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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理想主义者

小说:离婚后前妻变得黏人了[娱乐圈]作者:是墨瞳瞳呀字数:0更新时间 : 2022-11-15 00:25:29
74  理想主义者

        安怡欣的眼中,  耳朵里总是有着音符和乐曲,它们轻快地演奏着,歌颂着月光,  花朵,  朝露,却也诉说着悲喜离别,无边风雨。

        她儿时说出这个情况时,有着传统观念的父亲被吓了一跳,  警告她不可乱谈这种事。

        她被警告得经常不说,如此便习惯性地不谈,  甚至长大后不但憋在心里,  有时候还会故意装作看不见听不着这些音符一般,只有在偶尔情绪真的不佳,  或是真的喝得烂醉的时候才会去说这东西。

        但此刻终究是忍不住了,她听着翠儿身边已经哭到都可以把雨声淹没的乐曲,  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替翠儿哭出来了。

        “你可以哭的。”她对翠儿轻轻地说道。

        翠儿垂下眼睛就和听不懂她的话一般,依旧笑着。

        笑得慈悲得仿若那菩提下的神佛。

        却看得安怡欣肝肠寸断。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只要一不小心把笑容纹在了脸上,  就摘不下来了。

        “这已经很好了,我听寨子里的人们说,  他应该是只是去监狱,  还能活着呢……”翠儿认真地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一丝不苟地比划着。

        只可惜她的比划太有她“个人特色”,只要一复杂安怡欣就完全看不懂了,可惜的是那看得懂的刘老已经不在了。

        氛围一下子就僵住了。

        翠儿无声地睁着她的大眼睛,望着外头磅礴的大雨,  最终抿了抿唇,努力地张了张口想要发出声音。

        却只有难听,沙哑,不成曲调的嘶吼。

        直接把翠儿自己吓到闭嘴了。

        她好像更难过了……

        安怡欣看的心尖忍不住心疼,本想和翠儿说:“算了吧。算了……”的这样的话了。

        却不想翠儿没有放弃,她好像太想表达了,也太想说话了,她站起来到处寻了寻,翻箱倒柜的,最后竟是给她寻到了一支炭笔,还有几张满是灰尘的白纸。

        她到窗边抖落了灰尘,小心地吹了很久,这才回到安怡欣的身边,手忙脚乱地准备来写字。

        她似乎对要在安怡欣面前写字这件事感到羞耻,脸色微白,拿笔都在抖,头低得几乎快看不见脸颊了,甚至写出的字都歪歪扭扭,张牙舞爪的。

        但那内容却刀刀见血,杀人诛心。

        她写着:“已经比我们想象中好太多了。我曾经以为我的结局会是被发现后,然后被吊起来用藤鞭抽打,最后被火烧死的。”

        她顿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写得太吓人了,想让安怡欣不怕,或者让事情变小些,赶忙加了一句。

        “在这里只要你帮助omega逃脱,最后都是这么个结局,所以……只是被抓走,似乎已经很幸福了。”

        翠儿的字有些太软趴趴了,而且有些字不会写,便只写一半其余全靠安怡欣去猜,就使得安怡欣被迫看得很慢。

        却也看完后久久无言,最后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评定“幸福”这两个字了,最重要的是她想回翠儿: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所想的,和刘老现在所经历的,都不应该属于你们。

        你们是勇士,是冲锋者……是英雄。

        应当被万人敬仰,应该被交口称赞,至少……

        至少不该落得这般的结局。

        若世间反抗者,拼搏者,一往无前者,被吊起来鞭打,被世人唾骂,凄惨半生,那可当真,太可悲了。

        安怡欣满腔愤慨,满腹悲伤,皆汇在喉间,只想凭着这股劲头,一抒愤慨,但是当她都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看见翠儿紧握着炭笔的手,发白的骨节,翠儿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在举棋不定。

        如此,安怡欣终究是不曾再说话了,她只是让翠儿接着努力构思和纠结着,因为也许在这种时候,她只是安静地聆听,单纯地让翠儿去说会更好些吧。

        却不知翠儿为何就是不下笔了,她似乎因为一直活在那样的规矩和舒服里,慢慢地就变得不会主动地表达自己情感和想法,或者说是忘记了如何表达。

        宛若一个提线木偶,宛若这个村寨里的,每一个标准的omega。和她是beta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些,喧闹声点点地落下,反倒显得屋里更加地寂寞了。

        安怡欣受不得这般的寂寞,终究是没忍住打破了这份安静问道:“你和刘老的简笔字是谁教你们的啊?”

        她知道自己现在其实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她该做的是安慰翠儿,是循循善诱。

        但确实是忍不住,毕竟那信中的字体清秀娟美,笔锋柔和,和那个凶狠得像狼一样,固执到蛮不讲理的,明明是个beta但是比大多数alpha看起来很吓人的刘老差距实在……有些大。

        而翠儿听到这个问题后,眨巴眨巴了眼睛,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笑意,她给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复:

        “是母亲教我的。”

        安怡欣曾经在这个寨子里住过很久,因为和翠儿关系好的原因以前经常来这个屋子玩,但是却从未见过翠儿的母亲,甚至没有在这个屋子里看见过omega生活过的痕迹。

        那种精致的,柔美的痕迹。

        应当是佳人已逝,此刻提来,恰逢翠儿父亲被捕,当真是直接去撕裂翠儿的伤口,毫不过分。

        “对不起。”安怡欣连忙道歉,只想立刻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甚至都想夺门而出,至少别给翠儿找不愉快了。

        却不想翠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我这一身是母亲打的。”

        苗族姑娘的嫁衣和银饰讲究繁多,用料,样式也几经复杂,是一件极为花心思的事情,安怡欣仔细地打量了翟澜身上穿着的这一整套嫁衣,无一不精细,无一不讲究。

        皆是爱意。

        她本想对翠儿说:“你母亲应该很爱很爱你。”的这种寒暄之词,却见翠儿已经又埋下了头努力地书写着,她好似很喜欢,也很享受着沟通。

        而她的笔下,在拼音,漏笔字,还有一下字符的拼凑下,一个古老的属于刘老和母亲的故事缓缓出现了。

        安怡欣认真看的时候,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有些太过于俗套了的爱情故事。

        苗族英俊,淳朴的beat,在无意间遇到了逃亡而被迫躲进深山中的城市里omega的故事。

        然后他们相爱了。

        若是迪士尼的故事便停留在了此处,所有美好的开端,必定会有个幸福的结尾,但这是生活。

        它不是一潭的死水,它只要你丢下一个石块,或者蝴蝶煽动一个翅膀,那便会有惊涛骇浪,便有无数变数。

        生动几乎有些吓人。

        城里来的omega带来了外面先进的思想,带来了进取的灵魂,近乎于蛮横地撕开了那时候“神”们通知的一个小口子。

        甚至连后来安怡欣和图长安能进到这个苗寨的路,都是刘老和他的omega一起建造的。

        第一张纸的最末尾,翠儿写道:“我父亲说,母亲最初劝他建路的时候说的是:‘她想回家了。’,但后来在那条弯弯曲曲的路艰难地竣工的时候,母亲没走,她只是望着路的尽头,望着远方,说道:‘我们都该去外面看看,都该活得像个人。’”

        一直都活的像牲畜的刘老自然是未曾明白,他那有百转千回七窍心的omega在想什么,可安怡欣明白,又思及村寨如今的状况,便更是难过,久久不愿去看第二张纸的内容。

        就好似她不看,她所预知的危险便不会降临一般。

        但现实哪能让人逃避呢,一切都早已尘埃落定。

        只是安怡欣看第二张纸的时候,仍然不愿相信现实是那般的刺骨血腥。

        ——最后进步的灵魂被捆绑到了深山的神像之前,她怀着孕,鲜血流满了吊她的那个树干,alpha们在脸上抹上她的血,把瘦弱,把早产的翠儿活生生地从母亲的身体里刨出,然后在omega本能的哭声里,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在神像鬼魅的笑中,alpha们绕着树上被“神罚”的躯体,跳着舞蹈,唱着圣歌,歌颂着富足,丰满,还有幸福。

        翠儿未曾上过学,不会修饰,白描,便更不懂行文的节奏,她只是依靠着本能的天赋,在这儿后面加了一句:

        因为这个村里很多老人说,我天生就会歌唱。

        安怡欣看不下去了。

        她站起了身,想外走,她耳旁皆是混乱的声响,她听到了记忆中那对omega情侣甜美的声音,听到了她的猫咪死前轻轻的叫唤,她听到了远处的苗歌,听到了已经落着的雨声。

        最后一切都安静了,她眼前是那一棵树,树上被破开腹部的尸体一点一点腐败成了腐肉,鲜血成了陈血,最后被菌菇所占据,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直到有一只太过幼小的翠鸟来了,她停在了尸体之上,蹦蹦跳跳的,甚至去到了尸体被破开的子宫里睡了一觉,它也许是因为睡得太香了,便忍不住探出头来观察着这个“怪物”,有些害怕,有些好奇,最终却只是轻轻地飞到了这具尸体的脸颊旁,用她毛茸茸的脸旁蹭了蹭。

        太过轻柔。

        却也是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回来了,雨声,歌声,猫声,还有安怡欣无声地哭泣。

        她猛地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凝望着翠儿那一双笑得已经有细纹的眼睛,哭得更是凄惨。

        身体腐败成了腐肉,也许只有灵魂飞进了天际吧,和那只终究会离开的翠鸟一起。

        安怡欣哭完才接着去往下看的,那张纸里未曾交代刘老当时的状态,也许是翠儿不愿说,也许是刘老不愿讲吧。

        只知道,刘老突然“疯”了。

        他开始离群索居,开始暗自筹划,甚至开始了疯狂地实验。

        他创造了剥夺omega腺体的办法——哪怕九死一生,且会使omega哑巴,或者变成疯子。

        他还在山间养了一大堆的野兽,他喂他们生肉,喂他们猛禽,甚至用古老的方法训练他们,让这些野兽为他所用。

        这里安怡欣其实都知道的,她甚至和图长安提过。

        森林里被老猎人们圈养的猛兽,可以保护逃进山中的omega摆脱alpha们的抓捕,而且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分割了山里和山外。

        而翠儿也只写到了这,她也许是太久没和人沟通了,早就忘了交代叫他们学字的这一块内容了,但……已经不重要了。

        “翠儿,你要不要出去?去到外面,去你母亲以前所想去的地方。”安怡欣终于问出了她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翠儿听到这话,笑容本能地收敛住了,她的目光开始迷离,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窗外。

        甚至最后她无措到不用炭笔写字沟通了,她又开始比划起了那些手势给安怡欣看。

        “父亲以前说希望我和哥哥们都可以出去,去到外面,去看看那个omega不被限制的地方,就好像母亲还活着一样。”

        “我那时很想出去,甚至你刚到村寨里的时候,我便忍不住靠近你,然后去幻想,幻想外面会是什么样的……应该会很美好吧。”

        “但是哥哥们出事后,我突然发现家里只剩我可以接过父亲的责任了,保护这个村寨里和山里omega的责任。”

        “甚至,现在父亲走了,只剩我。”

        “若我……”

        她突然比划不下去了,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她麻利地把眼泪擦去,也把纸上的泪珠擦掉,拿起炭笔写了起来。

        “若我都走了,那些omega怎么办?她们甚至没有了一个在她们想逃跑的时候,帮她们开门的人。”

        “这不行。”

        写到这翠儿似乎心情平复了些,她随手拾起窗边昨日采的花,在窗户上顺着雨声敲出了一串音符,清脆,明亮,花残,溅满地。

        她们一起看着地上雨打进来的痕迹,还有水中粉嫩的花瓣。

        翠儿比划道:“父亲说在他决定干这件事情时,他便预料了自己有可能会粉身碎骨的结局。但是他不怕,有些事情总该有人承担。”

        “后来在我决定要和他一起守护着这个镇子的时候,他把这句话传给我了。”

        她抬起眼睛,那眼睛清澈得安怡欣都不敢去直视。

        “我在喝下剥夺腺体的麻醉药的时候,在完全抛弃omega身份的时候,在那样的痛苦里,我突然理解了,理解了这番话。”

        翠儿没有说出她的理解,她只是突然又笑了,笑得比她的眼睛还要漂亮。

        安怡欣却笑不出来,她也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一个她之前总想问翠儿的问题。

        她之前总想问翠儿:“你为什么还呆在这个村寨?”

        毕竟刘老完全可以直接把她送进山里去。

        只要她一直在那里,打死也不出来,她便可不用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剥离腺体,便可以在山里当一个永远天真的omega,还依旧拥有着这十里八村最美妙的嗓音。

        逃避不是怯懦,但是它十分有用。

        不是吗?何必一定要自己无坚不摧呢?

        但安怡欣之前问不出来这话,现在想通了便更加开不了口。

        因为刘老当了无数年的这山林间的守护人,他是山中omega的守护者,守护着那山林后一边的小小天地。

        你还想当个omega,那你就一直呆在山里,如果你想剥离腺体,拥有真正的自由,他也不愿无悔地帮助你。

        他会变得衰老,他会死的。

        那样山中的村落便会立马变成了一个一戳就破的纸,一个没有了保护的屏障的世外桃源,只会是暴躁蛮横者的天堂。

        而翠儿喝上了会使她痛苦且变哑的药,抛弃了那娇弱的omega身份,抛弃了可以一直在山那边村庄居住的生活回到了这里,她将成为下一任的守门人。

        她沉默,但是她无时不刻不在保护着。

        “我不会再去剥夺她们的腺体了,我会努力确保她们一直快乐地活着。”她是这样说的。

        慈悲天真的,仿佛神佛。

        “哪怕你也许会被她们牵连至死,你也要这么做吗?”安怡欣问道。

        翠儿点了点头。

        安怡欣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小心翼翼探着头,像个小动物一样观察着拍摄场地的翠儿,是那样地满怀着羡慕和期待。

        她抬头,看见翠儿对着她笑,她本来已经太过厌烦了这笑容,毕竟难过的时候,就是应该哭啊放肆地哭,大声地哭,将委屈宣泄,将不满吐出,这才是人啊!

        但此刻安怡欣突然不厌恶这笑容了,主要是翠儿笑起来真的太像她的名字了,清脆的枝芽,缓缓向高处萌芽,翠鸟鸣啼,草长莺飞间,有着无边的希望。

        “你要多……”

        安怡欣后面的话直接被打断了,她们两个猛地听见了,远方野兽的嘶吼,连绵不断,哀转久绝。

        她们俩同时一愣,往窗外一望,便见远处山坡之上无数矫健的野兽,逆着这风雨奔跑,肆意奔腾着。

        这是拦住了无数人进入山中村落的野兽,这是让所有人不敢踏进森林的猛兽,他们是那样的凶猛,唇齿间都沾着鲜血。

        那矫健的身姿,连古时名家都画不出他们的身形,只能叹道此乃山间邪魅。

        那个中午,村寨里的人被猛兽吓坏了,寨子里的四散的逃着,说到也许是雨下得太大,这些猛兽没有足够的食物了,所以才来这边恐吓他们的。

        若是之前自有猎人将他们打退,但此刻几乎所有的猎人都老了,而唯一还持的动枪的刘老,刚刚被带走,于是他们只能献上了鸡鸭猪羊,祈求着这群猛兽尽快离去。

        却不知为何,这些猛兽来了什么都不吃,只是刨着地,嘶吼着,直至深夜才缓缓退回森林,但那悲怆的咆哮依旧未停。

        也许,他们只是在送别那个,一直喂养他们的老人吧。

        野兽的突然出现把安怡欣吓了一跳,她忽然坐不住了,她担心翟澜,担心图长安,担心小助理,她有太多的牵挂。

        而一旁的翠儿推了推她,让她赶快回去吧。

        “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会伤人的,你别怕,快回去吧。”翠儿是这样比划着。

        安怡欣自是信她的,只是还是会担心,连忙想了想有无遗漏,便认真地和翠儿说着:“我会帮你的。信我!”

        然后匆匆拿着伞就往外跑。

        她才刚刚跑到山间的小路上,就见下面有把黑色的伞,孤零零地立着。

        那是把她太熟悉的伞,使得慌乱的她本能地收住了脚步。

        但是脚底的石子和泥泞还是滚了下去。

        惊动了下边的人。

        于是那黑伞被缓缓的离开,露出了翟澜抬起头的脸。

        在着雨中,她坚持地睁着眼睛凝望着安怡欣。

        安怡欣连忙凑过去,由高处帮她把雨给遮了,如此两人便更好互相望着对方了。

        最后反倒是翟澜有些害羞了。

        她绕了绕头发,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就没忍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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