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归常态
生个气都生得半途而废, 伊莱颇瞧不起自己。
他难道不该对维尔利不闻不问，视若无睹，放置冷处理吗？
这么快就泄气，岂不是昭示着他心胸大度, 欢迎下次再来？
这气没法发泄到维尔利身上，伊莱就只能发泄给维尔利的奖杯。
金灿灿的麦穗奖杯放置于床头柜上, 那是他从一排排奖杯里挑出的最好看的一尊, 无论造型还是色泽都无与伦比。
眼下瞧着却异常可恨。
因为不是那张笑脸奖杯截图，他也不会察觉到“戴维”的身份。
——虽然自欺欺人下去也会落到这个结果就是了。
伊莱盯着奖杯, 越看越不顺眼，握了握拳头, 决定过去揍它一顿。
他猛地站起想扑过去, 腿脚却突然发麻抽筋, 整个人朝一边直直栽了下去, 砸出沉甸甸的一声“咚”，甚至在书柜的一角嗑到了门牙。
门外的维尔利听到这声“咚”，不由得想推门而入。
“伊莱？”他焦急地喊道。
“我……嘶——”伊莱张开口的瞬间痛得面部扭曲, “你不准进来！”
要是维尔利进来, 就会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了。
他在维尔利那儿留下的黑历史够多了, 不能再增加了。
伊莱顶着头上不断跳红的数字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检查了一下自身的伤势。
手肘青了一块, 稍微按按便传来一阵剧痛。
牙龈也没好到哪里去，刚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变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还没揍到奖杯呢, 就仿佛被看不见的人毒打了一顿似的。
太幼稚了，太丢人了。
伊莱嘀咕着，小心翼翼地揉着牙帮。
他不敢太使劲儿，怕自己的牙齿掉下来。
正当他含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精神网络提醒他收到了新的私聊消息。
[村民a]维尔利：你没事吧？
伊莱钻出去看了眼好友列表，没找到第二个维尔利，取而代之的是[村民c]诺顿。
那这个就是真正的维尔利了。
列表里再也看不到戴维的名字，伊莱有一丝怅惘。
按字母排序的好友列表中，戴维本是遥遥占据前几位的，这下换成维尔利就被挤到后面去了。
伊莱想到村网好友系统有备注功能，于是想把维尔利的名字改成“a-维尔利”。
他刚要动手又醒悟过来，慌忙打消念头。
该死，他在这儿伤感个什么劲儿。
每伤感一次就有种向维尔利低头的感觉，让他分外不爽。
[勇者b]荒野的游魂：我！没！事！
为表明不再向维尔利低头的觉悟，伊莱回复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发送完消息，看到自己的id出现在聊天屏幕上，伊莱又是一阵心情复杂。
只要看到这个id，他就又会想起和“戴维”聊天时的情景，一回忆起那些情景，他就……
伊莱：_(:3」∠)_
说好不伤感不低头的。
他得把这个容易勾起不堪回忆的id改掉，以免触景生情。
经过一番绞尽脑汁和全网搜索，伊莱终于想到了更好的替代名。
——过去的荆棘，全名为“美丽的过去，都变成了荆棘”。
这是他给自己取的新名字，象征着他和“戴维”一去不返，终结毁灭的友情。
改完名字，重获新生的伊莱立刻去放了个狠话。
[勇者b]过去的荆棘：你少幸灾乐祸！
门背面的维尔利眼见着伊莱的id变了个样，不禁愣了愣。
他定睛一看，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过，去，的……
不行太羞耻了没法读。
[村民a]维尔利：我没有幸灾乐祸
[村民a]维尔利：你摔了吧，需要医药箱么？
[勇者b]过去的荆棘：不要！
维尔利：……
伊莱今天说的话泰半都是否定句呢。
不过既然有活力跟他对吼，想来也没摔到什么要紧部位。
维尔利转身下楼，找出医药箱放到书房门前。
[村民a]维尔利：晚餐和医药箱都放在门口了，你需要的话就出来拿
[村民a]维尔利：晚餐最好是热一下再吃
[村民a]维尔利：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明天的体验课不要睡过头
[村民a]维尔利：晚安
发完三行话，维尔利准备打道回房。
“等等！”
书房的门从内打开，伊莱一瘸一拐地追了出来。
维尔利哑然地看着伊莱头发散乱，眼圈红肿的模样。
他的嘴角扯了扯，视线再往下，又看见了对方发青的手肘。
这也叫没事儿吗？
维尔利几步走过去，拉过伊莱的手腕。
伊莱一惊，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说着他把藏在背后的麦穗奖杯推到维尔利怀里。
维尔利微怔，下意识握住推搡过来的奖杯。
手心触感冰凉，他回过神来，捞起伊莱受伤的那只手查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双眉皱起。
有些擦破皮了，以防感染，还是涂层药比较保险。
维尔利提起医药箱，把伊莱带至床边坐下，举着那只受伤的手臂开始给伊莱上药。
伊莱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待看到维尔利的表情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维尔利苍青色的眼瞳微微眯着，薄唇紧抿成一线，神情相当专注。
他下手也很谨慎，犹如在进行什么缜密的工作。
维尔利低着头，些许呼吸喷洒在伊莱的手臂上，令伊莱缩了缩脖子。
有点儿痒。
伊莱的脸颊泛上霞红，在雪白肤色的映衬下更显醒目，但因他的眼角和鼻头都是红艳艳一片，倒也不至太过突出。
他看着维尔利细心地把药水涂到自己的胳膊上，清凉感驱散掉肿痛，残损的血条有所回流。
处理好伤势，维尔利给伊莱喂了一瓶愈疗药水，补满了血条。
饥肠辘辘的伊莱在喝下药水后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会儿药水的味道，可能是加了什么含甜味的成分，药水带着淡淡的甘甜。
尝到了勉强可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伊莱的肚子便顺应潜意识的渴望大叫特叫，高唱起空城计。
听到肚子的叫声，伊莱的脸变得更红了，这次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底下。
维尔利扫了一眼伊莱的脸，抽身离开，端起了门口放置的托盘。
几分钟后他端着托盘回来，上面的料理被热了一遍，升腾起热气，散发出香味。
维尔利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用勺子舀起一勺薯泥，喂到伊莱嘴边。
不管这之前伊莱下过多少次决心，暗地里放过多少回狠话，在食欲和饥饿面前，他都卑微地弯曲了脊梁。
罢了，有力气了再来和维尔利较劲吧。
伊莱这么想着，索性张开嘴啊呜一声咬住了勺子。
维尔利一勺一勺地喂，看伊莱一口一口地吃，忽然有种饲养幼崽的错觉。
喂完薯泥，维尔利放下碗问：“还要吗？”
伊莱舔了舔嘴角，咸味在舌尖扩散。
他没骨气地点头。
维尔利便又端起盛了清炖羊肉的小盅，先舀了点儿汤送过去。
薯泥吃了口干，喂点汤解解渴。
一餐晚饭喂完，伊莱是有力气了，果腹之欲也餍足了。
问题是他却也神奇地不想较劲了。
伊莱撑起头，无言地和维尔利对视着。
他有偷偷设想过很多次“戴维”的长相。
他认为“戴维”大概会是个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叔，抑或眉眼温顺，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因为是神职人员嘛。
但千算万算，伊莱都没想到“戴维”会是维尔利这个长相。
他的视线从维尔利灰扑扑的短碎发划到下垂的眼尾，经过那条颜色稍深的伤疤，再到线条流畅的下巴。
像是要再认识一次维尔利，伊莱努力把这张脸的相貌赶出脑海，然后在数秒后重新记回心里。
他终于只能妥协，承认维尔利就是“戴维”，“戴维”就是维尔利这个事实。
维尔利会说的话“戴维”也会说，“戴维”会有的反应维尔利半点不差。
他们的确就是同一个人，其中不存在任何伪装和矫饰。
无法分开，不可割裂。
也正是如此，“戴维”对他的好，从维尔利身上一样能找到。
他或许……不该那样排斥。
维尔利看着伊莱的脸色不住变换，时而惶惑时而纠结，心里头也揣着一堆疑问。
他感觉伊莱的气应该消了，就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说话。
老实说，这件事他是希望伊莱能依循约定给他惩罚的，否则就不公平了。
可这会儿伊莱盯着他是在想什么呢？
维尔利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与之对望。
两人四目相对，并排坐成两尊石像，如同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动了谁就输。
“唉。”卷发的石像说话了。
不止说话，还撇了撇嘴，换了只手撑下巴。
“唉。”他又道。
维尔利忍不住问：“为什么叹气？”
“我在想……”伊莱动动唇，“你刚说的那本小说，后续到底是什么呢？”
维尔利：……
原来是为了这种事在烦恼，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伊莱。
维尔利松了口气反问：“不担心剧透后丧失阅读体验吗？”
伊莱摇摇头：“我现在就想知道主角的选择，否则今晚我就睡不着了。”
“好，那我说了。”维尔利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带上自己的亲信和军队独自返程，向自己王座上的父亲发起了挑战，欲以己身之力推翻上一代的统治，然后在伤痕累累的国土上建立新的政权。”
以前的维尔利和伊莱是不会有这样的对话的，这是属于“戴维”和“荒野的游魂”的日常。
现在，他们真正接纳了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文上了双周红字榜啊啊啊啊啊啊（尖叫鸡）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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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他焦急地喊道。
“我……嘶——”伊莱张开口的瞬间痛得面部扭曲, “你不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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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背面的维尔利眼见着伊莱的id变了个样，不禁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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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肠辘辘的伊莱在喝下药水后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会儿药水的味道，可能是加了什么含甜味的成分，药水带着淡淡的甘甜。
尝到了勉强可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伊莱的肚子便顺应潜意识的渴望大叫特叫，高唱起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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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利扫了一眼伊莱的脸，抽身离开，端起了门口放置的托盘。
几分钟后他端着托盘回来，上面的料理被热了一遍，升腾起热气，散发出香味。
维尔利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用勺子舀起一勺薯泥，喂到伊莱嘴边。
不管这之前伊莱下过多少次决心，暗地里放过多少回狠话，在食欲和饥饿面前，他都卑微地弯曲了脊梁。
罢了，有力气了再来和维尔利较劲吧。
伊莱这么想着，索性张开嘴啊呜一声咬住了勺子。
维尔利一勺一勺地喂，看伊莱一口一口地吃，忽然有种饲养幼崽的错觉。
喂完薯泥，维尔利放下碗问：“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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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利便又端起盛了清炖羊肉的小盅，先舀了点儿汤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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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利会说的话“戴维”也会说，“戴维”会有的反应维尔利半点不差。
他们的确就是同一个人，其中不存在任何伪装和矫饰。
无法分开，不可割裂。
也正是如此，“戴维”对他的好，从维尔利身上一样能找到。
他或许……不该那样排斥。
维尔利看着伊莱的脸色不住变换，时而惶惑时而纠结，心里头也揣着一堆疑问。
他感觉伊莱的气应该消了，就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说话。
老实说，这件事他是希望伊莱能依循约定给他惩罚的，否则就不公平了。
可这会儿伊莱盯着他是在想什么呢？
维尔利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与之对望。
两人四目相对，并排坐成两尊石像，如同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动了谁就输。
“唉。”卷发的石像说话了。
不止说话，还撇了撇嘴，换了只手撑下巴。
“唉。”他又道。
维尔利忍不住问：“为什么叹气？”
“我在想……”伊莱动动唇，“你刚说的那本小说，后续到底是什么呢？”
维尔利：……
原来是为了这种事在烦恼，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伊莱。
维尔利松了口气反问：“不担心剧透后丧失阅读体验吗？”
伊莱摇摇头：“我现在就想知道主角的选择，否则今晚我就睡不着了。”
“好，那我说了。”维尔利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带上自己的亲信和军队独自返程，向自己王座上的父亲发起了挑战，欲以己身之力推翻上一代的统治，然后在伤痕累累的国土上建立新的政权。”
以前的维尔利和伊莱是不会有这样的对话的，这是属于“戴维”和“荒野的游魂”的日常。
现在，他们真正接纳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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