍的季初侧坐在桌沿，坐姿随意，端着茶杯不住赞叹，“百闻不如一见，会长大人好品味。”
伽行道笑逐颜开：“早就听说业火无常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这年头能品出此茶来历的人可不多。茶树早就灭绝了，社区里也不可能买到，也就是在塔里能勉强过一两天曾经的好日子罢了，真羡慕古人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快速打量着面前两人。
“上将潘凤、比斯。”季初开门见山，简短地介绍。高阳身着黑袍，帽檐遮住半张脸，半躺在柔软宽阔的扶手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双脚抬高直接放在桌上，姿势极尽嚣张。
“好ID！既有古代名将之风，又朗朗上口，不拘俗套，想必无常大人也是念旧之人？”伽行道不住地称赞，目光真诚态度谦卑，言辞装腔作势，听得高阳一阵鸡皮疙瘩。
季初却显得十分受用，回以更加诚恳的笑容：“昨日不可追，来日犹可为，会长大人总迷恋旧事物可不好。”
伽行道长叹：“可惜啊，‘奈落’已经老了，老人家就总是忍不住地回忆往昔。”
“会长过谦了，一层塔界谁不知道，‘奈落’如日中天，当之无愧的第一公会，物资充沛，人员精明强悍，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
“第一？”伽行道哈哈大笑：“收留些属性数据有几分特色的可怜人，为他们提供个养老安身所罢了。别人不愿意接的任务，我们做，别人不敢剿的异牙，我们去剿，都是些脏活累活，还要护着城里那些孤魂野鬼，老的小的都要我们去伺候，说到底，只是不愿看到无常大人这样的人才被埋没罢了。”
虽是抱怨，言语中的招揽之意显而易见。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高阳小声嘟囔。
季初含笑问道：“会长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就是‘业火无常’，而不是冒名顶替？”
伽行道收敛笑容，用难以察觉的目光扫视一圈，不快不慢地开口：
“虽然‘天启之音’没有明确通报通关者ID，但系统运行必有记录，查阅和对照系统日志，这点小本事‘奈落’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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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有什么曲折离奇的奋斗史，也从未有过发展瓶颈事业低谷，在城市功能健全的“繁荣时期”，“奈落”攫取了大量财富，积累下丰厚的家底，甚至在某一时期充当了类似于“城市行政官署”的角色。
在这一届玩家的心目中，“奈落”似乎一直在那里，享受着无尽的资源，行飞扬跋扈之事，光芒万丈，人人趋之若鹜。
没人能定义“奈落”到底是好是坏，是黑是白。
传闻这一任会长伽行道掌权已近7年。他极度惜才，只要属性数值满足要求，不论出身高低，不论罪行大小，“奈落”一概全收，甚至不惜动用极其龌蹉卑鄙的手段打压排挤，强迫其他公会的高属性人才加入。
另一方面，“奈落”又显得低调内敛、无欲无求，对普通玩家的生死不屑一顾，对“拯救苍生”“匡扶人类霸业”之类的信念和口号嗤之以鼻。
他们只热衷于完成系统任务获取报酬，比如探索城市，或是猎杀异牙，属性低微的玩家，只要不主动挑事，“奈落”大多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也有小道消息表明，在一层塔界许多隐秘、龌龊、肮脏的非人交易里，总能看到“奈落”的影子。只是，缺乏确切信源和证据，多数人对此也仅仅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动机不一样，导致格局不一样，导致行为不一样。”
这是伽行道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每次当科利尔询问“奈落”建立的初衷是什么时，伽行道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科利尔知道“奈落”有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公会的存亡。他还知道公会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奈落”是伽行道自己取的名，寓意将死之人。
人前的伽行道杀伐果决，贪婪地享受人生，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但科利尔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伤与绝望，仿佛看不到黎明的永夜。
无常出现的那一天，伽行道破天荒地拉着科利尔喝了很多酒。以前他都只喝茶，他说酒精会阻碍人的判断力，而他们是常年走在钢丝上的人，需要最清醒的判断。
那天他似乎很高兴，仿佛寻得某样至宝，喝着喝着他就醉了，科利尔去扶他时，分明看见他眼角有泪光。
对伽行道而言，无常似乎就是那把解谜的钥匙。
科利尔不明缘由，可他知道，会长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而自己，只需要无条件的信任、服从、执行。
所以，当令官通传‘业火无常’登门拜访时，伽行道丝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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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伽行道匆匆来到公会大厅，客套话脱口而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这栋建筑以前是城市的交通枢纽，设计上集火车站、地铁站、公园、餐饮为一体，功能分区明确。
候车大厅宽敞明亮，玻璃穹顶带着旧世界浓郁的巴洛克风格，大面积的曲面彩绘玻璃将光线分割成许多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硕大的光斑。
“奈落”将这里作为议事、会客厅。穹顶正下方放置了一张装饰繁复精美的巨大圆桌，人们会谈时围桌而坐，以示平等、公平之意。
眼下，两位无常大大咧咧地坐于圆桌一端，一名侍女毕恭毕敬地奉上香气四溢的红茶。
四堂主规规矩矩的分列两侧，人人面带愠色，科利尔则在门口等着会长，所有人都不发一语。
伽行道在圆桌上首坐定，自我介绍道：“鄙人伽行道，暂时管理这个小公会。”
“旧世界中国西南产的红茶，汤色金黄如蜜，花香浓郁有回甘，竟没想到能在这里喝到。”一身白袍的季初侧坐在桌沿，坐姿随意，端着茶杯不住赞叹，“百闻不如一见，会长大人好品味。”
伽行道笑逐颜开：“早就听说业火无常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这年头能品出此茶来历的人可不多。茶树早就灭绝了，社区里也不可能买到，也就是在塔里能勉强过一两天曾经的好日子罢了，真羡慕古人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快速打量着面前两人。
“上将潘凤、比斯。”季初开门见山，简短地介绍。高阳身着黑袍，帽檐遮住半张脸，半躺在柔软宽阔的扶手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双脚抬高直接放在桌上，姿势极尽嚣张。
“好ID！既有古代名将之风，又朗朗上口，不拘俗套，想必无常大人也是念旧之人？”伽行道不住地称赞，目光真诚态度谦卑，言辞装腔作势，听得高阳一阵鸡皮疙瘩。
季初却显得十分受用，回以更加诚恳的笑容：“昨日不可追，来日犹可为，会长大人总迷恋旧事物可不好。”
伽行道长叹：“可惜啊，‘奈落’已经老了，老人家就总是忍不住地回忆往昔。”
“会长过谦了，一层塔界谁不知道，‘奈落’如日中天，当之无愧的第一公会，物资充沛，人员精明强悍，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
“第一？”伽行道哈哈大笑：“收留些属性数据有几分特色的可怜人，为他们提供个养老安身所罢了。别人不愿意接的任务，我们做，别人不敢剿的异牙，我们去剿，都是些脏活累活，还要护着城里那些孤魂野鬼，老的小的都要我们去伺候，说到底，只是不愿看到无常大人这样的人才被埋没罢了。”
虽是抱怨，言语中的招揽之意显而易见。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高阳小声嘟囔。
季初含笑问道：“会长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就是‘业火无常’，而不是冒名顶替？”
伽行道收敛笑容，用难以察觉的目光扫视一圈，不快不慢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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