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飞心系尖刀连 小翠情暖落凤坡
关飞看到鬼子的准星一直在他眼前晃荡，突然一颗子弹冲出枪膛呼啸着向自己飞来，他躲闪不及，子弹击飞进了他的胸膛，随后胸部一阵剧痛。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从床上坐起来。
“爹！”
“娘！”
“他醒了！”
关飞喘着粗气打量着这间屋子和这个说话的姑娘，“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这儿是我家，我叫夏小翠。”
小翠的爹娘听到喊声，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年轻人，你可差点就没命了。”小翠的老爹说，“大夫说就差一点子弹就打中心脏了。”
关飞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幸亏你遇到了我们家小翠，换成别人你也就没命了。”小翠的娘说。
“你是当兵的吧，你都昏睡了两天了，还记得黄牛岭不？你们跟鬼子干仗。”小翠羞红了脸，“你可沉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回来。”
关飞终于回想起了黄牛岭的那场阻击战，他想起了张大龙、大猛还有一些死去的战士，想起了鬼子的子弹击中自己的瞬间，然后记忆就中断了。
想起尖刀连关飞鼻子一酸，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想知道自己伤得重不重，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但疼痛让他明白现在他已身不由己。
“谢谢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关飞虚弱地说。
“你就不要客气了，看来你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了。我是小翠的老爹，以后就叫我夏老爹吧。”
“好吧老爹，大恩不言谢，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山里的生活是很让人羡慕的，这里的鸟语花香会让人流连忘返。特别是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窗外一群快乐的小鸟就会叽叽喳喳，追逐嬉戏把你从睡梦中叫醒。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关飞的心里却从未平静过，他时刻都在想着回到尖刀连。好在小翠一家对他悉心照顾，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也许不久他就可以回去了。
小翠家并不富裕，为了给关飞补身体，夏老爹几乎每天都要去山上打猎。不打猎的时候就陪关飞聊天，打发时间。夏老爹说这里叫“落凤坡”，他们原本不在这里住，他们的家在牛前镇的老亘村。两年前他们在家乡被鬼子闹腾的不能安生，就逃到了这里搭了几间房子住了下来，同来的有四五户人家。这里很僻静，鬼子还没有来过。
小翠一家待关飞如同自家人，关飞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告诉夏老爹自己是八路军的一个连长，黄牛岭那一仗自己的连队损失惨重，现在非常担心他们，也不知道连队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
其实尖刀连的情况远比关飞想象的复杂，虎子为了寻找关飞去了平安城情况未知，就连赵志刚团长也因为尖刀连铤而走险去了平安城，冯志明来到尖刀连后加强了训练和宣传，确实也招募了一些年轻的村民加入了尖刀连，但尖刀连士气仍然不是很高。
“指导员，咱们啥时候找小鬼子算账，我都快憋疯了。”又是周小旺。
“战士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我们还没有接到上级的作战命令，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说来也巧，团部还真的来命令了。
原来佐藤师团的一个先头大队准备进驻平安城替换山口光一，途经杨各村时遇到了国军728团的一支南撤的队伍，大队长饭野谷夫命令歼灭这支国军的队伍。
国军请求八路兄弟支援。
陈政委犹豫不决，要说支援还是尖刀连最适合，其他的部队都距离太远。可是尖刀连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得起一场战斗，而且他们的敌人是一个联队。
思考再三，陈政委还是决定派尖刀连去执行任务，不过他再三叮嘱，要吸取上次战斗的教训，不能硬扛，打法要灵活。
尖刀连磨刀霍霍火速前去支援，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国军728团的这支连队几乎全部牺牲，令人意外的是日军的联队长饭野谷夫竟然被一个身负重伤的国军士兵近距离射杀。原来饭野谷夫是一个比较自负的人，从一个普通步兵到联队长，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没有家族背景的影响。在部队里饭野谷夫也算是一个出色的神枪手，追赶国军的时候，他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枪法就从士兵手中拿过一把三八枪瞄准了逃跑的国军士兵，枪枪毙命。六个士兵因此倒下，血染大地。第七个已经被瞄准，饭野谷夫的右手食指正果断地把扳机向后扳动。
枪声响了，饭野谷夫倒下了。
他没想到就在他不远处有一个枪口早已瞄准了他。就是那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国军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子弹打穿了饭野谷夫的心脏。
饭野谷夫死了，日军不得不草草收兵。
后来平安城的山口光一就接替饭野谷夫升任大队长。
冯志明指导员向团部报告了杨各村支援任务的情况，不免有些懊恼，本来是想借这次战斗提升一下士气，没想到连鬼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韩冰很消沉，她把自己的情绪写进了日记：
“连长被俘了，大家情绪不高，我的内心更是充满了焦急与失落。
这个英勇、果敢的男人曾经让我魂不守舍，让我萌动一种感情，一种很美好的感情。现在这种感情成了我的哀愁。
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八路军战士不该这么消沉，日本侵略者还在我们的土地上暴殄生灵，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希望非常渺茫，但我仍愿意相信他能够回来，希望虎子能尽快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冯志明对大家的状态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又把战士们集合起来训话。
“同志们，杨各村的战斗我们便宜了小鬼子，但是看到大家的士气我有些担心，要是真的遇到了小鬼子，不知道我们尖刀连还能不能打胜仗。打仗就会有牺牲，大家不能因为关连长的离去就一蹶不振，战争还没有结束，尖刀连的使命还在继续。我们要继续战斗，直到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冯志明指导员还真善于做思想工作，一番话让战士们热血沸腾。
“顾峻！”
“到！”
“黄牛岭那一仗后你们排就剩周小旺你们两个了，都打没了，你小子也不急不躁的。”
“那，指导员，我能有啥办法啊。”
“尖刀连不能没有神枪排。”
“我知道我们排的重要性，但是……”
“但是什么，神枪手都是练出来的，咱们的战士已经满员，不缺战士，你一个排长能有什么办法你自己想去。”
“是！我知道了，请指导员放心。”
“韩冰、关小晴、王小敏你们三个散会后到连部去一趟。”
“是！”韩冰、关小晴、王小敏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指导员有啥指示。
韩冰三人心情忐忑地去见指导员。
“韩冰、关小晴你们两个有事没事就爱抹眼泪，你们还像八路军战士吗？”冯志明指导员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韩冰、关小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没想到指导员这么直接。
“你们的坏情绪会影响我们尖刀连的士气……”冯志明本来想狠狠地批评一下她们两个，但看到韩冰后他的气就消了一半。说心里话，自从来到尖刀连他就发现韩冰对他来说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她不光人长得好看，学识、谈吐举止、大家闺秀的气质与涵养都吸引着他，毕竟这年月这样的女孩子不多。有时候他也会自嘲一番，冯志明啊冯志明，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团长让你到尖刀连当指导员，不是让你谈情说爱来了。想起这些他就会摇摇头，会心的笑一会儿。
“谢谢指导员的批评和提醒，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管理自己的情绪，决不拖尖刀连的后腿。”韩冰认真地保证着，她想如果真像指导员说的那样，事情就真的很严重。
“我们一定注意。”关小晴也随声附和着。
“你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冯志明转移了话题，“以后没任务的时候，你们就帮着王小敏把文工队搞起来，让大家积极参与，发挥自身特长。多做宣传，争取更多的人加入咱们的队伍。”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别说，这文工团还真让她们几个搞得红红火火。看，文工部有两排战士坐得整整齐齐在听马小七说书。冯志明偷偷地凑了过去。马小七说书还真像那么回事，有模有样。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就开说：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今天咱们说一说关飞关连长他大战鬼子兵，关飞何许人也？八路军尖刀连的连长。关连长一身豪气浑身是胆，他带领尖刀连杀得鬼子抱头鼠窜、闻风丧胆。且说那一日关连长进了平安城，他这一去不打紧，鬼子少佐中村他就丢了性命……”
“好！”冯志明带头鼓起掌来，“你小子还有这能耐，不说书还真可惜了。”
马小七有点不好意思，“让指导员笑话了。我爷爷是说书的，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一些茶馆酒肆，时间久了就记住了一些。”
“这很好，现在都派上大用场了嘛，以后的抗日宣传就靠你们了。”
太阳升起来了，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落凤坡。
关飞神情专注地慢慢擦着他的那把毛瑟手枪，明明已经擦得很亮了，可是他还在擦。
“又想你的部队了吧。”夏老爹仿佛看透了关飞的心事，他在一边蹲下，抽着烟。
“是想他们了，这些天来他们见不着我，也会很着急吧。”关飞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说实话我也想叫你尽快回去，毕竟打鬼子还得靠你们，”夏老爹咳嗽了几声，像是被烟呛着了。“小鬼子不走，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就没个头啊。”
“老爹你放心，我们迟早会赶走小鬼子的。”
“要是真能赶走小鬼子，我们一家还搬回老亘村。”夏老爹吐出一口烟说，“我也想念那里的邻里乡亲了，还有我们的那间磨坊。”
夏老爹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邻里乡亲相处得好，生活也算无忧无虑吧。在老亘村开了间磨坊，十里八村的小有名气。自打小鬼子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能活下来就万幸了。
关飞收起那把毛瑟手枪，费劲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我心里着急呀，现在就想去打鬼子，就是我这身体不争气。”
“不打紧，再养几天兴许就好了。”
夏老爹抽完烟，拿起猎枪去后山碰运气去了，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打一只野兔山鸡什么的回来。
其实关飞的伤恢复得还是挺快的，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关飞心里明白，这多亏了夏老爹一家，特别是小翠的悉心照顾，他早把小翠当亲妹妹了。刚开始的时候小翠还有些顾虑，日子久了她自然了许多，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他洗衣、换药了，只是有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羞涩。
“该换药了，连长。”夏小翠调皮地说。她把药盘放在了关飞的床头。
“别叫我连长，叫哥。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就不长记性。”
“我不习惯叫你哥，就喜欢叫你连长。”
“小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这样照顾我，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就是你亲哥。”关飞动情地看着小翠，心中暗想能遇着她真是三生有幸，欠她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完。
小翠鼻子一酸，忽然想起了哥哥。她一边敷药一边低声地说，“我对哥哥也没这样过。”
敷完药关飞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外面阳光普照。
“小翠，扶我去外面透透气吧。”
“好吧，我先去收拾一下。”
小翠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垫上一个小褥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关飞坐在上面。
落凤坡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阳光温暖，白云悠悠。山影朦胧树影婆娑，远远近近错落有致；花香袭人，鸟声婉转。
“你喜欢落凤坡吗？”小翠看着远方，问。
“当然喜欢了，要不是打仗我都不想走了。”
“打完仗，你还会再来吗？”
“打完仗要是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再来的。”
“爹说等日子太平了，我们还搬回去住。”
“你们不管搬到了哪里都是我的亲人。”
“怎么没听你说过家里人呢？”小翠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又好像在试探。
“爹娘都死了，还有一个妹妹，没别的亲人了。”想起家里的遭遇关飞不自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几年前得了伤寒病死掉了。”
“你命里是不缺哥哥的，这不又救回来一个哥哥。小翠，说一下你是怎样救我的，中弹以后我就啥都不记得了。”
“那天我去后山打猎，追一只狍子就到了黄牛岭，没想到你们在打仗。”
“你没听到枪声吗？”
“听到了，我没见过打仗。你们很快就打到了我跟前，我赶紧躲了起来。我看见你倒在了地上，后面追过来十几个鬼子，我的心跳的厉害，我都想好了，鬼子再往前来我就开枪。可是不知道为啥鬼子突然不追了，着急往回赶。”
“小翠，多亏了你了，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小翠正要说什么，忽然她紧张起来，把脸转了回来。关飞警觉地发现院子外的斜坡上有一个人在向这里张望，村民模样的打扮。
“外面那个人是谁?”
“张来喜。”
小翠停顿了一下，说：“前阵子他来找老爹提亲，被老爹赶出去了。”
“为啥要赶人家走？”
“他这个人游手好闲，我讨厌他。”小翠看了一眼关飞，“他不死心，老在我们院子外面转悠。”
“还有这样的人。”关飞再去看时发现张来喜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回部队的时候把我也带走吧。”小翠一脸认真的表情。
“不行！”关飞斩钉截铁地说。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日子可不好玩，他不能让小翠去遭这种罪，再说小翠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向老爹交代。
小翠低下头来，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大概还没有被别人这么绝情地拒绝过，落凤坡的日子虽然平静，但是姑娘大了，她也有自己的主张和看法了，她不想过这种无聊的日子了，可是谁又能知道她的心思呢。
关飞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流泪，马上心肠就软了下来。
“小翠，落凤坡多好，为啥要跟着我出去遭罪？”
“我就是想跟着你去遭罪，我有猎枪能打鬼子，不会拖累你。”
“没有拖累不拖累的，我们天天出生入死，你不知道有多危险。”
“你吓不住我，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仗。能和你在一起打鬼子，我什么都不怕。”
“我真没吓你，危险不说，你替老爹、老娘想过没有，你走了他们得有多担心你。老爹岁数也大了，老娘还有病，谁来照顾他们？”
“我就觉得在落凤坡日子没盼头——我不想让你走，又留不住你。”
“小翠，等仗打完了，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就不走了，和你一起孝敬老爹、老娘。”关飞说着，直了直腰向远处望去，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仗还得打多久。
小翠勉强点了点头。
六天后关飞辞别了夏老爹一家，小翠送了老远。
关飞一心想着尖刀连，黄牛岭的那场阻击战后战士们死伤惨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战士，他们都怎么样了。关飞恨不得一步走到磨盘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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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娘！”
“他醒了！”
关飞喘着粗气打量着这间屋子和这个说话的姑娘，“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这儿是我家，我叫夏小翠。”
小翠的爹娘听到喊声，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年轻人，你可差点就没命了。”小翠的老爹说，“大夫说就差一点子弹就打中心脏了。”
关飞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幸亏你遇到了我们家小翠，换成别人你也就没命了。”小翠的娘说。
“你是当兵的吧，你都昏睡了两天了，还记得黄牛岭不？你们跟鬼子干仗。”小翠羞红了脸，“你可沉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回来。”
关飞终于回想起了黄牛岭的那场阻击战，他想起了张大龙、大猛还有一些死去的战士，想起了鬼子的子弹击中自己的瞬间，然后记忆就中断了。
想起尖刀连关飞鼻子一酸，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想知道自己伤得重不重，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但疼痛让他明白现在他已身不由己。
“谢谢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关飞虚弱地说。
“你就不要客气了，看来你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了。我是小翠的老爹，以后就叫我夏老爹吧。”
“好吧老爹，大恩不言谢，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山里的生活是很让人羡慕的，这里的鸟语花香会让人流连忘返。特别是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窗外一群快乐的小鸟就会叽叽喳喳，追逐嬉戏把你从睡梦中叫醒。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关飞的心里却从未平静过，他时刻都在想着回到尖刀连。好在小翠一家对他悉心照顾，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也许不久他就可以回去了。
小翠家并不富裕，为了给关飞补身体，夏老爹几乎每天都要去山上打猎。不打猎的时候就陪关飞聊天，打发时间。夏老爹说这里叫“落凤坡”，他们原本不在这里住，他们的家在牛前镇的老亘村。两年前他们在家乡被鬼子闹腾的不能安生，就逃到了这里搭了几间房子住了下来，同来的有四五户人家。这里很僻静，鬼子还没有来过。
小翠一家待关飞如同自家人，关飞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告诉夏老爹自己是八路军的一个连长，黄牛岭那一仗自己的连队损失惨重，现在非常担心他们，也不知道连队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
其实尖刀连的情况远比关飞想象的复杂，虎子为了寻找关飞去了平安城情况未知，就连赵志刚团长也因为尖刀连铤而走险去了平安城，冯志明来到尖刀连后加强了训练和宣传，确实也招募了一些年轻的村民加入了尖刀连，但尖刀连士气仍然不是很高。
“指导员，咱们啥时候找小鬼子算账，我都快憋疯了。”又是周小旺。
“战士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我们还没有接到上级的作战命令，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说来也巧，团部还真的来命令了。
原来佐藤师团的一个先头大队准备进驻平安城替换山口光一，途经杨各村时遇到了国军728团的一支南撤的队伍，大队长饭野谷夫命令歼灭这支国军的队伍。
国军请求八路兄弟支援。
陈政委犹豫不决，要说支援还是尖刀连最适合，其他的部队都距离太远。可是尖刀连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得起一场战斗，而且他们的敌人是一个联队。
思考再三，陈政委还是决定派尖刀连去执行任务，不过他再三叮嘱，要吸取上次战斗的教训，不能硬扛，打法要灵活。
尖刀连磨刀霍霍火速前去支援，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国军728团的这支连队几乎全部牺牲，令人意外的是日军的联队长饭野谷夫竟然被一个身负重伤的国军士兵近距离射杀。原来饭野谷夫是一个比较自负的人，从一个普通步兵到联队长，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没有家族背景的影响。在部队里饭野谷夫也算是一个出色的神枪手，追赶国军的时候，他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枪法就从士兵手中拿过一把三八枪瞄准了逃跑的国军士兵，枪枪毙命。六个士兵因此倒下，血染大地。第七个已经被瞄准，饭野谷夫的右手食指正果断地把扳机向后扳动。
枪声响了，饭野谷夫倒下了。
他没想到就在他不远处有一个枪口早已瞄准了他。就是那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国军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子弹打穿了饭野谷夫的心脏。
饭野谷夫死了，日军不得不草草收兵。
后来平安城的山口光一就接替饭野谷夫升任大队长。
冯志明指导员向团部报告了杨各村支援任务的情况，不免有些懊恼，本来是想借这次战斗提升一下士气，没想到连鬼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韩冰很消沉，她把自己的情绪写进了日记：
“连长被俘了，大家情绪不高，我的内心更是充满了焦急与失落。
这个英勇、果敢的男人曾经让我魂不守舍，让我萌动一种感情，一种很美好的感情。现在这种感情成了我的哀愁。
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八路军战士不该这么消沉，日本侵略者还在我们的土地上暴殄生灵，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希望非常渺茫，但我仍愿意相信他能够回来，希望虎子能尽快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冯志明对大家的状态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又把战士们集合起来训话。
“同志们，杨各村的战斗我们便宜了小鬼子，但是看到大家的士气我有些担心，要是真的遇到了小鬼子，不知道我们尖刀连还能不能打胜仗。打仗就会有牺牲，大家不能因为关连长的离去就一蹶不振，战争还没有结束，尖刀连的使命还在继续。我们要继续战斗，直到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冯志明指导员还真善于做思想工作，一番话让战士们热血沸腾。
“顾峻！”
“到！”
“黄牛岭那一仗后你们排就剩周小旺你们两个了，都打没了，你小子也不急不躁的。”
“那，指导员，我能有啥办法啊。”
“尖刀连不能没有神枪排。”
“我知道我们排的重要性，但是……”
“但是什么，神枪手都是练出来的，咱们的战士已经满员，不缺战士，你一个排长能有什么办法你自己想去。”
“是！我知道了，请指导员放心。”
“韩冰、关小晴、王小敏你们三个散会后到连部去一趟。”
“是！”韩冰、关小晴、王小敏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指导员有啥指示。
韩冰三人心情忐忑地去见指导员。
“韩冰、关小晴你们两个有事没事就爱抹眼泪，你们还像八路军战士吗？”冯志明指导员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韩冰、关小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没想到指导员这么直接。
“你们的坏情绪会影响我们尖刀连的士气……”冯志明本来想狠狠地批评一下她们两个，但看到韩冰后他的气就消了一半。说心里话，自从来到尖刀连他就发现韩冰对他来说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她不光人长得好看，学识、谈吐举止、大家闺秀的气质与涵养都吸引着他，毕竟这年月这样的女孩子不多。有时候他也会自嘲一番，冯志明啊冯志明，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团长让你到尖刀连当指导员，不是让你谈情说爱来了。想起这些他就会摇摇头，会心的笑一会儿。
“谢谢指导员的批评和提醒，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管理自己的情绪，决不拖尖刀连的后腿。”韩冰认真地保证着，她想如果真像指导员说的那样，事情就真的很严重。
“我们一定注意。”关小晴也随声附和着。
“你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冯志明转移了话题，“以后没任务的时候，你们就帮着王小敏把文工队搞起来，让大家积极参与，发挥自身特长。多做宣传，争取更多的人加入咱们的队伍。”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别说，这文工团还真让她们几个搞得红红火火。看，文工部有两排战士坐得整整齐齐在听马小七说书。冯志明偷偷地凑了过去。马小七说书还真像那么回事，有模有样。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就开说：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今天咱们说一说关飞关连长他大战鬼子兵，关飞何许人也？八路军尖刀连的连长。关连长一身豪气浑身是胆，他带领尖刀连杀得鬼子抱头鼠窜、闻风丧胆。且说那一日关连长进了平安城，他这一去不打紧，鬼子少佐中村他就丢了性命……”
“好！”冯志明带头鼓起掌来，“你小子还有这能耐，不说书还真可惜了。”
马小七有点不好意思，“让指导员笑话了。我爷爷是说书的，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一些茶馆酒肆，时间久了就记住了一些。”
“这很好，现在都派上大用场了嘛，以后的抗日宣传就靠你们了。”
太阳升起来了，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落凤坡。
关飞神情专注地慢慢擦着他的那把毛瑟手枪，明明已经擦得很亮了，可是他还在擦。
“又想你的部队了吧。”夏老爹仿佛看透了关飞的心事，他在一边蹲下，抽着烟。
“是想他们了，这些天来他们见不着我，也会很着急吧。”关飞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说实话我也想叫你尽快回去，毕竟打鬼子还得靠你们，”夏老爹咳嗽了几声，像是被烟呛着了。“小鬼子不走，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就没个头啊。”
“老爹你放心，我们迟早会赶走小鬼子的。”
“要是真能赶走小鬼子，我们一家还搬回老亘村。”夏老爹吐出一口烟说，“我也想念那里的邻里乡亲了，还有我们的那间磨坊。”
夏老爹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邻里乡亲相处得好，生活也算无忧无虑吧。在老亘村开了间磨坊，十里八村的小有名气。自打小鬼子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能活下来就万幸了。
关飞收起那把毛瑟手枪，费劲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我心里着急呀，现在就想去打鬼子，就是我这身体不争气。”
“不打紧，再养几天兴许就好了。”
夏老爹抽完烟，拿起猎枪去后山碰运气去了，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打一只野兔山鸡什么的回来。
其实关飞的伤恢复得还是挺快的，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关飞心里明白，这多亏了夏老爹一家，特别是小翠的悉心照顾，他早把小翠当亲妹妹了。刚开始的时候小翠还有些顾虑，日子久了她自然了许多，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他洗衣、换药了，只是有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羞涩。
“该换药了，连长。”夏小翠调皮地说。她把药盘放在了关飞的床头。
“别叫我连长，叫哥。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就不长记性。”
“我不习惯叫你哥，就喜欢叫你连长。”
“小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这样照顾我，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就是你亲哥。”关飞动情地看着小翠，心中暗想能遇着她真是三生有幸，欠她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完。
小翠鼻子一酸，忽然想起了哥哥。她一边敷药一边低声地说，“我对哥哥也没这样过。”
敷完药关飞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外面阳光普照。
“小翠，扶我去外面透透气吧。”
“好吧，我先去收拾一下。”
小翠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垫上一个小褥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关飞坐在上面。
落凤坡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阳光温暖，白云悠悠。山影朦胧树影婆娑，远远近近错落有致；花香袭人，鸟声婉转。
“你喜欢落凤坡吗？”小翠看着远方，问。
“当然喜欢了，要不是打仗我都不想走了。”
“打完仗，你还会再来吗？”
“打完仗要是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再来的。”
“爹说等日子太平了，我们还搬回去住。”
“你们不管搬到了哪里都是我的亲人。”
“怎么没听你说过家里人呢？”小翠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又好像在试探。
“爹娘都死了，还有一个妹妹，没别的亲人了。”想起家里的遭遇关飞不自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几年前得了伤寒病死掉了。”
“你命里是不缺哥哥的，这不又救回来一个哥哥。小翠，说一下你是怎样救我的，中弹以后我就啥都不记得了。”
“那天我去后山打猎，追一只狍子就到了黄牛岭，没想到你们在打仗。”
“你没听到枪声吗？”
“听到了，我没见过打仗。你们很快就打到了我跟前，我赶紧躲了起来。我看见你倒在了地上，后面追过来十几个鬼子，我的心跳的厉害，我都想好了，鬼子再往前来我就开枪。可是不知道为啥鬼子突然不追了，着急往回赶。”
“小翠，多亏了你了，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小翠正要说什么，忽然她紧张起来，把脸转了回来。关飞警觉地发现院子外的斜坡上有一个人在向这里张望，村民模样的打扮。
“外面那个人是谁?”
“张来喜。”
小翠停顿了一下，说：“前阵子他来找老爹提亲，被老爹赶出去了。”
“为啥要赶人家走？”
“他这个人游手好闲，我讨厌他。”小翠看了一眼关飞，“他不死心，老在我们院子外面转悠。”
“还有这样的人。”关飞再去看时发现张来喜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回部队的时候把我也带走吧。”小翠一脸认真的表情。
“不行！”关飞斩钉截铁地说。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日子可不好玩，他不能让小翠去遭这种罪，再说小翠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向老爹交代。
小翠低下头来，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大概还没有被别人这么绝情地拒绝过，落凤坡的日子虽然平静，但是姑娘大了，她也有自己的主张和看法了，她不想过这种无聊的日子了，可是谁又能知道她的心思呢。
关飞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流泪，马上心肠就软了下来。
“小翠，落凤坡多好，为啥要跟着我出去遭罪？”
“我就是想跟着你去遭罪，我有猎枪能打鬼子，不会拖累你。”
“没有拖累不拖累的，我们天天出生入死，你不知道有多危险。”
“你吓不住我，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仗。能和你在一起打鬼子，我什么都不怕。”
“我真没吓你，危险不说，你替老爹、老娘想过没有，你走了他们得有多担心你。老爹岁数也大了，老娘还有病，谁来照顾他们？”
“我就觉得在落凤坡日子没盼头——我不想让你走，又留不住你。”
“小翠，等仗打完了，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就不走了，和你一起孝敬老爹、老娘。”关飞说着，直了直腰向远处望去，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仗还得打多久。
小翠勉强点了点头。
六天后关飞辞别了夏老爹一家，小翠送了老远。
关飞一心想着尖刀连，黄牛岭的那场阻击战后战士们死伤惨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战士，他们都怎么样了。关飞恨不得一步走到磨盘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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