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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相思

小说:女装后我让暴君怀孕了作者:叶重阑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8-21 20:09:56
第三十九章

        在陆长平昧着良心说出了那句“答对了”之后,  暴君的神情一扫刚才的惶惑无助,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那双清透漂亮的凤眸尽管没有聚焦,却像是清透的宝石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陆陛下不知不觉被这份喜悦感染,  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暴君舒展开来的精致眉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近些日子觉得敌国暴君的一颦一笑都恰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简直是越看越顺眼了……

        谢玄元高兴过后,  自然也没忘记叫南楚皇帝兑现承诺。他仰起头,  对着陆长平所在的方位满含期待地催促:

        “既然朕都已经答对了,  你也应该说话算话,快些叫那个男细作出来见朕。”

        经这么一催,  陆陛下才想起来,他刚刚一时心软不愿打击这暴君,却给自己出了个巨大的难题。

        暴君抓到他心心念念的陆贵妃定是要手动阉割严惩不贷的,他现在上哪找这么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细作”献给暴君?

        一边是已有近四个月身孕的心狠手辣“小娇妻”,  一边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陆长平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争,  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沉默良久,他才硬着头皮试图补救:

        “陛下有所不知,  不是我南楚不愿意交人,实在是你要的这个人自从逃离了北卫之后就杳无音信。就算是朕,  也不知他究竟逃到了何处。”

        谢玄元见他这般推三阻四,  当即就明白自己被耍了。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木椅子挪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仿若笼罩了一层散不尽的雾气,但雾气中依稀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谢玄元二话不说,利落地朝着面前的人影扑过去。

        那南楚皇帝站的位置离他并不远,  而且不知为何对他没什么戒心,言语行动间还总是带着哄孩子般的迁就和纵容。

        他谢玄元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到底哪里像是个孩子?

        暴君心头火起,凭着直觉一把揪住了那南楚皇帝的衣领,毫不客气地质问:“你言而无信,竟敢戏弄于朕?”

        陆长平被他揪着衣领拖到近前,竟也不闪不避,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陛下误会了,朕并无此意。”

        此刻,两人的距离早已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饶是谢玄元的视力减退得再厉害,眼前的模糊轮廓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尽管还是无法完全看清,但他确实有了新的发现。

        只是将那南楚皇帝拉近了看上一眼,他竟开始无端地觉得这陆长平容貌有几分像那个他朝思暮想的“陆贵妃”。

        陆长平,陆贵妃……这一切当真如此巧合吗?

        大概是觉得这南楚皇帝的轮廓还有几分顺眼,谢玄元手下的力略微轻了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消除这种看谁都像陆贵妃的幻觉。然而眼前所见仍旧云遮雾绕,亦真亦幻。

        实在看不清,他只得主动开口试探:“朕怎么觉得,你的样子还有声音有点熟悉,像是朕的一位故人……”

        陆陛下心头一跳,不由得开始心虚。

        难不成谢玄元看清楚了他的脸?

        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仅仅慌了一瞬便又冷静了下来。依照暴君这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脾气,若是能看清楚人脸,确定他就是“陆贵妃”,那根本就不会在此同他废话,早就动手讨债了。

        可现在,谢玄元那试探的语气,还有游移不定的眼神,无一不在证明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之所以说他像什么“故人”,不过是在诈他罢了!

        陆长平明知暴君看不清,可心还是砰砰直跳。谢玄元贴得太近了,只消稍一低头便能看到那张昳丽的脸,还有艳色的唇。

        偏偏暴君本人对此毫无自觉,甚至还自以为十分有气势地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主动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陆陛下强装镇定,将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推开几寸,淡定回应:“其实朕也时常因为自己长着一张大众脸而感到烦恼。”

        谢玄元被这话惊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陆长平好歹是一国之君,竟然如此不要面子的吗?

        陆陛下见暴君迟疑,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玄元听到那声意味不明的笑,顿时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冷下脸:“你不许笑。是不是大众脸,朕自有定论。”

        说着他抬起手,朝着陆长平的脸摸了过去。只可惜位置找不准,好巧不巧正好抓到的地方是两只耳朵。

        陆美人本来想躲,可奈何耳朵还被暴君牢牢扯着,若是强行脱身,只怕要吃不小的苦头。

        他向来怕疼,被扯住耳朵之后整个人顿时老实得如同被猎人提在手中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暴君察觉到对面的人忽然不动了,颇为无辜地眨眨眼问:“怎么像根木头一样杵着?”

        陆陛下有苦说不出,只能顺着暴君的意思,又往前挪了一步。然而紧接着,暴君就松开了捏着他耳朵的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脸摸去……

        陆长平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暴君微凉的手便整个糊到了他的脸上,从脸颊胡乱地摸到鼻子、嘴唇、下巴,然后又方向一转向上碰到了眼睛、眉毛、额头。

        那小暴君现在是个半瞎,摸起人来毫无章法,半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但奇怪的是,暴君修长的手指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凡是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带起一阵战栗酥麻。

        陆长平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人。以他的身手,莫说是现在什么都看不清的谢玄元,就算是没受伤没怀孕的谢玄元,也一样能轻松避开。

        可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他就这样任凭暴君在脸上乱摸,丝毫没有将人推开的意思。

        在他的纵容之下,谢玄元的举动愈发嚣张放肆,竟还提出了新要求:

        “朕的胳膊酸了,你找个椅子坐下,这样朕确认起来也能方便些。”

        陆陛下见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既庆幸又好笑。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本着体谅孕夫的原则一口气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和谢玄元相对而坐。

        谢玄元落座之后再次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找准了地方,却懊恼地发现这一次又要费劲儿地抬高手臂才能触碰到对方的脸。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凑近点儿,低一低头……平白无故,生得这么高做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严肃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偏偏那南楚皇帝笑点极低,又在他面前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男子声音清朗温润,笑起来意外地并不讨人厌,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勾人。让谢玄元想骂,却一时找不出什么难听的词汇来形容。

        这陆长平看似客客气气,实际上怕不是一直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带着报复心,暴君再次揪住了陆美人的耳朵,阴恻恻地说:

        “在我们北卫,要是有人笑得停不下来,就要狠狠揪住那个人的耳朵。只要足够疼,就笑不出来了。陆陛下,这个方法可还管用?”

        陆长平刚才还笑得开心,可是一不留神就再次被抓住了耳朵。

        那暴君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下手的时候却毫不留情。陆美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儿,当即笑不出来了。

        暴君见他老实了,唇角微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

        谢玄元手上动作不停,脑子也一刻都没闲着。从醒过来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个南楚皇帝,在确定了对方没有杀心之后甚至还开始一步步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多日前还在战场上与他针锋相对的敌国皇帝竟能忍他至此,在自己家门口被欺负成这般模样也不曾翻脸。

        明明他才是那个落到敌国皇帝手中的俘虏,可对方非但不囚禁他,反倒还任由他胡闹。

        该说此人脾气好呢,还是另有所图呢?

        思及此处,暴君有些好奇地看了陆长平一眼。

        陆美人把暴君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按照暴君的要求低下头。

        他现在明面儿上的身份是南楚的一国之君,就算谢玄元再如何怀疑,也很难将皇帝和一个女装男细作联想到一起。既然那小暴君想摸,就让他摸个够好了。

        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很快就贴在了他的脸上,从上摸到下,再从下摸到上,最后似是留恋地在他脸上略微停留了一阵。

        直到那股奇异的触感消失,陆美人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他就发现,对面的暴君已经拧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谢玄元一直知,这个南楚皇帝的年纪并不大。但既然对方说自己长着一张大众脸,他确实也没对这人的颜值抱有什么太高的期待。

        可是刚才摸到的一切却告诉他,根本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这南楚皇帝不光面部轮廓神似貌美如花的“陆贵妃”,皮肤和五官也并不差劲。

        那张脸触感细腻,既不油也不干,明明是个男子,肤质却胜过后宫涂脂抹粉悉心保养的妃嫔。

        在摸到眼睛的时候,对方略显紧张,又长又密的睫毛抖个不停,刮得人心痒。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

        就算看不见陆长平具体的模样,他也知这人定然难看不到哪里去。

        谢玄元想来想去,终于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欺骗,当即冷下脸来不悦:

        “南楚人果真都长成你这样?你这也配叫大众脸?你们南楚人可真是虚伪!”

        暴君的话虽不中听,但陆美人早已掌握了正确的解读方式。别看谢玄元表面上是在指责他虚伪,可将这话反过来听,不就是在夸他长得好看吗?

        陆家的美貌基因很是强大,陆陛下是听着别人对他胞妹美貌的赞扬声长大的。但夸他妹妹好看的人那么多,却从没有人夸过他。

        这其中的原因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既是储君又是男人,身份和性别使然,就算长得再好,别人不敢轻易品评他的外貌。

        像谢玄元这样比起他的身份更关注他本身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陆长平心情大好,忍不住顺着暴君的话问:“陛下对刚才摸到的可还满意?”

        谢玄元本就面皮薄,根本没料到南楚皇帝会这么问,当即红了脸:“如果在南楚你这样的长相也算普通,那你们南楚的审美就真是没救了。”

        说到这儿,他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陆贵妃。难不成陆贵妃在南楚的时候也受到了轻视,这才被上面派去做男扮女装冒充公主的危险任务?

        暴君忍不住有些心疼。甚至开始暗下决心,从今往后谁要是敢说他的陆贵妃不够好看,他就一定要打爆那个人的狗头!

        陆美人又被夸了一句,忍不住开始沾沾自喜。虽然高兴,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替自己和整个南楚辩解:

        “朕没骗你。大众脸也可以指受大众喜爱的脸。陛下喜欢朕的长相,朕觉得十分开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谢玄元才意识到他又被对方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这人无耻的程度和他的“陆贵妃”简直是不相上下,南楚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嘴上说不过,谢玄元索性连个眼神都欠奉,免得又给了对方借题发挥的机会。

        陆陛下靠着装疯卖傻暂时躲过了暴君的猜疑,这才想起来今日来复诊的王御医此刻还候在外面。

        他转头望向谢玄元,商量:“陛下,待会儿御医前来看诊。你也不想现在身在南楚消息被人传扬出去是不是?”

        谢玄元在感情方面又单纯又好骗,但是在大事上却并不糊涂。他微微扬起眉:“你愿意替朕保密?”

        一国皇帝身陷敌国确实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若是让史官在史书上添上这么一笔,纵使以后统一了天下,也免不了叫人在背后说三四。

        谢玄元正在为此事发愁,那南楚皇帝便十分体贴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大概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两人利益一致,暴君竟没多问。难得听话地回到床上,钻进了重叠的幔帐之中。

        等到工具人王御医被请进来,看到的就只有半侧着身子坐在床边的陛下,还有床上一模糊的身影。

        这么多天下来,王御医也算是习惯了。他们陛下对床上的这位小郎君宝贝得紧,揭开纱帐面对面看诊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隔着幔帐诊了两回脉之后,王御医照例一五一十地回禀:

        “从脉象上看,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基本都已痊愈,不日就可苏醒了。公子福大命大,肚子里的龙胎也安然无恙,醒来后只需服用安胎药悉心调养即可。”

        谢玄元躺在床上,半截手腕露在纱帐外面安静装死。可听到那句龙胎安然无恙,险些破功。

        这没眼色的南楚御医,竟然自作聪明地将他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南楚皇帝的种!

        虽说他怀的确实是龙胎,但那分明是北卫的龙胎,不是南楚的龙胎!

        这御医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暴君心生不满,盖在被子里的那只手警告性地戳了戳陆长平的后背,想要让南楚皇帝提醒这御医不要在此胡说八。

        然而那背对着他的南楚皇帝恍若未觉,竟还温声同那御医说: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接下来的安胎药也由你来开吧。还有一事,朕有些担忧。这位公子头上的伤口很深,现在虽已长好,但不知会不会影响其他方面?”

        王御医以为陛下是不满意他的医术,立即提起精神,谨慎应对:“陛下的意思是?”

        “朕只是担心,他磕坏了脑子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来。”陆陛下生怕小暴君生气,尽量措辞委婉地说,“比如心智受损,或是眼睛受到影响什么的……”

        谢玄元听到陆长平担心他磕傻了的时候还是不屑的态度,可听到后一句影响眼睛时,耳朵就忍不住竖了起来,脸色也跟着苍白了几分。

        果然,他看不清的事情早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王御医原本只顾着保全这小郎君腹中的龙胎,习惯性地忽视了后遗症的问题。经陆长平一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家陛下对这小郎君本身的重视程度远超他腹中的龙种。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吧。

        王御医不敢怠慢陛下的真爱,立刻再次给谢玄元诊脉。这次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没有错过丝毫的细微波动,竟真的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再次回禀:

        “陛下当真心细如尘,思虑周全。臣方才又诊了一遍脉发现,这位小公子经络不甚通畅,脑中似有瘀血凝结成块,阻塞经络,虽不至于影响心智,但可能会造成视物不清……”

        陆陛下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可是心却也跟着揪了起来。若是他那晚能再快些赶到,或许就能早一步将人救下来。谢玄元也不至于后脑磕在地上,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撩起一缕谢玄元的黑发,陆长平看着长发遮盖之下,那块为了敷药不得不剪短的头发,忍不住叹息一声:

        “给他服些活血化瘀的药物是否能恢复?”

        “陛下万万不可!”王御医一听自家陛下的提议忍不住替那未出世的皇家血脉捏了把汗,“这位小公子正怀着身孕,若是贸然服用活血化瘀的药物,只怕腹中的龙胎率先不保。”

        谢玄元原本也和陆长平一样的想法,可如今听御医这么一说,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没有他的允许,谁都别想动他和“陆贵妃”的孩子!

        他再次警告性地狠戳了几下陆长平的腰眼儿,意在提醒对方不准轻举妄动,给他用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陆陛下哪舍得坑自己的孩子。他很是灵活变通地问:“那可还有其他补救的办法?”

        王御医想了想:

        “在这位公子生下孩子之前,都应当采用保守的疗法,或许淤血会自动散去。陛下若是不放心,臣这里还有几个简单的按摩手法可以教给平日里在公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时常按摩也有助于血液循环流通。”

        陆长平听到这儿,眼睛一亮:“不如你也教教朕?”

        王御医听到这个提议,忍不住连连摇头:“陛下九五之尊,日日操劳国事,怎可屈尊做这种伺候人的杂事?”

        陆陛下对御医的劝阻不以为然,颇为认真地回:

        “有些事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只分想与不想而已。就算他真的磕傻了,朕也是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

        谢玄元本来还在纳闷,南楚皇帝为何对他如此不同,可现在听了这二人的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陆长平哪里是什么好人,分明就是对他图谋不轨。

        他才不要变成傻子,被这人照顾一辈子!

        暴君恼怒之下,忍不住在背后狠狠地掐了这口无遮拦的南楚帝一把。

        陆美人吃痛,身形一滞,但很快就不甘示弱地展开反击。他将手伸到背后,熟练地擒住暴君那只作乱的手。

        王御医还在外面看着,谢玄元没法将诊脉的那只手收回来投入“战斗”。僵持之下,就这么被牢牢封印在了被窝里。

        好在御医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并未在陆陛下的寝宫之中多做停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谢玄元就恢复了自由。

        敏锐地察觉到南楚帝对他不同寻常的企图之后,谢玄元本能地与之拉开了距离。他缩在床角,一边揉着自己印上了一圈指痕的手腕,一边质问:

        “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朕?把朕捂得这般严实,难真打算金屋藏娇不成?”

        暴君看起来凶得很,但陆长平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就像是一只被堵到了墙角之后虚张声势的炸毛小黑猫。大约是之前在别人手中吃了很多亏,失去了安全感,一有风吹草动便迫不及待地亮出爪子,免得再受欺负。

        可是他怎么舍得欺负他?

        陆长平温声:“朕不会扣押陛下。等你治好了眼睛,养好了身子,就会把你送回北卫。只是现在为了陛下的安全还有陛下的名声,不得不小心谨慎些,还望陛下不要介意。”

        谢玄元不信任地歪头看向他,一头乌发自肩头倾泻下来,半遮住了他那双明亮的凤眼。他透过发丝的缝隙专注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喵呜”一声,之前躲在床上睡觉的煤球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自来熟地凑到了他脚边。

        暴君不自觉地被视野中那团毛绒绒黑乎乎的影子吸引,试探性地伸手戳了几下那个软乎乎的毛团子,声音忍不住软了下来:

        “就这么简单?朕若是抓到了敌国皇帝,定会多从他身上搜刮些好处,把人折磨得半死之后再考虑放人。这般简单的理就算是傻子都能想明白。更何况你也不像是个傻子。”

        陆长平垂眸看着床头无意识撸猫的暴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现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并无恶意。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顺着暴君的思路来比较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他无奈地笑:

        “其实营救陛下确实也掺杂了一点私心。朕不想和北卫开战,而且朕觉得似陛下这样怀着身孕的人也不适合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南楚和北卫两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停战通商。待若干年后民生恢复国力强盛之时,朕和陛下的子孙后代再一争高低也不迟。”

        谢玄元听了这话,忍不住停下撸猫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论调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可自从那位南楚来的“陆贵妃”熬夜写了篇通商策论,他的三观便忍不住跟着陆贵妃的五官跑了。

        陆贵妃连夜跑路之后,他也曾静下心来读过那篇留下来的策论。

        本以为这不过是南楚细作在变着法儿地为南楚牟利,可认真读过之后谢玄元才发现,那篇策论所提出通商建议并不是一味地偏向南楚,其中反倒不乏许多为北卫考虑的真知灼见。

        纵使他能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不被那细作的外表所吸引,只怕也会为这人的胸襟和眼光所折服。

        总而言之,他的“陆贵妃”优秀得简直不像是个细作。

        然而暴君今天才知,促使南楚、北卫两国通商不只是陆贵妃的愿望,还是南楚皇帝陆长平的愿望。

        这个新发现让他不得不多想。

        陆贵妃在北卫那般尽心竭力维护南楚,究竟是不是也是受了这南楚皇帝的指使?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越是朝这方面想,就越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醋意。

        要是陆贵妃心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南楚帝,那他也就不必客气,想尽办法将这对狗男男拆散了就是了!

        打定主意之后,谢玄元又有了底气。他顺手将小煤球儿抱在怀里,开口说: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同朕说过两国通商的好处。可陆陛下应当知,人心最是善变。通商不过是一纸合约,只要朕想,随时随地都可以撕毁。想靠这种毫无约束力的东西永保太平,岂不是十分可笑?”

        根据陆长平这几个月以来对谢玄元的深刻了解,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断定,这暴君又要搞事情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谢玄元撩开落在苍白面颊上的乌发,近乎蛊惑地轻声说:“你要想两国和平,朕这里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

        陆美人被他勾得心神不稳,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将视线从暴君的脸上移开,逼着自己去看暴君怀里讨好地发出呼噜声的小黑猫。

        他离开南楚的这段时日,煤球儿一直由他妹妹照看。陆昭平宠猫无度,硬生生把煤球儿从正常体重喂得圆润丰满。

        这样重量的肥猫,若是一不小心落到了暴君的肚子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暴君肚子里怀的可是一出生便身兼两国皇室血脉,说不准将来还会一统天下的孩子。

        “怎么?你不想要南楚北卫两国的和平安定了?”

        陆陛下魂游天外,听到暴君的威胁这才缓过神来。

        他比谁都清楚,谢玄元如今能坐在这里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是为了什么——八成是为了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陆贵妃”。

        陆长平神情复杂地看了暴君一眼,而后说:“陛下尽管说,只要公平合理,朕都会尽量考虑。”

        谢玄元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你放心,朕怎么会让你们南楚吃亏呢?”

        “想要让北卫同南楚合作,最为稳妥的办法当然还是联姻。不过朕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知你心疼自己的宝贝妹妹,不肯将人送过来。这样正好,反正朕也不稀罕娶什么南楚长公主。朕现在只要你之前派到朕身边的那个男细作。”

        “你若是协助朕将人找到,送到朕身边来,那朕也算是娶了你们南楚的人。有他每日给朕吹枕边风,朕自然不会轻易跟你们南楚撕破脸。用一个细作换你妹妹一生的幸福还有两国的和平安定。似陆陛下这样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之人,肯定觉得很划算对不对?”

        暴君自己显然也被这个建议给说服了。说到最后,他忽地笑了起来,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像极了即将要吃到糖的熊孩子。

        陆陛下的软肋便是南楚和孪生妹妹,谢玄元抓住了这一点,便有些得意忘形了。殊不知,他现在提出的要求无异于强娶南楚皇帝本人。

        若是陆长平真的脑子进水一口答应下来,就意味着他不止自己舍身饲虎了,就连整个南楚也顺成了他的陪嫁。

        那才是真真正正输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拒绝又舍不得拒绝。

        陆陛下没办法,只能转移矛盾,为难地说:“这提议确实不错。只可惜现在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谢玄元深知陆贵妃有多难抓,听了这样的回答也不觉得这南楚皇帝是在有意推脱,竟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虑起对策来。

        忽然,他眼前一亮,在贴身的衣服里摸索一番,竟从贴身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平安符来。

        他将平安符的红线绕在指间,吊坠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生怕有人跟他抢一般,在陆长平眼前晃了一下:

        “朕这里有他的贴身物件,你只管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是。到时候把他的家人、亲友、邻居、同乡通通抓住绑到菜市口。他一日不出现就杀一人,两日不出现就杀一双,朕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心安理得地躲下去。”

        说到这儿,谢玄元竟愉悦地笑了起来。恢复了些许红润的嘴唇衬着仍旧苍白的面颊,使得他整个人像极了蛊惑人心又食人血肉的妖精。

        煤球儿被这说疯就疯的美人吓得瑟瑟发抖,也顾不得刚捂暖和的被窝了,喵呜一声逃离了疯美人的魔掌,朝着陆长平狂奔而来。

        陆陛下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小黑猫,只能无奈地张开双臂将它稳稳接住。

        亏他之前还以为暴君怀了孕、留下了孩子就彻底转了性。现在看来,暴君为了抓到“抛夫弃子”的陆贵妃,分明是已经魔怔了。

        这蛇蝎美人真是好美的一副皮囊,好狠的一副的心肠……

        陆长平眼睁睁地看着躺在暴君掌心的翡翠平安符,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将平安符直接抢回来的冲动,问: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谢玄元略带些得意地将吊坠收在怀中,而后不紧不慢地答:“自然是从那细作身上得来的。”

        陆美人这下总算是能够确定,他的平安符就是那日在玉陵关附近与暴君亲密接触时遗失的!

        旁的珠宝配饰丢了便丢了,可这个平安符却是说什么都要取回来的。

        本来陆陛下想要安慰自己,把这平安符留在谢玄元手中,给暴君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也未尝不可。

        但以谢玄元对“陆贵妃”这种又爱又恨的态度,他真怕对方一个想不开便直接将吊坠摔碎在地上。

        陆陛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平安符所在的地方,只觉得自己今晚怕是又睡不着了。

        他干巴巴地说:“既然如此,朕过一会儿会派人来描画这吊坠的图样。待到将图样抄录整理好,便叫人在南楚境内寻找。”

        ……

        叫人将小桌子和小山一样的奏章从谢玄元所在的寝殿搬出来之后,陆陛下忽然自己无处可去。

        明知余下的都是些不重要不紧急的事务,可他习惯性地想要回到御书房去处理。这份多年来养成的皇帝职业病倒是让他将南楚治理得井井有条。

        也只有他妹妹昭平时常劝他,只知充当批奏折工具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天底下那么多美人,那么多吃喝玩乐的好去处,如果不去享受一番那实在是太亏了。

        可陆陛下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什么享受生活的可行方案。

        至于美人……像谢玄元那样的疯批美人,他是真的既爱又怕。

        穿过御花园,转过假山,一队捧着盒子的小太监远远走来,吸引了陆长平的注意。

        他觉得那些宫人们手中的木质衣箱十分精致,只是无论雕工还是彩绘都不像是南楚这边的样式。

        陆长平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想起来这不正是他前阵子御驾亲征时暴君派人送过来的女装吗?

        他上前一步问:“你们要将这些东西拿到何处?”

        那群小太监们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遇到了陛下,一惊之下顿时跪了一地。

        其中领头的那个:“回禀陛下,是昭云长公主听说了前线发生的事情。这才吩咐奴等找个地方将这些暴君羞辱陛下的衣物都一把火烧了。”

        原来是昭平要替他出气……

        陆长平欣慰地点点头,但还是把这队人拦了下来:“长公主的心意朕心领了。只是这些衣服又没有犯什么错,烧就不必烧了,还是原封不动放回去吧。”

        南楚皇宫里的人对前线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听闻自家陛下如此大度,纷纷露出敬佩的目光。

        陆陛下知这帮人八成又误会了什么,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挨个解释了。

        一行人就这样原路回到了收藏珍贵战利品的藏珍阁,唯一不同是这次后面还跟了一个南楚皇帝本尊。

        陆昭平闲来无事正带着人清点藏珍阁中的珍玩,见皇兄带着本该烧掉的衣服回来了,忍不住奇怪:

        “皇兄怎么又将这些东西拿回来了?这种暴君拿来羞辱人的东西,不扔难还要留着过年吗?”

        陆陛下笑着摇摇头,屏退众人之后将那几个小衣箱挨个打开,在看到那件被撕破的淡青色衣裙的时候面上甚至显出些许怀念之色。

        他有意避开这件,另取出一件鹅黄色的衣裙递到胞妹面前:

        “两国交战,不过都是为了取胜罢了。对与错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绝对……昭平你看这件裙子,样式不是很好看吗?”

        陆昭平不知自家皇兄这是唱的哪一出,她看了一眼那裙子,试图让陆长平清醒一点:

        “皇兄,光好看有什么用,这可是敌国暴君送来的。他对你、对南楚可都是不怀好意!”

        “朕知。”陆陛下拿着那条裙子,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温柔,“他送来裙子就是想惹朕生气,可朕实在是没法生他的气。”

        谢玄元虽然是敌国暴君,却也是跟他像模像样拜过堂成过亲的人,自家媳妇闹脾气本就该包容体谅,更何况那时候暴君心气儿不顺最主要的原因是怀孕了。

        对于孕夫更应该体贴照顾,他应该抽时间多陪陪他。

        从谢玄元身边离开没多久,陆陛下就渐渐地把心结打开了。那小暴君嘴上说的吓人,实际上等到真要动手的时候却未必能下得去手。

        早在他们二人被命运绑到一起的时候,他和暴君就都已经变得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昭平听得云里雾里,她忍不住走过来摸摸皇兄的额头,自言自语:

        “也不是很烫啊。皇兄你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刚回来就传召了好几次御医,不会是偶感风寒烧坏了脑子吧?”

        陆长平摇摇头:“皇兄没病。”

        陆昭平将信将疑,她见问不出什么,便将视线放在了那些北卫样式的女装上。之前她还不觉得,如今经皇兄提醒才发现,这北卫女子的装束当真和南楚很不一样。

        那件鹅黄色的裙子裁剪得当线条流利,高领长袖带着几分禁欲的美感。她一时新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陆长平见妹妹喜欢,便直接将衣服递了过去:“昭平喜欢可以试试。”

        陆昭平接过衣服在身上比了比,但很快就撇了撇嘴,抱怨:“这衣服也太长了吧。他们北卫的女子都这么高的吗?”

        陆家的遗传基因很是优秀,陆陛下本人生得颀长高挑,他的同胞妹妹自然也矮不到哪里去。衣服之所以显得长,是因为这衣服分明是北卫暴君命人专门按照男子的身形定制的!

        昭平也聪明得很,她见陆长平但笑不语,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自家皇兄女装的样子她也是见过的,不得不说……确实是非常好看。

        而且同其他男子不一样的是,她的皇兄并不把这种事当成一种羞辱,女装完全是自觉自愿的,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她眼睛一亮,试探性地提议:“要不,皇兄穿给我看看?”

        陆陛下迟疑了一瞬,与此同时一个大胆又作死的极限操作也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其实有时候没有必要非此即彼,他完全可以既当南楚的陆陛下,又当暴君苦苦寻找的“陆贵妃”。

        反正现在的谢玄元是个半瞎的小可怜,他换上女装,以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南楚细作的身份去找暴君半夜私会似乎也未尝不可。

        见到了一直想见的“陆贵妃”,谢玄元的情绪想必也能平稳许多。

        陆长平瞬间心情大好,对上妹妹那双满怀期待的星星眼,微微颔首:“好,皇兄穿给你看。”

        俗话说得好,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走进内间换上了那件鹅黄色的衣裙,随后又对着妆镜熟练地上好了妆容。待到从内间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昭平的眼睛简直在闪闪发光。

        “居然不大不小刚好合适!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陆昭平围着他绕了一圈,忍不住调侃:“这北卫暴君为什么把皇兄的身材也摸得一清二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长平只是稍稍动动脑子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八成是那些负责制衣的人听说是给男人做女装就顺手用了他原先留在宫中的尺寸。谁料到误打误撞,这做出来的女装又都到了他的手里。

        稍稍犹豫过后,陆陛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昭平……你说这身打扮可会被男子喜欢?”

        昭云长公主原本正在高高兴兴地欣赏自家皇兄的美貌,冷不防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霎时间惊得变了脸色。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一晚,在皇兄的书架上偶然翻到男男春宫图册的场景。

        那册子虽薄,但是上面的花式玩法一个都不少。

        而他的皇兄不仅认认真真地对着那些姿势做好了笔记,还十分体贴周到地一一评估了那些玩法的危险系数,俨然是个体贴爱人的好床伴……

        难不成,她皇兄真要穿着这身女装去勾引男人?

        南楚第一美人被吓得不轻,她斟酌了一下词句,问:“皇兄是打算穿着这套衣服见何人?”

        陆陛下被问得一阵心虚,连忙摇头否认:“没打算见谁,只是随便想想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陆陛下在穿女装去“私会情郎”这个大胆想法的刺激之下既紧张又兴奋。直到天色渐晚,昭平闹够了回宫,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再等几天,等到谢玄元以为平安符的线索已经传播出去,不再怀疑他的时候再主动出现……

        ……

        五日之后,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南楚的冬夜虽不如北卫寒冷,却意外地漫长寂静。

        谢玄元脑后磕伤之后本就看不清什么东西,到了晚上视力减退得更加厉害,什么都做不成,便只能早早入睡。

        自他十五岁登上皇位以来,还是头一次过上这般清闲的日子。

        他很想看看书,可惜他现在连人脸都看不清,更别提书上的蝇头小字。他也很想和人说说话,可身在异国他乡,身边伺候的都是南楚皇帝的心腹,根本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

        唯独南楚皇帝养的那只小黑猫不长记性,明明几日前才被他吓跑,没过多久就又转悠回了他身边。

        谢玄元白日里虽然有猫可撸,可一入夜,那只叫煤球儿的小黑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余下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想睡又睡不着……

        万般无聊之时,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开始一遍遍地在脑中回放那些称得上快乐的回忆。

        可过了这么多天,记忆循环往复,他却发现这些记忆竟全都是和“陆贵妃”有关的。

        甚至就连陆贵妃出逃前的那个荒唐的夜晚,在回忆中也像是开了十八倍柔光滤镜,变得充满了诱惑。

        即便中了药,那南楚细作的举动也谈不上粗暴。除却最开始的疼痛,到了后来,就连谢玄元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难受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点。

        平心而论,那个南楚细作的活儿其实并不烂。

        但如果只是如此,他倒还不至于对那人如此念念不忘。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二日的清晨,当他对着镜子检查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颈项、腰腹、胸口,凡是大片伤疤的附近都被人种上了一排大小、深浅各异的“小草莓”。

        事后谢玄元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南楚细作在逃命之前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他身上“种草莓”……

        那些伤疤,连他自己无意中瞥见都会觉得恶心,为什么“陆贵妃”看到之后非但不嫌弃,还愿意用那样亲密的方式留下印记。

        谢玄元想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把自己的思绪搅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昏昏欲睡。

        眼看着就要彻底进入梦乡,他忽然听到了外间开锁的动静。许是遭遇了太多次刺杀已经形成了自保的本能,他忽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多天的“失明”体验倒是让他的耳力长进了许多。

        现在他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闯入者只有一个人,而且大概率是个身手不错的男子。

        那个闯入者熟门熟路地用钥匙打开寝殿的大门,然后蹑手蹑脚地朝着内殿床铺的方向摸了过来。

        谢玄元心念微动,二话不说开始装睡。他将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果真骗过了闯入者。

        那人以为他睡着了,胆子也大了不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朝着他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好久才攒出来一章,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一章会全员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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