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一水
蟹老板没作声。
假虚无趴在那里哼笑了一声。
而虚无看起来也不像真的在等他回答，一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烧酒，没一会功夫就让一瓶烧酒见了底，继而她又开了一瓶，顺手拿起两酒杯，不紧不慢的把酒杯斟满，推了一杯给白岐，与他意思意思碰个杯，好像只是顺口一问：“那行凶者一身黑袍，遮住面貌，可身材纤细的也挡不住那一身戾气，不知蟹老板可有见过这样的‘人’？”
“没有。”
蟹老板终于开口了，他淡淡道：“承蒙虚无姑娘抬举，小人只不过有幸得陆大人赏识，才有资格成为这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地仙，这些年小人一直循规蹈矩，不问世事不贪红尘，怕是虚无姑娘问错人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是酸词酸调，白岐听着忍不住牙疼似的’嘶‘了一声，感觉蟹老板说话语气德行特别像某个人，同时暗暗想到：“果然是某些人看中的，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虚无却笑而不语，再次与白岐碰了杯，继续喝酒，可当白岐的目光与需无相触那一霎时突然福至心灵，立刻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问虚无：“虚无，进来这么久了，竟然才发现有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难道你都不惊讶？这简直太神奇了，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个你不知道的孪生妹妹？”
“我天生地养，开始只是一团火焰，后来戾气吸多了幻化成形。”虚无笑道：“当初成人时也没有化出两个我，所以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不如问问蟹老板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又把问题抛给了蟹老板。
蟹老板顿了一下，随即解释：“小无确实为戾气所化，但我敢保证浪漫湖之事不是她做的。”
“你怎么保证？”白岐立刻放下酒杯，严肃道：“你的保证有实质证据吗？如今那具尸体气感魂魄全无，好好的血肉之躯突然之间连个全尸魂魄都没留下，这让他的家人朋友怎么去接受？蟹老板既然身为地仙，就应该知道纵容一些恶人在人间行走会酿成什么后果。”
这是质问。
问的好像那位小无同学就是头号嫌疑人。
小无冷笑一声：“白处长说这些就没意思了，难道你旁边坐的那位就不是戾气所化？你怎么不问问她昨夜去哪里了？毕竟像她这样的大恶之人吞噬一个灵魂连一秒都不要，你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白岐：“你可以怀疑她，但我也可以怀疑你，不管人界鬼界还是妖界，凡事讲证据，你只要做了，自有人收拾你，那时候最好劳烦姑娘换张脸，毕竟虚无这张脸你真的不适合。”
大家说话已经开始往不好听的方向发展，白岐随意，小虚无更随意，她轻笑道：“收拾我？小哥哥你还是先学会自保再说吧，毕竟我要不高兴了，弄死你都不需要用根手指头。”
白岐瞟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屑道：“按道理在我刚才进门时就该被你弄死了，请问你成功了吗？”
他俩吵得不亦乐乎，一旁的虚无也不插嘴，自顾自的喝酒，无知无觉中两瓶白烧见了底，她头顶的龙更是一句话没有，安静的当个摆设，蟹老板更是，沉默的站在吧台后，不知道再想什么。
就在虚无准备开第三瓶酒时，蟹老板像是舍不得自家烧酒被糟践似的，立马移到了她身边，一把夺过酒瓶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准喝了。”
不管虚无是什么样大恶之人，曾经又是怎么样让地府抖三抖…可如今两瓶白烧灌下肚也照样犯迷糊，她不满的去捞蟹老板手里的酒，可想而知捞了个空，结果这位脾气上来了，立马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赏了蟹老板一巴掌。
此巴掌清脆响亮，让白岐和小虚无瞬间闭了嘴，龙程也被惊的睁开了眼睛，胡子吓得抖了三抖。
只有蟹老板，表情不变，仿佛那一巴掌不是落在他的脸上。
“给我。”虚无欲要去抢。
蟹老板不给，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变戏法似的让手里的酒瓶突然消失不见，这时他才得以空出手扶稳摇摇晃晃的虚大恶人，哄她般：“没有了就不喝了。”
虚无盯着他的手不作回应。
一时之间，大家有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虚无……”白岐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嗯…”虚醉鬼应了一下，随记抬头扯起嘴角…
她这一笑，蟹老板脸色变了变，果不其然，虚醉鬼喝的神志不清开始犯起了淘气……就见她周身凝聚起一股戾气，此戾气肉眼可见，围在她身边上蹿下跳，不知道在群魔乱舞什么。
龙程从她青丝之中抽出，幻化成形后一脸无奈的站在白岐身边。
“她…这是…醉了…我去。”白岐话还没有问完，又见那些戾气迅速合到一起，炸烟花似的往屋顶蹿去，紧接着餐馆整个屋顶整整齐齐的被掀了出去。
屋顶被掀，事情不大，可要是砸到路人，让那些戾气释放出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蟹老板对此很是无奈，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对虚无恭恭敬敬说一声：“得罪了。”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虚无扛到肩上就地消失，而那块被掀出去的房顶又以不可思议速度回到了原位，一切快的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这……”
白岐刚想说话，在他对面的小无也突然消失不见，不一会儿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龙程。
“……”
“他们人呢？”白岐一脸麻木的问龙程。
龙程抱着臂膀：“应该去了极寒之地，虚无那样子要是不被带走，怕是明早各地新闻就是《新城一夜之间被不明力量销毁》”
白岐‘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那蟹老板是陆良？”
龙程：“嗯……你不要觉得，就是。”
“那小无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也是他弄出来的。”
“所以…我俩…现在”
“嗯。”
所以我俩被抛弃了……
所以那具干尸到底是谁所为……
所以白岐的第六感算个什么东西…
……
地府之下，极寒之地，蟹老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放下虚无后立刻变成了温润儒雅的陆判官。
极寒之地，方圆千里，寸草不生，一片荒芜，虚无本不喜这里，体内的戾气再此处肆意横行，所到之处尘土飞杨，大地就这么被她震出一个个深坑，如此持续下去人间肯定会受影响引起大地震。
专门给虚无擦屁股的陆大判官恨不得把这只醉鬼打晕，然后把她困在这极寒之地再睡上一万年才好。
还好，虚醉鬼戾气并不是用之不尽，待她将身体中戾气释放差不多后，就见她整个肩膀耷了下来，腰佝偻着，从背影看真的有那么一点垂暮之年的意思。
虚无虽为戾气所化，可她现在身体里有魂魄，那些魂魄并不是常人之魄，它的存在大概是与虚无体内的戾气平衡，若戾气散去，虚无的身体很有可能承受不了魂魄，
身体，是血肉之躯，异常脆弱不击。
陆良也想过，若是虚无执意散去戾气……那么她的身体在承受不住那些魂魄后会发生什么？
爆体？还是魂飞魄散？
不管哪种可能，陆良都不想面对。
戾气散，生命终结。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陆良皱起了眉头，然后他就看到刚才还把戾气当烟花放的虚无一头栽了下去……
“虚无……”陆良脸色一变，飞身跃过接住她，可就在陆良碰到她的身体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发现，虚无的身体正在衰竭……
为什么会这样？
陆良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虚无怎么了？这些戾气在她身体里这么多年，早就该运用如常，可为什么…她的身体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
陆良第一反应是赶紧把这些戾气重新塞进虚无身体，可等他将那些戾气重新收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进虚无体内时……突然发现，这些戾气好像拒绝回到虚无身体。
“虚无，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陆良慌了，终于丢掉‘儒雅’帽，忍不住对虚无喊起来。
虚无经刚才一闹，浆糊的脑袋已经清醒不少，可她仍然体力不济的倒在陆良怀里，表情有点愣怔，似乎想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陆良怎么突然扯开嗓子对她喊。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陆良又朝她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命了吗？”
“是啊，不要了。”虚无笑了，眉眼弯弯，似乎根本不当回事。
陆良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怀里的人比想象中要单薄，有那么一瞬间，陆良觉得这位能让众鬼神都敬而远之的大恶之人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强大。
虚无笑着笑着突然眉头拧了起来，下一秒她推开陆良开始猛烈咳嗽，极寒之地天寒地冻，几乎能把天地万物所有低等生命体封住，虚无没了戾气，在这里多待一秒，离作死更近一步。
陆良不作多想，抱起虚无离开极寒之地。
地府这个地方，凡人走一遭回去病三年霉十年，虚无虽不是凡人，可陆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黄泉路旁。
黄泉路旁彼岸花海不开花，放眼看去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凄凄凉凉，铺在黄泉路边非常衬景。
而虚无，因为无陆良抱着她，此人非常自然的勾住他脖子，即便脸色苍白却依然藏不住她眼中的促狭，等陆大判官发现时虚无似乎觉得还不够，作妖似的把另一只手勾了过去，很自然的环住了他。
陆良：……
要不是怀里的人真的很虚弱，就凭虚无做的事，陆大判官非常想把她丢出去。
“这是…何处？”虚无问道。
“黄泉路。”陆良没好气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为什么那些戾气不能回到你身体了。”
“嗯…”虚无像是看不懂陆良难看的脸色，歪着脑袋装模作样的作出思考状。
其实虚无对陆良始终保持着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的心理……陆良是女娲所造，虚无是女娲所困，昆仑被女娲塞进了无尽轮回…虚无本身对女娲意见很大，怎奈这些圣人仿佛有着通天本领，哪怕虚无一身戾气能上天蹿地，能让百万生灵毁于一旦，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打不过昆仑，打不过女娲……
这让虚无很挫败，起初她故意躲着陆良，有他在的地方定会绕道而行，就连地府也从不踏足。虚无一直都有自己的脾气，当初陆良让她把放出的厉鬼送回地府，她嫌麻烦，直接灭了…反正就是不想看见陆良。
可她不想见，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陆良性格内敛克制，他想见虚无总会有一百种理由，可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偷偷教龙程修炼，会在她沉睡之时解决那些觊觎她的妖魔鬼怪。
这几千年下来，虚无可谓是一帆风顺，连个上档次的妖怪都没有遇到，虽说虚无心思并不细腻，可几千年活下来她若还装着不明白，那陆良也算瞎了眼了。
虚无怎么也没想到陆良会对她有那种感情，她以为她会排斥，可当虚无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陆判官只要看见自己就会一副努力克制浑身不自然的样子，心里又莫名的想要调//戏他一番，看到一向风度翩翩的陆判官如何窘迫不安，她觉得很有趣。
哪怕现在，即便虚大恶人虚弱无比，她还是忍不住晃着脑袋对陆良说：“因为我想做个凡人，也想活几十年死了进轮回，然后忘记前尘往事……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就记不得陆大判官了…不过没关系，陆大人这么俊俏，说不定我看到后会春心萌动呢，对不对？”
陆良终于面无表情的把虚无扔了出去。
虚无哈哈一笑，落地时微微踉跄一下，随后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都说黄泉路旁彼岸花海，那花海呢？”
陆良继续面无表情：“虚大恶人都厉害，吼一声万鬼沸腾，彼岸花海变火海，等到你听说，彼岸花早已不敢继续开花。”
经陆良这么一提醒，虚无好像想起来确实有这事，这大尾巴狼非但没有愧疚，还非常狂妄的一挥手：“那没事，改明儿我想办法让这里继续开满彼岸花。”
陆良：……
估计酒还没醒透。
可随即，虚无真的从袖中拿出一粒种子伸到陆良面前，挤眉弄眼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还剩一株花胚，而且那株应该是母株，诺，我告诉你，我这里这株可是公的，你若种在那母株旁，他俩嗯嗯嗯后，不日这黄泉路边定重复当日花海。”
陆良：……
他一脸麻木的把种子收下，仍不忘追问:“为什么刚才你释放的戾气不能回到你身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正在衰竭，你到底为了什么？“
陆良可不会因为虚无故意没正形的打岔而忘记正事，可他在一边急的要死，正主却无所谓的说：“我不清楚，我能感觉自己身体里魂魄正在苏醒，而且他很排斥这些戾气，我没办法控制。”
虚无是戾气所化，本无魂无魄，后被女娲封在极寒之地，给她塞了不知所谓的魂魄……
可并没有人知道这些魂魄从何而来？
陆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魂魄竟然能在虚无体内鸠占鹊巢，那他们苏醒是不是就会占据虚无身体？
如果夺位成功，虚无还是那个虚无吗？
“那……那如果把这些魂魄从你身体抽出…”陆良几乎颤着声音问：“再把这些戾气装回身体，你会不会就会没事了。”
虚无这次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她笑了起来，反问陆良：“你跟了女娲那么久，你觉得她是想留我还是毁我？”
这次轮到陆良沉默了，虚无想的没错，女娲心存仁慈，为万物苍生不为大恶之人。
从来没人会信任大恶之人，虽然虚无几千年来从未做过大恶之事，却因为戾气所化不被众人接受，哪怕她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那也是心存恶念，理应万劫不复。
虽然陆良很想对虚无说：“我相信你，我陪你。”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虚无来说只会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屁，她在乎的只有那位先入为主的山圣。
“虚无，我会……”
陆良刚想说什么，不远处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滚滚而来，引的陆良不得不先闭上嘴把目光转过去。
只见黄泉尽头十大阎罗带着众小鬼声势浩大而来，小鬼们千奇百怪，有歪眼的、斜嘴的、断手的、没脑袋的…凑在一起场面非常滑稽。
陆良的脸沉了下去，虚无却没心没肺的笑道：“这都些什么玩意，不是说地府的公职人员都是一水的帅哥吗？怎么，我不配帅哥礼遇？”
说话间，那群歪瓜裂枣和阎罗已经到了黄泉路边，大概是这些妖魔鬼怪忌惮虚无，他们只敢站在路边与虚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一位身穿黑绸缎，胸前绣着青龙满脸络腮胡的阎罗上前一步，先开口：“陆良，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你知不知道她一来，地府万鬼躁动，尤其是那些关入地狱之中的恶鬼，更是按耐不住的想要冲出牢笼，万一让这些恶鬼再次出逃，我们肯本扛不住。”
这话说的就有一点放屁了。
陆良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把虚无护在背后冷冷道：“是吗？谁按捺不住了可以告诉我，极寒之地有的是位置装下你们。”
陆良护的可谓是明目张胆，十阎罗身后的众小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集体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位陆判官一言九鼎真把它们送到极寒之地。
这没出息的场面瞬间让黑衣阎罗忍不住腹诽：“md，说好要闹的，现在装起孙子，这戏怎么演？”
而虚无更是火上浇油，站在陆良身后好整以暇道：“怎么，地府现在如此不严谨了吗？十大阎罗连个小鬼都看不住，如此没用，那还不如早点滚下来让我去坐一坐阎罗的位置。”
“放肆。”这时一位身穿红衣的阎罗站出来呵斥：“陆良，你身为地府判官不严于律己就算了，为何还要把大恶之人带入地府在这大放厥词，三千年前地府因为她身受重创，难道你是想让整个地府都变成无间地狱吗？”
这位阎罗大概是个暴躁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惹得他身后几个阎罗暗自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却还不住口，继续说：“陆良，我们知道你本事大，可大家都是为了地府，惩恶扬善这种话说的未免太冠冕堂皇，毕竟地府这地方乌烟瘴气，没原则没底线的小鬼太多，可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欢迎这位大恶之人，要是她再一不高兴大吼一声，那地府岂不又要花费百年来修复。”
他身后众小鬼：………
这狗*阎王到底会不会说话。
可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喊一声：“那什么东西跑了，是蛇，好大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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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虚无趴在那里哼笑了一声。
而虚无看起来也不像真的在等他回答，一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烧酒，没一会功夫就让一瓶烧酒见了底，继而她又开了一瓶，顺手拿起两酒杯，不紧不慢的把酒杯斟满，推了一杯给白岐，与他意思意思碰个杯，好像只是顺口一问：“那行凶者一身黑袍，遮住面貌，可身材纤细的也挡不住那一身戾气，不知蟹老板可有见过这样的‘人’？”
“没有。”
蟹老板终于开口了，他淡淡道：“承蒙虚无姑娘抬举，小人只不过有幸得陆大人赏识，才有资格成为这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地仙，这些年小人一直循规蹈矩，不问世事不贪红尘，怕是虚无姑娘问错人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是酸词酸调，白岐听着忍不住牙疼似的’嘶‘了一声，感觉蟹老板说话语气德行特别像某个人，同时暗暗想到：“果然是某些人看中的，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虚无却笑而不语，再次与白岐碰了杯，继续喝酒，可当白岐的目光与需无相触那一霎时突然福至心灵，立刻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问虚无：“虚无，进来这么久了，竟然才发现有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难道你都不惊讶？这简直太神奇了，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个你不知道的孪生妹妹？”
“我天生地养，开始只是一团火焰，后来戾气吸多了幻化成形。”虚无笑道：“当初成人时也没有化出两个我，所以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不如问问蟹老板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又把问题抛给了蟹老板。
蟹老板顿了一下，随即解释：“小无确实为戾气所化，但我敢保证浪漫湖之事不是她做的。”
“你怎么保证？”白岐立刻放下酒杯，严肃道：“你的保证有实质证据吗？如今那具尸体气感魂魄全无，好好的血肉之躯突然之间连个全尸魂魄都没留下，这让他的家人朋友怎么去接受？蟹老板既然身为地仙，就应该知道纵容一些恶人在人间行走会酿成什么后果。”
这是质问。
问的好像那位小无同学就是头号嫌疑人。
小无冷笑一声：“白处长说这些就没意思了，难道你旁边坐的那位就不是戾气所化？你怎么不问问她昨夜去哪里了？毕竟像她这样的大恶之人吞噬一个灵魂连一秒都不要，你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白岐：“你可以怀疑她，但我也可以怀疑你，不管人界鬼界还是妖界，凡事讲证据，你只要做了，自有人收拾你，那时候最好劳烦姑娘换张脸，毕竟虚无这张脸你真的不适合。”
大家说话已经开始往不好听的方向发展，白岐随意，小虚无更随意，她轻笑道：“收拾我？小哥哥你还是先学会自保再说吧，毕竟我要不高兴了，弄死你都不需要用根手指头。”
白岐瞟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屑道：“按道理在我刚才进门时就该被你弄死了，请问你成功了吗？”
他俩吵得不亦乐乎，一旁的虚无也不插嘴，自顾自的喝酒，无知无觉中两瓶白烧见了底，她头顶的龙更是一句话没有，安静的当个摆设，蟹老板更是，沉默的站在吧台后，不知道再想什么。
就在虚无准备开第三瓶酒时，蟹老板像是舍不得自家烧酒被糟践似的，立马移到了她身边，一把夺过酒瓶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准喝了。”
不管虚无是什么样大恶之人，曾经又是怎么样让地府抖三抖…可如今两瓶白烧灌下肚也照样犯迷糊，她不满的去捞蟹老板手里的酒，可想而知捞了个空，结果这位脾气上来了，立马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赏了蟹老板一巴掌。
此巴掌清脆响亮，让白岐和小虚无瞬间闭了嘴，龙程也被惊的睁开了眼睛，胡子吓得抖了三抖。
只有蟹老板，表情不变，仿佛那一巴掌不是落在他的脸上。
“给我。”虚无欲要去抢。
蟹老板不给，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变戏法似的让手里的酒瓶突然消失不见，这时他才得以空出手扶稳摇摇晃晃的虚大恶人，哄她般：“没有了就不喝了。”
虚无盯着他的手不作回应。
一时之间，大家有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虚无……”白岐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嗯…”虚醉鬼应了一下，随记抬头扯起嘴角…
她这一笑，蟹老板脸色变了变，果不其然，虚醉鬼喝的神志不清开始犯起了淘气……就见她周身凝聚起一股戾气，此戾气肉眼可见，围在她身边上蹿下跳，不知道在群魔乱舞什么。
龙程从她青丝之中抽出，幻化成形后一脸无奈的站在白岐身边。
“她…这是…醉了…我去。”白岐话还没有问完，又见那些戾气迅速合到一起，炸烟花似的往屋顶蹿去，紧接着餐馆整个屋顶整整齐齐的被掀了出去。
屋顶被掀，事情不大，可要是砸到路人，让那些戾气释放出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蟹老板对此很是无奈，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对虚无恭恭敬敬说一声：“得罪了。”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虚无扛到肩上就地消失，而那块被掀出去的房顶又以不可思议速度回到了原位，一切快的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这……”
白岐刚想说话，在他对面的小无也突然消失不见，不一会儿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龙程。
“……”
“他们人呢？”白岐一脸麻木的问龙程。
龙程抱着臂膀：“应该去了极寒之地，虚无那样子要是不被带走，怕是明早各地新闻就是《新城一夜之间被不明力量销毁》”
白岐‘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那蟹老板是陆良？”
龙程：“嗯……你不要觉得，就是。”
“那小无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也是他弄出来的。”
“所以…我俩…现在”
“嗯。”
所以我俩被抛弃了……
所以那具干尸到底是谁所为……
所以白岐的第六感算个什么东西…
……
地府之下，极寒之地，蟹老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放下虚无后立刻变成了温润儒雅的陆判官。
极寒之地，方圆千里，寸草不生，一片荒芜，虚无本不喜这里，体内的戾气再此处肆意横行，所到之处尘土飞杨，大地就这么被她震出一个个深坑，如此持续下去人间肯定会受影响引起大地震。
专门给虚无擦屁股的陆大判官恨不得把这只醉鬼打晕，然后把她困在这极寒之地再睡上一万年才好。
还好，虚醉鬼戾气并不是用之不尽，待她将身体中戾气释放差不多后，就见她整个肩膀耷了下来，腰佝偻着，从背影看真的有那么一点垂暮之年的意思。
虚无虽为戾气所化，可她现在身体里有魂魄，那些魂魄并不是常人之魄，它的存在大概是与虚无体内的戾气平衡，若戾气散去，虚无的身体很有可能承受不了魂魄，
身体，是血肉之躯，异常脆弱不击。
陆良也想过，若是虚无执意散去戾气……那么她的身体在承受不住那些魂魄后会发生什么？
爆体？还是魂飞魄散？
不管哪种可能，陆良都不想面对。
戾气散，生命终结。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陆良皱起了眉头，然后他就看到刚才还把戾气当烟花放的虚无一头栽了下去……
“虚无……”陆良脸色一变，飞身跃过接住她，可就在陆良碰到她的身体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发现，虚无的身体正在衰竭……
为什么会这样？
陆良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虚无怎么了？这些戾气在她身体里这么多年，早就该运用如常，可为什么…她的身体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
陆良第一反应是赶紧把这些戾气重新塞进虚无身体，可等他将那些戾气重新收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进虚无体内时……突然发现，这些戾气好像拒绝回到虚无身体。
“虚无，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陆良慌了，终于丢掉‘儒雅’帽，忍不住对虚无喊起来。
虚无经刚才一闹，浆糊的脑袋已经清醒不少，可她仍然体力不济的倒在陆良怀里，表情有点愣怔，似乎想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陆良怎么突然扯开嗓子对她喊。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陆良又朝她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命了吗？”
“是啊，不要了。”虚无笑了，眉眼弯弯，似乎根本不当回事。
陆良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怀里的人比想象中要单薄，有那么一瞬间，陆良觉得这位能让众鬼神都敬而远之的大恶之人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强大。
虚无笑着笑着突然眉头拧了起来，下一秒她推开陆良开始猛烈咳嗽，极寒之地天寒地冻，几乎能把天地万物所有低等生命体封住，虚无没了戾气，在这里多待一秒，离作死更近一步。
陆良不作多想，抱起虚无离开极寒之地。
地府这个地方，凡人走一遭回去病三年霉十年，虚无虽不是凡人，可陆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黄泉路旁。
黄泉路旁彼岸花海不开花，放眼看去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凄凄凉凉，铺在黄泉路边非常衬景。
而虚无，因为无陆良抱着她，此人非常自然的勾住他脖子，即便脸色苍白却依然藏不住她眼中的促狭，等陆大判官发现时虚无似乎觉得还不够，作妖似的把另一只手勾了过去，很自然的环住了他。
陆良：……
要不是怀里的人真的很虚弱，就凭虚无做的事，陆大判官非常想把她丢出去。
“这是…何处？”虚无问道。
“黄泉路。”陆良没好气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为什么那些戾气不能回到你身体了。”
“嗯…”虚无像是看不懂陆良难看的脸色，歪着脑袋装模作样的作出思考状。
其实虚无对陆良始终保持着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的心理……陆良是女娲所造，虚无是女娲所困，昆仑被女娲塞进了无尽轮回…虚无本身对女娲意见很大，怎奈这些圣人仿佛有着通天本领，哪怕虚无一身戾气能上天蹿地，能让百万生灵毁于一旦，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打不过昆仑，打不过女娲……
这让虚无很挫败，起初她故意躲着陆良，有他在的地方定会绕道而行，就连地府也从不踏足。虚无一直都有自己的脾气，当初陆良让她把放出的厉鬼送回地府，她嫌麻烦，直接灭了…反正就是不想看见陆良。
可她不想见，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陆良性格内敛克制，他想见虚无总会有一百种理由，可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偷偷教龙程修炼，会在她沉睡之时解决那些觊觎她的妖魔鬼怪。
这几千年下来，虚无可谓是一帆风顺，连个上档次的妖怪都没有遇到，虽说虚无心思并不细腻，可几千年活下来她若还装着不明白，那陆良也算瞎了眼了。
虚无怎么也没想到陆良会对她有那种感情，她以为她会排斥，可当虚无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陆判官只要看见自己就会一副努力克制浑身不自然的样子，心里又莫名的想要调//戏他一番，看到一向风度翩翩的陆判官如何窘迫不安，她觉得很有趣。
哪怕现在，即便虚大恶人虚弱无比，她还是忍不住晃着脑袋对陆良说：“因为我想做个凡人，也想活几十年死了进轮回，然后忘记前尘往事……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就记不得陆大判官了…不过没关系，陆大人这么俊俏，说不定我看到后会春心萌动呢，对不对？”
陆良终于面无表情的把虚无扔了出去。
虚无哈哈一笑，落地时微微踉跄一下，随后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都说黄泉路旁彼岸花海，那花海呢？”
陆良继续面无表情：“虚大恶人都厉害，吼一声万鬼沸腾，彼岸花海变火海，等到你听说，彼岸花早已不敢继续开花。”
经陆良这么一提醒，虚无好像想起来确实有这事，这大尾巴狼非但没有愧疚，还非常狂妄的一挥手：“那没事，改明儿我想办法让这里继续开满彼岸花。”
陆良：……
估计酒还没醒透。
可随即，虚无真的从袖中拿出一粒种子伸到陆良面前，挤眉弄眼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还剩一株花胚，而且那株应该是母株，诺，我告诉你，我这里这株可是公的，你若种在那母株旁，他俩嗯嗯嗯后，不日这黄泉路边定重复当日花海。”
陆良：……
他一脸麻木的把种子收下，仍不忘追问:“为什么刚才你释放的戾气不能回到你身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正在衰竭，你到底为了什么？“
陆良可不会因为虚无故意没正形的打岔而忘记正事，可他在一边急的要死，正主却无所谓的说：“我不清楚，我能感觉自己身体里魂魄正在苏醒，而且他很排斥这些戾气，我没办法控制。”
虚无是戾气所化，本无魂无魄，后被女娲封在极寒之地，给她塞了不知所谓的魂魄……
可并没有人知道这些魂魄从何而来？
陆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魂魄竟然能在虚无体内鸠占鹊巢，那他们苏醒是不是就会占据虚无身体？
如果夺位成功，虚无还是那个虚无吗？
“那……那如果把这些魂魄从你身体抽出…”陆良几乎颤着声音问：“再把这些戾气装回身体，你会不会就会没事了。”
虚无这次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她笑了起来，反问陆良：“你跟了女娲那么久，你觉得她是想留我还是毁我？”
这次轮到陆良沉默了，虚无想的没错，女娲心存仁慈，为万物苍生不为大恶之人。
从来没人会信任大恶之人，虽然虚无几千年来从未做过大恶之事，却因为戾气所化不被众人接受，哪怕她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那也是心存恶念，理应万劫不复。
虽然陆良很想对虚无说：“我相信你，我陪你。”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虚无来说只会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屁，她在乎的只有那位先入为主的山圣。
“虚无，我会……”
陆良刚想说什么，不远处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滚滚而来，引的陆良不得不先闭上嘴把目光转过去。
只见黄泉尽头十大阎罗带着众小鬼声势浩大而来，小鬼们千奇百怪，有歪眼的、斜嘴的、断手的、没脑袋的…凑在一起场面非常滑稽。
陆良的脸沉了下去，虚无却没心没肺的笑道：“这都些什么玩意，不是说地府的公职人员都是一水的帅哥吗？怎么，我不配帅哥礼遇？”
说话间，那群歪瓜裂枣和阎罗已经到了黄泉路边，大概是这些妖魔鬼怪忌惮虚无，他们只敢站在路边与虚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一位身穿黑绸缎，胸前绣着青龙满脸络腮胡的阎罗上前一步，先开口：“陆良，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你知不知道她一来，地府万鬼躁动，尤其是那些关入地狱之中的恶鬼，更是按耐不住的想要冲出牢笼，万一让这些恶鬼再次出逃，我们肯本扛不住。”
这话说的就有一点放屁了。
陆良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把虚无护在背后冷冷道：“是吗？谁按捺不住了可以告诉我，极寒之地有的是位置装下你们。”
陆良护的可谓是明目张胆，十阎罗身后的众小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集体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位陆判官一言九鼎真把它们送到极寒之地。
这没出息的场面瞬间让黑衣阎罗忍不住腹诽：“md，说好要闹的，现在装起孙子，这戏怎么演？”
而虚无更是火上浇油，站在陆良身后好整以暇道：“怎么，地府现在如此不严谨了吗？十大阎罗连个小鬼都看不住，如此没用，那还不如早点滚下来让我去坐一坐阎罗的位置。”
“放肆。”这时一位身穿红衣的阎罗站出来呵斥：“陆良，你身为地府判官不严于律己就算了，为何还要把大恶之人带入地府在这大放厥词，三千年前地府因为她身受重创，难道你是想让整个地府都变成无间地狱吗？”
这位阎罗大概是个暴躁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惹得他身后几个阎罗暗自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却还不住口，继续说：“陆良，我们知道你本事大，可大家都是为了地府，惩恶扬善这种话说的未免太冠冕堂皇，毕竟地府这地方乌烟瘴气，没原则没底线的小鬼太多，可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欢迎这位大恶之人，要是她再一不高兴大吼一声，那地府岂不又要花费百年来修复。”
他身后众小鬼：………
这狗*阎王到底会不会说话。
可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喊一声：“那什么东西跑了，是蛇，好大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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