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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番外三:格雷伯爵与实验室

小说:终场游戏[综英美]作者:系犬字数:0更新时间 : 2022-04-22 00:39:17
圣诞节这一天的正午,希斯莉出了韦恩庄园。

        在林肯轿车停稳时,她立刻从后座跳起,以提姆几乎拉都拉不住的快乐程度连蹦带跳地来到酒店顶层,小鸟一样轻盈地飞到了实木制成的房间门前,抬手敲了敲。

        在她敲到第三下的时候,房门被人拉开,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低下头,嫩绿色的眼眸里泛起笑意。

        “节日快乐,宝贝。”

        他一边替希斯莉拍掉她身上的雪,一边低声对她说,“圣诞老人昨天在我这里放了属于你的礼物。”

        希斯莉

        她无言地仰头看了格雷伯爵一眼,决定如同对待大蓝鸟一样,贴心地应下这个拙劣又温柔的谎言。

        格雷伯爵帮她脱掉身上的浅褐色格子呢绒大衣,挂在房间里燃烧着的壁炉旁边,他随即走回,将房门半掩上,和门外不曾进来的提姆说了几句。

        希斯莉双手放在膝盖上,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目光追随着落地窗外的一片雪花,在它慢慢消失在落地窗的底部时,格雷伯爵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

        “宝贝,你在看什么”

        “在看雪花。”希斯莉回答。

        格雷伯爵同样侧头去看那扇窗,过了几秒钟,他忽然垂下手,解开右手的衬衫袖子,朝着那扇窗走了过去。

        希斯莉看着他完全无声地推开酒店的铰链窗,修长苍白的手指在窗框外轻轻一抹,再抬起来时,亡者的指尖中就多了一个小黑点。

        格雷伯爵朝她走来,把那个小黑点递到她面前。

        红光在上面时不时闪烁一下,看上去已经被破坏了。

        “一个小窃听器,”格雷伯爵温声说,“应该是你敲门的时候他从窗外放下的,这样无人机的声音最小位置贴得不错。”

        在捕获来自蝙蝠侠的窃听器和监视器的时候,格雷伯爵很少在希斯莉面前对此发表评论,但根据他脸上露出的淡淡微笑,希斯莉从里面读出了一种莫名的满意。

        就好像,格雷伯爵不仅不反对,还很是赞赏蝙蝠侠的谨慎一样。

        希斯莉“”

        希斯莉就是说不是很理解大家长们都在想什么jg

        “还有其他的吗”她问。

        “没有了。”格雷伯爵回答。

        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单手提起圣诞树下的那个银色的巨大包装盒,走回到希斯莉身旁,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将包装盒轻轻搁在她的膝盖上。

        和今年她得到的所有圣诞礼物相比,这个包装盒也是最漂亮的一个每个边角都被服帖地整理好,银色的亮光在希斯莉的指尖倒映流转,金红色的蝴蝶结板板正正地立在礼物盒的最上端,大而柔顺地趴伏着,像一只真正的蝴蝶。

        “打开看看吧。”格雷伯爵轻声说。

        希斯莉照做了。

        在蝴蝶结的一端被抽出的同时,四面礼物盒向旁边倒下,露出礼物的真容。

        一座精巧的城市投影立在希斯莉的膝盖上,像宝石一样在房间的灯光里熠熠生辉。

        希斯莉袜

        她立刻抬头去看格雷伯爵,灰发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示意她伸出指尖,在城市的投影上滑动。

        璀璨的虚影立刻随着她的动作变大,城市的细节在希斯莉面前徐徐展开,每一扇窗、每一堵墙都看上去真实无比,有着可以比拟现实的精细程度。

        “我和你的系统商量了一下。”

        格雷伯爵的声音忽然变得近在咫尺,灰发男人弯下身体,手指在投影上滑过,停留在虚拟城市的市政厅上。

        “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属于你的城市,宝贝。”

        在说这句话时,灰发男人满目温柔,“虽然这里只是一份图纸,但如果你能够向内注入虚拟能量,它会变成一座真实的、随时由你开启的城市”

        他的话忽然顿住,脸上游刃有余介绍着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一种无措的空白。

        女孩子已经将投影从膝上小心地推开,以这个姿势紧紧揽住了他的脖颈。

        “谢谢你,叔叔,”希斯莉轻声道,“你花了很长时间吧”

        格雷伯爵沉默了一小会。

        “宝贝,你不用和我说谢谢的。”他垂下眼帘,慢慢地说。

        “为什么不”

        他话里隐藏的含义太过沉重明显,希斯莉把他的脖颈揽得更紧,闷声问他。

        “”

        格雷伯爵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寂静的半分钟内,希斯莉慢慢放开他。

        黑发蓝眼的女孩子执着地盯着格雷伯爵的眼睛,目光明亮坦然,好像不从他那里看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就不会罢休。

        沐浴在她的注视里,依旧低着身体的格雷伯爵难以忍受地别过头去。

        银发男人的左手克制地摁住自己的右手袖口,直到希斯莉的手轻轻盖上去,停留在他给自己造成的黑紫色掐痕上。

        “叔叔,”希斯莉看着他,轻轻问,“这份礼物我让你不安了吗”

        “”

        死去的人是无法哭泣的,但点点光芒闪烁在格雷伯爵通红的眼中,如同流泪。

        他抬起手,珍爱地碰了碰希斯莉的侧脸。

        亡者冰冷的手轻轻抚摸过希斯莉柔软的脸颊,像寒流温柔地经过一朵月季。

        月季毫发无损,而寒流被生命的热度所灼伤。

        “希斯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低声喃喃道,“哦,宝贝,是我无法忍受我自己”

        命运的可笑性就像那只故事中的猴爪。

        在作为死去之人回到大地上时,格雷伯爵经常会忍不住这样想。

        在过去里,他究竟有多愚昧、多么无知、又有多么残忍,才能够将那么明显的事实一直视而不见

        如同故事中获得了猴爪的主人公,他许愿身外之物,于是死亡到来;他许愿生命延续,于是死后的东西爬至门前。

        他又许愿一切都不曾存在,于是除了因愚昧和自私产生的死亡,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早就已经完全原谅你了。”

        希斯莉贴了贴那只冰冷刺骨、带着薄茧的大手,低声说。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格雷伯爵露出苦涩的微笑,轻轻地拿开了手,起身去给希斯莉泡咖啡。

        他的手法一流,有条不紊地在酒店的吧台后进行着筛粉、摁压装填,随着热水逐渐渗过,香气馥郁的咖啡色液体也一滴滴从出水口滴入洁白的法式陶瓷杯中。

        当格雷伯爵进行着这些步骤时,希斯莉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他。

        咖啡的蒸汽氤氲了银发男人的神情,云雾滚动时,如同亡者的眼泪也在面颊上无声滚动。

        在希斯莉难过的注视下,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宝贝,我,还有我们,都做了太多不可被原谅的事。”

        等最后一滴液体落入陶瓷杯,格雷伯爵又在其中按照希斯莉的口味默默加了甜牛奶和两块杏仁巧克力,端着这杯口味相当美好的冬日热饮走回她身边。

        “你的脸很凉。”

        格雷伯爵温声说,朝她眨了眨眼,“把这个喝了吧。”

        陶瓷杯的边沿点缀着颜色鲜艳活泼的槲寄生,有种复古的甜美感在其中,风格和格雷伯爵完全不搭,看上去是专门给希斯莉准备的。

        “”

        希斯莉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子,在乖乖喝了几口后,忍不住还是仰头看他。

        冰蓝色和嫩绿色无声对视着,直到嫩绿不忍地别开视线。

        “这些来自加害者的话语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痛苦。”

        格雷伯爵叹息了一声,坐到希斯莉对面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十指在脸前紧紧交叉他不自觉地再次摆出了在梦境列车上作为活死人的防御姿势。

        “已经不会了。”

        希斯莉用牙齿慢慢磨碎咖啡里的杏仁颗粒,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黑发蓝眼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裙摆边缘被她抚得平直,布料柔顺地垂在膝盖上,两只白皙纤细的手捧着陶瓷杯,在阳光中有些让人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陶瓷,她眸光稳定,眼神清亮,和几个月前苍白单薄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过去,她濒临枯萎、无法从自己的命运里挣脱;而现在,她已经如同亭亭玉立的月季,在宜人的微风中听着其他人的忧愁。

        在更久的沉默中,格雷伯爵终于开口了。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低而沉,带着颤抖的尾音,如同他在回忆,也如同一场暗室里对着神父才能进行的忏悔。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举动是在为全体人类制造生的希望,但是实际上,我只是在黑暗中越走越远,自大、残忍地审判,误以为自己是在追求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却犯下了最可怕的罪行。”

        他沉默了更长时间,转着无名指上那个简单的戒圈,然后哑声说。

        “在我们杀死他人时,我们也杀死了我们自己。”

        就如同很多在新世界里苟延残喘着的人一样,格雷伯爵的生与其他人的死一样莫名其妙。

        大灾变到来,在漫长的混乱和黑暗后,他曾以为他的家会是奇迹般完全幸存下来的那一个。

        在幸存者们终于敢于从家的保护伞中爬出,走到外面的世界上去时,一股新的浪潮席卷过每一个人,恐惧和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使得每一个人都成为了“新世界”的狂热开启者。

        有些工厂被完全废弃的同时,另一些以更快的速度建了起来;有些实验结果因为大灾变被完全停止的同时,另一些以人类的麻木良知和作为养料的恶之花,也在以更快的速度茁壮成长。

        “新世界。”

        “新世界的一切探索,都需要血淋淋的牺牲。”

        在这个死不再意味着自然规律、不再意味着正常和真实的病态世界,每个还活着、还没有发疯的人类,事实上都失去了自己的良知和共感。

        或者,每个人实际上都疯了。

        在他第一次听到“奇迹”这个代号时,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生活中最为普通的一天。

        他一路沿着地下实验室纯白的走廊向前走,耳边的其他科研人员正在喋喋不休,声音如同苍蝇,信息落入他的耳中,他留下重要的,过滤掉其他那些不必要的惊叹,比如“她简直是奇迹”,“她的眼睛”,“我们猜测她是有名字的”

        “好了。”

        在那扇沉重的实验门在他面前打开时,他记得自己平静地制止了那个过于兴奋的科研人员。

        其他想要参与这个前所未有项目的科研人员纷纷止声。

        有一两秒钟,一大群人就站在实验门前,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向玻璃里面的景象。

        在向内看去的第一秒,格雷伯爵没能看到那个“奇迹”。

        他的目光在空气中游移了一阵,才从实验室软床上的一片白色布料中,分辨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鼓包。

        “奇迹”盖着毯子,在下面陷入了睡眠。

        他走进去,以私人权限卡刷开了第二道玻璃防护门,点了三四个级别较高的科研人员进来。

        这些身影都没能吵醒“奇迹”。在他低头看向毯子下方时,他注意到毯子在规律地微微起起伏伏。

        像一团小小的、不断跳动着的白色心脏。

        这样柔弱的生命都可以穿过时空的裂缝,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

        其他的世界,一切都该是清洁、正常的。

        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那是错误的。

        这些想法都是错误的。

        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在痛入骨髓的悔恨中明白。

        对于新世界,“奇迹”的意义是无比深远的,她就是“奇迹”本身,一个支持着新世界继续前行的信标,关于她的测试项目也就格外地多。

        针对“奇迹”的情况,“白房间”被第一次应用,每个三级科研人员必须由五人以上陪同才可进入,停留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带上头套。

        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格雷伯爵不被硬性规定五人以上,但他从未单独进入过“奇迹”的白房间。

        在抽血、注射药剂、观察实验反应的过程中,“奇迹”的反应已经在几次反复的实验里不再剧烈,大多数时候都静默地坐在她睡觉的地方,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注意到,她的身形好像比其他的试验品都要小。

        在第三次展示实验中,小小的“奇迹”被拘束带反捆在车床上时,她脸上的保护面罩因为意外滑脱,他在人群中低下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在“奇迹”清醒的状态下和她对视。

        她有一双噙着泪水的、冰蓝色的眼睛。

        那天深夜,在回到家,看到在床上甜甜沉睡着、盖着一张白色毯子的小女儿时,他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缩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反胃涌上来,带着仿佛烧灼似的心慌,烧得他定定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小女儿肉嘟嘟的面颊,才能够走上前去帮她盖好毯子。

        第二天,在太阳升起,他必须去上班时,他再次感觉到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心慌。

        这种心慌让他甚至无法亲吻沉睡中的妻子,或者抚摸小女儿的脸颊和手指,感恩她们还在他身旁。

        他甚至无法通过专用通道安全地进入地下实验室,在那一天,他必须急匆匆地走入清晨寒冷的空气中,透过特制过滤面罩从中深深呼吸,承担着被感染的风险,直到他的肺和鼻腔开始感到疼痛。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

        格雷伯爵在沙发中变换了一下姿势,一抹苦涩的微笑在他的唇角淡淡绽放开。

        “罪恶。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罪恶趴伏在我的脊背上,即使我那时甚至无法认知这是一种罪恶的行为。”

        通过放置在白房间内的认字工具,“奇迹”自主学习了小部分交流沟通的语言。

        但那些还不够,新世界还能够正常被存入信息库中的书本终究有立意上的空白,一本六百页的书也许能用“奇迹”看懂的文字解释java到底如何工作,但她无法真正“认知”到那是什么,正如她不明白树是什么,天空是什么。

        于是在某一天,他单独用自己的银色卡片刷开了实验室的第二道玻璃门。

        在这样做的时候,格雷伯爵记得自己的手指在莫名其妙颤抖;他用了三次才控制住它们,将刷过的卡片放回口袋。

        实验室的门开了,“奇迹”坐在那里,背对着他。

        她的头发长了一些,打了几个卷,现在软软地垂在后背上,显得身形很小。

        他开始朝她走过去,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逐渐重合。

        在他站在“奇迹”身后时,小小的孩子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那本红封面的童话书。

        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在他僵立在原地,不清楚自己该收回手还是立刻离开时,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旧童话书。

        “奇迹”喜欢这本书。

        人都是在打破了第一次的规矩后,才不断进行下一次尝试的。

        没过多久,格雷伯爵就发现他进出实验室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作为项目总负责人,他这样做也不会有谁来指摘,于是他的口袋里开始出现玩具、书本、手指指偶,甚至折纸项目。

        “奇迹”都很喜欢。

        “奇迹”最喜欢听他讲故事,每次见到他时,她都表现得非常高兴。

        “树是什么”

        她会问。

        “星期二是什么星期二为什么是星期二”

        “星星上有人住吗”

        有些问题格雷伯爵回答得上来,有些不能。他会因为回答不上而苦恼、略微心虚,进而在下一次进入实验室之前准备好那些问题的答案,然后再次被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难倒。

        每当他离开实验室,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会烧得他步履匆匆,满心寒冷;但每次当他返回实验室,和“奇迹”交谈时,心灵的平静感会重新将他舒缓。

        直到某一次,其他实验室出现了重大研究成果,所有科研人员被抽调观看实验成果,当天的化验分析报告就只能由他来完成。

        在白房间里,他们单独见面的时候,格雷伯爵第一次不能够给“奇迹”带来任何让她欢笑的礼物。

        当他把针筒刺入这个孩子柔嫩洁白的手臂,后者毫不挣扎,只有眼中慢慢泛起泪花,怯怯地注视着他。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半跪在地上取血的他抬起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

        和这双眼睛对视,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后脑,思维霎时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孩子清澈、信任、充斥着泪水的眼睛。

        那么天真,那么柔软,像一朵小小的花,依偎在他手心。

        那不是一个因为神眷顾他们,而莫名出现的完美实验品,也不是什么新世界信标的“奇迹”。

        那是一个孩子。

        他在折磨一个孩子。

        天啊,他在折磨一个孩子。

        希斯莉的咖啡已经喝完了,她坐在沙发里,认真听着格雷伯爵断断续续的讲述。

        “人都是很懦弱的。”

        回忆到这里,灰发男人平静地说。

        “我那时想过带你逃走,但总是不知道能带你去哪里,我看了很多次实验室的线路图,我知道那条路最容易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但我总是在犹豫,我没有意识到我的罪恶会惩罚我。”

        惩罚来得惨烈而迅疾。

        生命逝去得如此之快,他的小女儿没能长出翅膀飞翔,她的脚步太轻盈,像没有羽翼的小鸟,在他的妻子能够发现之前,跌跌撞撞地朝着太阳飞了过去。

        而他的妻子也在十五分钟后,化成了一座尘灰制成的石雕。

        没有在大灾变里死去的、他曾经宣誓去爱的一切,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的生命。

        他将血泊中的小鸟收敛进适合她身形的盒子,将妻子的灰烬摆在盒子旁边,然后继续生活,因为大灾变的所有人都在死去,也正因如此,新世界才变得格外重要,“奇迹”才变得格外重要。

        “奇迹”有了所有他有的童话书,所有他有的玩具,所有他的时间。

        在那间白色的实验室里,她对他有着一种格雷伯爵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信任,好像她的直觉促使她分辨出他的脚步声,每次都能够恰好在实验室的门口等着他。

        像他的小女儿,只不过后者会抱着拖鞋跑向他,前者只能穿着实验室里统一发下的白色裙子,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两者的血液都很红。

        在几年后的同一个夜晚,他忽然忍不住和她说了他的小女儿的事情。

        然后“奇迹”的小手揪住了他的白大褂。

        “天国”她兴致勃勃、无比高兴地重复道,“天国、天国是个好地方吗”

        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在尼古丁的烟雾中,他总是会想他的小女儿会去到哪里。

        在这个病态的世界里死去的人,都会去到哪里

        “奇迹”的话将他带入了一个新的想象。

        她让他心中沸腾的痛苦安息下去。

        那是他第一次在“奇迹”面前落泪。

        小女孩笨拙地接着他的泪水玩,等玩够了,就用她被针扎得青紫红肿的手背轻轻擦了擦他的脸。

        “”

        在听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段时,希斯莉一个战术后仰,用抱枕尴尬地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现在已经不会玩别人的眼泪了。”

        她严肃声明道。

        格雷伯爵望着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现在也不能哭泣了,宝贝。不过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病态,意识到了他的所作所为。

        他开始给实验室里的那个孩子讲故事,许多许多的故事,大灾变之前的故事,那些温暖的、阳光的、应该属于她本来人生的故事。

        他开始尽力向她解释,回答她关于世界的所有问题,让她活下去,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属于这个实验室的容器、需要被反复实验的某种“奇迹”。

        他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无法置信自己做了什么,以及掀开自欺欺人的面纱后世界是如此可怕骇人;沉重的负罪感爬上他的脊背,在那里慢慢搅烂他的肉,他睡不着又无法清醒,他恨不得这个世界可以真正死去,因为世界已经烂透了、糟糕透了。

        接着他知道,实验室里的那个孩子必须离开。

        只要“奇迹”回到她原本的地方,这个世界自欺欺人的信标就会瞬间塌陷,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毁灭。

        这一次,他清醒着计划了他能想到的一切。

        在莱纳德博士的警卫阻拦他时,他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

        “我很抱歉我没能成功。”

        格雷伯爵柔和地说,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歉意,“对不起,宝贝,我那时候还不够”

        他的话顿住了,因为希斯莉扑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她和他说。

        “圣诞节快乐,我也爱你哦,叔叔。”

        格雷伯爵的手在空中顿了很久。

        亡者那双布满疤痕与薄茧、受尽苦难、不再像生前那样光滑平整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拂上她的脊背。

        “嗯。”他说,“我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苦命父女组来给大家拜个早年。

        最近家里人的手术动完了,虽然一两个月后会有二次手术,但身体状况恢复得还好,会试图恢复正常更新。

        抱歉让大家等待了这么久,祝大家一个迟来的新年快乐,希望每个人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新的一年发大财考高分。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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